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岚看男人的长相,就能猜出这是沈羡隽的亲爹,长得真的很像。只是周南光身上有着时间和经历的沉淀,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匆匆和李桂玲安秀云道别,跑着去钟文清面前:“你好?”钟文清看见尤安岚还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想不起来她是谁,皱着眉头在考虑。尤安岚知道钟文清精神有点问题,估计已经忘记她是谁,毕竟在她的脑海里,只会记住重要的人,而她就是个很无关紧要的人,赶紧解释:“你好,我是尤安岚,沈羡隽的妻子。”钟文清听到沈羡隽的名字,脑子像打开了开关一样,瞬间想起尤安岚,上前一把拉着尤安岚的手:“安宁,你是安宁,我们去找时勋,一起去。”周南光打量了尤安岚几眼,凭他的识人的程度来看,尤安岚眼神清澈,并不像周北倾所说,是带着算计的那种人。温和地跟尤安岚打招呼:“你好,我是周南光,我们这次来得有些冒昧,你也是坐车去红旗镇?”尤安岚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正好休息两天,回去看看呢,一起坐车吧。”钟文清拉着尤安岚上车,还要尤安岚和她坐在一起,紧紧攥着她的手,有些神秘地说:“我带了很多好吃的,一会儿见到时勋,你们俩分着吃,还有巧克力呢。”尤安岚笑吟吟地道谢:“您用心了,时勋一定会很高兴的。”钟文清却有些不开心:“他不会高兴的,他一定怪我当初没有照顾好他,还把他弄丢了,我现在一想到他小时候过得那么惨,我就睡不着觉。”接着又开始说周峦城的事情,话语不自觉有些颠三倒四:“要是时勋也在,就可以和峦城一样长大,也不会吃那么多苦,说不定峦城也不会出事。”周南光坐在隔着过道的同排,有些抱歉地看着尤安岚:“她有时候想法有些奇怪,你不要嫌弃。”尤安岚赶紧摆手:“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我还觉得阿姨这样很可爱,最起码是一片赤子之心。”钟文清听完愣了一会儿,扭头看着尤安岚:“你怎么可以喊我阿姨呢?你要喊我妈妈的,对了,时勋娶你婚礼在哪儿办的?你们去京市,我们再给你们办一场婚礼。”尤安岚哪儿好意思喊钟文清妈,最重要沈羡隽那边还没认她呢,只是弯着眼睛笑着。钟文清认了真,转身看着周南光:“要办婚礼的,峦城和小冉的婚礼都没办成,要给安宁和时勋办婚礼。”周南光顺着她的话哄着她:“对,要办婚礼,到时候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你现在休息一会儿,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才能到。”钟文清却不同意,依旧拉着尤安岚说话,还问了尤安岚家里的情况,一直到自己也不知道还要问什么,才累得靠着椅子睡着。周南光起身拿出一件外套小心地盖在钟文清身上,坐下后小声跟尤安岚交谈:“三年前峦城牺牲后,她就一直精神状态不好,最近检查情况也不好,她脑袋里长了个瘤子,已经开始压迫神经,记忆力会越来越差。”尤安岚心里一惊,原来不仅仅是精神出了问题:“不是可以手术?”周南光摇头:“国内脑外科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开刀风险很大。”他怕钟文清会在手术台上出事,所以选择了保守治疗。
尤安岚却有些激动,她出事前参加的就是世界脑外科学术交流,她是国内最年轻的主刀专家,曾经成功分离过脑干主动脉细胞胶质瘤。她可以的!而且她也清楚钟文清这种情况,会从记忆出现混乱,到最后失忆,变得痴呆。心里有些酸涩,太可怜了。周南光见尤安岚皱着眉头不说话,怕她有想法,赶紧解释:“我给你说这个,不是想让你告诉时勋,博得同情来认我们。就是想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嫌弃她话多。”“而时勋,认不认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是父母,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却要求他一定认我们,也是不公平的。”尤安岚心里感叹,多么懂事的父母,再和朱桂花一家对比一下,简直天壤之别。基因还是太重要了。依旧到中午时到镇子上,尤安岚拎着行李,挽着钟文清:“还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家属院,你能不能走动?要不我去拦着个毛驴车?”钟文清拒绝:“不用我可以的。”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沈羡隽,钟文清浑身充满了力气。周南光看着荒凉的环境,已经是春天,这边靠山脚下要冷很多,田里有人耕种,也有很多人在忙着挖野菜。这是和京市截然不同的地方,虽然也是吃苦过来,想到儿子还生活在这里,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到家属院时,正好是午饭时间,路上也没什么人在聊天。钟文清看着有些低矮的泥坯房,心里就堵得慌:“你们就住在这里?”尤安岚却觉得这里很好:“嗯,看着不好,住着还是挺舒服的,而且院里大家都认识,关系又好。”她刚说完,隔壁邻居女人出来,看见是她,瞪了她一眼,转身进屋砰的一声摔上门。尤安岚:“……”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门锁着,沈羡隽没在家,而尤安岚压根儿忘了钥匙这件事,拽了拽门上的铁将军,有些懊恼。她也不知道沈羡隽他们单位在哪儿,也没去过,去哪儿找人?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周南光和钟文清时,周朝阳兴冲冲地跑来,隔着段距离就开始惊呼:“爸妈,嫂子!”然后冲过去抱着钟文清:“妈,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不放心我?”钟文清推开周朝阳,朝着她身后看着:“你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