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姜墨压下难过,继续拨打。再打过去,对方却已经关机。贺星沉最后对她的耐心,大概在昨晚那通电话里用完了。要答应他,去离婚吗?她好像都没有选择的资格……浑浑噩噩走回家,却发现家门正打开。脑海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奔进了家门!沙发上,不仅坐着本该在公司的贺星沉,他的对面……还坐着四年不见的母亲!望着那张熟悉且沧桑了许多的脸,姜墨一瞬间湿了眼眶。“妈……”她颤抖上前,还没倾诉思念,却见姜母倏然起身走来,兀地甩来一耳光!“啪!”姜墨生生被打偏脸,却听对方怒斥:“混账!你一个人民教师,又是有夫之妇,怎么能做出傍大款那么不要脸的事!”尖锐的叱骂直刺姜墨心口,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她忙看向贺星沉,通红的双眼含着期盼:“星沉,是有人昨晚拍了我们校门口的照片造谣,你快帮我跟妈解释解释!”然而,贺星沉却一动不动。“星沉?”姜墨心头一凉,还没从难堪中回过神,就被一旁的姜母大力一扯,她‘嘭’的狠狠跪下!紧接着,姜母决绝的声音在客厅中炸响。“姜墨丢了贺家的脸,还请贺总把她扫地出门!”姜墨不可置信看着姜母,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却怎么也落不下来。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明明小时候……走路摔跤、夜晚害怕、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母亲总会把她抱在怀里,温柔轻哄。她从来没有像此刻清晰感知——妈妈不要她了。姜墨颤抖着手,拉着母亲的衣角,艰难吞咽:“妈,我……”话还没说完,贺星沉却忽然开口:“姜墨,跟我去书房谈谈。”说着,男人站起身,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般的矜贵,可睨来的视线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姜墨垂眸,艰难站起身。母亲依旧不理自己,她只好跟着贺星沉上楼,而就在她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身后却传来复杂的一句——“姜墨,不要一错再错!”闻言,姜墨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深吸口气,才继续抬步走。书房。贺星沉从书架上,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笔,摊开在姜墨面前:“签字吧,好聚好散。”姜墨看去,‘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入眼,搅碎了她最后的理智。她猛地凝向贺星沉,第一次强硬质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肯解释?”只要他一句话而已,就那么难?然而,贺星沉只是淡淡回了句:“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费心思。不过你可以把它当做离婚要求,或许我能帮你摆平。”此话甩在姜墨脸上,比母亲的那一巴掌更狠,更痛。指甲嵌进肉里,她都压不住颤:“如果我答应,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把婚姻当成了交易。”这话如同触动了贺星沉的逆鳞:“以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立场指责我?”她做什么了?结婚四年,她所做的难道不是只有爱他吗?姜墨望着贺星沉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悲凉:“我从没跟要过你什么,你就为我澄清这一次,也非得讲条件吗?”可惜,这话并没有让贺星沉改变主意。他走了过来:“结婚四年,除了对外的名分,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了你,是你自己清高不要,又怪得了谁?”一字一句像是烧红的刀扎在姜墨心脏,骄傲碎了一地。她不要物质,只是不想叫他误会她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这小心翼翼维护的情意,原来就配一句‘故作清高’?看着姜墨逐渐黯淡的眼眸,贺星沉心头忽得升腾烦躁:“你自己考虑。”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声渐远,姜墨握紧协议书,挥不散孤寂。努力了四年,到头来她只剩两手空空。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放心上人自由……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可笑的人吗?签字,下楼。但客厅已经空无一人。姜墨没继续待下去,出了门就朝姜家赶去,谣言的事,她得跟母亲解释清楚。一路揪着心,喘着气赶回家,到了门口,凝着生锈的防盗门,她反而有些局促。毕竟这四年来,逢年过节她都来过,但没有一次成功敲开门。这次,母亲会开门吗?“扣扣——”刚敲下,下一秒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姜墨愣愣看着对面的母亲,脑海顿住,都没想好怎么开口说话。不料,姜母却冲她手一摊:“离婚证呢?”姜墨一僵,喉间发哽:“妈……”见她满脸无措,姜母眼底闪过心疼,但很快又绷着脸恢复强硬:“等你什么跟贺星沉离了婚,再来叫我妈!”说完,她“砰”的将门关上。“……妈。”姜墨低喃,却没有勇气再次敲门。楼外,才停的雪又在风中飞舞,雪花从楼道的窗外飘进来,落在姜墨的手上,好一会儿都没融化。她一时不知道,是雪更冷,还是自己更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寒风阵阵,路口行人稀少。绿灯亮了,姜墨魂不守舍地朝前走。贺星沉和姜母的话在耳边交错,搅得她思绪混乱,整个身体似乎一点点麻木……等她发现不对劲,整个人已经僵在马路中央。周身像被倾注了水泥,用尽力气都动不了,甚至,连张口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滴滴!”车辆在催。姜墨惊恐盯着不远处的路灯,“哒,哒”,绿灯进入倒计时五秒!5、4、3、2、1!红灯亮起,“滴——”一辆转弯的大卡车鸣着刺耳笛,径直朝她撞来——车辆急速冲来,姜墨急出冷汗依旧无法动弹。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处之际——“墨墨!”熟悉的呼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姜墨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两人滚向人行道的花坛,卡车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剧烈的心跳像是冲破了桎梏,让姜墨找回了知觉,她终于能动了,可双腿却止不住的发颤。二十六年中,她从没离死亡这么近过。后知后觉抬起头,就撞上邵云谦紧张的目光:“有没有摔到哪?我扶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