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她才是笑话“当然可以。”姚可欣说着在包里翻找起来。萧澄在看见那个包的时候，呼吸都变紧张了。她偷偷瞥了眼洗悠古，他垂着眸慢慢品着酒，似乎并没有注意那个包。想来也是，别人送他的东西，他可能看都没看一眼，又怎么会清楚那个包长什么样？毕竟她在家里一天换三套衣服，他都看不出来。想到此，萧澄稍微放心了些。姚可欣翻找了半天，只拿出一支笔，抬头略有歉意道，“不好意思，忘记带纸了，要不然改天吧，或者回头我签好让沈总代为转送。”莫明轩莞尔，“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签手腕上吗？”萧澄眼皮跳了跳。莫明轩该不会真的是姚可欣的粉丝吧？沈青川就更直接了，“老莫，你还有这爱好啊？”莫明轩淡淡一笑，“难得见姚小姐一面。”说着，伸出手，露出半截小臂。一句话瞬间满足了姚可欣的虚荣心，她也不再犹豫，拿起笔就在莫明轩手腕上签了名字。莫明轩一直盯着她的写字的手。跟洗悠古的凤眼不同，他是桃花眼，这眼神真的，看一堆垃圾都跟看爱人一样深情。唯美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姚可欣字没有签完，就被人扯开手，甩了一巴掌。“贱人，你勾引谁呢？”姚可欣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眼前黑了一秒，才看清打自己的人——洗悠古的妹妹周景阳。姚可欣脚下不稳，直接撞到旁边的桌子，金字塔状的酒杯，瞬间被撞翻，“哗啦啦”碎了一地，姚可欣跌坐在地，裙摆上全是红酒和玻璃渣。晚会被这巨大的声响打断，众人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周景阳正在气头上，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指着姚可欣的鼻子就骂，“你个臭演戏的，谁你都想勾引，不靠男人你火不了是吗？”说着还想过去动手，莫明轩赶紧将她拦住，“姚小姐帮我签名而已，你胡说什么呢？”“她胸都要贴到你手上了，她根本就是在勾引你！这些戏子的手段我见多了，明轩哥，你松开我！我今天非得教训她！”周景阳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萧澄是切身感受过，看来姚可欣今天要遭殃了。下一秒，发疯的周景阳就被人甩了一巴掌。萧澄怔了一下，缓缓看向洗悠古。他绷着脸，眼神生冷，眼里哪儿还有平时对周景阳的纵容？周景阳也是满脸震惊，“哥……你为了这个贱人打我？”“闭嘴！”洗悠古脸色非常难看，他对沈青川道，“带她回去。”随后弯腰抱起姚可欣，离开现场。萧澄看着他焦急的身影，突然垂眸轻笑了一下。她还看笑话呢，她才是最大的笑话。沈青川让人带走了周景阳，现场也很快有人收拾了局面。现场就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继续着今晚的晚会。只有她被淹没在众人茶余饭后的八卦声中。她的丈夫撇下她，抱着别的女人离场。门不当户不对的下场。以前觉得狗屁不是的词，现在倒是觉得颇有道理。她端起桌上的酒，没什么表情的喝了下去。入口辛辣，竟也不觉得难受，三杯入口，胃里就火烧火燎起来。就在她拿第四杯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要跳舞吗？”莫明轩的声音很温和，不，应该说是温柔。明明一样都是很有磁性的嗓音，他却从未这么对她讲过话。萧澄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受，不知是酒呛到了眼睛，还是委屈攀上了眼眶，眼前一阵薄雾。好久，她哑声说，“我跳的不好。”莫明轩笑了下，“我也一样。”他撒了谎，他跳得很好。每一步都踩在旋律上，不紧不慢地配合着她。那是她和洗悠古从未有过的默契——她总是会踩到他的脚，而洗悠古并不是一个耐心的老师。有那么一次两次，就不再愿意和她跳。她不是跳不好，而是那个人从来不愿意迁就她的频率。两支舞结束，萧澄鼻尖上已经有了汗珠。她递给莫明轩一杯酒，单手托着下巴问他，“你真的是姚可欣的粉丝？”莫明轩笑了下，拿着纸巾蘸了些酒，慢慢将上面签字笔的痕迹擦拭。“我其实不怎么看电视，但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明星，有点好奇她们有什么魅力。”萧澄不大相信。因为这个理由实在是有点牵强。莫明轩看出她的不信任，又说，“开玩笑的，其实我有一些东西需要确认，等确认好了，我再跟你讲。”萧澄说，“你只要不是她粉丝就行。”她执拗的样子有点可爱，莫明轩抬手发誓，“我保证，我不是。”“那喝酒吧。”莫明轩抬了抬杯子，冷不丁道，“姚小姐刚刚受伤了。”萧澄怔了一下。他解释，“刚刚姚小姐摔倒的时候，胳膊压到了玻璃，姚小姐毕竟是公众人物，外形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如果媒体拍到就很难解释。”萧澄回过味来，他在帮洗悠古解释。她垂眸笑了下，“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互相打掩护，把女人当傻子？”莫明轩摇头，“我没有替他开脱的意思，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你。”萧澄放下酒杯，“所以你也会把我找你打官司的事情告诉洗悠古吗？”“这是客户的隐私，除非你愿意，否则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是我作为律师的职业道德。”萧澄盯着他看了好久。那双眼睛非常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你告诉他的话，律师费我一分钱都不会付。”莫明轩一愣，随即轻笑起来。“为了律师费，我一定守口如瓶。”说着举起酒杯。萧澄跟他碰了下，心情突然好了几分。晚会十一点多才结束。洗悠古离开后，也一直没有回来。
萧澄穿着单薄的礼服，坐在酒店门口的阻车石上，眯着眼看着马路上时不时划过的车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电话响了起来。第六十一章都是编的她凭着记忆，摁了接听，那边传来的却是一段机械女声——提醒她按时还信用卡。她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举起手机似乎想把手机扔掉，但是手机脱手瞬间，又收了回来，然后关机放进了包里。莫明轩看着她的举动，突然觉得莫名可爱。他走过去，将外套披在她肩膀上，“我送回去吧。”“洗悠古让你送的话，就不必了，他的老婆让他自己来接。”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明明是在赌气。坐在这里迟迟不肯离开，也是在等慕深的消息吧。“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这话说得委婉，萧澄却明白，洗悠古没有联系他。他大概都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婆被他留在了会场。她扭头问，“能送我去上次停车那里吗？”上了车，萧澄就没有再开口。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车子停下后，莫明轩本想过一会儿再喊她，谁知她就睁开了眼。“到了吗？”“嗯。”萧澄朝窗外看了一眼，将身上的外套还给他，“谢谢。”说着就解开安全带，下车了。莫明轩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将手机丢到了一边。直到萧澄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他才让司机调转车头离开。————洗悠古看着未接通的电话，皱着眉挂断，思索片刻，又打回了家里的座机。电话很快就被家里保姆接起，“喂，先生？”洗悠古沉声问，“太太回去了吗？”“太太？太太不是跟您一块儿参加晚会去了吗？”洗悠古抿紧唇，半天才道，“太太要是回家的话，打电话告诉我。”挂了电话，突然想到什么，又打了唐笑笑的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就开门见山问，“萧澄是不是去你那儿了？”唐笑笑似乎是睡觉被吵醒了，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周总，阿星她是你老婆，她去哪儿你不问问自己，老来问我这个外人干嘛？”“她没有去你那儿？”“没有！您要是不信，自己过来找，要是您在我这儿找到她，您就去告我拐卖人口！”洗悠古沉默片刻，挂了电话。唐笑笑刚挂掉电话，就听见门铃响。等她打开门，发现外面正是萧澄。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洗悠古该不会真的告她拐卖人口吧？萧澄是来这儿拿衣服的——之前被洗悠古接走的时候，好多心里都落在这边。不过在这个点来拿衣服，属实有点不正常，再加上洗悠古那通电话，更透露出今晚的不同寻常。等萧澄将礼服换掉，她才小声问，“阿星，你跟洗悠古是不是吵架了？”萧澄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将礼服收进包里，淡淡说，“干嘛这么问？”“你来之前，洗悠古给我打电话了，”唐笑笑老实交代，“看上去好像有点着急。”“没吵架，他都答应离婚后分我家产，我干嘛要跟他吵架？我才不会跟钱过不去。”“那你现在要回去吗？”“我今晚去医院。”萧澄说，“白天护工跟我联系，说我妈又有了些反应，最近情况好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我想多陪她说说话，兴许能提早唤醒她。”“那我送你去吧？”“不用，我已经打好车了。”萧澄朝她挥挥手，“你早点睡。”————贺雨柔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像她跟唐笑笑说得那样，有别的反应。她就是想在她身边呆着，跟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想呆在母亲身边，哪怕并不能得到什么安慰，却无比令人安心。医生总是让她多跟母亲说话，其实她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到大，她们的沟通都少得可怜。她试着讲一些以前的事，搜寻记忆，却发现能讲的事情少得可怜。护工见她一副很吃力的样子，笑了起来，温声说，“你跟她讲讲你和你丈夫的事情也行，作为母亲，一定很关心女儿的幸福。”“没什么好说的，”萧澄扯了下嘴角，“我妈要是没出事，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嫁给他。”护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萧澄起身将收音机打开，那是贺雨柔收藏的老古董。她最喜欢听京剧，家里收藏了好多带子，这老古董就是为了听那些带子专门淘的。自从医生说多做些她喜欢的事情来刺激她之后，萧澄就把这玩意从家里给搬了过来。她随便挑了一张塞进去，摁了播放。随后躺在陪护床上，翻看起桌上的杂志。翻开第一个故事《离婚后我怀了前夫的孩子》。萧澄……她抿起唇，又翻开第二个——《我和丈夫的无爱婚姻》……她不死心，又往后翻。《我老公的初恋不是我》、《闪婚到闪离》、《婆媳关系对婚姻的影响有多大》……萧澄叹了口气，抬头问，“姐，你看这个书不会恐婚吗？”大姐笑起来，“这故事都是编的，谁会当真啊。”萧澄沉默。突然，监测器上面的心率波动起来，血压也开始往下降，仪器发出提示音。护工反应很快，赶紧呼叫医生。萧澄从病房出来，久久不能平静。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贺雨柔手指蜷缩。医生进去没多久，贺雨柔的各项指数就渐渐回归正常。医生说，贺雨柔确实有了苏醒的征兆，但是能不能苏醒，他们依然不确定。他们见过太多那种有苏醒征兆，最后却并没有苏醒过来的病人，甚至还有那种在有征兆后不久，就死亡的案例。这番话，直接给萧澄泼了盆冷水。“当然，我们也只是基于以前的病例所做的判断，具体也得看病人自己的恢复情况，”医生顿了顿，又问，“你是跟她讲话的时候，她出现这种反应的吗？”萧澄摇头，她都没说几句话，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她扭头看了下，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因为听这个的缘故？”收音机还没关，这会儿正放着《贵妃醉酒》。护工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上次她有反应的时候，好像也是放着磁带。”第六十二章骏骏想你了这好像是两次机体反应唯一的共同点。医生将这些写在病历本上，说，“也许有这个原因，平时可以继续用这种方式刺激，但是时间不宜太长。播放的时候，多观察她的状态，一旦有反应，及时通知我们。”“好的，谢谢。”医生离开后，萧澄拿出磁带看了看。这盘磁带年代久远，上面的字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京剧大师”这样的字眼。“姐，你还记得上次我妈有反应的时候，播放的是哪一盘磁带吗？”“这我还真没印象了，不过我记得那个调子，我给你哼两句。”萧澄满怀期待。护工哼完，忙问，“怎么样，听出来没？这个调子我记得特别清！”萧澄沉默。大姐说的哼两句，还真是哼两句，全程没有一句词，哼的似乎也不在调子上。反正她跟着贺雨柔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不说全部听过，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是有印象的，可是大姐哼的，她愣是没听出来是哪个。不忍戳破大姐对自己音准的自信，萧澄说，“我好像没听过这段。”大姐非常热心，“是不是我没哼清楚啊，我再给你哼一遍！”“不用了，”萧澄将那盘磁带放在桌上，扭头跟她说，“姐，以后这些带子，你挨着顺序放，看我妈对哪些有反应，挑出来，专门放那些。”“好。”萧澄在大姐帮她要的陪护床上凑合了一晚上，硬邦邦的折叠床，硌得浑身骨头都是酸的。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她就起来了。去楼下给护工带了份早餐，交代了一些事情，打车走了。她电话不能用，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回到别墅的时候，才六点多一点。今天周末，往日里这个时间，洗悠古都还在休息，保姆正在去早市买蔬果。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客厅里果然没有人。她换了鞋，将装着礼服的袋子丢在沙发上，去厨房找水喝。医院的病房有些闷热，早上醒来嗓子就干得厉害。萧澄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大口，刚关上冰箱，正对上洗悠古阴沉的脸。她吓了一跳，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她满脸通红。“你走路不会出声吗？”萧澄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洗悠古看着她身上换下的衣服，沉沉道，“你昨晚去哪儿了？”萧澄敷衍道，“朋友家。”“哪个朋友？”洗悠古显然不信，“你除了唐笑笑，在江城还有什么朋友？”这什么狗屁的质问态度？萧澄心里不爽，自己抱着别的女人走了，还好意思质问她？她轻描淡写道，“我朋友可太多了，只是你知道的只有笑笑一个人而已。”洗悠古沉默片刻，开口，“不回家为什么不给家里打电话？”“手机坏了。”这个可真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洗悠古被她的态度搞得有点烦躁，声音也不觉沉了几分，“你朋友没有电话吗？打个电话有那么难？”“打电话不难，我是担心周总忙，没时间接，毕竟……”萧澄顿了顿，淡淡道，“周总连跟我打声招呼再离开的时间都没有。”洗悠古语塞。半天才道，“姚可欣受伤了。”姚可欣受伤了，他心疼，着急送她去医院，所以没时间告诉她这个正牌老婆。“哦，”萧澄垂着眼，平静道，“死了吗？”这话问得实在是刻薄，洗悠古忍不住皱起眉。“萧澄，你说话一定要这么恶毒？”“随便问问而已，周总紧张什么？又不是我说她死，她就会死。”萧澄说着，从洗悠古身边越过去。洗悠古在后面盯着看了几秒，迈步追了上去。萧澄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刷iPad。她的手机一直关联着平板，信息是同步的，现在手机坏掉了，只能上iPad上查看信息。听见洗悠古的脚步声，她也没理会，继续查着邮件。洗悠古伸手拨了拨沙发上的礼服，突然问她，“这衣服谁送你的？”“酒店经理。”洗悠古显然不信，“酒店经理为什么要送你衣服？”萧澄都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他要真这么关心，去酒店查一下，就能知道昨晚她被关洗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洗悠古并没有查的打算，关她的是他的妹妹，以洗悠古对周景阳的维护，息事宁人，装作无事发生才是常态。“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酒店经理，也许人家看我长得美若天仙，想送我一件呢？”洗悠古眼皮抽动了下。正巧这时，洗悠古电话响了，他没再继续追问萧澄，拿着手机摁了接听。想都不用想，这么早打电话的，除了姚可欣还能有谁？洗悠古甚至都不避讳她在接电话，讲话的语气和刚刚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简直称得上温柔。萧澄心里堵着一口气，拉抽屉的时候，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洗悠古瞥了她一眼，继续用那种温柔的语气说，“身体没事就行。”狗男人，真当她是死的！她扔下iPad，扭头刚想发火，洗悠古就将手机递了过来，“奶奶要跟你讲话。”萧澄气焰一下就被掐灭了，接过手机，嗓音软软道，“奶奶~”洗悠古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个女人是学过变脸吧？“阿星，最近怎么不来老宅了？骏骏这几天想你想得苹果都不爱吃了。”骏骏是老太太养的一匹马，身高将近两米，毛发乌黑油亮，肌肉紧实发达，就是左眼看不见，不然就是标准的冠军马品种。老太太年轻时候走南闯北，非常喜爱这种烈马。全几年去英国看赛马的时候，机缘巧合碰到了骏骏，那时候小家伙才半岁，因为原先饲养员的失误，左眼致残，不能参加比赛，就被卖到了农场。但是小家伙性子烈，不服管教，农场主又缺乏驯养的经验，动不动就拿鞭子抽。第六十三章阿琰送的他是冠军赛马的后代，那种血统里的高傲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越是被鞭打，就越是反抗。农场主以为它发了疯，要送它去安乐死，它挣脱束缚，逃了出来，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老太太当时正好在车里坐着，怕撞到马儿，就让司机停了车。警察很快赶到现场，打了麻醉枪，即便身体已经失去掌控，摇摇欲坠，小家伙还是喘着粗气，倔强的站着，一双桀骜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就是那个眼神，一下触动了老太太。她仅花了一千英镑就从农场主手里将它买了回来。大家都觉得，专业驯马师都搞不定的家伙，一个老太太能有什么办法驯服它呢？结果老太太带它走的那天，小家伙盯着老太太看了许久，突然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脸颊。众人都惊呆了，老太太却毫不意外，满心欢喜牵着她的小马儿回国了。可能是因为幼年一直被鞭打的缘故，骏骏对陌生人非常警惕，家里除了老太太，就只让洗悠古碰。老太太说那是因为他俩臭味相投，脾气一样怪。萧澄觉得非常有道理。“奶奶，您别逗我了，我每次去骏骏都不搭理我，看不见我，它应该吃得更香才对。”老太太乐了，“它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吃你投喂的食物呢？景阳喂的东西它不但不吃，还吐她一身。”想到那个场景，萧澄也忍不住笑了。“一会儿过来吧，中午在这儿吃饭，陪它跑一跑，玩一玩，不然骏骏都要抑郁了。”老太太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拒绝。“好，那我一会儿过去。”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洗悠古，没跟他讲一句话，萧澄就上楼洗漱去了。等她收拾好下楼，洗悠古正站在玄系领带。萧澄想绕过他换鞋，洗悠古转身挡在她前面，“帮我系一下。”以前不用洗悠古开口，她就主动请缨了，这些事在她眼里都是增进夫妻感情的小情趣。但是现在，老娘都要跟你离婚了，你特么使唤谁呢？于是周太太叛逆道，“你自己没长手吗？”“长了，”洗悠古居然没生气，淡淡道，“只是想自己那十个亿花得物有所值一点。”萧澄……她极不情愿接过洗悠古递过来的领带，瞪他，“脖子低一点，我能够那么高吗？”洗悠古……他一边弯腰，一边不忘损她，“忘了你矮了。”萧澄恨不得用领带勒死他，狗男人，嘴真欠！她低着头，认真的帮他系领带。洗悠古低垂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萧澄没有化妆，只涂了一个口红。但是她皮肤白，眉眼又很精致，只涂一个口红就显得整个人气色很好。她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不像洗发水，也不像香水。那味道像是春天草地里盛开的小白花，有些淡淡的香气，又有雨后草木的清香。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刚想凑近一些。萧澄就松开了手，“好了，周总看看这十个亿花得可还值？”洗悠古回过神，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评价道，“还行。”萧澄撇撇嘴，换好鞋子，背着自己小包就出门了。刚出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奔驰，老太太的专用司机秦叔就站在旁边，看见她，礼貌打招呼，“太太早，老夫人让我来接您。”被一个五十岁大叔用“您”尊称，萧澄实在是有点受不住，赶紧道，“麻烦秦叔了。”等她上车后，秦叔将车子调转车头，却没有着急走。萧澄正想问他等什么呢，就见洗悠古朝车子走来，拉开车门钻了进来。萧澄顿时皱起眉，“你干嘛不自己开车？奶奶那里跟公司又不顺路。”“谁说我要去公司？”洗悠古扫了她一眼，扭头对司机说，“秦叔，开车吧。”萧澄……早知道洗悠古要去，她就说不去了！晦气！她往窗户边挪了挪，能跟洗悠古保持多远就保持多远。洗悠古好像也不在乎，低头拿着手机打字，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聊。萧澄偷偷瞄了一眼，洗悠古有所察觉，将手机举高了些，屏幕正好避开她的视线。狗男人！谁在乎你跟谁聊！——————莫明轩正在书房查资料，手机突然响了。见是自己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他随手摁了接听，将手机放桌上，一边忙手头上工作，一边问，“妈，有事吗？”“明轩，你看看妈这条裙子怎么样？”莫明轩飞快地瞥了眼屏幕，没什么诚意道，“很好看啊，符合您的气质。”莫妈妈不满，“跟你爸一样，糊弄我是不是？你看屏幕了吗？”莫妈妈脾气是很好的，但是真生气起来又特别难哄。莫明轩只好又将视线投落到屏幕上，“这不是在看吗？”莫妈妈穿着一件漂亮的裙子，对着镜头转了两圈，忙问，“好看吗？”莫妈妈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四十来岁的时候生了场病，病好之后身材就有点发福，人虽然比以前看着更显富贵，总是穿衣方面却没有以前那么自信。买衣服老是挑那些宽松一些，花样繁复的裙子，尽量去遮肉。不过今天这条裙子，显然和莫妈妈以前的风格有所不同，墨绿纯色的及膝裙，绵绸质地，腰上搭配一条黑色腰带，整个人显得精神又年轻。莫妈妈显然是对这条裙子满意至极，脸上容光焕发的。“很漂亮，”莫明轩真心夸赞，“看起来跟您结婚照上都差不多。”莫妈妈明知儿子是故意拍马屁，依然很开心，扭头冲着不远处的丈夫喊，“听见没？你儿子比你有眼光。”莫爸爸干脆转身去，不参与评论。莫明轩说，“之前一到专柜您就撤退，这次怎么主动去换风格了？”“这是慕深送我的。”莫明轩一顿，“阿琰送的？”“是啊，”莫妈妈开心道，“说是给我的生日礼物，我说我生日还有两个多月呢，他说出差的时候碰到的，觉得特别适合我，就买了下来，提前让我试试合不合身。”第六十四章门当户对莫明轩沉默。莫妈妈还在边上感慨，“你说我怎么就没多生个女儿啊，我要多生个女儿，一定要让慕深做我女婿。”莫明轩忍不住道，“阿琰都结婚了。”“我知道呀，你说阿琰这么好的孩子，老太太怎么就给他找了那么个老婆，门不当户不对的。”“姑姑和姑父就是门当户对，不也没过下去？现在找了那个小男朋友，我看她倒是活得挺开心。”“你小姑被你爷爷宠坏了，谁能管得了？”提起那个小姑子，莫妈妈就头疼，随即又跟儿子讲，“什么时候你也去拜访一下周老太太，你在国外这些年，老人家一直惦记着，回来了就多去看看。”莫明轩点头。“景阳最近跟你联系没？”莫明轩哪儿能不知道她什么心思，直接避开这个话题，“我这边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晚一会儿再聊。”说着不等莫妈妈反应，就挂断了电话。莫明轩上网查了下莫妈妈身上那条裙子，价格正好跟他送萧澄的裙子差不多。这家伙，可真幼稚。————一路都没人说话，车子到人民路的时候，洗悠古才开口，“秦叔，前面商场停一下。”等车一停，洗悠古对她说，“下车。”“干嘛？”“你打算空着手去？”“你自己去买不就行了。”萧澄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情不愿地跟着下车。洗悠古跟老太太关系还是很好的，毕竟从小被老太太带大。他对老太太的话几乎言听计从，不然当年也不能因为老太太跟姚可欣分手。至于老太太，那是周家最厉害的人物。年轻时跟着丈夫走南闯北，夫妻俩一手创办了江盛集团。中年时期丈夫去世，她自己一边打理公司，一边照周两个没有成年的孩子，还要面对虎视眈眈，企图侵吞周家的股东们。好不容易孩子们成了婚，公司稳定，还没享受几年天伦之乐，晚年又经历丧子之痛，年过花甲，又重新出山，撑起整个公司。江城商业蓬勃发展几十年，里面就有周老太太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正是因为她杀伐果决的手段，为江盛集团后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江城商会的人只要提起周老太太，无不赞一声女中豪杰。老太太怜惜洗悠古幼年丧父，孙子辈里最宠爱的人就是洗悠古，对她更多的是爱屋及乌。刚跟洗悠古结婚的时候，陆旭升就对她耳提面命：周家真正说话的人还是周老太太，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她欢心，只要老太太向着她，她在周家的地位就稳了。她本就不擅交际，而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人没有见过，怎会看不出她的动机？所以第一次刻意讨好老太太，就被对方一眼识破。但是老太太并没有生气，知道她在周家处境艰难，就经常打电话让她来老宅陪自己。老太太教她下棋，骑马，她陪老太太听京剧，越剧。正是因为老太太抛出的橄榄枝，让她在周家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熬。所以洗悠古一说给老太太买礼物，她虽然嘴上抱怨，却还是主动跟下车。哪怕以后不是周家的孙媳了，周老太太也是值得她尊敬的长辈。半个小时后，萧澄看着塞得满满的购物车，眉心直跳。而洗悠古这个大冤种，还在不停往里塞。他大概就没来过几次超市，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怎么自己买过东西。她本来是不打算吭声的，直到见他在车里塞了两大箱坚果，终于忍不住了。“你觉得奶奶的假牙能咬得动松子？”洗悠古动作一顿，“夏威夷果可以吧？”“奶奶不喜欢坚果类。”说着将他塞进来的东西，丢了出去，“这种糕点，太甜了，奶奶有糖尿病，你是嫌她活得太长吗？要买这种粗粮糕点，0蔗糖的！还有这个燕窝，这种半成品用的都是最次等的边角料，奶奶嘴那么叼，根本就不吃。这个牌子的奶粉奶奶喝不惯，她喜欢这个，但是保质期很短，如果三个月没有喝完，一定要提醒奶奶扔掉，她自己不看保质期的……”洗悠古低垂着眼，看着唠唠叨叨的女人。她已经很久不曾跟他讲这么多话了，萧澄离家出走那两周，家里陡然清冷起来，竟是有几分不习惯。如今听着她在自己旁边，絮絮叨叨的声音，竟生出几分安心。“芒果干？”萧澄皱起眉，“奶奶对芒果过敏你不知道吗？”她刚想往外丢，洗悠古先她一步拦住，重新放回购物车里，“这是买给你的。”说着推着车，径直朝前走去。萧澄怔了怔，周家基因遗传，都对芒果过敏，洗悠古也不例外，唯有她喜欢芒果。他为什么会知道？压下心底荡起的几分涟漪，追了上去。“不会又要从我的十个亿里扣吧？那我还是不吃了。”洗悠古扫了她一眼，冷不丁道，“那个包卖了多少钱？”萧澄心里一咯噔，装傻，“什么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