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飘到了他身边,见他只是回头瞥了装有我的木桶一眼,随后沉声地应答:「让他现在殿前候着吧,朕随后就来。」
「对了,先派个人过去,就说国师身体抱恙,不便相见。」
他到底没有去见我的皇兄。
而我也因为只能在他身边徘徊,未能见皇兄一眼。
有宫人来报:「皇上,鲛人大皇子还在殿外,执意地要见国师一面,他还说,若是见不到国师,便不会离开,皇上您看……」
他的眸光沉了沉并未说话。
反倒是他怀中的柳娇娇开了口:「国师现在如何了?还没有醒来吗?」
「臣妾听说国师她……」
话还没说完,盈肆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是诈死,想让朕饶恕!」
「错就是错,哪怕她是国师那又如何?朕是天子,普天之下,皆为朕的子民!」
他猛地起身,连带柳娇娇都险些摔在地上。
可这一次,就算柳娇娇惊呼出声,他也不曾看她一眼,只是冷声地说:「既然他不肯走,那就让他等着。」
语毕,他暴躁地在宫中走来走去。
柳娇娇轻声地说:「皇上,既然国师不肯,不如让娇娇试一试,娇娇与国师身高相仿,若是以面纱遮面,兴许能打发了他。」
盈肆闻言沉默了一下,最终挥手:「去吧。」
宫人很快地传来喜讯:「皇上,贵妃娘娘这一招果然管用,一句话都没说,大皇子只见了一眼,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我猜测,柳娇娇身后定有高人相助。
兄长之所以认错,是因为柳娇娇体内有我的鲛珠。
另有一点,柳娇娇的确像极了初来人间时的我,眼底尽是被宠坏了的任性。
再加上鲛珠气息以假乱真,是以蒙蔽了兄长。
我可怜的兄长,他还不知道她疼爱的妹妹早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又过了七日,装着我尸体的木桶开始发出难闻的气味。
窗外的积雪还未融化,他提起毛笔写了一个王字旁,最后又暴躁地将毛笔扔在地上,问了句:「国师还是没有认错?」
宫人这次不敢隐瞒,跪在地上颤声地说:「回皇上的话,刚刚天牢的守卫来报,国师的尸……身子已经开始烂了,恐怕是真的死了……」
6.
我看到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连带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干力气似的。
最后双唇抖了抖:「烂了?这不可能。」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开始往天牢的方向疾走。
恰逢柳娇娇前往御书房,看到了风风火火的他,立马笑着迎上去:「皇上……」
岂料盈肆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推开:「让开。」
柳娇娇摔在地上,轻呼一声道:「皇上如何对妾身发脾气都无关紧要,只是切记仔细着点儿龙体。」
「皇上正值壮年,一统山河的心愿尚未实现,不像臣妾,留了副破身子苟延残喘。」
说罢又叹了一句:「其实妾身有时候在想,若是当年在小渔村救下你之后,我们就留在那里做一对平凡夫妻该有多好。」
渔村?救了他?
柳娇娇出身东海小渔村我知道,可她什么时候救过盈肆?
我只知道当年东部的倭寇屡屡进犯,年少气盛的他御驾亲征,不料在一起水战中坠入东海。
是我不惧风浪,哪怕好几次被沉船碎片击中也不曾松手,将昏迷的他拖至岸边又悄悄地躲起来查看情况。
直到看到他被其他人类带走,我才负伤悄然地离去。
难道说,那个同类就是柳娇娇?
他的脚步顿住,很快地又返回来,将柳娇娇从地上扶起来。
「是朕刚刚太心急,爱妃没事吧?」
「朕知道,若不是你当年潜海冒死相救,也不会落下病根。」
「只是现在朕急于去看国师……」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飘在半空中我的方向,解释了句:「他们说国师的身子烂了,朕只是过去看看她还想耍什么把戏。」
末了顿了顿,眼神也浮现了一丝寒意:「若是真的死了,一把火烧了便是。」
谁知侍卫又在这时匆匆地赶了过来:「皇上,鲛人族大皇子去而复返,拦都拦不住,一路杀到宫门前,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国师真面目!」
7.
这次盈肆没有再躲避,而是前往大殿,去看我的皇兄。
我的灵魂得以与他一起前往。
只是等我赶到的时候,皇兄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
盈肆清冷的嗓音响起:「你不是想看云璃吗?朕这就带你去。」
我看见皇兄勾起一抹笑容,随后虚弱地冲他拱手:「多谢皇上。」
而盈肆则面无表情地吩咐侍卫:「把国师带到朕的寝宫。」
侍卫面露一丝为难,但也很快地明白皇帝的意思,立马拱手离开。
我看到皇兄跟着盈肆一起大步地朝着他的寝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