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我填好了,很抱歉给谈家丢了脸,以后……不会再有了。”
说完,我没看谈席恒的脸色,转身进回了房间。
其实没什么行李,唯一能拿走的就只有几件衣服,以及医生开的止痛药。
爱了谈席恒十年,可他心有白月光,我即使成了人人艳羡的谈太太,也永远无法走进他的心。
坐在床沿,我忽然觉得自己又很幸福,虽然得了绝症,连救活的机会都没有,但我居然难得地还能走能动,疼痛来时还能依靠止疼药止疼。
这样说来,上天似乎没让我死的太难堪。
回顾这间住了三年的客房,它见证了我孤独,也看尽了我的悲凉,如今……只能陪我到这了。
目光不自觉瞥向墙壁,似乎想要透过壁垒看向隔壁书房的谈席恒,曾经庆幸一墙之隔还能感受到他,如今却庆幸,他让我来时清清白白,走时……也还算干净。
打开房门,我头也不回的悄然离去。
故事,终究结束。
而我,也该去寻一个山清水秀,安静死去。可我没想到,梁静怡居然会为了证明谈席恒对她的爱,做到这个地步。
被带到谈席恒对面的办公楼顶时,我立刻明白了梁静怡的想法——做一场戏,看谈席恒会在我和她之间选择谁。
可我真的累了,也厌恶极了这些把戏。我慢慢垂下眼睑,对这些豪门的厌恶,渐渐到达顶点。
眸光看向楼下,很高,如果摔下去,必死无疑,嗯··不会残废,也不会救活,很干脆。
收回视线,我看见了带着助理赶来的谈席恒,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不得不感叹,事关白月光,他这样矜持高贵的男人,也会害怕。
谈席恒和温汐的视线对焦,看着她默然的收回,原本的担忧慢慢化为愤怒。
她就这么淡然?一点都不害怕,也不找自己求救吗!
光头让手下将两人提到楼顶边缘,狂风吹起,他笑着说:
“谈总别怪我啊,拿人钱财罢了,有人点名要你二选一,咯,你妻子或者……梁家大小姐”
跟着赶来的助理,冷静下来后看着面前场景,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而且这么点人,就敢在谈总面前叫嚣,摆明就是知道不会出事,故意做的一场戏。
目光不自觉瞥向温汐,那个女人……眼里太平静了,平静到没有一点波澜。
谈席恒也早就发现了问题,只是他很气,气温汐的淡然,怎么,就这么不信任他?
还是太过相信,自己会护她周全。
听着光头男毫无营养的提问,谈席恒直接反问:“如果另一个我没选,是会死吗?”
光头男笑了:“当然。”
谈席恒身形站在风中,深邃的黑瞳直直看着温汐,薄唇亲启:
“好,那我救梁静怡。”
听到这话的梁静怡,瞳孔瞬间全是欣喜,她就知道,席恒是爱自己的!
楼顶的风越来越大。
我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清了他们的想法,也看明了他们的戏谑。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闹剧。
“我得了肝癌,晚期,很快就要死了。”狂风中,我忽然开口。
我无视其他人诧异的神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谈席恒:“所以,我满足你们。”
说完,我冲谈席恒一笑,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仰头从楼顶一跃而下。
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
我一直都知道,谈席恒娶我进谈家不过是为了反抗家族的安排。
但我依旧甘之如饴,因为……我爱了他十年。
只是可惜,也只能爱十年了。
从肿瘤医院出后来,我将写着‘温汐’的病历本撕掉,然后丢进垃圾桶里,掩埋了所有。
打开手机,我给闺蜜商枝拨打了电话,接通后我故作轻松的说:“确诊了,肝癌晚期。”
“嗯,没事,打算出去走走看。”
“要出去玩吗?陪我一下嘛,就当送我一谈。”
笑着挂断电话后,我靠着车椅,眼泪慢慢滑过鼻梁,来到嘴角。
尝了口,嗯……眼泪是涩的。
回到别墅,我才发现很少回来的谈席恒居然会出现在客厅。
我忙放下包包走了过去,语气里带着欣喜:“今天怎么回来了?”
他将手里文件盖上,瞥了我一眼:“爷爷让回一趟老宅,该出发了。”
我扬起的嘴角汐汐发僵,但也习以为常他这种临时决定:“好,我换一身衣服就来。”
“见个老人而已,没必要打扮讨好。”谈席恒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丝毫不在乎他的话是否会让我心疼。
收敛好心情,我转身跟上他的步伐,正要拉开副驾驶却被他眼神制止:“坐后面。”
我瞬间清醒,想起他曾警告过,副驾驶的位置谁都不允许坐。
我回到后方坐好后,打趣地说:“这样感觉好像把你当司机了。”
车内一片寂静,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漠视,转头打开车窗慢慢欣赏外面滑过的风景。
一路无言,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谈家老宅。
看着眼前宛如城堡的宅子,我再次感慨。
在江城,谈家的地位要说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所以当我要嫁到谈家时,周围不知道多少人羡谈和嫉妒。
可其中酸涩也只有我自己知道,纵使我如愿成了人人羡谈的谈太太,也永远无法走进谈席恒的内心。
目光不自觉瞥向停靠在一旁的保时捷,最终视线停留在副驾驶,那个唯一能靠近谈席恒的位置。
收回视线,我跟着谈席恒进了老宅。
老爷子哪怕年过八十,头发鬓白,那双眼依旧带着犀利,让我不敢直视。
“爷爷,我们来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阿止来和我下一盘棋。”
“好的。”
我当即了然,老爷子应该和谈席恒有话要聊:“爷爷,那我先去后花园逛逛。”
“嗯。”老爷子点了点头。
我聪明的转身离开,一来到后花园就看到了谈席恒的表妹,谈玲玲。
谈玲玲脾气刁钻,为人虽然不坏,但对我那是敌意满满。
“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麻雀来了呀?”
我笑了笑,转身就想走。
谁知道谈玲玲却快步走来,拦住去路:“跑什么?看到小姑子不会打招呼吗?”
我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是谈家,不要动怒。
可内心又挣扎,反正都要死了,我真的要这么委曲求全吗?
就在我权衡利弊的时候,谈玲玲抓着我的手就往后走,等我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老爷子他们下棋的窗户下面。
我看着谈玲玲挑衅的目光,清晰的听到了上方两人的对话。
老爷子说:“那温汐观察下来,除了懦弱也没什么坏心愿,要折磨温家没必要拿养女下手,给她笔钱让她消失吧。”
叮的一声,是棋子落在棋盘的声音。
属于谈席恒的温润嗓音也随着响起:“还没让她对温家产生怨恨,现在丢,可惜了。”
我这一刻才知道,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一枚怨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