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蛋瞬间乖巧了,一般我连名带姓叫他的时候,就意味着我很生气了。小二随了天后的姓,只不过大名还没确定下来,我就只能小二小二地叫了。月老一脸悲愤地控诉了小二的「恶行」,说他扰乱了不知多少人间姻缘。原本佳偶天成的一对璧人,可能会因此分道扬镳,见面不识。更严重的不仅会错失良人,甚至可能错付终身,去挖个十年八年的野菜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错已铸下,也只能一蛋做事一蛋当,连带着我这个「监护人」也逃脱不了责任。我拒绝了月老的帮忙,带着小二一点一点地梳理原本被打乱的姻缘线。月桂树上开满了黄色的小花,庞大的枝干上悬挂着一根又一根闪着微光的姻缘线。红丝如瀑,月华照人,自成一派美景。我摸了摸焉了吧唧的小二,轻声说道:「姻缘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凡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姻缘有好有坏,但既然是月桂树长出来的姻缘,自然是有因果的,是不能破坏的,懂么?「姻缘也是强求不来的,就像我跟苍梧,不就是及时止损了么。」听到苍梧的名字,小二瞬间就精神了,他在我的怀里滚了两下,委屈地表示他知道了。月色正浓的时候,我终于梳理完了混乱的红线。小二已经靠在一边不动弹了,我探了探他的气息,应该是折腾得太累暂时休眠了。趁他睡着,我变出一只红笔,蘸了蘸姻缘线上闪耀着的月华,在他的蛋壳上画了一颗爱心。又顺手编了一顶月桂花环戴在他的蛋顶上,夹杂着灵气的微风袭来,月桂花环轻轻逸动,传来一阵幽微的香气。我突然变得心情很好。似乎也不是不能期待一下呢。从那天之后,我开始思考起「童养夫」的可能性。但想起饕餮的原身,我又开始忧虑起来。饕餮作为凶兽之首,天后之所以这么顺利地生下小二,被替换的一身血脉居功甚伟。但前段时间天后的凶兽血脉反噬,又恰好怀上了小二,所以残留的凶气基本全蛰伏在了小二的体内。凶气虽然不如魔气难缠,但积攒得多了也会危及自身,使自身衰败腐朽。虽然小二因为血脉被稀释的原因,不会如天后那般艰难,但也要从破壳开始就要接受天雷淬炼,以炼化体内的凶气。想到这里,我有些心疼,但这是小二的必经之路,我也无法替他承受。天后的寿宴如期而至,我抱着小二进场的时候,就看见门口的侍卫拦着宋芮莹不让她进。这种场合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宋芮莹一介侍女自然没有资格入场。苍梧也是个拎不清的,竟然叫嚣着如果不让宋芮莹进去,那他也不会去参加母后的寿宴了。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比当众违背与我的婚约还要过分。苍梧厌恶我我可以理解,但天后是他的生身母亲,这会比他之前还要让天后寒心。但宋芮莹的脑子比苍梧好使,她连忙拉住了苍梧,低低地跟他交谈了几句。只见苍梧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和心疼的神色,最终还是独自进去了。宋芮莹在门口看了一会,还若有若无地打量了几眼我怀里的小二。我侧身挡住她的视线,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而且今天我的心里一直慌慌的,似乎要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一样。进场之后,天后亲亲热热地就拉起我的手交谈起来,完全无视了一旁的苍梧。苍梧本来还想上前交谈,见此情景也只能面色不善地走到了一旁喝闷酒。天后摸了摸我怀里的小二,一脸欣喜地说道:「看来快要破壳了,那离成年也就不远了。「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云轻鸿。」「轻鸿照影,这名字一看就般配。」这话说得我脸上有些热,我本名姓影,也难为天后能扯出这么牵强的理由来。怀里的小二倒是动了动,对此很是雀跃。落座之后,小二伸着个蛋脑袋就往我酒杯上蹭。我偷偷将一点酒凝成雾气附着在他的蛋壳上,告诫他只有这一点点,多了没有。上次我不知道,结果小二泡完我的灵气酒浴之后,跑到屋檐上把自己挂了一天,死活觉得自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灯笼。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了,酒量不好还贪杯的人会做出多么离谱的事,哪怕他只是一颗没破壳的蛋。结果我还是高估他了,吸完那一点酒气之后,小二就一直试图吸引苍梧的注意力。苍梧看过来之后,他就亲亲热热地腻在我的身上,仿佛要宣示主权一样。我心里发笑,手上刚想有动作,就感受到一股冰冷黏腻的气息冲我袭来。我被那股气息锁定,一时间无法动弹。小二比我反应得快,瞬间就替我挡下了那道黑光。等我能动的时候,就看见无数片带血的蛋壳碎在我的面前,上面萦绕的金光也逐渐暗淡下去。我的心瞬间空了一块。现场很快就混乱起来,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眼里只有那一团蜷缩起来的小兽。小二很快就被天帝跟天后带走了,他因为外力冲击而被迫破壳,从而使得体内潜藏的凶气逆行,必须马上接受天雷淬炼才行。我把能用得上的资源一股脑地都送了过去,只是天雷淬炼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也只能焦急地等待着。寿宴当天的意外很快被查清了,袭击我的不是别的,正是传说中的魔气。只不过那道魔气的来源尚不清楚,为什么要袭击我的原因也不清楚。我爹娘很快就赶了回来,只是看我没事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探查忘川的情况了。临走之前,我娘拉着我的手不住地叹气,眼里有藏不住的担忧。只不过我追问她的时候,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摸摸我的头发,说我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还说以后我肯定会出落得比她还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