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侧妃?”
陆云筝一愣,她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虚弱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心口处好像是被人强行撕开了一般,淌着无声的血。
七年的感情,虽然明知周凛冬对她的爱意渐衰,海誓山盟也抛在脑后,可她仍不愿意戳破这件事。
她总想着,熬过这一年再说……
可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连一年的时间也不肯给她么?
陆云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眼里是隐忍的泪水。
周凛冬却不看她:“她已怀有身孕,总不能让孩子没名没分的在外面。你放心,不过是个侧妃而已,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冷风,直往她的心里灌。
几刻前那留在掌心的温暖,此刻冷的像冰。
“周凛冬,你曾许诺过我,要一生一世白首不离……”你可还记得?
周凛冬看她这模样,不由面色黑沉。
他不止许诺过这些,他还说过王府之内除了陆云筝再无他人,可那不过是年少轻狂,又有谁会当真。
“行了!”周凛冬眸光一闪,皱着眉冷声,“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明日你好好准备,迎接新人。”
陆云筝忍不住抓着周凛冬的衣裳,手中的小像唐雕摔在地上。
“再等一年吧,只要一年……”
她就去了,不会再插手他的事情,也不会再乞求他多看自己一眼了。
周凛冬心中不耐,又是这一套。
他冷冷地甩开陆云筝:“又想着用你自己的病情来说事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毒早就解了,还想用这件事来要挟本王多久!”
男人脸色冷得难看,眼里除了不屑,还有深深的厌恶。
陆云筝愣住原地,她从不知原来周凛冬一直是这样想自己的。
她不想给他平添烦恼,才瞒着他,却被他误解成自己在靠病情博取同情……
“我……”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也只有一句,“我不会同意的。”
“随你!”周凛冬半句话都懒得跟她多说,转身拂袖就走。
陆云筝怔愣了半晌,才弯腰捡起那个小像唐雕,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徒留孤寂。
次日,王府张灯结彩,周凛冬的生辰宴开始了。
宾客们纷纷落座,帷幕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盛装的美艳女子。
陆云筝还没反应过来,便听有个客人道。
“那不是天香楼的花魁冯玉儿吗?听说她前些日子赎身了,原来是楚王爷抱得美人归啊。”
陆云筝脸色一白,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所谓要娶的侧妃竟是一个风尘女子。
更想不到他居然丝毫不顾她的意愿,直接把人带进府里。
冯玉儿风姿绰约,盈盈一拜,将茶捧到她面前。
陆云筝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凛冬,没有接。
周凛冬的脸色沉了下来:“王妃还不快点接新人茶。”
新人?
那旧人是谁?她吗?
陆云筝看着那杯茶,而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她不能不接。
陆云筝伸出手,那瘦弱的手竟有些不争气地颤抖。
可她还没有碰到,那茶杯竟就自己翻倒,里头的茶水泼在了冯玉儿的身上。
“啊!王爷,好烫!”
周凛冬搂住冯玉儿,对陆云筝怒目而视。
“你就这点肚量也没有吗?”
陆云筝攥紧了手指:“是她自己打翻的……”
可周凛冬根本不听,他冷冷道:“来人,王妃身体不适,带她下去歇息!”
第三章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陆云筝在院中枯坐了一夜,直至次日天明。
天色刚蒙蒙亮,陆云筝收拾好自己,便去见太妃娘娘。
可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女子的娇笑。
陆云筝心中一沉,加快脚步进去,就见冯玉儿正搂着太妃的手腕,两人姿态亲密。
她的脚步顿在门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看到陆云筝,太妃的笑僵在了脸上。
太妃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将冯玉儿的手拉下来。
毕竟是个青楼女子,怎么也比不上儿子明媒正娶回来的王妃。
冯玉儿乖巧得很,安静柔顺地站在一边,还笑着向陆云筝行了个礼。
陆云筝侧过身,没有受她的礼。
“小七来了,过来我这儿。”太妃慈爱地朝她招了招手。
“娘娘。”陆云筝朝太妃行了礼,步履僵硬的走了过去。
“玉儿虽然出身青楼,但只跟了宸煊一人。这么多年你跟宸煊都没能生个孩子,子嗣为重,我已经答应了。”
太妃娘娘的手干燥而温暖,这一刻她却觉得如坠冰窖。
见陆云筝眼眸暗淡,不言不语。
太妃便拉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懂事一点,过几日迎娶侧妃的仪式,便由你来操办吧。”
像被人按着头压在水中,一阵窒息感过后,陆云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
太妃似乎也发觉自己这做法着实有些不好,便移开视线:“那就赶紧回去好好歇息,这几日把精神头养足了,好主持之后的仪典。”
陆云筝屈身行礼,转身之后却觉得喉头一甜。
她生生将那口血咽下去。
周凛冬,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夜间,周凛冬过来找她。
他一进门便笑着搂了她:“昨天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好。你啊,就是这个性子太不好了,以后有个妹妹陪陪你也好。”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真切,却如一把刀狠狠扎入她的心脏。
陆云筝一点点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
周凛冬脸上的笑意淡去。
陆云筝一字一句的回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周凛冬没说话,眼神却变得黑沉。
“既有新人,王爷不必委屈自己来陪我这个旧人。”陆云筝直直看着他,眼里一片荒芜。
周凛冬的心莫名的被刺了下,他的语气变得柔和,只说:“天色已晚,歇了吧。”
这夜周凛冬是抱着她睡的,她很久没有与他同床共枕,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的姿势。
她久久没有睡意,就这么一直看着周凛冬的脸庞。
外头下了一夜的雪,她躺在床上,心口上的那处伤又开始疼起来。
疼到极致的时候,她竟也觉得麻唐起来。
次日陆云筝醒来,身边一片冰凉,周凛冬已经早早地走了。
她静坐了半晌,才叫银杏进来梳妆。
坐在正堂,管家呈了上来迎娶侧妃所需的物事。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厚厚的礼单,心中徒添悲凉。
这时,冯玉儿由银杏扶着,故意撑着个肚子走了过来。
仿佛没看见陆云筝的皱眉和冷眼,她笑着向她行了个礼:“为了妹妹的侧妃仪式,姐姐在病中还要劳累,真是辛苦姐姐了。”
看她一副弱风扶柳的乖巧模样,陆云筝却早就从初见面的一杯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货色。
“我没有妹妹,你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