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输赢夏心妍是把她买的东西都寄回家后才进的餐厅，刚进来就看到了顾南风座位附近的姐弟，刚才的吵闹还没从她心中过去，她皱眉。“怎么又和她们碰到一起？真晦气。”曲娆低头面无表情地剥虾，当做听不见。谢江河倒是没她脾气好，懒洋洋睨了夏心妍一阵，挑眉。收回眼漫不经心道：“有些东西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如有些人看着是秀色可餐，有些人看着就是寒碜，只能算下饭的咸菜。我刚刚才觉得自己有点饱了，现在觉得，就着这盘咸菜还能再吃半个小时。”曲娆是不想笑的，但她没忍住，只能以拳头抵住唇，遮住上扬的唇瓣。顾南风皱眉想说些什么，侧头却见曲娆笑了，他沉默一瞬，没开口。夏心妍的脸有一瞬的扭曲，接着她咬牙，瞪向谢江河。“有病吧你？我跟你说话了吗？”谢江河懒洋洋挑眉：“我也没跟你说话啊。”他一语双关：“犯贱的才喜欢往别人身边上赶着。”顾南风这回是真的不能忍了，顿住正在喝绿豆汤败火的动作，冷了面色，看向谢江河。“你是哪家公司的？”谢江河刚欲回答，曲娆收了笑容，把剥好的虾仁扔到了他碗里。“给，你要的虾仁，好好吃你的东西，少说话。”谢江河便乖乖地闭上了嘴，闭嘴前不忘最后看顾南风一眼，眼波意味深长。明面上，是曲娆顾忌顾南风的身份管住了谢江河。可谢江河没觉得自己输，顾南风也没觉得自己赢。……曲娆没再管顾南风那个方向，专心地给谢江河夹菜，堵上他的嘴，以免他再乱说话。万一顾南风真被惹怒，想为难一个小男孩还是很容易的，她不想让谢江河因一时之气搭上自己的前程。谢江河倒是真不怕顾南风，他混到现在玩的是头脑和风险投资，任谁都没办法治他。但是对于曲娆的护短他还是很享受的，所以也便乖乖地住了口，低头去吃东西。吃到一半，谢江河接到裴景川的电话，他有些不满。“学长，你该不会忘了今天是休息日吧？”裴景川随口解释：“上次你谈的那个国外客户突然造访，点名要找你。”谢江河皱了眉，这还真是个大客户，从第一次接洽就是他负责的，他当然不能让对方感受到怠慢。犹豫了下，他小声开口：“姐姐，我公司那边……”曲娆理解的点头：“你走吧，我自己回家。”谢江河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说好了陪你的，电影票都买完了。”曲娆并不在意：“没事，我自己去看。”另一边，裴景川听出来不对劲了：“你跟曲娆在一起？”谢江河烦躁地嗯了一声：“正跟我姐吃饭呢。”
裴景川：“把电话给她。”谢江河私心里还是挺喜欢裴景川的，果真把手机给了曲娆。曲娆刚有些疑惑，下一秒，裴景川调侃的声音顺着手机滑进她耳朵。“小阿娆，你在哪？我去陪你看电影啊？”曲娆面无表情：“滚。”裴景川啧了一声：“真无情。”曲娆直接挂断电话，起身：“走吧，我送你。”谢江河也起身，遗憾地看了眼菜单：“还有好多东西没吃到呢。”曲娆：“下次再来。”谢江河咂了咂嘴：“好吧。”两人转身往外走，一直没说话的顾南风突然对着夏心妍淡淡开口。“你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夏心妍自然不甘心，果断抛下没吃几口的食物：“我吃饱了，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顾南风瞥了眼她，没再说话，任她跟着。距离曲娆的电影开场还有快一个小时，她本来想跟谢江河在餐厅等的，现在却不得不出来逛商场熬时间。随意进了一家奢侈品牌的包包店，店员把曲娆从上打量到下，见她衣服虽然都是牌子，但并不是当季新款，也不是限量款，眼中就多了点轻蔑。曲娆才在一个包包前停住脚步，店员就傲慢地开了口。“看归看，不买别碰，这包本市就一个，碰脏了你赔不起的。”曲娆因她势利眼的表现而皱眉，淡淡瞥向店员：“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包包三十五万，她卡里还剩五十多万，要真是想买，咬咬牙也能买的。店员轻蔑的几乎是要拿鼻孔看人：“我在这家待的也算久了，什么样的人才是我们客户我还是分得清的，你要是不服气，那就刷卡啊。”曲娆勾唇：“你想的倒是挺好，对我这么不友好，还想让我给你添业绩？”她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态度好点，没准我还真买了，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刷卡？你还不配。”店员被她讽的脸色变了又变，开始有些不确信自己是否得罪了真正的客户了，正纠结着要不要道个歉挽回下，门口传来一道轻灵女声。“把她身边的那个包包给我装上，我要了。”曲娆眉心皱起，冤家路窄。回头还真是顾南风和夏心妍，夏心妍笑容甜美。“曲小姐，如果你也喜欢，我可以忍痛割爱，把付款的权利让给你。”曲娆的确是挺喜欢的，但也就仅限于喜欢了，并没有到想要拥有的地步，而且她也是真的不想给那个店员添业绩。“夏小姐既然喜欢，我就不夺人所爱了。”那个店员看夏心妍张口就是买，出手这么大方，立刻定了定心，再次恢复傲慢。“小姐不必割爱，有些人就算是再喜欢她也买不起，你不用考虑她的。”夏心妍顺势也娇羞的笑笑，刚欲把手伸向那个包，打从进店起就没说过话的顾南风突然开口。“装起来吧。”夏心妍一愣，接着笑容越发甜美，收回了手。“南风哥哥，我……”顾南风直接忽略她，淡淡看向曲娆：“装好以后，直接交给她。”夏心妍脸色霎时变了，咬了咬唇，有些难以置信。看了看顾南风，又看了看曲娆，面色有些发白，却还是勉强地露出个笑容。“南风哥哥，你还真是大方，想不到对一个商务合作伙伴也这么友好。”顾南风没理会她，踱步走到曲娆身边，垂眼看着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曲娆，语气淡淡：“还有别的喜欢的吗，一起拿。”第85章 讨好不得不说，顾南风此刻的讨好十分恰到好处，正是曲娆所需要的。最开始那个高傲店员的眼睛都因为惊讶瞪大了一圈，看完顾南风，又看夏心妍，最后再看向曲娆，一脸的难以置信。曲娆沉吟片刻，抬头，对着店员勾唇一笑：“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店员脸色发白：“抱歉，这位顾客，我刚刚……”“不用道歉，没必要。”曲娆直接阻拦她的话，语气淡漠：“我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说了不会给你加业绩就一定不会。”说着，她又看向顾南风，顾南风也在看着她，眼波依旧清冽，不知在想些什么。曲娆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多谢顾先生的好意，我对这家品牌不满，就不劳您费心了。”依旧想往店外走，顾南风却再次拦在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是对品牌不满，还是对店员不满，说明白。”曲娆皱眉，有意无意瞥了眼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有什么区别？”顾南风语气轻描淡写：“我认识这栋商厦的东家，可以让他直接开除这个店员。”曲娆微微一愣，随即看向店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店员早就看出顾南风不是她得罪的起的，见他开口，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体面。心中猛地一沉，见曲娆看过来，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的样子，她赶紧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刚才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我这人就是这样，有口无心……”其实大多数奢侈品店的销售都是看不起人的，尤其是穷人，她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小个缩影。倒霉就倒霉在她遇见了曲娆。她在道歉的时候，曲娆也在沉思。这年头，找个像她这样的工作可不容易。要是因为得罪人被开除，圈内一定会传开，以后的工作恐怕就很难找到同档次的了。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曲娆有一瞬，很想恶毒地点点头，让顾南风找人开除她，自己悄咪咪爽一下。但也就是一瞬，她便冷静下来。开除一个人，对顾南风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但她如果欠他人情，以后势必会依旧跟这男人产生牵扯。所以还是算了。“现在找个活也不容易，顾先生不必这么小题大做。”礼貌而不失疏离的扔下一句话，曲娆淡淡拒绝了顾南风想要把人开除的提议。奢侈品店员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放下，再看向曲娆的眼神就很复杂了。曲娆则是没空理她，直接越过顾南风朝外走，跟这个男人共处一个屋檐下总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也不知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三番两次遇见他。顾南风凝眸看她背影片刻，忽然迈步，选择了直接跟上去。被遗忘的夏心妍不甘心地叫了他一声：“南风哥哥。”顾南风顿住脚步，回头：“有事？”夏心妍咬咬唇，手指指向那个包：“我想要它。”顾南风口吻随意：“想要就买，自己刷卡。”夏心妍：“……”她哪来的钱？跟顾南风出门向来是他给她刷卡，顾南风对她一向大方，出手阔绰，花钱时从不犹豫，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其实她也不差这一个包，刚才那么做不过是想试试，既然曲娆说了不想给那个店员增加业绩，如果她想买，顾南风会不会顾忌曲娆说过的话。结果已经出来了，夏心妍心里酸涩，不甘地咬唇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妍妍啊，怎么突然想起打给阿姨，有什么事吗？”对面温柔的声音响起，夏心妍定了定心，轻轻开口。“阿姨，不是我的事，是南风哥哥，他……”一通电话打完，她才想起来自己要跟上顾南风，但是前面一片空荡，哪还有那两人的影子？商厦三楼，咖啡厅，曲娆选了个人最多的环境，没办法，前车之鉴太过惨烈，她无法做到信任顾南风，再和他单独相处。“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别一直跟着我。”曲娆烦躁地拨弄着咖啡杯子里的方糖。“我没跟着你，今天是陪夏心妍买东西，恰好碰到你也在。”“从男装店到餐厅，那么多位置不坐，你就坐我附近，你确定这也是巧合？”“午餐时间，人总是要吃东西的。”“那从餐厅到奢侈品店呢？别跟我说也这么巧？”“夏心妍想买包，我陪她进去的。”“既然如此，看来你会进咖啡馆也是因为正好在这时候渴了，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顾南风面色不置可否，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仿佛在佐证曲娆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曲娆冷笑，起身就走：“那你慢慢喝，恕我不奉陪。”顾南风几乎是和她同时起身，眼睛淡淡看向她：“曲娆，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刚才在那家店我是在讨好你。”曲娆沉默一瞬，又坐了回去，顾南风也就跟着坐回了原位，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咖啡馆的杯子很雅致，瓷白的杯身，印着雕花精美的logo，瓶口一圈金边，妥妥的小资主义。曲娆不去看对面的男人，目光落在杯子上，沉吟良久，才开口。“顾南风，我不需要你的讨好。”“我承认，三年前认识你的时候是因为跟人赌气，稍微轻浮了些。而后跟你重逢，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跟你产生了些不该有的牵扯。以至于我给你留下了一个很随便的印象，让你觉得给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顾南风皱眉：“我没有这样想。”曲娆冷淡抬眼跟他对视：“不，你就是这样想的。”顾南风在她坚定、冷锐，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中陷入沉默。的确，他是这样想的。只是这样被她明明白白地撕开来说，多少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烦。曲娆见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那抹不自然，自嘲地笑了下，想到那已经转给林夕的五百万，心中多了点底气。跟墨时谦掰了，林夕的公司也没必要再做下去了，三年前跟顾南风之间那点美好的回忆也碎成了渣子。她准备离开惠城，所以，今天应该是她跟顾南风最后一次见面，既然如此，有些话那还是说开了才不留遗憾。第86章 放不下“顾南风，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随便。”有些话，以曲娆从前的骄傲，恐怕她这辈子都说不出口。但顾南风这个人，在她的世界里，实在是一个特别大的变数，她惹不起。他想折辱她，就能找到她公司的老板，两人联手把她往他的身边逼。他想报复她，就能把她骗去A国，扔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让她流落街头。他想玩弄她，就能直接把她跟她弟弟送进警察局，甚至直接在光天化日的街道上对她进行欺辱。这样一个人，如果是墨时谦还在的时候，曲娆或许会想办法寻求墨时谦的庇护，跟他去斗一斗。但现在她已经跟墨时谦决裂，她身边再也没有人能庇护她了，现在的曲娆是无依无靠的，而顾南风，他又过分的有恃无恐。像今天这样，简单地出来逛个商场就被他盯上，一路被他跟过来，就很吓人。其实这事曲娆冤枉顾南风了，他今天一开始还真是偶遇她，后续看见了，也没抱有恶意，就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只不过他前科累累，在曲娆的心里，无论做什么都是坏的，今天也理所当然地直接给他定罪，以为他不怀好意，所以谢江河离开后，她走路都挑着人多的地方走。虽然在奢侈品店教训了那个店员让她很开心，但如果顾南风再像上次在她家门口那样，强行把她带走做些什么，她一样没反抗余地。这一点，曲娆清清楚楚，所以不得不为自己谋求退路。沉吟片刻，她垂眼，声音微微的颤抖，眼眶中蒙上一层雾气。“三年前，我喜欢过你的。”她轻声道。“一开始是见色起意，但那之后，你对我真的挺不错的。就像我曾经提过的那样，你有一百块愿意给我九十九，虽然不多，但我很珍惜。所以那时我才会跟你厮混那么久，明知道你什么都没有，还是愿意跟你在一起。”这句话其实有几分真情实意的，所以曲娆的委屈也是真情实意，泪水顺着眼眶马上就要溢出。她怕弄花了粉底液，当着顾南风的面补妆不方便，又低了低头，想办法让泪水别顺着脸滑。所以顾南风诧异抬眼看向她时，正好撞见曲娆一滴泪，顺着她低垂的眼睛，啪嗒落进咖啡杯里。清澈的水珠在深色的液体中荡起一圈涟漪，渐渐消失不见，融为一体，可他的心湖却再也无法恢复平静，卷起滔天浪潮。曲娆仍在继续讲：“后来掉到那座岛上，我们把三年前的事讲开了，我知道是我家对不起你，所以你在A国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也认了，从没想过要找你理论什么……”顾南风意识到不对劲，打断她的话：“什么叫我在A国把你一个人丢下？”曲娆看向他，漂亮的脸上眼睛红红的，楚楚动人：“已经做出来的事再否认就没有意思了吧？顾南风，我今天是真的想好好找你谈谈。”顾南风皱眉：“你不是跟方小姐走了？”曲娆咬牙，伪装出来的柔弱面具差点装不下去。“我那个时候跟在你的车后追了那么久，别告诉我你们都看不见。”顾南风总算是明白了曲娆为什么回到惠城后对他的态度跟在荒岛上简直判若两人，难道事情最后出了差错？“我那时虽然在车上，但是……”他顿了顿，道：“我睡着了，对后面的事不太记得了，醒后已经到了酒店，其他人告诉我，你跟方小姐一起走了。”他的表情很认真，如果不是曲娆看到了他那封得意洋洋的邮件，她真就信了。“那你的邮件怎么说？”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没必要再装糊涂，非要问一个明白。“你看到了？”顾南风的脸色有一瞬的僵硬，又很快缓和，语气平缓。“曲娆，在飞机出事之前，我对你一直有些误会，我以为你父亲做的那些事，你是知道并参与了的。”说到底，曲娆刚才那番类似示好的服软，在顾南风这很受用。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他对曲娆感兴趣，如今听到她当面表白，表面没什么情绪波动，心底还是很开心的。至少她证明了三年前他不是在她面前一点价值没有，顾南风心底的某道伤口，在此刻达到了微妙的平衡，慢慢地开始自愈。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温柔很多，开始耐心地给自己重逢后做过的混账事进行找补：“虽然我给你发了那封邮件，但重逢后我到底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明白。如果我真的不想让你好，在赌场那时，就不会明明已经被你拒绝一次，还第二次出去找你。在酒吧那里，更不会出手救你，我可以让那个男人直接把你带走。同样，我如果真的想扔下你，何必等到A国，在荒岛上直接把你扔下不是更好？在那里荒野求生，你遇到坏人的几率岂不是比在A国高的多？很多时候，我的行为跟我的想法是不完全一致的，所以就算当时飞机没出事，我也未必就会按照那封邮件上面写的那样，真的把你丢下不管。”他这话倒不算违心，很多时候他口口声声要报复曲娆，都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付诸实际行动，如果当初飞机没出事，他会不会真的丢下曲娆，还真的不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