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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窗户,已经完全瞧不见人影了。这是因为挨罚,记恨自己了?然而祁孟舟的窗户其实并没有完全关上,仍旧是留着一条小缝的,只是她能瞧见外头,外头的人却瞧不见她。其实贺萳白天来溪兰苑的时候很少,祁孟舟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似乎也只有前几天因为白郁宁过来的那几回。祁孟舟难受的呻吟了一声,却只能咬着牙坐起来。嬷嬷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戒尺,《女戒》和文房四宝。闭门思过自然不是让人在屋子里待着,门一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要抄书的。祁孟舟打小没正经读过书,但跟着百...祁孟舟难受的呻吟了一声,却只能咬着牙坐起来。嬷嬷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戒尺,《女戒》和文房四宝。闭门思过自然不是让人在屋子里待着,门一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要抄书的。祁孟舟打小没正经读过书,但跟着百......
祁孟舟难受的呻吟了一声,却只能咬着牙坐起来。
嬷嬷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戒尺,《女戒》和文房四宝。
闭门思过自然不是让人在屋子里待着,门一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要抄书的。
祁孟舟打小没正经读过书,但跟着百花阁里的帐房先生认过几个字,只是一直没时间练,写的也就不好看。
抄书这种事她心里其实不抗拒,只是挨了手板再来写字,就着实受罪了……
她看了眼戒尺,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这么厚的板子打上三十下,只怕是半个月都消不下去。
嬷嬷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嗤笑了一声:“你运气好,白姑娘心软替你求了情,侯爷免了你的手板,但这戒尺还是得放在这里,好让你记得教训。”
她将托盘重重的搁在桌子上,语气凶悍道:“要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一个月内,若是不能将《女戒》抄完,这手板你还是得挨,听见了吗?”
祁孟舟怔了怔,果然是白郁宁吗?
可就算她帮了自己,祁孟舟心里还是生不出感激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的事,和白郁宁有牵扯,虽然并没有证据。
但有件事她还是确定的,她应该不是因为小桃对自己不好而迁怒了白郁宁的。
祁孟舟沉浸在思绪里,很久没开口,嬷嬷没等来她对白郁宁的感谢,不高兴的转身就走,却又忍不住嘲讽:“有些人怪不得命贱,连感恩都不知道……还不如条狗呢。”
是啊是啊,我不如你,你赢了。
祁孟舟心里嘟哝了一句,等她走远了才爬起来换了衣裳,她其实还是有些没精神,但今天难得阳光好,就算不能出去,也可以在窗户底下待一待。
人不高兴的时候,不能什么都不做,越是这样,越不高兴。
何况文房四宝这种东西,溪兰苑很少见的,她也有些新鲜。
彩雀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一早上不见人影,祁孟舟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她也就没再找人,虽然侯府里污糟事不少,可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出什么事。
她开了窗,瞧见阳光照进来,这才将笔墨纸砚搁在窗前的桌子上,倒了茶水慢慢研磨,墨不是什么好墨,闻着有些臭气,可她心里还是生出点喜欢来,隐约想起来好像听什么人说过一个词,叫红袖添香。
只是她穿不了红衣裳,这墨也不是香的。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研墨似乎能让人心情平静,她就这么看着砚台里的茶水慢慢变得浓黑细腻,里面倒映的自己斑驳的脸,也终于成了个人模样。
她脸上僵硬的笑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昨天的不快也逐渐从脑海里散去,人总是得往前看的。
贺萳一进溪兰苑,就瞧见了窗边的祁孟舟,脚步微微一顿。
祁孟舟见人的时候,脸上总是有笑的,也不管对方是谁,所以这副样子他应该是习以为常才对。
可兴许是因为知道她才受了委屈,也或者是因为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眼下再看,就觉得这笑里多了些别的味道,冷不丁瞧见,能被晃一下。
他指尖微微一弹,有些意外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所见过的女人,发生了这种事,大都是要哭天抢地,或者要死要活的,可祁孟舟就算昨天最憋屈的时候,也没有哭过。
这个女人……
他心里生出点莫名的情绪来,不等他自己弄清楚那是什么,正探头探脑看祁孟舟热闹的姨娘们就发现了他,纷纷推开门走了出来。
“爷来了?!”
贺萳脸一沉,他果然是不喜欢这溪兰苑里的女人的。
眼看着众人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请安,他眉头拧的越发厉害,视线却不自觉又落在了祁孟舟的窗户上,随即一怔。
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窗户,已经完全瞧不见人影了。
这是因为挨罚,记恨自己了?
然而祁孟舟的窗户其实并没有完全关上,仍旧是留着一条小缝的,只是她能瞧见外头,外头的人却瞧不见她。
其实贺萳白天来溪兰苑的时候很少,祁孟舟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似乎也只有前几天因为白郁宁过来的那几回。
今天又是为了她吗?
她心里其实不好奇,也懒得想,只是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热闹也好,只可惜贺萳并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很快就跟着薛姨娘去了她的屋子。
等人都散了,院子彻底安静下来,祁孟舟这才再次将窗户打开,一抬眼,却瞧见贺萳竟然还站在院子里。
他不是去了薛姨娘的屋子?又是只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以往祁孟舟只当他不待见自己,才懒得和自己说话,原来旁人也是这种待遇……
大概是所有的耐心和温和都给了白郁宁了,到了她们这里,才只剩了不耐烦和冷淡,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对方并没有瞧见她,自顾自站在院子里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瞧着很紧绷。
祁孟舟也没动弹,虽然很想关窗,却又怕惊动他,只好僵着不动,直到贺萳抬脚出了院子,她才松了口气。
贺萳没瞧见她真是太好了,毕竟自己现在,也不是很想见他。
所以,人就这么走了,真好。
她彻底放松下来,翻开女戒开始慢吞吞的抄写,直到中午才抄了两页,瞧着还有些丑,她叹了口气:“还想着能快些抄完,好腾出时间来做些绣活呢……”
她要禁足一月,可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她那时候还在受罚,自然就不用出去见人,也就能和彩雀窝在屋子里吃吃东西,说说闲话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她心里有些高兴,冷不丁听见外头什么东西打翻的动静,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彩雀,只是这丫头看着……怎么像是在哭?
祁孟舟愣了一下,连忙搁下毛笔,抬脚走到了门边,她本意是想出去拉着彩雀看看的,可一抬脚就瞧见了门板上贴着的封条,只好将脚收了回来。
她有些急:“好端端地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虽然明知道自己现在做不了什么,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撸了撸袖子,随即就被呼啸的寒风冻得一哆嗦,只好又把袖子放下来。
彩雀还想瞒她,抬手擦了下眼睛才扭过头来:“哪哭了……我就没注意被风吹了眼睛……好端端地,我哭什么……”
然而她又不肯往祁孟舟跟前凑,于是这话就变得很没有说服力。
祁孟舟叹了口气:“我现在是做不了什么,可咱们可以先攒着,等我解禁了,咱们到时候一起去找她算账。”
彩雀抿紧了嘴唇没吭声,祁孟舟有些无奈:“你先过来,我拿冷水给你敷敷眼睛,这都快肿起来了。”
彩雀还嘴硬:“就是揉的……”
祁孟舟也不和她争论这个,配合的点了点头:“揉的揉的……过来我看看。”
彩雀这才垂着头走过来,祁孟舟瞧见她红彤彤的眼睛,忍不住嘶了一声:“怎么下这么狠的手?比池子里养的金鱼眼睛都大。”
彩雀有些无奈,抬头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心里好受了些,却到底还是难过。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姨娘,都是我嘴贱,要是不让你把坠子还回去,就没事了,现在外头到处都在说你……对不起……姨娘你罚我吧。
祁孟舟其实刚才就猜到了一些,见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她抬手敲了敲彩雀的脑门:“罚你干什么?罚的你走不动路,连饭菜都领不了,我又不能出门……咱们两个要在这屋子里饿死吗?”
彩雀还是很自责:“姨娘,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祁孟舟揉揉她的头:“好了好了,事情这不都过去了,我本来名声也不好听,不差这一点,快去洗把脸。”
彩雀点点头,却又迟疑着不肯走,祁孟舟好奇的看过来:“怎么了?还有事儿?”
“姨娘……”彩雀看起来很犹豫,但几个呼吸后,还是小声开了口,“你真的不难受啊?我听说爷问都没问一句就给你定了罪。”
祁孟舟眼神微微一暗,却笑起来:“是有点生气,可谁让那是人家白姑娘的丫头呢……快去收拾一下你自己吧。”
彩雀这才走了,祁孟舟听着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谁让那是白郁宁的丫头呢……
彩雀回来的时候,还领了两人的午饭,但脸色不太好看,只是忍着没有吭声,祁孟舟有些无奈:“这是又和谁生气呢?”
食盒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彩雀随手打开了盖子。
祁孟舟还以为是自己受罚了,大厨房的人欺负他们,克扣了她们的饭菜,可低头一瞧,不但没少什么,反而丰盛许多。
以往她们两盘菜多是一盘咸菜,另一道会是加些肉沫炒的素菜,但今天的菜,虽然仍旧有份咸菜,可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整只鸡。
她一愣:“拿错食盒了?”
彩雀还是气鼓鼓的:“没有,这就是咱们的。”
既然没被克扣,那彩雀生什么气?
祁孟舟很想问她一句,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是白姑娘特意嘱咐的?”
彩雀没想到她一猜就猜到了,泄气似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生气起来:“姨娘你不知道,满府里都说她心善大度……这要不是她的丫头,你能被关起来吗?”
“凭什么恶名让你背了,好名声都给她了?!”
她越想越气,尤其是厨娘们看着她的眼神,活像是她没有感激白郁宁就很不是东西一样!
当时她简直想把食盒里的菜全都扣在厨娘们脸上,可最后还是咬着牙忍了。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让祁孟舟受罚的时候还饿肚子,只是她一肚子气,是真的有些吃不下:“姨娘你别管我了,你快吃吧。”
她吃不下去是因为自己,祁孟舟怎么好意思吃独食,再说她其实也不是很想吃。
但丢是不能丢出去的,也不好剩在盘子里,不然消息传到贺萳耳朵里,大约就不止觉得她心术不正,还要骂她不知好歹。
毕竟昨天的事,他看起来是真的信了。
两人凑活着吃了那盘咸菜,彩雀看着祁孟舟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又觉得自己很幼稚,总是害的祁孟舟跟着自己吃苦。
她咬了咬牙,伸手扯下了一根鸡腿放在了祁孟舟碗里:“姨娘,奴婢想了想,不吃太亏了。”
“咱们不吃别人又不知道,再说了,我觉得那白姑娘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说不定就等着咱们不吃呢,到时候咱们一点好处没落着,倒让她称心如意了。”
她气哼哼的把一只鸡撕扯开,鸡肉全都放在祁孟舟碗里:“姨娘,咱们全给她吃了,一口都不剩!”
祁孟舟看着自己要溢出来的碗,有些无奈的拦下了彩雀:“够了够了,这些我可吃不了……剩下的你吃。”
彩雀摇头:“这只鸡也不大……”
祁孟舟夹起鸡肉塞进她嘴里:“眼睛肿成这样可得好好补补。”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彩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祁孟舟弹了弹她脑门:“行了,别往心里去,我本来也不喜欢出门,之前碍着爷的面子,还总得去惜荷院,现在咱们倒是能理直气壮的窝在屋子里了。”
彩雀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也没拆穿,倒是说起另一件事来:“奴婢今天在大厨房,瞧见张管家在买年货呢,好些鸡鸭猪羊鱼鹅,以往也没这么大阵仗……姨娘,你知道为什么吗?”
祁孟舟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摇头,她很想说不知道,却莫名地想起昨天在梅林遇见的那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男人来……是因为他吗?
彩雀压低声音兴冲冲道:“因为今年越国的皇子要来咱们府里过年。”
可这些和他们是没什么关系的,就算来的客人身份再尊贵,她们这些妾也不可能露面。
所以彩雀只是单纯的觉得新鲜,新鲜过后就没抛在了脑后。
年关将至,就算布料不好看,可彩雀还是把那匹像黑又像绿的料子收拾了出来,准备给祁孟舟做衣裳。
赶着过年前一天,彩雀新衣裳做好了:“姨娘,要不要试试?”
祁孟舟看了眼颜色,不情愿的摇了摇头,彩雀也不失望:“那成,不试的话就这么收起来吧,反正衣服是做好了,旁人谁来也不能说咱们怠慢长公主的赏赐……姨娘,歇歇吧,都写一天了。”
祁孟舟抻了个懒腰:“倒是不累,我只怕写不完。”
先前她忙着赶绣活,没来得及写多少,昨天彩雀偷偷溜出去将帕子都交给了绣坊,她才空下来,便赶紧抄了几页书。
彩雀走过来给她揉了揉肩膀:“奴婢倒是没想到姨娘还认字,奴婢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祁孟舟有点得意:“我会啊,我教你,刚好咱们这有纸笔。”
她在纸上写下彩雀两个字,大小不太一致,也有些丑,彩雀仍旧很高兴,拿起来看了看,很欢喜的样子:“姨娘你真厉害。”
祁孟舟被她夸得高兴,虽然知道这厉害两个字完全经不起推敲,却还是笑了:“我不止会写字,还会吹箫呢。”
青楼里学的才艺都是取悦人的,上不了台面,她临走前,被交好的姐妹拎着耳朵嘱咐,这些本事让她不要拿出来,外头的人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便也听话的从来没提,其实就算想提,也没什么机会,毕竟贺萳鲜少和她正经说话。
彩雀却很是惊讶:“姨娘你藏得好深啊……奴婢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祁孟舟一摊手:“我没有贺。”
她学的时候用的是百花阁里的东西,自己是舍不得花银子置办的,走的时候自然也不能拿走。
彩雀失望的叹了口气:“奴婢以往只远远看见人吹拉弹唱,还有跳舞的,跟仙女似的。”
祁孟舟不忍心打击她,什么仙女,不管是歌女还是舞女,都不是正经身份,要是有得选,没有人愿意做的。
外头慢慢响起喧闹声,祁孟舟随手推开窗户,寒风迎面吹进来,主仆两人都是一抖,却默契的抖完之后就抻长了脖子往外头看。
大约嫌布料颜色丑的不在少数,姨娘们出门的时候,大都十分亮眼,说一声姹紫嫣红都不为过。
“她们……连长公主赏的料子都敢不穿?”
祁孟舟十分惊讶,心里对溪兰苑姨娘们的胆量产生了几分佩服。
“法不责众,大家要是都这么穿,就算是长公主也不好说什么吧?”
祁孟舟没见过对方,也不好说这话是对是错,只好不吭声。
今天这个日子,大概众人都很珍惜,就连前些日子因为推白郁宁入水,而被贺萳也泡了冷水的那位陈姨娘都拖着还没好全的身体爬了起来。
祁孟舟觉得,她心里大概并不想去,可是不敢不去。
彩雀忽然惊讶的喊了一声:“薛姨娘怎么穿的这么丑?”
祁孟舟抬眼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薛姨娘,毕竟在这一群花枝招展的人里,薛姨娘一身土黄色,又俗气又老气,实在很显眼。
姨娘们也都发现了,嘻嘻哈哈地嘲笑起来,薛姨娘脸色不好看,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回屋子换套衣服似的,但她僵硬了一会儿,竟然忍下了。
“一群贱货,知道什么?有你们哭的时候。”
她冷哼一声,心里想着孙嬷嬷的嘱咐,底气顿时足了,带着丫头昂首挺胸的走了。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都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溪兰苑就安静了下来,大概是知道这座院子里,只剩了她们两个人,于是这份安静,就多了点冷清的味道。
但祁孟舟却很满意,没人多自在呀。
她抬手关上了门,伸手又拿起了毛笔:“这时候主子们都在花厅,下人们也都闲了,你去找你的姐妹说话吧,用晚饭的时候回来就成。”
她笑了笑:“今天可算是年夜饭,就算白姑娘不打招呼,咱们的饭菜里也该有肉了。”
彩雀却摇了摇头:“不去,难得溪兰苑这么安静,奴婢就想在这里呆着……姨娘,你倒是歇一歇啊。”
“闲着也是闲着……你不是要学自己的名字吗?自己比划去。”
彩雀不高兴的撅起嘴,刚想说什么,外头就进来个人,站在门口小声喊彩雀。
“是彩蝶。”
她惊喜的喊了一声,过去开了门,彩蝶瞧见祁孟舟也在,拘谨的问了好,然后递给彩雀一个小布包,大约是她偷偷留下来的吃食。
祁孟舟摆摆手:“去吧,别回来太晚。”
彩雀很犹豫,被彩蝶拽了两下才关上门跟着她走了。
这下溪兰苑只剩祁孟舟自己了,她看着自己的毛笔,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忽然间就有点冷清了。
“明明是自己让她去的……”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矫情的,便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收敛了,低头专心抄书,天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她摸索着去点了灯烛,周遭一亮起来,她才瞧见屋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边还站着个人。
她唬了一跳:“谁?”
“……还能是谁?”
祁孟舟一怔,竟然是贺萳吗?好些日子没见他,冷不丁这么听见他说话,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对方倒是没什么变化,说话的时候还是那股冷淡里又透着几分不耐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很不愿意来这里一样。
他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既没有因为觉得祁孟舟做了不体面的事而继续生气,也没有因为查都没查就定了祁孟舟的罪而觉得尴尬,看起来像是……忘了。
大概是真的忘了吧,毕竟整个溪兰苑他都不上心,何况溪兰苑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妾。
祁孟舟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瞧见他穿着官服,身上还有酒气,忍不住想,这是家宴结束了吗?
她探头往外面一看,其他姨娘的屋子还都暗着,并没有回来……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贺萳是要先参加宫宴,才会去家宴的,看这样子,应该是刚从宫里回来。
那不去家宴,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喝醉了酒,走错了路?
她没见过喝醉酒的贺萳,不知道他会不会撒酒疯,不敢也不太愿意往跟前凑。
贺萳也没靠她太近,自顾自走到窗前,瞧她抄的书,却是半晌才开口,说的话一如既往的不太好听:“狗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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