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低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嘴舌之快,你能不能长点脑子!真以为如今的瞭望殿还是从前的瞭望殿?”
这弟子是担心廖万殿这位有虞鸢安排的人盯哨。
事实上也是如此。
如今这几个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不再选铁牢笼内,他们的一生本领是可以施展的。
不说盛骁到底是岭南第一大弟子,这是这生死情劫,虞鸢也不可能就这样放盛骁走。
既然留着他们还有用,自然就让人盯着点。
“你们两个懦夫,虞鸢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难道都不能骂几句?况且如今我们已经恢复能耐,只要逃出去,难道还怕虞鸢,那个妖女不成?”
说完,季灵芝一脸期盼望着盛骁:“师兄,你会带我回岭南的,对吗?”
盛骁凝了季灵芝一眼,却问:“半年前,你趁我去瞭望殿之际,在国师府的后花园到底和虞鸢说了什么?”
季灵芝一愣,没想到盛骁还翻从前的话题。
她自然是不能认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天我确实去了国师府的后花园,可是在国师府后花园,我根本没有见到虞鸢,也根本不知道虞鸢是从哪个地方知道生死情劫一事,师兄,你真的错怪我了……”
岂料,话音一落。
盛骁对面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弟子,脸色煞白。
刚才指责季灵芝的弟子则满脸的不可置信:“原来生死情劫当真是我派之人泄露出去的……我还道那是女帝从玄阳子哪里听去的。”
“季灵芝,你当初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虞鸢会恨我派如斯?按道理,即便她知道生死情劫,可那场劫难是她和师兄两个人经受的,师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她,还为了她毁了大半的修为,她没有理由恨师兄到这个地步!”
季灵芝心虚撇开脸:“都说了我不知道,一定是那个妖女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胡言乱语。”
“不关你的事,那你心虚什么?在门派内,你就仗着自己是掌门之女,不允许其他的女弟子靠近师兄一步,你得知虞鸢是师兄的妻子,以你的脾气你会受得了,不去找麻烦?”
“这样一想,一切都可以解释得清楚了……所以,告诉我们,你那天到底说了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够找到女帝,恨我们的原因。”
“否则不仅是你我,以女帝现在的态度,她毁了岭南也不是没有可能!”
盛骁全程沉默,周深的气场也越来越冷。
可面对逼问,季灵芝还是一副我没错的样子:“都说了我不知道,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而与此同时,另一位脸色苍白的男弟子却说:“我知道她说了什么……那天,是否跟师妹一起演戏……”
第二十三章 指尖
从师弟这里听到真相,盛骁生生吐出一口血。
这一切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他从来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一同受礼仪,教导而长大的师弟师妹竟然如此恶毒。
要虞鸢丧亲,丧命来换他的自由?
原来在虞鸢竟然是这样想他的。
难怪她恨不得杀了他。
“师兄——”季灵芝想上前看盛骁,却在盛骁抬头的那一刻,把所有的话都吓了,回去。
此刻的盛骁满眼猩红,一身的杀气满满,好像能把人撕裂。
其他两个地址也被盛骁的样子吓到了,那名认当然在地瘫软在地:“师兄,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去跟女帝认罪,我一定解除你们两人之间的误会,我——”
“闭嘴!”
盛骁的目光凛冽,清晰的透露一种意思:要是他们再多说一句,他真的会杀了他们。
盛骁离开瞭望殿,径直朝皇宫奔去,皇宫的守卫倒是也没有拦他,只是,到了金銮殿却被玄阳子拦住。
“我要见她。”
“毕竟日理万机,可没看见你这么个罪人。”
若是从前,不管玄阳子怎么激盛骁从不会失了那一份镇静风度。
但这一次,盛骁没多说一句,直接拔出了剑。
“时隔多年,终于又能和你交手了,当年一战,我至今记忆犹新。”玄阳子也拔出了自己的剑,言语间的随意,就好像把这场要命的生死决斗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盛骁,让我看看你做了这么多年国事长进了多少?”
话落,两人利刃相向。
大约小半个时辰,虞鸢才放下手中的笔,冷问:“外面的打斗结束了吗?”
“回避下,尚未。”
虞鸢微微勾唇,清笑一声,说不上是不是嘲讽:“玄阳子要拿下国师一职,看来也不容易,随我去观战。”
虞鸢出现金銮殿外,盛骁一眼就见到了她,也就是这一瞬间分神被玄阳子找到了一个机会,握着剑就朝盛骁的要害刺了过来。
但盛骁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身形一偏,玄阳子的键只划掉了他一缕发丝,随后他就落到了台阶之下。
隔着三百道台阶,他和虞鸢对望。
今日已经休朝,虞鸢没有穿那厚重的帝王冕服,指一身素白的纱裙穿着,脑袋上也只别了一只白玉簪。
雪发,素衣,虞鸢给人的感觉,就像冰雪一样冷。
玄阳子收了剑站在来盛骁不远处,从台阶上的虞鸢道:“吵到了陛下是微臣的失职,还望陛下恕罪。”
虞鸢微微颔首,目光落到了盛骁身上:“前国师?来找朕所谓何事?”
盛骁只觉得这一声国师讽刺的很。
恰好玄阳子也道:“盛骁是大约是知道了陛下要撤了他的国师之位,所以急匆匆的来找陛下说理来了。”
盛骁诧异一秒,虞鸢要撤他的职?
虞鸢却淡淡一笑,走下台阶,口中私冷漠私玩味道:“我瞧这或许未必如此。我们这前任国师对岭南甚是看重——”
“盛骁,你是知道我要攻打岭南,所以特地来问罪,杀我吧?”
第二十四章 源
盛骁又是惊讶,又是心痛。
他从来没想过要她死。
可如今这番话,再怎么解释虞鸢也不会信。
可纵然她不信,他还是想解释。
盛骁上前一步,站在一个让大家都觉得安全的距离,才停下来说话。
“虞鸢,我此番前来并非问罪,也没想过杀你。”
虞鸢看起来饶有兴致,“那你来是做什么?难不成是要为我攻打岭南献计,若是如此,我很是欢迎。”
盛骁沉默。
他也大约明白虞鸢为什么要攻岭南。
在虞鸢的眼里,岭南预判天机,插手她的生活,是害她至此的罪恶源头。
她对岭南的ʟʋ恨意估计不比对他的少。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查明楚将军之死的真相。”
可一提到楚老将军,虞鸢却突然沉下来了脸,提剑以迅雷不及耳之时,刺到了盛骁的命门。
“你找死?”
那剑再往前一点,盛骁就会面向当场,可盛骁却一动不动,只满眼痛苦望着虞鸢。
这一副任由虞鸢宰割的样子,却反而让虞鸢心中提不起劲。
她冷淡收起剑:“死,未免太便宜了你。”
她要留着盛骁的命,她要让盛骁亲眼看到,他所爱重的师门覆灭。
只有这样,盛骁才知道失去最心爱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玄阳子,把人带回瞭望殿。”
说完,虞鸢转身就走。
盛骁想要追上去却被玄阳子拦住:“你就没点眼力见,陛下已经厌恶到,根本不想看见你,你还凑上去做什么?”
盛骁冷冷瞥了一眼玄阳子,神色间的冷酷一如从前:“若是这其中有正阳派插手,我必会让正阳派覆灭在岭南之前。”
不用盛骁解释细说,玄阳子也知道。盛骁说的是他和虞鸢之间的纠葛。
不过这事啊,他还真不怕查,玄阳子甚至收了剑,还哥两好的拍了拍盛骁的肩膀。
“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也想知道有哪个神人竟然闯过了岭南派的天堑,盗走了你们的机密,还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把你这个大弟子耍得团团转。”
“啧啧,这背后之人毁了你三年来的谋划,我猜啊他指不定还和你熟的很。”
都说,对手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玄阳子是盛骁一直以来的对手,他倒还真知道盛骁真正做了什么?
盛骁一个冷眼睨过来,玄阳子便知道盛骁动怒了:“罢了罢了,不跟你说这些口舌之争了。跟你这个虞鸢待在一块,无趣极了。”
“哎呀,我还是去看看陛下今天选了哪个夫侍事情比较有趣?”
闻言,盛骁的脸色顿时一沉。
玄阳子感受到了这忽然冷烈的气场,只勾唇笑笑,心道:今晚有好戏看。
日暮西沉,夜渐已深。
盛骁的进宫并没有给虞鸢带来多久的影响,只是中途大内侍又来找了她一次,只为了一些宫人分配的小事。
她摆手让人自己决定,这种小事她没有必要费心。
虞鸢批完了所有的奏折回到寝殿,只是刚刚走进浴池,她就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虽然隔着一道厚重的屏风,但她明显感受到一道粗喘的呼吸声。
是谁?
哪家的刺客藏身的本事这样拙劣?
第二十五章 镌刻
虞鸢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剑劈开屏风,一个黑影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身玄衣的盛骁。
“你来这里做什么!”虞鸢冷脸。
傻子都能看出来虞鸢对他的不喜欢,此刻盛骁心中的酸涩和痛苦交织。
玄阳子之前说的话又浮现在盛骁的脑海。
侍寝。
一想到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那些如花瓣一般的甜蜜美好会被别人品尝,他就恨不得杀掉她身边所有的人。
他从未有过这样暴虐的心思,可如今他也不想控制。
走火入魔便走火入魔吧。
盛骁一个闪身,在虞鸢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把人压在了屏风上。
虞鸢顿时怒气上涌,可她却发现她竟然挣扎不开,她正开口要骂,却发现按住自己的盛骁竟然在发抖。
凝眸细看,盛骁的一双眼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通红,这一张冷静自持的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一脸的偏执。
他说:“你是我的妻,我的。”
每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眼中汹涌的情绪几乎要烈成实质。
如斯的感情,哪怕是千百万句,我爱你都抵不上。
虞鸢感受到了这份情谊,可她却只觉得嘲讽。
多可笑。
盛骁竟然爱她。
她忽然不想挣扎,她靠在屏风上,冲着盛骁淡淡一笑,又满不在意的语调问:“你爱我?从什么时候开始?”
盛骁没有回答,她已经很久没有对他笑了,她这个笑蛊惑着盛骁,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想吻住那心心念念的唇。
可虞鸢却偏头躲过,还道:“不回答我的问题,不许碰我。”
感受到虞鸢不再挣扎,盛骁的心中像是被一阵春风吹过,渐渐抚平了他心中的暴虐。
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沙哑道:“阿骁虽在意生死,可也不会因生死出卖感情。”
“哦,”虞鸢拖着长长的音,故作恍然大悟,而就在盛骁以为可以和她亲近之际,虞鸢的眼中忽然涌现清晰的嘲讽。
“这么说,你愿意娶我是因为你爱我,而不是那什么天命啊,生死情劫之类的?”
“国师,盛骁,你这份爱可真是伟大呀,一边爱着我,一边让我自生自灭,让我家破人亡,让我生不如死。”
盛骁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问题我觉得没有必要争论,不管你编一个什么原因出来,可我这三年来受到的冷遇是事实,被嘲讽也是事实,外祖父当初受刑也是事实。”
虞鸢忽然拉近自己和盛骁的距离,两人的呼吸都能喷洒在对方的鼻翼上。
近在咫尺。
去宛若天涯。
“你但凡记得一点,当初在金銮殿上对我的视而不见,就不会愚蠢的跑到我面前说你爱我。”
虞鸢一点点推开他,眼中的嘲讽冰冷如尖刺:“与其说你爱我,还不如说你对我这副身体食髓知味更让人信服。”
她每说一句,盛骁眼中的痛意就深一分。
到最后,那双眼红的跟入魔已经没有区别。相关Tags: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