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故事(精选20篇)
儿子的故事(精选20篇)
“偷心”的于老师
文/房清
儿子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新班主任家访,那是第一次见于老师。他皮肤白皙,脸部棱角分明,琥珀色的瞳孔幽暗深邃,让人油然升起敬畏之心。但是当他开口,温润沉稳的音色,抑扬顿挫的节奏,字正腔圆的讲述,加上睿智灵动的措辞,如春风化雨般抚平了我忐忑的心情。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交谈的主题我并不陌生——学习习惯的培养,家校配合的重要,当下高考的形势……可于老师表达的内容又令我或脊背发凉,为自己偏差的教育方法,或热血沸腾,为他温暖却充满力量的教育理念。他说:“我希望自己不仅仅是老师,我想做我的学生生命中的贵人,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孩子们心中有魅力,有感召力的人,成为引领孩子人生方向的人。”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眸在闪闪发光,看见自己心中的葵花在向四面八方悄悄地生长。
高二的学习比高一更紧张,刚开学那几天,儿子总是一脸的旧社会,可渐渐地,放学一上车就开始围绕三个字“于老师”开始他的讲述。今天绿萝有几片叶子黄了,我们赶紧剪掉,不然于老师看见该心疼了。今天有个同学肚子疼没去吃午饭,下午于老师给她煮鸡蛋了。今天于老师拥抱了某个同学,因为他周考进步了……这世上的任何一种喜欢和爱,都是有缘由的,从儿子半个学期的絮絮叨叨和惊人的变化中,我看到了于老师一点点偷走了他的心。
于老师谦和儒雅,也教育孩子要成为真正的文化人。儿子说,班会课除了自习就是说教,可我们的不一样,于老师给我们讲了中秋节的文化内涵、奥运精神的文化解读、中国书法的文化密码、衣食住行中的传统礼仪文化……于老师用文化的星星之火,渐渐在孩子们心中烧起了文明的燎原之势。
于老师对孩子从不训斥。孩子犯错了,给一个信任的眼神,问问为什么。但温柔并不等于纵容。孩子们做作业,遇到难题不约而同抄了答案,于老师严肃地重复了三遍:我对你们充满信任,你们却对我欺骗和隐瞒。孩子们羞愧地低下了头,从此全班再没人愿意这么做。
于老师给全班每个孩子每门课程设立下次考试的目标,儿子强调,是每个同学,每门课程的具体分数!一边感慨,于老师得对我们每个人有多了解啊,不然他怎么能知道我英语真的应该也真的可以提高10分呢?
于老师是历史老师,不但博古通今,煲得一手好鸡汤,更是个段子手。下午第一节历史课,孩子们昏昏沉沉,睡眼惺忪。于老师讲到甲骨文,自然而然地说,接下来讲讲刻在你们背上的文字,孩子们都愣住了,于老师不动声色地说,是甲骨文啊!孩子们哈哈大笑,注意力瞬间集中了!
于老师会趁着午休时间去校外的绿化带“偷”几棵野生的小铁树回来种上,儿子在说这事的时候颇有些忍俊不禁,但我知道,于老师是在告诉他们,匮乏的生活也能有丰满的快乐,便宜的食物也能有无穷的味道,卑微的环境也能有远大的梦想……
儿子现在只喝白开水,连用来提神的咖啡都拒绝了,因为于老师“害怕各种颜色的饮料”;颇有些 “站如松,坐如钟”的姿态了,还教育我不要把袖子撸得那么高,因为于老师说“男孩子就要顶天立地,女孩子就要温柔端庄”;不再那么爱玩手机,更不爱看电视了,因为于老师一本“kin-dle”从不离手,所有碎片时间都是用来看书的;学习更是刻苦自律了,因为他认为,如果他不好好学习,就会对不起“可以为他们做任何事”的于老师……一切只因于老师这么说、这么做,他便这么信、这么学了。
教育无他,唯爱与榜样。于老师对儿子的影响正在渗透内心,雕刻灵魂。善良,上进,正直,担当……儿子也不知不觉正在努力生长成于老师希望的模样。
其实不仅是儿子,整个班级的孩子到底有多爱于老师,那可说不清,只知道于老师要带于奶奶去南京检查身体的那天,全班孩子在黑板上签名,告诉于老师,他们会遵守纪律,认真学习,乖乖等老师回来。
娘家房
文/小米
为了给儿子入学报名,我向父母要来了娘家的房产证。这套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小两房公寓,是上世纪90年代初父亲老宅的回迁房,爷爷奶奶和三个儿子在一幢回字形高楼里的四个楼层各得一套。
听说,选房时父母不谋而合地弃面积而投楼层,只因彼时电梯靠人驾驶的工作时间是朝六晚十,爸爸心疼要上早班的妈妈,而妈妈体恤偶尔夜班出海归来的爸爸。
我九岁那年的乔迁之喜,最记忆犹新的在于有仪式感地迎来了翘首企盼的独立闺房。老式的公寓房推门即见厨房,穿过窄窄的过道厅西侧是兼具就餐、会客和阳台功能的主卧,而过道北侧就是属于我的小天地——五平米的空间被充分布局——大衣柜、吊柜、书桌、单人床和床边柜高低错落有致。我虽举步维艰,却乐在其中。放学回家落座后,一抬手旋开床边柜上的收音机开关,坐在书桌前合着调频歌曲不紧不慢做功课,一抬眼望着蓝天发半晌呆,好不自在。至于分房独睡,与其说是来之不易,不如说是水到渠成,故不存丝毫分离焦虑。
不久,父母花了四千块初装费在新家安上一台电话,并在我的极力要求下,“一拖二”在我的小房间里加装了一台分机。从此,闺房里除了广播声外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线上探讨解题思路的有之,闺密聊天煲电话粥的有之。彼时,窝在五平米里的小宅女已幸福满屋。
同时,当近亲成为近邻,生活似乎变得容易些了。放学忘带钥匙爬几层楼梯总能找到一扇门为我开启,家中无暇顾及时奶奶家多摆双筷子解决问题,寒暑假堂哥带我看演唱会陪我学习的兄长情谊不曾忘记,父母加班时伯伯代为参加家长会也实属合情合理。
2000年初,两个伯伯先后伺机而动置换了新房,搬离大楼。唯余我父母窃以为我是女孩不用备下婚房,从而误了购房大好时机,依旧固守这小两房,与爷爷奶奶间互相有个照应。只是时过境迁,爸妈茶余饭后不免扼腕叹息:“早知如今这房价,真该先下手为强。”
而后,我结婚生子,因娘家房对口一所较好的公办小学,我毫不犹豫地在儿子一出生便报上这里的户口,抢占先机。而无独有偶,两个伯伯为了孙辈入学,又竞相大动干戈地“以大换小”、携儿带孙地搬回大楼附近。
春节聚餐席间,伯伯们苦笑道:“我们这是折腾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天价回购的学区房跟当年的动迁房比面积不过持平,却还劳心劳力地赔上装修和置换税费,不上算啊!”
十多年倏忽之间过去了,父辈再次以老宅为圆心聚拢而居,只是祖辈已仙逝,现如今的向心力源于朝气蓬勃的新生力量。
在乡村,我认识的两家人
文/点墨
一段时间以来,“扶贫”成了高频词汇,聚会、聊天、QQ、微信,不管你在何地谈论何事,几个回合下来总能绕到这个话题上。我接触最多的贫困户是老郭和老李两家。老郭家有着拄双拐的70多岁的母亲、50岁还未婚娶的老郭和他那个妈妈离家、爸爸外出打工的6岁的侄子。老李则有着哑巴妻子和30岁出头依然单身的儿子。两家的房子都被评定为D级危房。他们的故事,虽不一定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却真实存在,特此记上一笔。
关于产业
产业扶持是帮扶措施的首条。老郭在第一书记和村干部的帮助下,养了50只鸡和2头猪,我很乐观地替他算账,养大以后能卖多少钱。他却很犯愁地跟我算账:猪仔鸡仔的成本、每天饲料的开销等等,而且由于今年集中帮助贫困户发展产业,同时受技术、资金等因素限制,很多贫困户只能从事自己熟悉、投入较低、技术含量低的养殖业,结果是鸡仔、猪仔价格飙升,反倒是猪肉、鸡肉的价格低靡不振。我随老郭在他家屋后的坡地上看那些活蹦乱跳的鸡,听他发愁有一半都能卖了却卖不上个好价钱,脑子一热恨不能马上帮他销掉。我给鸡群拍照发到好友微信群打广告,一个朋友却悠悠地回了一句:暂时不要吧,我姐的“扶贫鸡”还在冰箱里冻着哩……这回答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我只好自己先买了两只。
我在老李家第一次见到菱角状的“乌药”,听他说这是一味顺气止痛的药材,是完全不同于稻麦的经济作物。但老李没有渠道出村外销,只能是在家里坐等药贩子上门收购。好的年成一斤能卖20多块,最差的一年9块多也卖过,至于每年价格的走向及其成因,以老李的视野基本是无法判断的。而刚收获的乌药要是遇上阴雨天不能及时晒干,价格更会大打折扣。这样的话种乌药的收入就多少有些靠天吃饭的意思了。
看到这些你会发现,在这个收入多元化的时代,老李和老郭却只能靠最原始的耕种和养殖方式生钱,收益的多少和是否勤劳是不成正比的。没有区域性大的产业带动,仅靠个人的能力储备、智慧眼光,实现突破发展难上加难。而实际上政府的扶贫资金和政策实惠而密集,小额信贷政策、互助资金协会、各类农业支持保护补贴等等,但想让贫困户充分利用这些政策在脱贫路上跑起来,还真有个从理想到现实的过程,往往是你费尽口舌也难让他们顾虑全消。但想想也不怪他们,他们的视野和经历影响他们的决断能力和抗风险能力,有些观念和行为模式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改变的。
我很佩服一个当“第一书记”的朋友,他是个很有文化修养的人,在村里苦口婆心向村干部和贫困户“兜售”他文化脱贫的理念。引导农户改造住房打造风情民宿,指导贫困户就地取材制作各类文创产品,并利用自己的人脉开拓市场。起初村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那些深山溪谷随处可见的野生菖蒲、雾松怎么就是文化人案头不可或缺的装点?用竹筒、树桩、山石做成盆载就能卖个好价钱?好好的房子用报纸糊墙,以原木、竹子做外饰,改造露天庭院,就能吸引城里人来住?直到产品供不应求、游人如织、尝了甜头,这才放心大胆地跟着他干起来。庆幸他的巧思妙构和创业热情没有被海量的表格和频繁的检查走访所淹没,为了实现生产规模化,他正在多方奔走帮村里建设文创产品加工车间和综合展厅,又带着两家民宿的主人走进省电台的直播间做宣传。这样的产业有着靠山吃山的特质,在山乡新颖独特且卓有成效。但他说自己也有困惑,他迟早有离开的那一天,到那时,在这山乡里,有没有人能够接替他,具备有研发产品的眼光、组织生产的能力和拓展市场的气魄,来推动这个产业持续蓬勃发展?
关于情感
去年以来,扶贫被摆在重之又重的位置,政府部门、各行各业为完成扶贫任务可谓使出浑身解数。压力之下,各种有关扶贫的调侃、段子层出不穷、褒贬不一。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如果没有这样大规模的结对帮扶,你真的很难真切地体会到这种贫困的存在,你根本难以想像在距你不过百公里,距集镇不过几公里的地方,有着这样一个群体。这个群体即需要经济上的扶持,同样需要精神上的关怀,让他们感受到没有被这个社会所遗忘。
比如在老李家,我关心的是针对他的帮扶措施是怎样落实的,他却只是跟我讲家里那些琐事:儿媳跟儿子闹矛盾离家走了,儿子找不到活干压力大、不听话等等。我几次试图把话题引回来也没有成功,只好作罢,静静地听他诉说自己的苦恼。我突然意识到,即便是在这样的乡村,他也可能处于最底层,也许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坐下来听听他的心里话了。生活上的困难他觉得通过劳动也不是不能克服的,家里的这些烦心事才是不好过去的坎儿。每回我离开时老李都要送出老远,反复说对我的帮扶很不好意思,他的哑巴妻子也紧随其后,满脸堆笑地呀呀发声,这样的浓浓谢意让我才真是不好意思。
我曾带着儿子去老郭家看望他的小侄子。老郭住在村尾的山坡上,家里的土坯房破旧不堪,据说建于1952年,比老郭都还大十几岁。其实前些年老郭用打工的钱修了三间砖瓦房,可没几年地基沉陷,墙上裂了好大的裂缝,一家人就只好又搬了回来。我们走进小朋友的房间,里面光线阴暗,临窗一侧的屋角放着一张床,床尾的桌上凌乱地堆着书本杂物,墙角固定了一根竹竿,挂着小朋友的日常衣物。儿子把他给小朋友买的一套金属小跑车在床上一字排开,那个小男孩便羞涩又开心地凑了过来。后来儿子告诉我,小男孩对他说,自己特别想要一个能亮车灯的汽车玩具,但是不敢和大爹说,怕大爹凶他。还说在屋后面常常见到蛇,让他很害怕。屋外,老郭正在叹息因为连续担了几天挑子,当年在外打工时肩胛处受的伤又肿痛起来。可以想像,母亲基本没有劳动能力,房前屋后茶叶林地、种的养的、接送侄子、洗衣做饭,全靠他一个人,真正是眼睛一睁,忙到熄灯,这样的生活里他还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倾听小孩子的诉说、感受那些敏感的小心思。我突然想到那个妈妈,是什么原因让她在孩子两岁多就离开了这个家?她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又会不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自己的孩子?
前两天和老李通电话,他开心地说刚拿到政府帮助建设的房子的钥匙,再问老郭,他说村里也通知他了,现在还差千把块钱费用,等下个月打工的弟弟寄钱回来,他就去拿钥匙。“别的不说,不担心漏雨了,娃上学近了”。
那次从老郭家回来以后,我发现儿子总是克扣我差他买东西找回的五毛一块的零钱,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想攒钱给老郭的侄子买个能亮车灯的汽车玩具。
孩子高考 家长牵挂
文/洛水无痕
儿子参加高考那年,前一天晚上,我和他爸已经把该带的文具、证件等都准备好了,早上起来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送儿子到考场门口。看着他和同学说笑着进了考场,我们才离开。
上午考语文,我担心儿子考不好,回到家后六神无主,坐卧不安。下午考数学,这是儿子的强项,我很放心,可他爸又担心起来,和我上午的症状一模一样。一天下来,儿子到家该吃吃、该睡睡,哪知道父母受尽了折磨。
第二天下午,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后,孩子们走出考场,家长们笑着迎上去,到处是关切的问询声,有的父母还给孩子送上大捧鲜花。
遥想20多年前我参加高考时,带队老师带着我们一大帮通过预选的考生,提前坐长途汽车到县城,找个旅社住下,吃大锅饭,住六人间。两个晚上我都是吃过晚饭,在县城里散散步,然后回到旅社呼呼大睡。第一天考完后,在县城的二哥来看我,简单问了几句就走了。看着别人的父母对考生嘘寒问暖,我当时还真有些怪父母不把我参加高考当回事。
后来听母亲说,高考结束后,她心里着急,还特意跑到集会上找“算命仙儿”给我算了一卦。原来,母亲以这种方式牵挂我参加高考。
又到一年高考时,回想我和儿子参加高考的情景,相似之中又有不同,但天下父母牵挂儿女的心是一样的。
失算
文/熊燕
假期里,我和儿子因为手机闹得相看两厌,水火不相融,我最生气的是老公竟然还站在儿子一边。说大人都控制不了玩手机,更何况是孩子。只要儿子完成了作业,适当玩会手机没什么关系。
我气得不行,决定来个“釜底抽薪”:离家出走。让父子俩知道我在家的重要性,以后不再和我“对着干”。
说走就走,当下我就收拾好行李去了母亲家。
一个星期后,想着老公要复工,儿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我主动回家了。
路上,我想着老公和儿子都是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做任何家务的主,家里肯定乱七八糟,见到我不知如何欢喜呢?
我一想到儿子会抱着我眼泪汪汪地说,“妈妈,我再也不想吃泡面了”的可怜样儿心里就忍不住偷乐。
“我回来啦!”打开门,我故意大声说。
父子俩迅速从房内冲出来,我得意地对儿子说:“想妈妈了吗?还是妈妈在家好吧?”
儿子淡淡地说:“我确实想妈妈了,可是,妈妈不在家我也一样好啊。”
我抬头望向客厅,窗明几净,工工整整,茶几上还有水果和小糕点,比我在家时还舒适。
这是什么情况?
“爸爸请了钟点工,每天帮我们打扫卫生,还做中餐和晚餐,钟点工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她还会做糕点呢。妈妈你尝一下,是不是很好吃?”儿子边说边拿起茶几上的糕点递给我吃。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只觉得一群野马从心头狂奔而过……
白云深处杜鹃红
文/欧阳华丽
老赵在广州一家合资企业当门卫,比起那些在老家与土疙瘩打交道的老乡,日子过得挺满足。老赵的老家在莽山深处一个叫跳石子的千年瑶寨,坐拥山奇水秀的大美莽山,树绿水清,山路弯弯,早有鸟儿啁啾,晚有山雾缭绕,犹如白云深处的世外桃源。可惜的是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老赵年轻的时候为了改变家里的贫困面貌,养猪、种茶、种果树、种蔬菜,折腾了好几回,也没赚着钱,后来还是出来打工才供孩子上完了大学。十年过去了,如今儿子已经在广州有了工作,娶了媳妇,小日子算得上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前几年他听村里人说有个叫何勇的大学老师辞职下海,后又舍弃年入百万的律师工作,住进莽山钓鱼坑山中小屋,利用湘西黑猪与当地野猪杂交繁殖出新品种——莽山黑豚后,通过多次考察想在跳石子的金鸡冲办基地、扩大规模,带领村民脱贫致富。
他很是嗤之以鼻:不知天高地厚,这么个山高坡陡、交通不便的山沟沟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这天老赵正在看电视,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赵叔,欢迎您回家乡创业,家乡的美好明天需要我们共同努力!落款是跳石子扶贫办。老赵手一按,把短信给删了。
他太清楚老家的情况,2000年前连公路都不通,出门全靠两条腿,后来历经三年,终于修通一条毛路。可大伙还是没有真正富起来。大部分家庭依然是靠种茶叶、卖竹子、外出打工挣点小钱过日子。记得有一年,老赵和他的亲戚合伙买下六头小野猪,指望着它们“生儿育女”能赚几个钱,可惜不懂养殖技术,最后只成活三头猪,还不能繁殖,成本亏掉近两万。
折腾多年,老赵灰了心,干脆就跑到广东打工。老赵想:现在让我回到跳石子,是想让我重新过以前的苦日子?
没过几天,老赵接到了儿子赵鹏的电话,说想回村里去创业。老赵一听就急了:“你脑袋让猪给拱了,那穷山沟能创什么业?那些人都是大炮筒,瞎吹的!”
“阿爸,你怎么这么说?前些日子我回了趟老家,变化大着哩,尤其何教授培育出的莽山黑豚已经成了莽山旅游的一张名片,我看大有前景。”老赵坚决地说:“不行,为了让你走出那穷山沟,我花了多少心思,你别把好好的工作给弄丢了。”老赵还想多说几句,儿子在电话那边含糊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月,这天电视里的一条新闻让老赵吓了一跳:跳石子与何勇的土里巴吉公司成立了农民合作社,共同成立土里巴吉石子生态农业公司,建立了村民和土里巴吉公司各占50%股份,农户负责养殖,公司统一按定价收购的扶贫新模式。剪彩仪式上,他还看到儿子赵鹏也站在主席台上。
这一下,老赵急了,他立马找出了村委会老村长的电话,电话一通他就问村里的情况。老村长笑呵呵地说:“年轻人有思想,有闯劲,我们村要大变样了!”老赵一愣:“老村长,我们可是多年的兄弟,你不会忽悠我吧?”老村长笑得更厉害了:“你不信就回来看看吧,你儿子几个月前就已经回村了,他现在还是土里巴吉石子生态农业公司的负责人之一,一天到晚忙得屁股不沾凳。”
老赵心里波涛汹涌,挂掉电话,急忙向单位请假赶回了老家。下车时正是晌午饭时间,村里炊烟四起,袅袅地飘散进竹林和古树丛中,如同挥洒上一层淡墨,竹林、阡陌、田园,再加上间或冒出的几丛粉嫩的杜鹃花,融成一幅山苍树暝、水活石润的图画。他只觉得胸口一热,鼻子一酸:虽然贫困到了极点,可家乡永远是自己最动情和依恋的地方啊!
“阿爸,这么快就到了。”儿子赵鹏来接他了。老赵背着手村里村外到处看了看,惊喜地发现不但马路修到了家门口,村里以前破败不堪的房屋也修葺一新,房前屋后,路上路下,干干净净,村貌跟早些年相比焕然一新。一处开阔地几间竹木结构的平房,原始古朴,尤其打眼。
儿子告诉他,这几处竹房就是莽山黑豚馆,是进行产品展示和销售的地方。老赵看着儿子,有许多话想问,可又一时不知从哪说起。赵鹏说:“您反正回来了,就住上几天,到处转转,回家的事,我再跟您解释。”老赵在村里住了三天,还特地到黑豚养殖基地去实地察看了一番,发现黑豚饲养方式和饮食饲料真是别具一格。竹木成荫,溪水潺潺的山窝是黑豚寻食游荡的“大食堂”。正在放牧的老周告诉他,猪在野外嚼药苗,食泥土,采食竹笋嫩枝,山果野珍,喝的是高山清泉,呼吸的是莽山的富氧空气。全程不种疫苗,无抗生素无激素,由中草药防治疾病。肉质格外鲜美,肥肉清香不腻,瘦肉松脆嫩滑,吸引了大批游客前来品尝。
放眼满山乱跑,四处觅食的黑豚,老赵暗暗赞叹儿子有眼光,他想,路子对头,有一个适合当地的产业项目,有一个好的互助合作新模式,肯定可以创一番事业。
离开跳石子瑶寨的那一天,儿子告诉他,土里巴吉公司通过向历史、文化和营运专业人士求教,已决定把跳石子美丽的瑶山风光,奇特的瑶族风俗,独具风格的传统节日,千奇百怪的风物掌故,拍摄成专题片,一定能吸收更多的游人来我们跳石子千年瑶寨……
听着儿子描绘的跳石子蓝图,看着村口那一株布满裂纹、历经风霜的杜鹃——已是农历四月底,桃红李白,都次第谢了,可这一株杜鹃却不动声色地盛开着一树繁花锦簇,像一顶硕大的花冠,顶在苍老的枝干上,那种生命力爆发的气势让人敬仰!
老赵想,只有把根深扎在母亲般的土地,才能擎起这一树生命的风范吧!
娘亲进京
文/张炜煜
周末回家,发现老娘一个人种麦晒豆,我很吃惊。在路口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扬场,没风,借了个吹风机。早就不让她种地了,没想到她还一直瞒着我在种。豆子遇到阴雨天,有些发霉。装袋时剩下一捧浮沫,我说算了,留给小鸟吃吧。老娘赶紧说“小鸟不吃豆子”。系口时她自言自语:宁舍千谷不舍一豆。装了两袋半,一袋100多斤,不似少年时,我扛不动,连拉带拽放进库房,呼哧呼哧的,腰都快累断了。我有点不高兴,问她:不是早把地给大姐家了吗?她不吭声。村里的小伙伴开玩笑说:“老太太可厉害了,还搬梯子上树哩。”老娘赶紧解释:我那是砍几根枝子。
我又好笑又好气。说从这一季开始,地全都给大姐家了。又叫来几个证人在场。看得出,老娘十二万分的不舍。
我说麦子也都种上了,这次可以跟我去北京了吧?没想到老娘爽快地答应了。收拾了一塑料袋衣服,又说进县城再买个小薄袄。我说北京啥都有,不缺,你这些东西不用带,就是拿过去了我也找机会扔了。一听这话,她赶紧又检查了一遍,说这是你三姐买的我一直不舍得穿还新着哩云云。看儿子不作声,她终于又精减了一遍,只拿了几件。
在高铁站里候车的时候我带她吃了烩面。老娘看着大碗发了一会儿呆,说两碗面快一百块钱了,太坑人了。
吃完饭捧着豆浆杯一直吸,我说喝不完就剩下,出门在外,剩下饭菜很正常。劝了一会儿,她终于恋恋不舍地把还剩一小半的豆浆杯放下了。
高铁启动,老娘趴在窗户看着外面。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我不敢打扰,也不想让她太兴奋,就眯上眼假寐。从一个逃跑的童养媳到70岁老妪,自十几岁跟着媒婆到了一个陌生的土地,开枝散叶,几十年风风雨雨,辛劳屈辱,怎一个“苦尽甘来”了得!此刻,她那一万场锣鼓喧天、泪雨滂沱、悲欣交加的内心戏,儿子都懂!她也一定想起了我的父亲吧!如果他还在,也能来,该有多好。
车行千里,隐隐的青山、缓缓的河流,渐渐被抛在身后。老太太终于撑不住,有点累,靠着儿子睡着了。
快到站了,老娘说想去解手,我带她到了洗手间。等她出来,车已进站,人都快走光了,她很着急,担心货架上的塑料袋。出站打车的时候还遇到黑车司机,我本来偷懒想坐,她一听要100块,使劲儿拽着我的手往外走,说远不远,不远咱走回去。最后排队打了出租车。司机很敞亮地介绍:“老太太,这就是长安街。”于是老太太对长安街上的夜景非常好奇,不错眼地往外看。
我说钥匙忘老家了,最近几天我们暂住旅社吧?离天安门近。老娘对这个安排表示满意。在北京饭店大厅登记的时候,我随手把塑料包放在台子上了,估计见土里土气的塑料袋与周遭的俊男靓女及富丽堂皇的设施不搭,老娘走过来把包拎走了,说“这多不好看”。我说没事儿,没人笑话咱,这里人素质高,不会嫌贫爱富的,再土人家也不会笑话。她看了看说话者坦然自若的脸,表示这唯一的儿子脸皮真厚。
进电梯的时候,她小声问得多少钱。我说北京除了买房子贵,其他都便宜,这里一晚上300块钱。老太太一听,“咦咦咦”了几下,说那也太贵了,日子不是这么过的。我说行,还有99块钱的,明天换房。
安顿下来之后,我带她去王府井吃饭,告诉她这是世界上最繁华的街道,有驰名中外的烤鸭和火锅。经过试探,带她去了东来顺。前面有十桌,但很快就排到我们了。
老娘吃得很开心。可又总忍不住讲村里的鸡零狗碎:谁家的地撅子歪了,谁家的儿子不孝顺了,谁家的狗咬到谁家的孙子了……怎么劝也停不下来。我说快吃吧,这里饭菜剩太多会被罚款的。她赶紧夹起一筷子羊肉放嘴里:吃不吃都收钱,这家老板真发财啊!
因为还有工作,我早早就回单位了。其实休息前我就告知老娘早饭在哪儿吃,怎么下电梯,怎么刷卡等事项了。她连连说,不用管我,你工作重要,我要是不懂了就问那些小闺女(服务员)。
早上九点多,我打电话问她情况,没想到老太太挺高兴:“吃得真好,东西真多,随便吃不要钱。有个可排场(漂亮)的小闺女教我怎么取菜,我也吃不多,一样夹一点,许吃不许拿。要是来的都是大肚汉,这个旅社可就赔钱了。”
忙完工作,我匆匆忙忙赶到旅社。老娘正在房间看电视。我说你厉害啊,都会调频道了。老娘很谦虚:我不会啊,这上面的狗尾巴圈圈(汉字、数字),放倒扁担我就认识个“一”,是旅社的人来开的电视。
我冲她比比大拇指,说道:“了不起!”。
老娘惋惜地说:“你把我的身份证拿走了,要不然我直接向西走,十来分钟就到天安门了。”
我连连道歉,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儿子来北京六年整,都不认识路,你来了首都一点都不迷糊。老太太说,那可不,昨晚我就观察了,月明地(月亮)和咱家的一样,今天是(阴历)十一,我不傻。
下一站去故宫,临走时把包袱寄存在旅社。老太太有些自卑:你看看我们,像是逃荒的。早知道找个好看的袋子了。
出门左拐先去王府井吃午饭。她说不爱吃烤鸭(估计是不爱吃鸭肉),那就吃天津狗不理吧。出于昨天在高铁站吃烩面的教训,这次我让她去二楼坐着,我在下面埋单。要了两笼16个包子,四个小菜。最后没吃完,老娘说,你去要个塑料袋,我包走晚上吃。我说算了,不方便。看着剩下的包子,老太太心疼不已。
路过照相馆,我建议照几张照片,她想去又犹豫。我说放心吧,这里不贵。进店看了下项目,我指着第一栏告诉服务员说就这个。谁知道小姑娘超级负责,非要确认一下:这个是998的,先交钱再拿着票上三楼。老太太一听,扭头就走。我赶紧跑出去拉住她,说这个是套餐,太贵了,咱们就照一张的,便宜。好说歹说,选了“大师”单张的档,330元。老太太对着这个败家的儿子简直是怒目而视了。
在三楼,摄影师非常有耐心,各种找角度,最后拍了九张。下楼的时候,老娘说:赶明儿我要是不在了,你看着这照片就能想到是和我一起拍的吧?!
返回路上,我指着王府井书店告诉她:这里面摆的有我写的书,也有我编的书。老娘很高兴,说你写一本书能挣多少钱啊?顿时,她这个得意洋洋的儿子如经霜的红薯叶,立马就蔫了,王顾左右而言他,哼哼哈哈了几句自己都不懂的话,心里默默念叨: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样当面办赖,确定是亲娘吗?
老娘边走边说:你爹还在的时候,总想让你混个一官半职的。现在他不在了,我得让你知道他有这个心愿。
我吃了一惊,脑子一下就乱了。默默走了一段路,心说,娘啊,您二老的这个心愿,儿子实在是满足不了哇!于是安慰她:我不是当官的料,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娘儿俩都不说话了。到南池子的时候她忽然伸出右手比了比,自言自语道:二指!再下二指雨,坷垃就松了,麦种就能发芽了。
哦哦哦。我又被老娘整得措手不及。想了半天,玉米?豆子?花生?棉花柴禾?都觉得接不上她的话茬,只得振作精神,给她讲述长安街上发生的故事……
走到天安门城楼了,老娘很激动,说“毛主席像好看”。往里走,她问这是去哪儿,我说故宫;又问故宫是弄啥咧,我说过去是皇帝居住办公的地方。
在天安门城楼,老娘听着儿子的讲解,不断哦哦,说这咋就没有电视上的好看呢?
毕竟70岁了,还动过大手术,走了这么长的路,我很担心她会累着。在去故宫的路上,我一再问她要不要休息,她虽然脸有倦意,但还是步履飞快,说不累。我说我累啊,腿疼。老太太心疼儿子,说咱们歇歇再走。
从中山公园出来,我们原路返回北京饭店旅社。我说咱们坐下来喝杯咖啡,歇歇脚。
她看到一个六座的桌子上只坐了一位女士和一个玩耍的小女孩,用手抹抹靠路的凳子就坐下了。女士惊讶地看着我们,不知所措。跟在我们身后的服务员微笑着:阿姨,您可以往里面走,有靠窗的,也有沙发座的。我赶紧搀着她的胳膊说,咱们坐个沙发座,不要钱。老太太还不想动,对服务员说:我们什么都不买,就坐一会儿。
到底我还是点了一杯巧克力一杯拿铁,让老娘都尝尝,喜欢哪个就喝哪个。
“不好喝,”老娘放下拿铁,邹起眉头,“糊锅了。”
我低头用手机办公,老娘开始讲述比麻绳头还难解开的人情世故了……她提到小重——我儿时另一个村的伙伴,说去年去了他家里还账。
“欠的啥账?”我很好奇。
“不是钱。”老娘说,“是一袋麦,当年咱家没有粮食吃,去小重家借的。”
我想起来了。那还是我初中的时候,正灌浆的麦苗被大风刮倒了,严重减产。又加上我和姐姐上学,卖了几袋麦子交学费,粮食更不够吃了。印象中全家还吃了几个月的粗粮,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嗓子噎得疼。
“你听我说完,”老娘斜靠着沙发,回忆很漫长的样子。“我非要给你大娘钱,你大娘非不要。说有一回他家没饭吃,还到咱家铲走一簸箕红薯干,舀走一篮子豌豆,她一直记在心里。”
老娘叹口气:咱欠人家一袋子麦,我也一直记在心里啊。
持三弦的歌者
文/郑彦英
他是一个瞎子,有三个儿子。那时候农村穷,他又看不见,自然不能干农活,他就想到唱戏要饭,好在这些戏是不用找老师学的,陕西关中的乡村,人人都会唱秦腔,只是有个嗓子好坏唱功高低之分。没想到上帝给了他一副好嗓子,他又虚心学,于是很快唱得一口好秦腔,还会我们县的乡土剧种碗碗腔。有好嗓子好唱腔,还缺一个乐器,他就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赵堡一个老汉从大西北回来,带了一把三弦。他听到后高一脚低一脚地奔过去,进门就跪下,乞求人家把三弦让给他。那是人家的心爱之物,不可能说给就给。这在他意料之中,他就在人家家里唱颂歌,自然用的是秦腔和碗碗腔的调子,却自己编着词,把人家祖宗八代一代一代歌颂下来。其实他并不知道人家祖宗的丰功伟绩,他就把他知道的人间好事都编给人家,好在人家也不知道自己祖上有什么过人之处,自然被感动了,把三弦给他了。
于是,他就靠着这一把三弦和一副好嗓子,走街串巷,唱戏要饭,唱的最主要曲目是二十四孝,当然还有为了迎合婚丧嫁娶的曲目,这些曲目是人们过日子需要的,于是就能挣来钱。就这样,他和老婆能天天吃饱不说,还把要得的馍晒成馍干,把挣得的零钱给孩子交学费,买衣服和学习用品,一直把三个儿子供到了中学,那时候没有大学可上,要不他会要着饭供孩子上大学。
我入伍以后,常常想起他的形象,高大的个子,把一双瞎眼不断地张合,手里提着他那把三弦,太阳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更难以忘记的是他的呼喊,老婆每每做好饭,他就立在他家院子里,高喊一声儿子的名字,声震屋瓦,周围村庄的人,都知道他家开饭了。
我从部队转业到了河南,安顿好以后就回老家探亲。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在街上见到了我这位按辈分应该叫爷的长辈,他坐在街道边沿的粪堆上,手里还拎着他的那把三弦。我唤他一声爷,他应了一声,多年过去,他还能分辨出我的声音,叫了我的小名,然后朝我伸出手,我立即从兜里掏出为乡亲们备的香烟,递了一盒到他手里,他放到鼻子边上闻闻,说是好烟,然后又叫我拿些吃的给他。
我一时难以理解,回到家才知道,他已经老了,腿脚不灵便,不能走街串巷唱戏了,只能靠儿子供养。三个儿子都成了家,各自立了门户,但是都不管他,他和妻子两人,一个把住村子一头,向乡亲们乞讨。村里的人多次找他的儿子说孝敬,每一个儿子都推给另外的儿子。说得多了,三个儿子统一了口径,骂说的人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我去找了村里的支书,说这样不孝的人,难道支部不管吗?支书摊开手说,咋管?他们又没有违法,我只能去说教,说一遍不行说两遍,一共说了十三遍,人家不但不听,最后只要看见我,就远远地躲开了。
在家里的第三天上午,我看见他的三儿子从他跟前经过,他虽然看不见,却从脚步声上听出了儿子的到来,于是立即拨动三弦,唱起了二十四孝,用的是曲折委婉的碗碗腔,因为我小的时候多次听他唱,所以知道所有唱词。开篇唱词如下:
“开言我把列位叫,叫声列位听分明;以下是廿四孝经,字字行行记在心。
第一行孝是舜帝,南山耕田奉双亲;二十四孝在第一,因而得做帝王身。”
那个儿子,那个曾经跟我是同学的儿子,竟然连往他父亲那儿看一眼都没有,昂着头走过去。
我真想上去暴揍这小子一顿。但是我忍住了,我知道,我的冲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第二年,我在郑州有了房子,就把父母接过来。老人很不习惯城里生活,三年以后,才习惯了,又过了三年,老人想回家喝喝村里的井水,想晒晒村里的太阳,我就陪老人回去了,说好了深秋时接他们过来过冬,因为农村没有暖气,对每一个老人都是一个坎。
我在村里呆了一天,却没有见到我的那个论辈分应该叫爷的长辈,我以为三个儿子学好了,接老人回家住了,就没有问。到了深秋,我接父母回城的时候,才知道事情远远不是我所想象的。
那年冬天下大雪,村里人没有看见老人,以为儿子接他们回家了,冬天过去才知道,老人根本不在三个儿子家,三弦丢弃在村外的土壕里,三个儿子不闻不问,三弦也不要。村支部和村委会派人四处寻找,也没找到,于是就有了很多让人听了脊背发凉的传说。
想起老人那高大的个子,拉长的影子,那唱得辽远苍凉的二十四孝歌……
冷暖老张
文/张爱丽
老张不老,才30多岁,是我儿子的班主任。“老张”是孩子们对他的昵称。
第一次听到儿子这样称呼他的班主任,我狠狠地批评了他。儿子委屈地说:“是张老师让我们那样叫的。”
其实,老张的“冷酷”是出了名的。为了能让孩子们认识到时间的宝贵,不管有没有他的课,他总会站在教室门口,迟到的孩子不仅会受到批评,还要多写一遍作业。在每学期换季时,有些家长想到宿舍帮孩子换被褥、整床单,都被老张无情地阻止了。孩子们对他敢怒不敢言,只好自己动手。
可有时候,老张的暖心又让人动容。刚入学的孩子脱离了爸妈的呵护,哭闹着连饭也不吃。这时,老张除了耐心哄劝外,又是给孩子们盛饭,又是陪他们聊天。每逢周末,他都站在学校大门口,拍拍这个孩子的肩膀,摸摸那个孩子的头,跟孩子们一一告别。
有一次,儿子把一道很容易做的数学题写错了,老张要求他再写一遍,并警告他如果再写错,就踢他一脚。调皮的儿子故意写错,老张真的抬起了脚,儿子却嘻嘻哈哈地跑了,老张坐在那儿高声喊:“你等着,我非揍你不可!”其实,孩子们都知道老张是在开玩笑。
匆匆三年,满脸稚气的小儿已成少年,孩子们都明白,老张的“冷酷”是对他们的爱,他的付出是为了让孩子们更好地成长。
签名
文/孙道荣
上午忽然接到儿子班主任刘老师的电话,刘老师问:“昨天的数学试卷上,家长签名是你签的吗?”“昨天儿子没让我在什么试卷上签名啊,只是照例在家校联系单上签了个名。”刘老师又问:“那会不会是你爱人签的?”“不可能!除非我出差在外,否则儿子的作业本、家校联系单什么的,都是我签名。”“是这样啊。”刘老师说,“那你中午到学校来一趟吧。”
一定是儿子考试没考好,不敢让我看试卷,所以,自己在试卷上模仿签了我的名。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中午,我惴惴地赶到学校,找到了刘老师。刘老师从一堆试卷中,找出一张试卷,我一眼就看到了卷头上的分数:52分。我的血往头上涌。刘老师指着卷子右下方的签名:“这是你签的吗?”
我看了一眼,没错,是我的笔迹。但我清楚地记得,儿子昨天没有让我在任何试卷上签名。再说,如果是我签的,这么差的成绩,我一定会在后面再写几句话,与老师沟通的。难道真是儿子模仿的?也不可能啊,儿子的字写得很差,他还没那个能力模仿我的签名。
我气呼呼把儿子从教室喊了出来。一问,儿子就承认了,因为考砸了,担心回家挨骂,所以就花了5元钱,请人代签的。儿子嗫嚅地说:“就是学校后面那个刻章店的胖老板代签的。好多没考好的同学,都是花钱让那个人代签的。”
从学校围墙边绕过去,果见一家店面很小的刻章店,我愤怒地走了过去。
一个胖子坐在柜台后,正在埋头刻着什么。我重重地敲了敲柜台,“昨天我儿子……”胖子抬起了头,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不是黄四黄主任吗?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黄主任”是我以前的同事,办公室主任。这家伙爱好书法,字写得特别好,而且特别擅于模仿,他临摹颜真卿的字,几乎能以假乱真。但这家伙没走正路,因为模仿局长的签名,虚报发票,被单位发现后,开除了。没想到,他现在开了一家刻章店。“黄主任”也认出了我:“哎呀,是老唐啊,好久不见啦,快进来坐。”如果不是看在以前同事一场的份上,我真想一拳揍过去。
“黄主任”摸出一包烟,给我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点着,深吸一口,优哉游哉地吐出一串圆圈。与以往做主任时一个派头。“老唐,直说吧,找我有啥事?兄弟能帮上的,一定不讲二话。”我犹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当面说出来好,以免他再祸害孩子们。我问:“你除了刻章,现在是不是还帮人家孩子模仿家长的签名?”
“黄主任”尬尴地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那些小东西,试没考好,不敢回家说,老师又要求家长必须在试卷上签名,所以,他们就跑我这儿,让我帮他们签个名,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擅长模仿的。你知道的,我心软,就只好帮他们一把了。那些家长的签名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照葫芦画瓢签出一模一样的笔迹。不是自夸,到现在还没有被识破过。”我没好气地说:“怎么没被识破,你昨天是不是也帮我儿子签了名?”
“你儿子也、也来了?”“黄主任”一脸震惊的样子,“唐……哦,想起来了,昨天帮他们签名时,还真有个孩子让我签了与你一样的名字,我当时还犹豫了一下,后来心想,一定是同名同姓的。早知道是你家公子,我是绝不会……”我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管是我儿子,还是别人的孩子,你都不能这样做,你这岂不是在害人啊。”“黄主任”讪讪地笑笑:“兄弟也是不得已啊,混口饭吃。”正思忖着怎么和他交涉,忽然店面外,走过来几个表情严肃的人。又是受害的家长吧?
走在前面的中年人问:“谁是黄四?”黄四点点头:“我是。你们有何贵干?”
中年人从包里掏出一张证件和一张纸,递到“黄主任”面前:“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你涉嫌几起伪造国家公文案,这是拘捕令,请你在上面签个字。”
“黄主任”的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他拿起笔,在拘捕令上,颤颤巍巍地签下了四个大字:“同意。黄四。”
我差点没笑出声,这家伙,怎么到现在还像当初做办公室主任一样,习惯签“同意”两个字呢?黄四被带走了。
不远处的校园里,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取名趣事
文/尚晓玲
从儿媳妇怀孕,家里就欢天喜地把给孩子取名的事列入重要议事日程。
儿子儿媳妇都很会安排生活,凡事都有规划,讲究仪式感。八年恋爱订婚,九年结婚,十年有了小宝贝。俩人很早就开始为孩子取好了名字,儿媳妇姓李,是老师,取名叫胡桃李。然而,当宝宝出生的喜讯传来,计划被打乱,因为生了男宝,大家都觉得桃李有点女性化。
孩子的太爷爷拿出发黄的起名书和易经,按照孩子出生的八字分析,给取名的字划数、属性划定了范围,起了胡艺腾,儿子说太土,谐音不好,后山人“一疼”就是“腰疼”的意思;一位书法老师以研究姓名学为大家所敬佩,按照孩子五行属土,取名佑田,儿子说像日本人名,不考虑吧。
这些与周易八卦麻衣神相纠缠在一起,让名字多了些许神秘,而且还有谐音,让我想起我们那个时代的名字,有的名字有时会让人发笑。记得我中学一位同学叫马凤香,同学们动不动就给起外号,说马粪还香?还有同学姓胡,家里给起名叫胡丽(狸)……这些爹娘给起的名字,不知从何时起,都改了名,多少年后同学聚会,过去的名字不再用了,人就不好找或者联系不到了。还有好多的李鹏、张伟、王强,都是好名字,但是往往班里都有重名,于是大家要在名字前面加大小来区分。
儿子以前也一直不觉得姓“胡”有啥不好。直到开始给宝宝取名,才发现胡字后面随便加一个动词都是贬义词,“我姓胡,我的儿子叫‘胡子’喽!再用上妈妈的姓就叫‘胡李’,再不行还有‘胡来’、‘胡闹’。”儿媳妇说:“啥了?这真真是给自己的娃起名还胡闹。”
当我想起读书时的趣事,再听了儿子这些玩闹的话语,更觉起名的重要性,有时深夜突然会萌生想法,爬起来赶紧记下来,再不停地给儿子发送起名的心得体会。
孩子生在北方,我最喜欢这个城市的胡杨,希望他像胡杨一样坚韧挺拔。而且,杨字是开音叫起来响亮。可孩子爷爷依然坚持说名字里需要有属水和属火的字;我说那就叫胡海洋,姓胡没有水,叫海洋就有了水,希望孩子的胸怀像海洋一样宽广。孩子爷爷说:“不行,这个洋字虽然偏旁有水,但不是属水的字,而且老人说不能用yang发音的任何字。”这是迷信还是学问暂时不讲,反正孩子们不表态,也就只能再想。
儿子自己也感慨楚辞诗经读的太少了,想起个响亮的名字真是好难。于是,决定先起个小名叫着。
小名也争议了很久,先起了可乐,可是他舅舅家孩子刚刚抢先给孩子起了这个小名,于是又想了另一最爱——养乐多,可口可乐出品是1886年,养乐多出品是1930年,差一辈起这个名儿也合理。太姥爷说不如叫喜乐多或者鼠年出生叫米仓啥的和粮食有关的吧,大家都迷信老鼠爱大米,儿媳妇预测了一下,同年读书的孩子叫米奇、小米粒、玉米等等名字重复的繁荣景象,说你们大家可以叫自己起的小名,孩子听懂叫他就好,我们就叫他养乐多。
这小名起了以后,小宝贝还真是营养好、快乐多,与此同时,儿子决定利用产假开始对起名的研究,也开始补习诗经、研究楚辞还有古诗词,期望能够找出灵感。
不知不觉孩子满月,儿子请来了有学问的大姨、小姨,大姨启发道 “好多姓胡的名字都起得很好、很响亮,名字中有一个锦字就很好听。也有一些名人的名字是出自《楚辞》,比如国学大师南怀瑾,就出自楚辞的《九章·怀沙》。”儿子说:“瑾和锦字同音,笔画符合属火的要求,寓意也好,象征纯洁美好的品德,楚辞里有怀瑾握瑜兮,心若芷萱,《山海经》里有……瑾瑜之玉为良,坚粟精密,浊泽而有光的诗句,叫瑾瑜如何?”儿媳妇这回终于乐了,高兴地拍手赞同道:“好听,这回倒是给老二也取好名字了,叫若萱”。
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集父母亲人的愿望于一身的好名字,虽然有一点谐音,但是即便做一尾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美丽的小鱼,又有什么关系呢?
陪儿子冲刺高考
文/吴建
儿子在一所重点中学上高三,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真的进入了倒计时。
儿子学的是文科,经常要背一些课文,看着他念念有词的样子,说实话我们做家长的心里很是紧张。儿子是一个非常好强的孩子,高中三年,他的成绩在班级中总是遥遥领先,所以他对自己一直比较自信。为了不把紧张情绪传染给孩子,在他背书的时候我们从来都不去打扰他。但儿子还是看出了我们的心思,故作轻松地说:“我都不紧张,你们担心什么?”这下,我和妻子焦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二人悄悄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决定”:要给儿子创造一个宽松的复习环境,不给他太多的心理负担。我还特别跟妻子强调:“和孩子交代事情,嘱咐可以,但别唠叨起来没完。”
以后我们极少提到“高考”二字,只是在平时注意收集和考试有关的信息和经验。每天上班时,我都会买上几份刊登有高考经验的报纸,然后将其中对儿子有借鉴作用的内容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讲给他听,讲多少看儿子的情绪。如果儿子情绪好,我会多介绍一点,否则会立即打住。在饮食上我们也没给儿子搞特殊化,我认为自家的伙食一直都不错,每顿饭都有荤有素,每天都有新鲜水果,营养搭配,假如刻意改变反而会给儿子敏感的心加压。
二模考试,儿子发挥得不好,有点闷闷不乐,开始对自己产生一些怀疑。看儿子情绪低落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考试没考好。在临近高考的时候,我觉得儿子的这种自我怀疑很有可能是致命的。我安慰他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高考只是对于你高中学习的一次检验,只要你真正努力了,不管结果怎样,爸妈都不会怪你,你自己也不应该觉得有什么遗憾。”说完就拉着他去吃晚饭,然后聊聊社会上的事,给儿子的坏心情“打了个岔”。后来每次碰到儿子做试卷不顺利的时候,我都告诉儿子,“从来都没有常胜的将军,偶尔的失误并不代表什么,即使最后考砸了也没关系,无论你上什么学校,你都是我们最优秀的儿子!”这样的“语言疗法”对于儿子非常有效,儿子的心态一步步得到了放松。
为使儿子以最好的状态走进考场,我有时吆喝儿子出去打球、散步。儿子上完晚自习回家后,也不像以前那样还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拼命复习了,而是打开电脑听着歌、看着动漫,悠然自在。这哪像要高考了,分明是在休闲。但我们从不阻止他,因为我们知道,儿子从早晨六点就到校学习,一直到晚上九点半,去掉吃饭时间,一天要学习十几个小时呢。每天经过高强度的学习,回家后如果还硬逼着他再复习到深更半夜,如是睡眠不足,势必影响第二天的学习,这就得不偿失了。
再过几天儿子就要走进高考战场了,我想对儿子说,爸爸相信你早就准备好了,高考并不可怕,它只是人生所要经历的一次考试而已。与高考本身相比,更重要的是这场经历,经过即是获得。给自己一份挑战,树立一份信心,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全新生活。
陪儿子应战高考,我们紧张并快乐着。
苹果树下的诚信
文/ 张俊涛
秋天已到,父亲在果园里收苹果。九岁的儿子在一旁觉着无聊,于是请求父亲,也要收苹果。
儿子好像天生的爬树高手,轻松地爬上果树,钻进茂密的枝叶里。辛劳了一番后,正欲顺着树干爬下来,却被父亲喊住:“爸爸给你讲个故事,你再下来。”儿子觉得新奇,心想自己还从未趴在树上听过故事呢。
“从前有一对父子也是在农场里收果实,也是儿子在树上摘父亲够不到的。果实摘完后,父亲伸出双臂诚恳地说,跳下来吧,我接住你。儿子很高兴,向着父亲宽厚的臂膀跳了下来。谁知父亲突然收回双臂,儿子则掉在地上。那果树不高,地上又有草,是不会摔伤的,但还是有些疼。儿子爬起来问父亲为什么骗他?父亲缓缓地说,我只想告诉你,父亲的话尚且有不可信的时候,何况是别人呢?”
父亲讲到这里,对树上听得津津有味的儿子说:“我们也做个游戏,你跳下来,爸爸接着你。”儿子犹豫不定,晶晶亮的眸子里投出似信非信的目光。父亲面带微笑,振动着双臂。儿子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紧咬嘴唇,跳了下去……
一双大手有力地抱住了儿子,儿子兴奋地睁开眼。父亲把儿子放在地上,抚摩着儿子的头说:“别人的话尚且可信,更何况是父亲的呢?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人,无诚不立,无信必失。诚信是人生中最宝贵的品质,如果你失去了它,生命将会黯然失色。你懂了吗?”
儿子充满感激地望着父亲。
你在天上还好吗
文/一叶浮萍
他刚学会走路,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地往前挪,她在后面紧紧地跟上。突然他脚下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哇哇大哭,她急忙把他抱在怀里,哄了大半天,心疼的不得了。那年,他两岁,她六十六岁!
他去上学的第一天一大早,她端着满满的一碗饭,上边堆满鱼块,她把他带到楼梯下,叮嘱他吃一口往上爬一个台阶,希望他能鱼跃龙门、步步高升。吃完饭,他蹦蹦跳跳地去上学,她望着那渐渐跑远的身影,脸上升起了带着希翼和欣慰的笑容。那年,他九岁,她七十三!
很快,他上初中了,因为中学在三十里外的镇上,所以他得住校。临走前,她拉着他的手问***妈给了他多少钱,他低着头说只有两块,她听了就拿出自绣的荷包从一堆零钱里找出十块给他,含泪叮嘱他到学校要小心,要吃饱饭来。那年,他十四,她七十八!
他兴冲冲地跑回家,急不可待地告诉她,他以全镇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市一中,她开心地笑了,看着她的笑容,他觉得好美!开学的时候,她把荷包里仅剩的五十余块全塞到了他手里,要他好好读书,长大了出人头地。他拍着胸脯向她保证,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她,要让她过上世界上最好的生活。她只是无声地笑了笑。那年,他十七岁,她八十一!
他很少回家了,告诉她说高中任务重,没时间回家,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只是不想看到她满是皱纹的、他已觉得很丑很吓人的脸,不想走那几十里山路而已!那年,他十八岁,她八十二!
她病倒了,儿子托人叫他回来,她阻止儿子,说不要打扰了他学习,儿子偷偷地给他班主任打了电话。他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她强撑起身子告诉他没事,让他赶紧回学校去。他继续回学校学习,偶尔也打电话回去,父亲告诉他她很好,他也没记得叫她来听电话。
暑假他回来,到处找她,父亲把他带到祠堂让他上香,他趴在她的棺裹上哭的昏天暗地,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她的种种好,悔恨交加。那年,他十九岁,她八十三岁,她的一生在此终结!
如今,他坐在大学宽敞的自习室里发呆,手里紧紧地抓着一个磨得光滑无比的小铜佛,那是他周岁时她在庙里给他求来驱魔辟邪的。马上就要毕业工作了,心里想到那个苍老的身影,眼泪又一次从他脸上流下来——奶奶,你在天上还好吗……
最浪漫的一秒钟
文/甜甜
火车上,同座的是一对母子。黄昏时分,母子俩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而儿子在窗玻璃上把脸都贴扁了,张望着。
我问那个一直在张望的儿子,有什么事要发生吗?那母亲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儿子转过身来对我说,他爸爸是火车司机,忙得快一个月没回家了。今天是他爸爸45岁生日,他和妈妈想给爸爸一份生日礼物。于是,特意坐这趟火车,希望可以与他爸爸开的那车相遇,看一眼他的爸爸。
我这才知道,妈妈与儿子在火车时刻表上查到,T79和T91将会在6点多钟时,就在孝感区域内的某一个地方相遇。也许这两列火车,擦肩而过的时间为1秒钟,但母子两人,却非常期盼能在这相遇的一秒钟,送上笑脸和祝福。
过了一会,我们就都听到远处传来另一列火车的轰隆声。贴在玻璃窗上的孩子大声叫着:来了!来了!爸爸的火车来了!孩子的母亲把上半身挪了又挪,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我们的车厢顿时鸦雀无声,而那个激动得不停地抖动身体的男孩,将画有蛋糕的画,死死地贴在窗玻璃上,那蛋糕旁,有一行玫瑰色的字:老公,保重!一个妻子送给丈夫的全部思念和牵挂,也就用这四个字表达出来。
很快,T91就开过来了。在两列火车相错的一瞬,我只看见,那孩子举着蛋糕大叫着爸爸;那女人,强忍着想要跳起来的身体,安静地贴在玻璃上。
真的,就是一瞬,一秒钟吧,T91与T79就完成了相遇的一刻。兴奋不已的孩子在玻璃窗前撤下来,他的母亲还愣在玻璃窗边。儿子突然抱住妈妈,说道:“我看见爸爸了,爸爸朝我笑了。”妈妈只是在笑着,点着头,无言地告诉儿子,她也看见了。她也很兴奋。
什么样的浪漫更真实动人,更惊天动地?我们看多了烛光、晚餐和玫瑰,但我们却并不为之感动,心不会因爱而生出感恩。眼前这一秒钟的浪漫,平实朴素,却深深地叫我向往。如果我有爱人,我希望以我的全部,换得这一秒钟。因为,拥有这样的一秒钟,心是踏实的,爱是可靠的,幸福是手掌心里的。
为爱不换号
文/春雨
年轻的同事们听说我的手机号用了十年还不想换,纷纷说我愚。他们哪里知道这里边发生了许多关于爱的故事。
那年,爱人去千里之外的新疆摘棉花。进入十月,新疆已是大雪纷飞。由于她去时没带棉衣,手机又不慎掉入水中弄坏了,幸好她记住了我的手机号,便借别人的手机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立即给她快递去棉衣与钱,救了爱人一个大急!
二儿子到郑州上大学时,我想去送他,他说:“爸呀,我都十八了,您还把我当小孩看!”看他那坚决的样子,我只好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他在从宜阳到洛阳的班车上就被偷了。他借了个手机给我打电话求救,我租了辆车赶到洛阳帮助他到了郑州。
最让我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是大儿子到南方闯荡,由于年轻涉世不深被坏人诱骗,被困二十二天后寻机逃出,手机与钱被洗劫一空。他在长沙万家灯火的大街上,举目无亲。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借一位执勤交警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求救。听着他颤抖的话语,我明白他又饥又冷,心疼得泪水溢满眼眶。我让那位交警和我说话。我说我远在洛阳,仓促之间不能赶到,恳求他借给儿子点儿钱,买张火车票,并说借一还十!那位交警不但帮着儿子买了火车票,还买了吃的、喝的和保暖的衣服。儿子到家的第二天,我带着他重返长沙,对那位好心的交警千恩万谢,至今我与他还是微信好友!
住在长沙的旅馆里,刚强的儿子说:“爸爸,明天您就回去,我要去上海。”我不愿意,儿子的态度却非常坚决!我只好与他彻夜长谈,总结以前的教训。儿子说:“爸爸,您放心吧。我会吃一堑长一智的,只要您的手机号不变,我的心里就有颗定心丸!”儿子在上海闯荡了七年,现在已是一名部门经理了。后来,儿子每每回忆起往事,就会情不自禁地说:“爸爸不变的手机号,就是我在外打拼的永恒动力!”
我的手机号,于亲人们而言,是依靠,是保障,更是爱的信号!
归家路上
文/王丽红
从北京西站坐动车返回西安,我找到座位刚落座,身旁的大姐就凑上来问:你的车票是在哪儿买的?我在微信上买咋多收了30块?是收的服务费?咋这么贵?我一听就知道,她肯定是没有去掉购票界面上那些诸如“保险”、“快速出票”之类的默认选项,所以多花了钱。听了我的解释,大姐恍然大悟,面上有些恨恨的,一口关中话脱口而出:这不是给人挖坑吗?
列车启动后,喧闹的车厢稍稍安静下来,大姐归置好行李,拿出手机开始发微信语音、接打电话。她嗓音清亮,情绪很高,仿佛很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地跟人说过话了,每发出一条微信语音还要再回放一遍,很享受这个过程似的,话里话外的喜怒哀乐一股脑地灌进我的耳朵里。
“大姐,我上车了,晚上十点就到西安了。我就是给你说一下,阳台上的虾还没有收拾,这个要分成每次吃的量装保鲜袋放冰箱,要不然就不新鲜了。这段时间厨房里你能擦就擦擦,擦不了年后我回来了收拾。好的,好的,谢谢你!也祝你新年快乐!”
“陈姐,你最近咋样?我在动车上,准备回家过年哩。你在武汉那边咋样?工资咋样么?那么大的面积,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你跟我聊天是在外面还是在人家家里?在人家家里也不自由吧?我在北京干的这家挺好的,家里还有一个四川大姐,她照顾老爷子,我做饭打扫卫生,我们合作的特别好。这家儿子也好,去年过年我没回家,还多给我了1800块钱的红包。你说得对,就是这个理,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自己有谁的气都不受,老咧莫钱最可怜了!咱养了儿子也不要想着靠儿子,儿子也有他自己的孩子。挣下钱老了以后不跟儿子要,不给儿子添麻烦,自己过得也硬气。”
“李姐,你在家带孙子?真有福气!哟,这是孙子的照片啊?这孩子长得也有福气!你是好母亲,好奶奶!过年还要给孙子包大红包吧?我这回是小儿子结完婚就出来的,出来了三个月了。趁着不老还想拼命些挣钱,挣了钱回去再给儿媳妇点,儿媳妇也高兴,在家反而总是难免有些摩擦。其实我最喜欢逛了,最喜欢旅游了,但是现在还不行么,等老了打工打不动了,挣不了钱了,我就去你家看你,你也到我家来玩,就看我们将来有没有这个福气。我真的是想咱们姐妹们,想咱们在一块儿的时候。”
“咦呀!你说啥?谁给你说的5点到?还说老了是个伴哩,你咋现在都么一点记性了?4点的车,这才过洛阳。你早上发视频通话的时候,我正做饭,还要抽空拖地,忙得很,么空跟你说。他们住朝阳区,离西站还远的很,收拾完紧赶慢赶到火车站都两点半了。票是我今年才跟人家学着在网上买的,还多掏了30块钱的冤枉钱哩!到了火车站又找不到取票的地方,把我急的!好好,我知道,娃给我说了,不出站就能坐地铁,坐到航天城离他租的屋就不远了。你操啥心哩,我坐过地铁,就是,稳得很,比火车还稳,不晕车。我知道,看看娃们明儿我就往回走,前一晌我妈在电话里跟我哭,说我每回回去都是匆匆忙忙的,没有好好陪陪她。这回时间多些,我也陪陪她。”
“哎呀,乖孙女儿,你还么睡觉?你不瞌睡?我娃平常不都是9点就睡了么?等奶奶睡不着?呵呵,好好,跟奶奶亲得很,奶奶给你买得有好吃的哩。你爸弄啥哩?给我热饭?不吃不吃,叫你爸接电话……你再不要忙咧!我走得时候,人家把烤鸭、麻酱,水果、点心啥的给我装了好些,我说不要不要,非要给我装,我吃上一点喝点水就行了。我知道我知道,不用接,么事儿么事儿,你也给娃多喝点儿水。”
列车在夜幕里急驰,离古城西安越来越近。刚过渭南北,大姐就急忙归置东西,做下车的准备。我这才发现她一个人居然带了大小4件鼓鼓囊囊的行李,背上一个双肩包,肩上再斜挂个包,一只手拎个大塑料袋,另一只手拉着一只箱子。到了西安站,我帮她把东西挪下车,有些不解她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来接她,她却已匆匆向我道别,满面春风地冲进出站的人群中。
古城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散发着浓浓的年味儿,匆匆的路人都像是行走在或远或近归家的路上。或高贵、或卑微,或欢喜、或失意,旧年的一切终将过去。只要你愿意,新年,又孕育新的期许……
大姨
文/陈泓
大姨老了,她已经80岁了。
岁月的长河在她脸上留下沟沟坎坎,眼皮耷下来,牙也没了,臃肿的黑色棉裤掩饰不住她弯曲的双腿。她推着一个极简陋的自制椅车,佝偻着身子,吃力地往前挪动着。她喊着我的乳名,用干枯的手拉着我,久久不放。
这就是恩养我长大成人的大姨。她还是那个爽利又明理的大姨吗?
40多年前,“文化大革命”的雾霾还笼罩着大地,我的父母在生活的重压下把我“送”给了远在乡下的大姨。大姨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那时我3岁多一点,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小弟,一个刚刚上学,一个还在襁褓。也许,离开父母,我最合适。
我是被大姨和姨父用自行车接走的。从那天起,我便从一个吃商品粮的孩子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村娃。虽然我一直喊她“姨”,她早已把我当成了儿子,心疼护爱,从不打骂。
小时候护头,我是理一次发哭闹一次。一个冬天的上午,当地有名的剃头匠刘焕昌挑着担子来了。大姨哄着我来到剃头挑子旁,说焕昌跟其他人不一样,剃头不夹头发,跟挠痒痒一样。我将信将疑,可一坐上那个活络的长板凳,脖子被勒上那块又凉又油腻的围布时,就后悔了。他那个散发着煤油味的冰凉的推子在我厚重而粗硬的头发面前不断“搁浅”,夹一下头发我缩一下脑袋,当我把脖子几乎缩到衣领里时,焕昌抬手给了我一个凿栗。只听“梆”的一声,疼痛袭来,我拽掉脖子上灰白油腻的围布,边哭边对着剃头匠破口大骂。一个被委屈了的四五岁的孩童,哪里知道给别人留面子。村里人说,我当时骂得简直不是人话。这让焕昌很下不来台,只草草地剃了下一个头,就说家里有事儿,收拾挑子回去了。
焕昌家两辈人剃头,走街串巷,仁义宽厚,受人尊重。那天大姨天黑很久还没回来,是表姐哄我睡下。天亮后我才知道,大姨借了邻居家的一兜鸡蛋,到五里外的焕昌家赔礼道歉去了。尽管这样,焕昌再也没进过这个村子。邻居都说该狠狠地打我一顿,大姨说:“按说是该打,可娘不在跟前,还不够可怜的,不能打。”
大姨要强,却宽容。她嫁进宋家那年,公爹饿死了,婆婆不愿过苦日子,跟村里一个外号“黑大牙”的男人跑到山西过生活去了。黑大牙见过世面,临走时偷偷带走了我姨父参加解放战争获得的军功章和一整套的伤残军人转业安置手续。姨父有功却空口无凭,恼恨至极,很少提及自己的母亲。20年后,黑大牙死了,婆婆又想起自己的儿子,从山西捎信儿过来,打探还能否让她回这个家。这一天,大姨当着自己丈夫痛哭了一场,边哭边诉,仿佛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了……
婆婆来了。大姨拾掇干净一间房屋,把家里仅有的一床绸缎被子拿了出来;蒸馍锅里也总是两个颜色,白的老太太、我和表姐吃,黑的她和姨父吃;她只耐心服侍,从来不提起婆婆过去的事情,一直把这个吃得白胖的老人送到土里。
我小时候得了“百日咳”,一入冬就咳嗽不止。大姨看我咳得痛苦,总让我半躺在她的怀里睡觉,整个冬天,夜夜如此。她整天打听治小儿咳的药方,枣树皮熬红糖水、石榴皮敷肚脐、猪尿泡灌酒、香油煎鸡蛋,把民间验方都给我用上了。她也曾把当地有名的巫婆请到家为我驱邪,又去百里外的大伾山庙会上拜佛许愿,后来我的咳病好了,她就带我去大伾山拜佛还愿。山路崎岖,山风料峭,她拖着病腿,拉着板车上的我,步行朝山,走几步便坐下歇息,却不说一声苦痛。
大姨善良,处事周全,很受族人尊敬。我从两岁半到大姨家,一直跟她生活了12年。她待我视如己出,甚至在我和表姐争执时,她总是袒护着我。每天放学,我像其他孩子进门喊妈一样,大声叫:“姨——”
在族人的眼里,我就是这个家庭的儿子,从来没有人下看我。近门人家娶亲,我总是压床童子睡在新房里,这是很光彩的事。但大姨也有自己的原则。同族人办丧事,出于对她的尊重,主家往往给我准备孝衣、孝帽。大姨接住拿回家,却从不让我穿。有人问起,她答:“他是外甥,不姓宋。”
我10岁那年,姨父的宋氏家族续写家谱,自然谈到我入族换姓和改口叫娘的事。在族长六爷威严的目光中,大姨郑重否定了这个议案。她搂着我哀叹一声:“六叔啊,我替妹妹养孩子,小孩儿是吃国粮的人,迟早要回去念书……”几滴眼泪落在我头上。
两年后的一天,大姨接到一封信,是我爸爸写来的,我把信念给大姨听。只记得爸爸在信上写了很多感激的话,最后是一句“为了孩子的前途,不幸辜负您一片心血之恩……”
也许大姨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送别的时候,她装出很高兴的样子,不曾掉一滴眼泪。几年后我才知道,送我走后,她大病一场,夜里睡觉总搂着我12年前来时穿的那件碎花小棉袄。
姨父死了,大姨孤单悲伤,却还时时惦记着我。我的儿子一岁时,找不到保姆,我急得团团转,作难之时又想到了大姨。那天,我开车去了大姨家,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她就拍板:让你表姐去看孩子!
表姐来了,我的儿子有人看了,她自己的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却不得不离开妈妈,没人管了。多年后,当表姐唯一的儿子因迷恋上网而辍学时,我十分自责。而年迈的大姨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她养育了12年的这个外甥。
长大后,我经常抽空去看望大姨,帮她剪剪指甲,滴滴眼药。她总是对人讲,养我几年却连累了我半辈子。也总是拒绝我给的零花钱,“不出门,不干活,不买针,不换线,不需要钱。”推辞不过时,她便翻出揣在身上的布包,“你看看,公家发的钱都花不完。”
今年赶会,我特意买了两方东坡肉给大姨吃,表姐说老年人吃肉容易堵血管。我不以为然,大姨80岁了,还能吃几年啊?
用奋斗赢取未来
文/仲咏涛
去年,在广州办厂经商的妻弟一家回洛阳探亲,到我家做客聊天时,妻弟询问了儿子大学一年来的学习生活状况后,他对儿子说了一席话,让我感悟颇深。
他对儿子说:“作为一名现代社会的大学生,面对高科技飞速发展、知识爆炸、信息爆炸的时代,一定要抓住学习的黄金时间,努力将专业知识学精、学透。不断丰富自己的知识和阅历,提升自身的素质,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努力实现理想,为自己的将来奋斗。年轻大学生要紧抓时代脉搏,紧追时代步伐,一步跟不上,就会步步落后!学生时光最珍贵,任何怀念过去的想法,都是在浪费时间。时刻都要保持野心、雄心和自信心,发掘自己前进的动力,去创造别人意想不到的奇迹。不局限于洛阳、河南甚至中国的发展圈,要有面向世界的勇气和信念。”
他还和我们分享了他最喜欢的女作家张爱玲的一句名言:出名要趁早。对于这句话的诠释,他举了一个Facebook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的成功例子。扎克伯格1984年出生于美国纽约,哈佛大学计算机和心理学专业辍学。大学二年级时扎克伯格突发奇想,要建立一个网站作为哈佛大学学生的交流平台。只用了一个星期,他就建起了这个名为Facebook的网站。如今,这个网站已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社交网站。就连美国前总统奥巴马、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等政界要人都成了Facebook的用户。扎克伯格本人也因此成了世界上最年轻的亿万富翁。
说实话,我对这个小我6岁的年轻妻弟是颇为佩服的,他也是自主创业成功的典范。他从郑州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广州发展。先是在一家手表厂打工,后来跳槽去了一家眼镜盒厂,通过一段时间的工作,他就了解了工厂的全部运作流程。很快,他自己投资建了一个眼镜盒厂,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开拓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儿子开学前的一天晚上,告诉我他准备大三上学期就要着手考研。我知道这是他舅舅前段时间的那段谈话起到了作用,他知道了现在需要干什么,将来要去干什么,他要用自己的努力,去为自己的将来奋斗了。
麦收时节
文/陈建康
一阵狂风,一声炸雷,如铜钱大的雨点砸了下来,一阵紧似一阵,如瓢泼。
俗话说:六月的天,小孩的脸。夏天的雨,来得急走得也快。刘老汉仰脸看看雨后瓦蓝的天空,几片白云悠悠地飘着。他倒剪着双手,踱步到村头的老槐树下,看着收割过的麦田,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收麦时的热闹场景。
孩子们从城里回来了,家里比过年时还热闹。天不亮,老伴儿就做好了饭,刘老汉把一把把镰刀磨得锋利,再挨个叫醒贪睡的孩子。在凉爽的晨风中、渐弱的星光下,割麦声回旋在刘老汉心里,他觉得十分惬意。等太阳爬上树梢时,一家人已割完了一块地的麦子。
刘老汉又想到小儿子13岁那年,误将镰刀砍在小腿上。他抱起儿子、按住伤口就往村卫生室跑。儿子哭着说:“爸,我疼。”想到这儿,刘老汉的眼里滚出了泪珠。
刘老汉擦了擦泪眼,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田野……
现在倒好,小儿子远在福建工作,过年时开着新买的轿车回来,带着全家人去北京旅游。麦收时,儿子打来电话说,收麦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随后,真有人开来收割机,一下午就把地里的麦子收割完了。刘老汉种了几十年庄稼,心里总觉得这样收麦少了些庄稼人的滋味。
远处传来老伴儿叫他吃饭的喊声,刘老汉这才回过神儿来。看看雨后群山环绕的村子,再看看一夜间被收割机收割得干干净净的麦田,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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