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闻知白想也没想就阻止，满脸难色。
爷爷一向疼爱她，现在知道她受委屈，说不定会冲江初国发难，到时候，他又误会自己告状。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恐怕更难维护。
见势头不对，军嫂拉着孩子匆匆离开。
闻司令看着闻知白慌张的模样，又气又心疼：“你先上楼休息，爷爷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有分寸。”
老人满眼坚决，闻知白只能听话。
没一会儿，晴朗的天阴云密布。
她坐在房里，听着远处的闷雷，压抑的心灌满不安。
将近一个小时，她实在坐不住，便下了楼，正好见江初国从爷爷的书房出来。
闻知白眸光一亮，却又忐忑起来：“初国……”
看了眼书房门，手紧张地攥在一起：“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江初国睨了她一眼，冷声反问：“难道你不该比我清楚？”
针似的话直刺闻知白的心，疼的她脸色一白。
没等她再问些什么，他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漠然道：“回去吧。”
顿了顿，又冷冰冰地补充了句：“司令说既然娶了你，就该担起丈夫的责任，好好照顾你。”
闻知白迟疑一瞬，但想到自己留在这儿，恐怕会让爷爷以为两人还没和好，与其让爷爷继续担心，不如先回去，找个机会和江初国好好聊聊。
但一路上，江初国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回到家，眼见他换了件外套又要走，闻知白终于忍不住开口：“初国，我能跟你聊聊吗？”
江初国微微抬眼，停了下来。
她才鼓起勇气：“我知道你不满意这段婚姻，但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日子，你能不能给我一些信任，发现我的好？”
她紧攥着手望着他，期盼看着他。
四目相对，男人挽着衣袖低哼了一声：“你的‘好’，我看的已经够多了。”
“军区召开军人代表大会，这两天我不在，你要是真想安心过日子，就少去司令那儿告状。”
话落，他就毫不留恋离开。
闻知白无措奔到门口，看着男人冒雨上车，心口的酸涩怎么也止不住。
天边又传来几声闷雷，雨下得更大了。
这雨一下，就是两天。
闻知白晚上都没睡好，今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忽然到了开门声。
江初国回来了？
她忙掀开毯子，下床奔出房门。
一出门，便见江初国一脸倦意摘下帽子放在桌上，下巴虽然有了些胡渣，却丝毫不影响他不怒而威的气势。
闻知白提起笑容上前：“你回来了啊，厨房有烧好了的洗澡水，我帮你拿衣服，你去洗个……”
“不用你操心。”
江初国抬手打断，将手臂上的外套搭在凳子上，眉眼不耐。
闻知白的笑僵在脸上，男人却径自绕过她进了房间。
‘啪嗒’一声，关闭的房门又一次将她隔绝。
闻知白眨了眨眼，眼眶却依旧又热又涨。
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江初国的冷淡，可每次他总能用平淡的姿态又刺伤她一次。
几番深呼吸，她才压下翻涌的落寞，拿起他的外套整理。
谁知刚一拎起衣服，一张夹着照片的纸，从外套口袋掉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眸光一震。
照片竟然是沈秀梅挽着江初国手臂的合照！这张纸还是‘沈秀梅’再婚的申请报告！
‘轰！’
闻知白只觉耳畔里有道雷炸响，震的大脑一片空白。
撇开照片不提，为什么江初国的衣服里会有沈秀梅的结婚申请报告？
即便是上辈子，她也从没在他身上发现过这些……
捡起照片和报告，凉意从微颤的指尖渗入。
最终，闻知白还是把这两样东西放回口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以她现在和江初国的感情状态，她的质问只会换来争吵。
再者，她这辈子既然决定尊重江初国，就一定说到做到，如果自己努力过后，他依旧不爱她，选择和她离婚……
她也成全他。
……
哄好了自己，第二天一早，闻知白接到爷爷的电话，又回了一趟司令所，直到下午才回来。
不料，她一踏进大院就撞上沈秀梅和几个家属在门口摘菜议论。
“秀梅啊，我听说你从前和江军长相过亲，要是没有闻知白横插一脚，你现在一定是军长夫人了，哎，可惜了。”
闻知白步伐一滞，没来由想到从江初国口袋掉出来的照片。
有人眼尖，见到闻知白站在门口，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后突然拔高声音。
“要我说，就秀梅这样温柔江家的人才是江军长的良配，不像有些人，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是个又作又坏的花瓶！”
“有人撑腰就是好，就算伤了人，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待在这，换做咱，早被连人带铺盖赶出去了！”
尖锐的话刺的闻知白皱起眉。
换做从前，她早就发火了，但考虑到对江初国的保证，她忍着怒意，装作没听见朝自己家走去。
没料到，一直没说话的沈秀梅却凑了过来。
“闻小姐，大家就是随便聊天，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迁怒她们。”
女人挺着腰，温柔的话像是刀子，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眉眼尽是讥诮和挑衅。
闻知白沉着脸。
“我当然知道大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破坏军婚犯法，沈大姐也肯定不是肖想有妇之夫的无耻女人。”
说完，也不管沈秀梅和其他人脸色难看，径自回了家。
关上门，隔绝她们的视线之后，闻知白绷着的从容瞬间消散。
她失魂落魄坐在凳子上，活了两辈子，她竟然都不知道江初国和沈秀梅曾相过亲……
那张合照，那张再婚申请报告又怎么解释？
江初国对沈秀梅的照顾到底有没有私心？
胡思乱想间，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高大的男人跨进屋，闻知白才回过神。
屋子里分明只有他们两个，可对方脱下外套，解开袖口，却始终不看她一眼。
凝着他英挺的侧脸，积压在心的不安和委屈一下膨胀到了极致。
但出口的话却只是：“你晚上有时间吗？爷爷让我们去他那儿，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江初国终于睨向她，可对视间，眼眸却冷淡不耐：“这是司令的‘命令’？”
闻知白突觉无比难堪，既然是团圆饭，又怎么会是命令？
还是说，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有关她的一切他都厌恶无比？
这时，座机铃声刺破僵持。
只见江初国拿起了听筒，片刻后拧起眉：“你别哭，我马上就过去。”
闻知白心头一咯噔：“怎么了？”
江初国放下听筒，穿上才脱下的外套：“小杰突然抽出昏迷，沈同志一个人应付不了，我过去看看。”
听了这话，她紧绷的心好像一下就崩塌了。
他不愿意配她这个妻子回家吃顿饭，却被一个外人一通电话就能叫走？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一把抓住江初国的手臂，尾音发颤：“沈秀梅如果有困难，完全可以找部队妇联帮助，她频繁的找你，别人会以为你跟她……”
然而话还没说完，掌心就一空，男人只留下一个决然背影。
闻知白眼眶发酸，半晌才僵硬收回手。
他总是这样，好像永远都没耐心听完她的话……
最终，闻知白只好一个人去看望爷爷。
第二天清晨，她一身疲惫回大院，可迎面就遇见江初国带着沈秀梅母子下车。
她下意识已躲进拐角，只见江初国抱着孩子和沈秀梅站在一起，三人和睦欢笑的像一家三口。
“江叔叔，妈妈说我现在可以叫你爸爸了，真的吗？”
孩子天真的话语让闻知白彻底迈不开腿，紧接着，江初国温柔的回应像铁水灌进她的耳内——
“当然，以后我就是小杰的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