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天色晦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
男子身着黑衣,隐在暗处。
两月前,晋州忽现一具无心女尸,皇上派了六扇门和锦衣卫秘密调查,凶手没有抓到,无心尸体却越来越多。
一时间,晋州城中人心惶惶,家家关起大门,不敢走动。
皇上下了死令,若再查不出真相,锦衣卫和六扇门一同负罪。
锦衣卫上官烨擎在街上巡逻时,看见墙角一个人急急忙忙逃走,他追过去,看见角落里又一具尸体。
来不及多想,他抬步便追上去,却一路追到竹林。
那人影熟悉地形,很快消失。
上官烨擎不敢放松警惕,便先藏在暗处观察。
往深处走,才发现有一处破烂的小木屋。
上官烨擎直觉那犯人就在里面。
他悄然拔出腰间佩剑,抬步一步步逼近小木屋,脚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雨渐渐下大,雨水落在竹叶上,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影响他的听觉。
天色更暗了些,小木屋的轮廓略微有些模糊。
忽的,身后传来细碎的一个声音。
很近,近在耳边。
那人就在他的背后!
来不及了!
这是上官烨擎的第一反应。
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凌厉的剑风正刺向自己的脖颈。
要死了?
“小心——”蓦地,一个干净的女孩声音在另一边响起。
“铛!”
一把银色的刀被击落在地。
上官烨擎立即转身执刀砍向那人。
刀刃落在那人的咽喉前,逼得他一动不敢动。
上官烨擎定睛看去,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身上衣衫破烂,还有大片血迹。
就是他了,无心尸体的犯人。
紧接着,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站到了上官烨擎身边。
他偏移视线去看她。
那女子万根青丝用一根白绸系在脑后,干净利落,眉眼间潇洒霸气。
而她身上衣着,赫然是六扇门的人。
但他从未见过她。
只见女子看着自己,挑了挑眉,调侃道:“你大意了。”
到底是被人救了一命,上官烨擎不好反驳什么。
他咽了下喉咙,沉声说:“多谢相助。”
女子挥挥手,笑道:“不必,一看便知你是锦衣卫的人。”
“认识下,我是六扇门新来的捕快,卫沅沅。”
第十六章 搭档
卫沅沅第一次办案,就和锦衣卫上官烨擎一同抓到了无心尸体的犯人,这在卫庆意料之外。
“你们俩人,立了大功了。”卫庆笑起来,拍了拍上官烨擎的肩膀。
闻言,卫沅沅有些羞涩地笑了,双颊微红。
卫庆很少夸赞家里的孩子。
“爹……”她顿了顿,“卫大人,可有什么奖赏?”
卫庆微颔首,却说:“奖赏什么的,还是先不说了,现下要交给你二人一个任务。”
“我们?”卫沅沅下意识看了眼上官烨擎。
他站的笔直挺拔,面上没有一丝疑义。
“嗯,”卫庆拿起一卷卷轴,摊开,神色稍稍严肃,“皇上有令,命锦衣卫和六扇门调查史部尚书李候私建黑赌坊一事。”
“现在我命你二人负责调查此事,你二人可扮作夫妻,在史部尚书府邸附近暂居,若证据确凿,即刻将史部尚书带回来。”
“是!”
上官烨擎和卫沅沅双双拱手领命。
言罢,卫庆一掌拍在上官烨擎肩膀上,缓缓说:“小白,我这女儿一向马虎,还要你多担待。”
“卫大人放心。”
“爹!”
殿中男女,一个面容清冷,一个娇嗔红脸。
是夜,卫府。
卫霍手持佩剑,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正厅。
卫沅沅坐在一边,看见他身上血迹斑驳,不禁皱眉:“你受伤了?”
卫霍放下佩剑,伸手在她头上狠狠敲一下:“死丫头,叫兄长!”
卫沅沅撇撇嘴:“就不该关心你。”
“父亲呢?”卫霍坐在木椅上,喝下一杯茶水。
“还在六扇门。”卫沅沅看着他,神色担忧,“似乎最近晋州不太太平。”
“哪里都不太平。”卫霍顿了顿,又说,“听说你和锦衣卫那小子抓到了无心尸体的犯人?”
卫沅沅得意地扬眉:“是啊。”
瞧这丫头喜上眉梢的模样。
卫霍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很快又压下,说:“我看都是锦衣卫那小子的功劳吧。”
卫沅沅不高兴了,一双上官眉皱在一起:“胡说,分明是我救了他一命。再说了,人家有名字,你总叫他小子做什么?”
闻言,卫霍的心无端一空。
他看向她,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但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年纪比我小,我叫他一声小子又如何?”他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
“人家年纪虽然比你小,但是功劳赫赫,不知道比你厉害多少。”卫沅沅哼一声,偏过头去。
卫霍眼睛微微眯起。
卫沅沅继续说:“早就听说过上官烨擎的名声,今日一见,才知他果真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她神色中带着些钦慕。
“卫沅沅,”他声音严肃地喊她,一字一句道,“你该不会是对那小子有什么心思了吧?”
言罢,卫沅沅猛地转头,神色惊诧:“你胡说什么?”
卫霍盯着她耳后那一片红,淡淡说:“最好没有,你可知他之所以功劳赫赫,是因为他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
卫沅沅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们六扇门的不也是如此?”
卫霍冷冷瞥她一眼,继续说:“他上官烨擎,曾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代锦衣卫都指挥使。”
闻言,卫沅沅呼吸一滞。
“他师父全家上下一百五十三人,无一幸存。”
第十七章 是夫妻
厅中空气仿佛凝结,死寂一片。
卫沅沅脸色苍白,神色震惊。
沉默半晌,她才开口问:“……为什么?”
“通敌叛国……谁知道呢,想要一个人死,什么错都可以作为原因。”卫霍看向她,语气蓦地软了些。
“乐儿,我当初是反对你习武的,不管是六扇门还是锦衣卫,都是很危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我和父亲也是,或许有一天就再也回不来了。”
“兄长!”卫沅沅皱起眉,厉声喊他。
但卫霍还在说:“所以,你还是早些嫁人,寻一个好夫家,免得我和父亲不在,没人护你。”
卫沅沅的眼眶微微红了。
她不过是卫庆顺手捡来的,却被卫庆和卫霍当做亲生女儿和妹妹对待。
这份情谊,当真是无以为报。
她偏过头,像是赌气:“我才不要嫁人,我可以保护自己。”
卫霍听了,嗤笑一声:“自大的丫头。”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接下来,父亲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了?”
卫沅沅一怔,想起上官烨擎。
“调查一个朝廷要员。”她简略回答。
不管是六扇门还是锦衣卫,任务都是秘密,同僚之间是不可说的,就连兄妹也不行。
卫霍点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他喝完茶水,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寝殿:“我歇息了,你也莫等父亲了。”
“知道了。”卫沅沅应了。
回到自己的屋中,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
明日,便要和上官烨擎搭档办案了……
想起卫霍说的他,将对自己有恩的师父屠杀全族,卫沅沅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不过,他们不过也就是这一次的伙伴,以后……或许不会有太多瓜葛。
……
翌日。
卫沅沅穿着一袭水粉衫裙,走进了史部尚书府邸附近小巷的一间院子。
刚刚推门进去,一道人影便在她面前悄然落地。
是上官烨擎。
他轻功了的,那日在竹林她便知道。
上官烨擎手上带着一刀一剑,是他们不可离身的,不能带着光明正大从街上走过,只能隐蔽地用轻功进院。
他没有穿飞鱼服,而是穿着一身普通男子的衣衫。
这样看着,少了几分狠厉,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
蓦地——
“咕噜……”
卫沅沅脸一红,微微垂下头去。
这不争气的腹中,空空如也。
上官烨擎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拿着东西进了里屋。
卫沅沅站在院内,不禁想,这冷酷无情的性格也挺好,不会让她更尴尬。
可是片刻后,上官烨擎走出来,穿过院子,走到大门口。
他站在门口,转过头看向卫沅沅,说:“不走?”
她一愣,不明所以:“啊?”
上官烨擎双眉轻蹙:“不是饿了?”
“啊,来了。”卫沅沅回过神,连忙跟上。
两人走在街上时,她看着上官烨擎的背影,默默想,这个人也不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桂花香气。
卫沅沅闻到,目光一瞬就落到远处的一个小摊上。
“桂花糕!”她说着,一把拉住上官烨擎的衣袖,直直奔向那小摊。
上官烨擎猝不及防,脚步一乱,险些摔倒。
她拉着他站在卖桂花糕的老婆婆面前,伸出手指:“婆婆,要两个。”
婆婆轻轻笑着,温柔地回道:“好。”
热气腾腾的两块桂花糕包在纸里,递到卫沅沅手中。
刚拿到手,她就迫不及待伸手去捏。
“烫……”上官烨擎还没说完。
就见她手指被烫到,瞬间缩回去。
“啊!”
上官烨擎抿抿唇,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六扇门的人吗?”
可下一瞬,他没有等到卫沅沅的回答,嘴上却蓦地覆上一只温热娇小的手。
面前的女孩紧张兮兮地转头四上官,确定没有人听到,才回过头看他,说:“你疯啦,万一我们身份暴露怎么办。”
那就杀掉。
上官烨擎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片刻,卫沅沅收回手,又挽住他的胳膊。
他身形一僵,出声问道:“你作什么?”
闻言,她歪着头看他:“我们不是夫妻吗?”
第十八章 英气或是妖媚
入夜,两道黑影隐入夜色之中。
半晌,史部尚书地府的瓦檐上多了两个人影。
上官烨擎朝卫沅沅打了个手势,她点点头,一个跳跃便进了偏殿。
而他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正殿。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回到了小院。
摘下面罩,上官烨擎趁着月色看向卫沅沅,问:“可有听到什么?”
卫沅沅挥挥手,两人坐在石椅上,她道:“那李候是个淫官,我听见她夫人在屋中哭得伤心,说是他又去了百媚楼。”
闻言,上官烨擎眸色一暗。
百媚楼,是城中唯一的青楼。
可月色下,卫沅沅的眼睛却忽的一亮,她问:“那种地方,我们进的去吗?”
上官烨擎瞧着,心忽地一动。
他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男人想进去很容易。”
那女孩瘪瘪嘴,显然是不满。
“但是要靠近李候,还是女人最合适。”上官烨擎继续道。
“所以……你有办法了?”卫沅沅挑了挑眉。
只见对面端坐着的男人,眼底忽然划过什么。
……
“各位客官,接下来是我们百媚楼新来的姑娘,她啊,要给各位客官弹一首琵琶。”老鸨笑得花枝乱颤,走下台子。
那挂满红纱的台阶上方,倏地踏出一只纤细白嫩的足来。
而后,一只柔荑伸出纱帘,轻轻掀开,一个妖媚的女子就走出来。
她身着妖艳红裙,胸前绣着一朵绽开的芙蓉,双手拿着一把琵琶,施施然走到台中间。
犹抱琵琶半遮面。
上官烨擎在台下看着,咽喉不自觉地咽了下。
那红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卫沅沅。
不知为何,他有些后悔让她以身犯险。
琵琶声起,台下一众人等逐渐陶醉。
上官烨擎瞧着,心底无端升起烦躁。
她穿得暴露了些,是青楼女子的妆饰。
他也是男人,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都在看哪些地方。
明明两人刚刚认识,他心中这些情绪是怎么回事?
上官烨擎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的视线偏了些。
……
不出所料的,卫沅沅被送进了史部尚书的厢房中。
上官烨擎坐在隔壁的厢房中,一双鹰眉紧紧皱在一起,他手中攥着绣春刀。
他和卫沅沅说话,一旦有情况,立刻放出信号,他会马上接应她。
这百媚楼的厢房是隔音的,但若是动静太大,也可听到。
一刻钟……两刻钟……
上官烨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需要这么久吗?
他想要一脚踢开那厢门,可又怕打乱计划,
上官烨擎,什么时候会如此犹豫不决,婆婆妈妈?
他视线落在面前的酒桌上。
尽管告诉老嬷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准备了一壶酒。
他从不喝酒,但鬼使神差的,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半壶酒下肚,上官烨擎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那人一身白衣,一根白绸系起万根青丝。
他见过不少女捕快和女锦衣卫。
可是,只有她……让他眼前一亮。
卫沅沅……
突然,一个声音传进了上官烨擎的耳朵里。
“上官烨擎——”
他猛然清醒,眼前身影也一瞬消失。
他起身拔剑,几步便来到那厢房门外,一脚踹开。
“卫沅沅……”
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咽下。
只见那史部尚书李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卫沅沅坐在一旁,一只脚被压在李候肥胖的身躯下。
她看一眼他,撇撇嘴:“上官烨擎,快来帮帮我啊,我的脚快要断了!”
上官烨擎抿抿唇,手中的绣春刀反射了一点寒光,却一闪即逝。
他终究是太小瞧了她一点。
“怎么回事?”他搬开李候身子,将她卫沅沅的脚放出来,问道。相关Tags: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