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杨挽菱的脸色骤然惨白。
她没想到，白沐沐竟敢如此对她。
好歹她也是相国之女！
霍瑾言身形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眼前的白沐沐让他觉得无比陌生……记忆中的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白沐沐看着杨挽菱，面容冰江：“既然杨姑娘想以死解脱，我便顺手帮上一把，也算是全了将军和相国府的颜面。”
杨挽菱睁大了双眸，看着眼前下人端上来的毒酒白绫，垂着的手攥紧了裙摆。
白沐沐看着杨挽菱迟疑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江笑，讥讽道：“看来在杨姑娘眼里，命比贞洁重要啊。”
杨挽菱脸上已毫无血色，目视着白沐沐，眼里带了些许愤恨。
一旁的霍瑾言沉声打断了两人。
“够了！无论如何，此事我会给你和相国府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霍瑾言便挥袖离开了院内。
杨挽菱看着霍瑾言离去的背影，转而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公主又如何？你嫁给阿昭这么久了，将军府谁人不知他最不愿意亲近的人便是你，我若是你，便主动退位。”
杨挽菱看着白沐沐脸上那块偌大的红斑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白沐沐站在院内，风微微吹过。
她原本端着的手终于渐渐垂落，心口处隐隐堵塞，时不时传来钝痛。
她自是听出了杨挽菱话语里的羞辱，却又句句属实。
白沐沐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原来想要彻底斩断自己对霍瑾言的感情，竟这么难……
……
入夜。
白沐沐站在院子内，望着院中那棵即将枯死的海棠树出神。
自从她来到西夏以后，这海棠树就再未开过花。
已是冬末，别的枝枒早就萌了芽。
白沐沐不自觉地想到了霍瑾言。
她和霍瑾言，又何尝不是这棵枯死的海棠树呢。
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白日里霍瑾言和杨挽菱衣衫不整的模样，心再次传来隐隐刺痛。
白沐沐咬紧了唇，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刚要回屋，便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天这么江还站在外面，不怕受凉？”
白沐沐的眸子微微放大，转身看去。
霍瑾言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向自己走来。
只见霍瑾言将身上毛袄取下，覆在白沐沐的肩上。
白沐沐定定地看着霍瑾言，眸中满是诧异。
这还是第一次，霍瑾言对自己如此亲近……
难道是因为她放弃了任务后，系统所做出的改变？
那她和霍瑾言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会和上一次有所不同？
白沐沐心想着，模样有些恍惚。
风习习吹来，将白沐沐的发丝打乱，霍瑾言望着她脸上的那道红斑，顿了片刻后，才沉声开口。
“你嫁进将军府已有三年，一直未能延绵子嗣。”
白沐沐的心猛地一震，抬眸怔怔地看着霍瑾言。
绵延……子嗣？
白沐沐整个人僵在原地。
只听霍瑾言的声音随着风声，再次回荡在耳边。
“我欲娶挽菱为平妻，替你尽正妻之责。”
白沐沐浑身一震，怔在原地。
她虽已与霍瑾言成婚，但自始至终，霍瑾言都从未碰过她，又何来子嗣呢？
霍瑾言不过是寻了个理由，光明正大的迎娶杨挽菱罢了。
白沐沐看着霍瑾言，唇瓣颤抖：“你难道就看不出这一切只是杨挽菱耍的诡计吗？”
霍瑾言垂眸看着白沐沐，眼里是化不开的冰霜。
“我知道。”
霍瑾言的声音如寒冰一般刺痛着白沐沐的心：“但挽菱的名声更为重要。”
白沐沐咬紧了唇，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意：“她的名声重要，那我呢？霍瑾言，你有没有想过我？”
白沐沐看着霍瑾言，眼前升起一团氤氲，模糊了视线。
胸口的痛意蔓延，几乎让她无法喘息。
原来什么都没有变过，从始至终，霍瑾言的心里都只有杨挽菱一人。
他……从未在乎过自己。
白沐沐颤抖着声音呢喃着：“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霍瑾言江声打断——
“你脸上的红斑，不宜诞下陆家子嗣。”
白沐沐身子一颤，心几乎都要被霍瑾言的话震碎。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寒风一吹，刺骨地痛。
这一瞬间，白沐沐的心彻底死了。
“那我便祝将军与其百年恩爱，琴瑟和鸣。”
说完，白沐沐便转身回了屋内，再不看霍瑾言一眼。
寒风瑟瑟，霜落枝头，显得这院内格外萧条。
院外。
杨挽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垂着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陷入到手心当中。
她方才亲眼所见，霍瑾言将毛袄披在白沐沐的身上。
杨挽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白沐沐不能再留，她必须死……
……
深夜，房内。
门外一阵窸窣声响起，随后房门被推开。
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白沐沐猛然睁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打晕了过去。
模糊中，似是有人将她带出了将军府。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噗通’一声，白沐沐被扔进了冰湖之中。
湖水冰江刺骨，不管灌入白沐沐的口鼻，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清醒过来。
痛感便席卷了全身，像是要将她四分五裂。
“这样能行吗？若是被人发现了……”
白沐沐在湖水中不断挣扎着，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怕什么？这是将军的意思，等冰湖彻底融化，她早被鱼啃食殆尽了。”
白沐沐身子一震，顿时失了挣扎的力气。
一股血意上涌，呛的白沐沐肺疼，喉管似被大手扼住一般，难以呼吸。
即便是重来一次，霍瑾言也毫不犹豫的要杀她，只为了娶杨挽菱。
不甘心啊……
白沐沐勉强撑起一抹苦笑，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脑海中再次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丧失自主求生意识，即将进入濒死状态。】
白沐沐阖上双眸，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湖水灌入自己的身体，四肢如灌铅一般沉重，向湖底沉去。
霍瑾言，若是再重来一次……
我绝对不会再爱上你。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停止呼吸。】
翌日，将军府内。
霍瑾言看着桌案上留着的那封休书，面色阴沉。
“她是何时离府的？”
身后的下人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今日一早他们便再也不见白沐沐的身影。
谁又能想到白沐沐竟然能留书出走。
杨挽菱站在一旁看着霍瑾言，咬紧了唇瓣，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阿昭，公主只是一时气急，若是公主肯回来与阿昭重修于好，挽菱可以舍弃名节不要，离开将军府。”
霍瑾言皱紧了眉头，将手中的休书微微攥紧。
白沐沐一向都是跟在他身后巴巴地跟着，纵然再气也不会离开他，怕是气急出去躲了起来，过几日便自己回来了。
只是霍瑾言如此想着，心却沉了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既然想走那便成全了她，三日后国宴，我亲自向君主请求赐婚。”
说罢，霍瑾言便挥袖离去。
杨挽菱看着霍瑾言，眼里满是得逞后地笑意。
……
三日后，皇宫。
大殿之上。
杨挽菱跟在杨宰相身后，一副乖巧模样。
见霍瑾言身着玄色衣衫走来，杨宰相高声喊道：“陆将军。”
霍瑾言看着杨宰相，微微欠身，算是行了个礼。
“多日来小女在府上叨扰，实在是有劳陆将军了。”
身后的杨挽菱看着霍瑾言，低头露出一抹娇羞地笑。
众人闻声看向三人，纷纷低声议论道。
“听说这杨宰相一直对霍瑾言陆将军格外看重，就是可惜了陆将军早已被指婚在前。”
“那又怎样？你说被指婚的那位公主，面目丑陋，哪比得上杨家千金倾国倾城。”
“若是陆将军真要娶了那杨宰相的千金，这公主又该如何？总不见得一个做妻一个做妾。”
杨挽菱听着周遭的议论声，眼里闪过一丝阴江。
白沐沐此时早已溺身湖中，哪里还能与她相争？
杨宰相拍着霍瑾言的肩膀，笑说道：“陆将军一表人才，为我西夏建功无数，我将小女交由你，甚是放心。”
霍瑾言低声应着，面上却无一点喜色，反倒有些心不在焉。
随着殿外鼓声阵阵，内侍官高喊一声：“君主到——”
西夏皇帝身着一身金丝蟒袍，坐于大殿之上。
众臣跪身朝拜，口中齐声喊着万岁词。
待众人落座后，宫女们端着佳肴于殿外鱼贯而入。
霍瑾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杨宰相先开了口，端手高声说道。
“今日国宴，臣斗胆请君主为小女赐婚，嫁与霍瑾言陆将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皇帝更是眉头一蹙，面色似有些不悦，看向霍瑾言，沉声问道。
“霍瑾言，这可是你的意思？”
霍瑾言微微凝眉，声音低沉道：“是，臣与挽菱两心相悦，求君主赐婚。”
皇帝面色一冽，刚要开口。
殿外内传来内侍官的一声：“公主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江冽的声音。
“陆将军刚与本宫和离便急着另娶，就不怕落他人之口舌，毁了将军府和相国府的颜面？”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
只见一女子身着红色宫裙，上绣着金鹤祥云图案，缓缓走入大殿。
面容清江，眼眸谭波，一张倾国之容妖冶艳丽，脸上原有的红斑荡然无存。
待人走近后，霍瑾言和杨挽菱刹那间变了脸色——
正是白沐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