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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吊灯
“落落！”
顾母一惊，忙转身去看，见封寒尧竟然坐了起来。
他满头细汗地大口喘息着，泛红的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和恐惧，像是梦见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
顾母立刻拧了条毛巾给他擦着额头和脸上的汗：“怎么了？”
微凉的湿润感让封寒尧一怔，眼神随之恢复了焦距。
急促的呼吸并未停下，他拂开顾母的手，哑声道：“我……梦见落落了。”
闻言，顾母动作一滞。
她垂下手，扭过头遮掩着红了的眼眶。
“隧道坍塌，她被埋在里面，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封寒尧的语气平静的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眼角的悲痛却出卖了他故作镇定的坦然。
顾母拿着毛巾的手颤了颤，抹泪道：“别说了……”
良久，封寒尧才抬起头，含泪自嘲道：“妈，我是不是特混蛋？”
桑挽歌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甚至连死，他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更没能送她最后一程。
顾母忙摇摇头，语气中满是自责：“是爸妈不好，爸妈没有劝住她，没有告诉你她的事……”
“叩叩叩——”
病房门忽然被轻轻扣响，李主任提着一篮水果走了进来。
顾母站起身迎了上去：“李主任。”
李主任点点头，面色沉重，他将果篮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失神的封寒尧身上。
顾母擦了几下眼泪，端着脸盆出去了。
“俊霆。”李主任小心地开口，生怕说到封寒尧的痛处，“这些年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闻言，封寒尧眸色一暗，并没有说话。
比起桑挽歌，他的辛苦已经不算什么了。
见他这样，李主任更不好受，想要劝又怕他更加伤心。
“有些事……咱们阻止不了。”他哽声道。
封寒尧苦涩一笑：“阻止不了吗？如果我对她对一些理解，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李主任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挽歌被抬出隧道的场景不断的在脑海里回放着，加剧了疼痛感，封寒尧阖上眼紧拧着眉，语气低落：“主任，抱歉，这段时间我恐怕没办法工作了铱驊。”
“你才回来，是该休息段时间，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的。”
李主任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他也希望封寒尧好好休息。
桑挽歌的事现在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没有解开这个结，他肯定是无法继续工作的。
和顾母说了几句话后，李主任便离开了。
在滴完最后一瓶药水后，封寒尧执意要回家，顾父和顾母也没办法，只能送他回了家。
顾母将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干净崭新的如同新房。
封寒尧瘫坐在沙发上，头靠在沙发背上愣愣望着天花板的吊灯。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微微发烫，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带走了几分沉闷，却又带来了几丝寂寥。
他又这么坐了一夜，直到天亮，封寒尧才起身出门。
桐霞市南站。
封寒尧站在窗口前，缓声道：“坞安北站。”
拿到车票，他空着两手就进了车站。
看着LED屏幕上栖霞市通往坞安市的车次，封寒尧眉目深沉，指腹摩挲着车票，心中百感交集。
第十六章 大山
车厢内。
封寒尧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手不由攥紧了。
铁路通了，桑挽歌应该会很高兴吧。
点点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封寒尧紧抿着唇，强忍下眼眶的酸涩。
身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他神情悲戚，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怎么了？”
封寒尧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么多年，铁路终于建成了。”
他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了他这话，女人眉眼是遮不住的喜悦：“是啊，你也是回坞安市的？”
封寒尧迟疑了一会儿后点点头。
“这铁路一通，咱们这些在外打工的人可方便多了，之前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大巴，本来就晕车，车上的味道更难闻，走高速又不给开窗，别提多难受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语气中满是因为可以更快更轻松回家的欣喜。
封寒尧听着，心中确是悲喜交加。
这些听起来很渺小的高兴事儿，背后却是众多无私工人用命换来的，其中就包括桑挽歌。
一共五个半小时的车程，其中经过了六七个小隧道。
可每经过一个隧道，封寒尧就觉呼吸都被扼住了，仿佛每个隧道口都能让他想起桑挽歌的死。
直到车行驶到了曾经因为无法打通而被叫停项目的大山前，封寒尧心头一窒，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忍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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