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的文章(精选17篇)
老树的文章(精选17篇)
老树临窗生之力
文/六一儿
住宅小区里许多参天的香樟树是当初开发商售移植来的售楼卖点之一,还有宅区中心的茂盛大草坪,也总是引来人们的啧啧称赞。但深藏在小区最后一排临水河道的两棵不知名百年老树却是一般人见识不到的特别景致,它们原是本地农户老宅前的自家大树,老宅拆迁后小区开发商将此很好地保护下来。它们就在我家的后阳台下,八层楼的视角看下去,近在咫尺。因病蛰居在家的这些年,每每站在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时,它们就会闯入我的视线,成为我平生所见最具生命象征意义的老树!极其庆幸有这样的亲近自然之缘。
在蜿蜒曲折的河巷旁,两颗老树风骨傲然:树纹虬劲而苍黑。自然的杰作就是这么神奇,它们同属一科,长态却又完全不同。一颗参天挺立,笔直伸向蓝天,树荫似盖,一颗根扎沃土,身姿却早被地心引力改变,盘曲的粗壮虬枝一直探到小河中心,倒映在碧水中却又似女子体操队员侧弯身腰,尽显柔美身姿。它们就这样彼此以不同的“站姿”相见证,历百年而相伴,清气自流,遭雷击而不毙,历风云而岁岁苍翠。
初春时节,在微微泛着涟漪的水面,树枝披一身淡淡的嫩绿,宛如小女孩头上别着漂亮的发卡,苍老的树枝和嫩嫩的绿叶织就时间的和谐。盛夏里,老树枝头转眼就是一片茂绿,遮天蔽日的枝头上层层绿叶就像数不尽的“青团”厚厚地粘在枝头,它们成了鸟儿们的天堂。秋风中,枝头黄叶缓缓飘落,黄灿烂的一片就成了晨练的我最踏实的地毯。当五十年一遇的冬之大雪压城时,记得那个冬日在一瞬间,两棵光秃秃的老树被晶莹雪花银装素裹成剪纸画,苍凉的黑色枝干与白雪冰肌亦似绝妙水墨图,妙趣天成。担心它们经受不住这寒冷的侵逼,但第二年春回大地时它们又准时相约吐翠。
前年我的朋友携他的太太来探望病中的我,见我虚弱不堪、一次次经受地狱般的考验,那位太太竟然感叹道“像你这么痛苦,我早就不活了。”她哪里知道,除了被亲情、友情环绕着,这两棵老树带给我多么大的生之感动呢!
无数个清晨,清脆而婉转的“啾啾”鸟鸣声从老树枝头飞出,飞到临河的窗里,唤醒梦中人,这样的晨起对身居闹市的人们来说怎不是奢侈?无数个傍晚,夕阳映照着河水,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探身水中的那棵老树被余辉照耀得分外妖娆,“波光里的艳影,在我心头荡漾”那般,诗意盎然,令人美妙神游。
常想,这两棵老树许是久远年代农民上辈人栽种下的爱情树吧,它们彼此忠贞不渝,一起接受岁月的考验,跟相连,枝相接,生命不息,谱写天长地久的感动。
现在的我,每天总会在阳台上一次次观赏它们,总在心中祈祷这两株老树年年岁岁有四季恋歌的唱响。
小草与青藤花
文/昕海
夏日清晨的蝉鸣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看了看旁边的老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老树旁多了颗青藤花。
又过了许久,我看见青藤慢慢爬上树干攀上树梢。一时间,我多么羡慕能攀上高处的青藤花呀!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一颗能攀上高处的青藤花远望田野,那将是多么美好的感觉!
可是如今我只是一颗默默无闻的小草,我却只能仰望天空!
又过了一阵子,青藤花绽放了美丽的紫色花朵。那随秋风飘落的青藤花瓣打到我的头上,滑到我的肩上,飘到我的脚下。我更有些羡慕青藤花了!
一天,老树说话了,你为何要羡慕借助我的身体才能攀上高处的青藤花呢?做小草不好吗?没有你们-拥有顽强生命力的小草,世界将变得黯淡无光。
可是到了深秋,我依然能看到长满深绿色叶子,秋日里绽放花朵的青藤花!我更是羡慕秋天美丽的青藤花了!
晚秋的一天夜里,寒风肆虐,狂风夹杂着沙子在我的身旁掠过,我感受到了异常的寒冷!
第二天清晨,我看见青藤花断裂枯萎了,我有点伤心!等到初冬来临时,我看见枯萎的青藤花藤随着小草的枯黄而凋落了!
第二年,重新焕发生机的我从春天等到秋天,再也没有看见那美丽的青藤花从老树旁长出来!
以后多年,我再也没有看见那颗青藤花爬上树干攀上树梢!就这样,我渐渐地忘记了青藤花!
一棵老树的写意
文/侯松峰
三弦,是一棵老树,生于元代。
三弦,是一棵写意的老树,简单,粗朴,直挺。宽厚的琴筒,是一方土地,长长的琴柄,是一根树干,短细的三个琴轴,是三棵桠杈。删繁就简三秋树,就是这样。
创制三弦的人,该是一个热爱树的人,长相,也一定像一棵树。而且,他喜欢树的声音,喜欢人的语声也该如同树的声音。于是,就琢磨着屋前屋后的树,或是旷野里的树,仿造出了一棵树,叫三弦。三根弦,音域宽,好听呵。
的确好听。一般的拨弦乐器的乐音是颗粒性的,而三弦的乐音是颗粒中夹带着线性,因为没有品隔碍,指法自由度大,抹、滑、揉、打、吟技巧随意使用。加上它的琴筒两面都蒙有蟒皮,不像其他的拨弦乐器,琴箱两面都由木板蒙住,这就使得它的声音非同凡响,高而不噪,中而不浊,低而不涩。
说到底,就是树的声音。高,恰如树梢在风中打着唿哨,中,恰如枝叶在空中婆娑,低,恰如树冠荫翳铺地。它还颇似人的语声,高低轻重,抑扬顿挫,微言大义,插科打诨,样样来得。让人想到,村人或家人,围坐老树下,长者谈古论今,少者会心会意,就是这样。
我猜想,创制三弦的人,除了三根弦好听才把它叫三弦外,还有别一层意思。由于他多少有点儿文化底子,知道“三”衍生的意义,诸如三坟五典,三顾茅庐,三思而行,三人成虎,或者说他目不识丁,只知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就更得意地叫之为三弦。
这不能算臆测,从三弦的用场就可约略看出。从古时的勾栏瓦舍,到现时的茶楼酒肆,都有大鼓艺人,弹着三弦,说唱京韵大鼓,西河大鼓,乐亭大鼓,东北大鼓……还有的艺人,抱着一把三弦,在乡村流浪,弹弹唱唱。他们弹唱着历史,弹唱着人生,津津有味儿,怀里的三弦倾而不倒,像他们在和老树拥抱,又像是他们在倾听老树述说。老树就是历史,老树就是人生。当下,三弦已成为乐队的伴奏乐器,个人展示的独奏乐器,技巧越来越高超繁杂。但我还是怀念三弦曾经的历程,那是原汁原味儿,滋养着多少下里巴人。那时的人,简单,粗朴,直挺。简单,就没有机心,粗朴,就远离狡黠,直挺,就充盈血性。
三弦,是心灵的一棵老树。
百年老树
文/赵军
一
百年老树,你有诗和远方吗?或许,问题人乳臭未干。或许,问题人牙缝里塞着轻狂。
你没看见时光里飘荡的粒子吗?那是我自由飞翔的思想。诗不过是思想的翅膀,每一次飞翔都是灵魂对远方的丈量。
你没看见河中潜游的神圣吗?那是我无羁放纵的天性。诗不过是天性的波浪,每一次奔涌都是生命对远方的冲击。
你没看见竹海里穿梭的魂灵吗?那是我被沧桑熏陶的青春,诗不过是青春的歌声,每一次歌唱都是岁月对远方的呼唤。
其实阳光或阴霾下,我不是挽歌。我是标杆。我是里程碑。我是宁静致远,我是巍然耸立。但我不是佛,朝拜一文不值。
呵,来者,你能跟我跳一曲双人舞吗?跳什么?探戈还是伦巴?跳多久?一个瞬间,还是天长地久。
二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遥远的空白,书写着无字的天书。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风是云的抽象,山不是水的故事。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生命的底角,尘封着最活跃的秘密。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灵魂的告白中,寂寞是最抒情的诗句。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人生一半是禅,一半是从未见过的自己。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爱不是大地的终点,死并非难于上青天。
一个人见到一棵树,如同见到了青春与远方,都是人生恣意雕刻的风景与风情。
三
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听客。
听百年老树,述说生命的片段,一个片段便如蛇吞大象。
听得懂吗?凡夫俗子:别把沧桑听成了涅槃,别把悲壮听成了挽歌。
其实一个宁静的听客,不敢奢望风雷激荡。
其实百年老树的一声呻吟,已让听客的灵魂久久地颤抖。
我只想做一个宁静的听客:无需诗和远方,无需我心飞翔。
四
百年老树,枯了吗?木已成古了吗?
天空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呼啸。
山风过后,狗从野外奔来,小鸟却飞向竹林。
五
古河,很瘦:长长的瘦,狭狭的瘦。
但丁说:瘦是欲望。
古河的欲望,穿行在瘦瘦的河面下,钩钓不上,网捞不到。
冬天来了,瘦瘦的欲望胖成了冰,终于可以仰天长啸。
我是小草,我不卑微
文/Tg元山
这一天,我终于看见了阳光。
我的身体从那黑暗而又潮湿的泥土中挣脱出来,犹如破茧而出的蝴蝶。这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欣喜。清风拂过我的脸颊,让我倍感清新;阳光给予我食物,又使我精力旺盛,我感到生命充满了意义,高兴的翩翩起舞,像那漂浮的云朵一般,自由自在。
我所居住的环境非常特殊,我的旁边居住着一棵饱经沧桑的老树,他是看着我破土而出的,就如同我的父母。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似乎我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因为刚出生的时候,老树就告诉我,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他们并没有留给我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留给我的只是一具躯壳。
尽管如此,我还是生活的自由自在,每天看着日出日落,沐浴着春风带给我的欢悦,我从来没有想要去改变生活,因为现在的我只知道如何能够是自己快乐,如何是自己得到满足。
我常常听老树给我讲故事,他说:这个院子的曾经住着一位年轻而又美丽的女子,她常常在午后依偎在我的脚踝下。然后轻抚着你的祖先们,轻轻的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声音。
我就问老树:为什么你听不懂她说什么呢?
老树告诉我说:人类的语言太过于复杂,就如同人类本身一样,看不透,也无法捉摸。尽管我已经活了几百年,可是我依旧听不明白,也看不懂。
我十分羡慕和嫉妒老树,因为他的生命力是如此的强悍,不论刮风下雨,他都依旧矗立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动摇过。他的见识让我羡慕,他的执着让我敬佩,他的话语更是让我崇拜不已,可惜看着他,我感觉自己缺少了些什么?
但是,老树的话,还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是一群神秘而又略显浮夸的东西。虽然下辈子愿意沦落为人,可是我还是恪守自己的家族的誓言,我是小草,我不卑微。
老树的爱情让我向往和感动,萦绕在他身上的枯藤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想枯藤一定非常的珍爱老树,不然为何身躯枯竭的她,却还要依附在老树的身边?老树曾经亲口对我说:我的妻子青藤,就是我的生命。即便她现在已经不能动弹,即便她早已失去青春的活力,我还是要像守护神一般呵护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
我从老树的口中得知了这个秘密。
多年前,年轻漂亮的青藤嫁给了榕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青藤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一开始,青藤不愿意和榕树说话,甚至有些讨厌,觉得他的样子过于显老,没有一点青春的朝气,更加不懂得浪漫,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于是一直回避着榕树。榕树安静的守候在她的身边,不说话,只有在下雨天的时候为她遮风挡雨,温柔的像把青色的小伞保护着自己心爱的东西。有一天,青藤爱上了向日葵,向榕树提出了离婚。榕树只说了一句话:爱上你,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假如你要离去,我也会在这里痴痴的守望着你,看着你幸福,我也会心满意足。青藤突然之间觉得榕树是那样的可爱,但还是选择了向日葵。和向日葵一起的生活,每天都伴着阳光,充满了笑容,他们的笑容打破了院子里久违的沉静,周围的花花草草也相继恋爱,当然这是一个充满浪漫而又温情的时光,大家都沉醉在欢庆的喜悦之中,只有榕树在努力的吸收营养,茁壮成长。
暴风雨即将降临,危险一步步的向这个院子走来,向日葵害怕青藤的依附会让自己无法脱身而亡,于是在关键的时刻,抛弃了青藤,将她丢弃在我的祖先的身上。青藤伤心欲绝,悲痛不已,蜷伏在地上,没了依靠,她感到了彷徨。狂风暴雨来临之时,向日葵紧闭了房门,青藤望眼欲穿,也无法让向日葵打开窗门。
正当青藤要被寒冷的雨水攻击的时候,那把青色的雨伞再次出现了,伴随而来的是一句耳语:藤,回来吧,外边冷。青藤哭了,没了言语。
老树的爱情是我所期望的,尽管我已经开始渐渐的失去了原有的激情。
我知道自己的生命何其短暂,当我迎着朝阳,唱响青春之歌的时候,我开始慢慢的有些感到乏力,有些力不从心。我感到自己的生存毫无意义,尽管黎明给了我无尽的希望,可我却只能在此默默的消耗时光。
直到我渐渐老去的一天,老树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传说有一种花叫做彼岸花,她盛开的时候非常的漂亮,被誉为花界之最,但是她花开之时就不能看到自己的叶子,有叶子的时候就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世世都会相错。所以,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却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我非常佩服她,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也无法盛开出美丽的花朵来,我的生命只有两种颜色,绿与黄。绿是青春,黄是残年。
我感到一丝悲凉,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恐惧之中,彷徨而不可终日。我记得在我出生之前,黑暗中,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让烦恼让人忧的事情,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想要冲破黑泥带给我的枷锁,不想让自己陷入永久的黑暗。那时的我心里只有偶一个愿望:希望能够见到阳光,看到蔚蓝的天空,呼吸到清新的空气。
可是到了现在,我都在想些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而苦恼?还是因为在自己短暂的生命没有实现伟大的抱负而悲恸?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已经泛黄而担心命运的轮回又将要开始了吧。
寒冷的秋风席卷大地,我知道我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我再也不能在风中举起我高傲的头颅迎风高歌了。而我恍恍惚惚忧郁了大半辈子的时光,在此竟然显得毫无作用,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我终于知道生命的含义,不是刚出生时的豪情壮志,气吞万里,而是应该平平淡淡的,时而高亢,而是低调,做自己能做的事,谱写自己最真的故事。
我知道,青春已经被我自己的无知所消耗,岁月也在我的身体上刻画出了最为明显的印记。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迎着咧咧寒风,扭动着我枯黄的身躯,在老树的陪伴下,跳一曲生命中最后的一首舞曲。
我是小草,我不卑微。
无奈
以前听别人说起失眠,不知是何滋味,而今却真真的体会了。面对黑夜迫使自己紧闭双眼,怕惊醒床边人,无奈……
想想自己,有种重生的感觉,在感情的世界里,迷茫了好长时间,痛苦的挣扎着。梦醒时,后悔对身边幸福的无视。记得上学时一同学给我写信,信中有一段"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 慢随天边云卷云舒'',我心里暗自嘲笑他的闲。毕业上班。结婚生子,每每想起这句话,感觉却不同。"宠辱不惊 ,去留无意 ”谈和容易,这该是经历世事沧桑后升华吧,人类的最高境界,不是我一个凡夫俗子所能做到的,无奈……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枯藤老树。昏鸦瘦马,马老先生看到眼里的满是悲凉,不禁叹息断肠人,无奈……
满眼是秋的悲,没有天凉好个秋的爽,无奈……
生命的醇香
文/山涧叶笛
春节依旧会买些鲜花来装点一下气氛,一大束百合,幽香满屋。从夏天一直养着的富贵竹虽已经盘根错节,却没能熬过冬天,江南的冬天到底不比海南,还是有威慑力的。再说这竹一旦加了修饰也就容易变节,更何况是“富贵”。于是便想起敢于挑战时间的唯有气节。
我看会七伤拳的也只有时间吧,岁月的刻刀划过有痕,谁都敌不过。他既能将磐石风化,也会使米粟成酒。人们多用季节来类比自己的心态,由勃发的青涩,到成熟的馥郁,再到知足的安详…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过程,世间万物无一能逃。丰子恺在而立之年即感觉生荣不足道,而喜欢赞叹一切死灭。能看清垂老的贪婪,愚昧与怯懦的人,是何等谦逊,悟达与伟大。青年人因恋爱不成功,而惯说生生死死,那是幼稚的浅薄,死并不意味着永恒啊。什么能逃得过时间的打磨?
古人用煮米来譬喻做事的质量。生米煮成熟饭,是最快,但是最低级的成功,在今天的快餐文化里,到处可见这种速成,也如王安石所说的“不受之人,且为众人”;把米碾成面粉,做成各种点心,费时较长,但却比米饭更有味道,追求品质的人会耐心打磨自己的生活,让人生更有质量;而那些把米经过发酵酿成美酒的,用了最长的时间,做成了最精美的食品,那是需要耐心和历练的。一种情感,一种产品,一种文化,…有了时间的洗礼,才会成为有生命力的事物。
林语堂参悟佛道二家的区别在于:佛家要求一个人无求于世;道家要求一个人不被世人求。他晚年崇尚庄子那种无为的淡定明哲思想,那简直就像冬天的老树在回眸春天小草的萌动。生命不止,酿酒不停,老树你也不是一天长成的啊!
斜长的树
文/郑亚演
上世纪,祖辈为给老家的茅草房遮风挡雨,在房屋后种了两棵黄槿树,几十年风吹雨打没有倒下来,但那年“9615”号超强台风,却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它吹倒了。好在倚着粗壮的横枝支撑,才不至于睡倒在地,树干倾斜部分距地面大约还有三十厘米高,这也算是大幸的了。
本来母亲要兄弟几人把树砍下来做柴火,但出于怜悯之心,树都被风吹成这样子,近乎于苟延残喘之状,还要遭受刀斧之灾,这等于从伤口再撒一把盐,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只好动用人力把它扶起。可邻居老伯却说,树头移位以后,再强拉硬扯,容易把根拉断,加速它的枯萎,还是让它斜着生长,以后少受些风吹雨打吧。话说得在理,就不再动它了,只是在树头培上一点土;又顺便把一些残枝败叶修整一下,就这样,让它斜着生长。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起色,但也总算是活了下来。
后来,我离家到外工作,近一年后才回到家里,闲得无聊,便到屋后转悠一下,那棵被台风打倒斜着生长的老树,竟然长得枝繁叶茂,一片片阔叶绿得发黑。那些养牛的孩子把牛绳子拴到树上,还骑在树身上捅鸟窝呢。我站到一边,听着蝉鸣伴着小鸟的叫喊,内心充满着喜悦之情。我把脚步移到那杆插地横枝,只见从旁边又竖起一根根笔直的树干。这可说是节外生枝了。因好奇心作怪,用锄头刨开一层土,插到地下的树枝长出条条褐色的树根,枝干的旁边舒展着片片鲜嫩的绿叶。小部分颓废的树身还寄生着肥厚的木耳。
望着这棵老树,不禁使我想起城区街道那位修理自行车的阿海师傅,他是位残疾人,身体几乎弯成九十度。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他在坡头圩经营阉鸡生意;八四年坡头成区后,他就带着铁钳、扳手和一个全身锈蚀的打气筒到南调街修理自行车来了。出人意料的是,他修自行车的生意红红火火的。也许是修理技术精细或服务态度好吧,连坡头镇附近的村民也推着自行车找他修理。生活在辛勤的劳动中得到改善后,他娶了一个身体残疾并有点儿弱智的女人做老婆;又在烟楼村商业街买地,建起两层楼房,养了儿女,女儿还上了大学。当你从其档口走过,不难看到:一间杂乱的修理店铺,夫妻俩,一个拿扳手,一个拎铁钳,一辆辆自行车被修好后,整整齐齐地放到路旁。现在,他年近八十,生意还做得越来越好,这不能不叫人叹服。
二零一五年十月四日,当那场名叫“彩虹”的超强台风打过不久,我再一次来到当年曾遭受重创的老树旁,那撑持树身插到地下的横枝,竖起一棵棵啤酒瓶般大的子树,斜卧的母树依然蓬勃地生长着。顺着一只斑鸠飞过的方向望去,曾经遭遇台风的那片树林,一棵长得特别高的木麻黄,却被拦腰截断。看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可印证一定的生活道理的。
我将视线移回,再默默地打量眼前这棵斜长的老树,嘴唇微微地嗫嚅一下:看来,斜长的老树和那位残疾人阿海师傅一样,只要有坚强的意志和毅力,虽然历经磨难,也能生存下去,而且比原来活得更好。
9月份,好好加油吧
文/江秋萧
早晨按时起床,今日是九月份的第一天。我猛然地发现,今年的日子又走了有八个月。很多事还尚未开始,也许都已丧失最初的兴趣。
为了表明洗心革面的决心,首先我不再以意志来支配周围的一切,但还是得在一定的意志形态下老实做事,找到最平衡的状态,然后坚持下去。
我想写作对我而言蛮重要的事,还是认为之前待它不够好,一直是爱理不理,更是忽冷忽热。这关键所在,自己对它的喜爱之情浓度不够高。即使自己已经觉得够了。
虽然年轻,也虽然还有梦想,但还会感到迷茫,可能这是跟其他无关的吧。不过得老实承认,在我周边碰不上优秀的人,倒是有善良之心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没什么心机,不仅仅是因为文化素质不高的缘故,更多的是对待生活抱有感激的一种态度。
老树以及他的老婆就是这样的人。
那年,我初到某个地方,心里还是挺抗拒的那里。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也就认了吧。
开工第二天,我被主管领到生产车间,还是被安排在老树的工作内容里。其实那会对于被安排在哪里我都觉得很无所谓。可后来证实这是一个不可取的心态,更是一种消极的态度。
最初,老树让我找着手帮忙打外箱包装,因为这个简单易学,不看不学也会。毕竟现在是赶货的非常时期,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忙了一天,在吃晚餐的时候,老树和我聊了起来。
老树说,因为儿子在广州当厨子,我和我老婆想离孩子近些,想他了便去看他。
我说,我是不知所谓来这里,而且既然来了,就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我又说,你是一个人来这里吗?
老树说,不,不。我和我老婆,瞧,你身后的那个女的就是了。
因为我们是老乡的关系,我和老树变得越来越熟络。
当然,他和嫂子对我很好,非但在工作上帮助我,在生活上也常常留好吃好喝的食物于我。这简直就是只有自己父母才能做到。
不是待我好了,就会善良。但如果是出自于真心,出自于不求回报,这样说善良应该够格了吧。
后来,由于老树私人原因,他和嫂子离开了。从此,我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至今,我还是想念着他们,以及他们对我的好。
又是上班时间了,即使前途好不明朗,但我还想带着希望走在路上,因为我想再次碰见善良的老树以及嫂子,还有更多的善良的人们。
9月份,好好加油吧。
我家的核桃树
文/杜亚军
在我家屋前,有一棵核桃树。它三十多米高,俩人手拉手才可能抱住。每到收核桃季节,父亲就发愁。这么大的树,父亲是爬不上去的,必须请爬树技术好的小伙来帮忙。
以前听爷爷说过,他当年来这座小山村时,树就这样高,这么状,长势十分茂盛。我估计它有二百多岁,算的上一棵老树。
每年到了收获季节,就我家这棵老树,能产果二三百多斤,能卖三千多块钱。有时候我在算,这么多年,老树给我家带来了多少经济收入,算来算去,感觉老树算的上我家的“功臣”。尽管如此,多少年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爷爷或者父亲给树施过肥,松过土,治过病。
树年龄大了,如今没有当年那样茂盛,树上多了一些枯枝,但在枯枝的周围,又长出了许多新枝。树虽然年龄大了,但没有减产的趋势,也没有想休息的意思。可我知道,它累了!
可能这就是核桃树的品质,这就是核桃树的性格。它不计前嫌,不计得失,默默无闻的为我家贡献着它的力量。
您是我家的功臣,您年龄大了,您应该歇息了。
老树
下班后去餐厅,看到办公楼前有工人在挖两颗枯萎的老树,是的,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老树,每棵要两个人合抱才能围拢过来。可是,我们看到它们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是新栽的,没有成活而已。
这几年经常看到这样的情况了,记得去年是有三层楼高的两棵我不知道名字的树,价值应该不菲吧,也是买回来没有移植成功。
一直觉得树是有灵性和感情的,这样的老树,离开原来生长的地方,要被斩断好多的根系,承受颠簸流离之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必定是很痛苦的吧。
也许办公楼前需要名贵的树木来支撑所谓的门面,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摘几棵小树苗呢?自己从小养起来,既容易成活,还能让它和医院一起成长,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从小养大要比成年后领养一个,感情深的多啊。
我盼着,那些树坑里,会是花钱不多但意义更大的小树!
秋行刘家寨
文/菊心
秋天的刘家寨,阳光纯净而煦暖。野菊花是山村的标志,崖头、沟畔、墙根儿、地塄边儿……金灿灿的笑脸随风摇啊摇,摇醉了一个村寨。
村中央有棵皂荚树,说老也老,说少也少。但看虬根粗壮,盘曲弯绕,如蛇如龙,应是很有些年头了。老根上却长的是新枝。一条大路从这里通过,老皂荚树衰败枯死的老干被人们锯去,新修了水泥池子保护起来,细心地照料着。老树知人意,春风著新绿。也就一两年的光景,呼呼啦啦,枝叶就长起来了。其他地方皂角已经很少见了,这棵重新焕发容颜的皂荚树,却献宝似的,让一树皂角在风中摇荡。
我疑心那是长在村庄的一树风铃。“叮当、叮叮当……”风起时,它们在枝叶间舞蹈,一树的歌就在村子里飘荡、游走。
枸杞子早红了脸蛋,玛瑙般璀璨,借着柔柔的秋阳,妇人就坐在老皂荚树下,不紧不慢地摘下透亮的红果。
一帮访客惊奇地围着老树,看盘曲的老根,看迅速壮大的新枝,还看树上的皂角,和树下摘枸杞子的妇人。老树不惊,妇人亦不惊。
“哪来这么多枸杞子啊?”有人问。妇人向前一指:“诺,就在前方,村落里野生的……”
村落很幽静,大多数人家都已搬离,搬不走的,只有青砖黛瓦门庭高大的老宅,以及那些根深蒂固在头脑里的一缕乡愁。清时的瓦片、砖头……被岁月侵蚀,从曾经巍峨而今仍掩不住华贵的老屋高处脱落下来,散成一地的碎片,无论你迈哪只脚出去,脚下都会传来让人心痛的破碎声。
那三圈三箍的窑洞里,恍惚间,威严的家主坐在太师椅上,捧着长长的烟管,吧嗒吧嗒吮吸生活的滋味,衣装精美的老太君,衣襟上挂着花样繁复、镂刻玲珑的银压襟。老树映着阁楼,阁楼上的窗户,那么美,却又那么小,一颗少女的春心就日日夜夜被禁锢在那里。小姐们每日的问安,媳妇们每日的奉茶,只在八亩大的地坑院落里演绎一段繁华、沉浮。
“原来你是贵族血统啊?曾经的大宅门里的小姐、公主……”在他们的玩笑里,我却突然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刘家寨的前世今生。
依然要去看看老学校里的那棵白果树,看着满树灿黄的白果,心里就充满了希望,就像那棵挂满风铃一样的皂荚树,逢春而荣!有野草从古宅门前台阶的缝隙里蔓延出来,袅袅婷婷,一路铺展,竟也婉约成时光深处走出的窈窕少女。
老宅老树老娘
文/赵宏涛
老宅的窑洞上方有棵皂荚树,树身须两个成年人方能抱住。树龄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有说上千年,有说数百年。古树枝繁叶茂,充满生机,福荫着村民。
每年皂荚花开时,成群的蜜蜂在花丛间飞舞,阵阵轻风吹来,清香扑鼻。老老少少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吃饭、纳鞋底、拉家常,享受着树荫的清凉。树上住着近百只喜鹊,清晨,人尚未起床,喜鹊就叽叽喳喳地叫着,催人奋起。
老树下有讲不完的故事。有时游村转乡的商贩,来皂荚树下收鸡、收鸡蛋;有时爆米花炸响,激起一片喧闹声;还有说书人,会来一段引人入胜的评书。它,给村民带来了无穷乐趣。
十多年前,老树一天天干枯,唯有零零碎碎的小树枝儿吐着新芽。看来,老树是要死了。后来,村里老宅整体搬迁,旧瓦房、破窑洞一天天坍塌了,老宅更加萧条,老树独自守护着村庄,越发显得孤苦伶仃。
离开这棵古树好多年了,老树还活着吗?今年,老娘过八十大寿,我特意去看这棵老树。远远望去,树上新发的树枝儿挂满皂荚,足足有上百斤重。老树还活着!我一阵欣喜,走到跟前,抱着老树,感慨万千,枯树结果,是好兆头啊!
抱着这棵古树,仿佛抱着老娘:“老树焕发了生机,老娘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啊!”我忍不住潸然泪下。5年前,身体康健的老娘突发疾病瘫痪在床,从此再也无法自理。多少次我傻傻地想,我带老娘回到老宅,坐在焕发生机的老树下,乘凉、吃饭,看老娘纳鞋底、拉家常,该多好啊!
梦,终究是梦,梦醒时刻我深知:唯有呵护好老树、照顾好老娘,才能留住点滴美好。
老树
文/雨打秋莲
天空是我生生世世的背景,即使是在这样的寒冬,我苍老的目光中依然生长着向上的枝叶。大地苍茫,收藏了无数的旧梦。寒风拂过我干裂灰暗的身体,被沧桑刺疼,一路向南,发出呜咽之声。
我只被那无尽的蓝收留,所有成长的心事都被一一抚平。我的胸腔里被置入了太多的海誓山盟,一道闪电割去了我并不善于偷听的耳朵。我的记忆里挤满了流泪的背影,在江水里长眠的爱情带走了尘世丑陋的真相。
阳光灿烂时,我拖着我斑驳的影子与历史老人沿着堤岸漫步。落叶的哭声早已被冻僵,去年的果实在抖动皴裂的手指。艳俗的城市在我们的身后进行一场正午的盛宴,黑色的碑刻上,每一字都是时光孤寂的骸骨。
大雪四散着落寞,逃离冬天的人又回到了冬天。他把异乡的黑夜投掷在我的脚踝处,然后黯然地与我告别。鸟群穿过我的发丝,翅膀下暗藏的春天,撩起我古老的忧伤。
用对天空的热爱去抵御深深的寒意,用对蓝色的执着去缓解岁月的重压,一些流血的词语高挂在我布满伤痕的手臂,我疑虑着:自己是否会投入下一次的轮回?世事无常,我看见一首诗中长出霜迹,一轮干瘪的月亮被我藏在了肋骨之下。
我怀抱秋天的遗迹,继续在寒冷中等待第一缕霞光染红我的睫毛。我把热泪撒向天空,把无字的传记埋进泥土。我与自己举杯,把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叹息,全部饮下……
树坚强
文/葛继红
又见合欢花开,想起去年曾两次去阜南县新村镇看望一棵老树的经历。
一位朋友告诉我,在阜南县新村镇老崔集粮站旁边,有一棵历经磨难的百年合欢树。一向对树情有独钟的我,决定抽个时间去看看它。
3月的一天,我和几位朋友驱车去新村镇老崔集,想一睹老树的风采。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天也蓝得纯净,蓝得高远,蓝得不见一丝云。初春的田野,满铺一层新绿,那是刚开始拔节的麦苗。夭夭桃花,如烟似霞,四面弥散开去,朵朵清纯可人,小女儿似的。田野里袅娜的柳,拢一缕浅绿的薄烟揣着。“春雨如酒柳如烟”,我觉得,再也没有一个字,比“烟”更能配得上一棵春柳了。一棵柳最美的年华,最有魅力的时刻,当是早春三月。
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崔集老街。我们在一位老人的指引下,来到老树旁。
这哪里是树,简直就是一根枯死的木头!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树——大半个树身,内核木质已完全消失,只有薄薄的半边树皮与上部分相连。整个树身弯曲成一张弓,树梢部分几乎挨着地面,几根稀疏的枝条弯曲着伸向天空,似乎轻轻一碰,整个树身就会倒下去。尽管已是初春时节,树上不见一片叶,不见一个芽。
据老人介绍,这棵合欢树有一百多年了,树旁原是一条乡村土路。他小时候,这棵树是高大挺立的。土路通往县城,来来往往的车辆,免不了会碰撞到树。一次一次的碰撞,日久天长,造成树干内近两米的严重中空朽腐。最猛烈的一次撞击是二十多年前。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开着手扶拖拉机,直接撞到树上,导致树身几乎折断,仅有半边树皮支撑着倾向一侧的老树。前几年,一位村民在树边养鸡,就把鸡棚搭建在快要倾倒的树身上。树下面污水横流,老树奄奄一息。去年,县里研究文史的范立功老师偶然间发现了这棵树,才呼吁当地政府加强保护。
我们去的时候,树旁边的鸡棚已经拆掉,围着树身,砌了一米高的水泥台子。树的前半部分,用几根钢管支撑着。站在树边,我为这棵历经沧桑的树感到庆幸。多年的磨难,它终于等来了懂它的人,关爱它的人。
回来后,残树弓曲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浮现,暮春时节,它该是怎样的容颜。5月底,我再次去新村拜访这棵古树。
还没走到树前,一缕清香就沁沁地送过来。在温煦的阳光下,它绿叶婆娑,顶一树粉红的花。红花绿叶,美艳惊心,显出异乎寻常的存在感。弓形的树身上,一团一团的粉红,在枝头荡漾,远看像浮着一层轻雾,粉红色的轻雾。不像花,花非花;像雾,雾又非雾。是红绡帐的绡,是洞房花烛夜的烛。红的妖娆,不遮不盖,像春日眉心上一抹胭脂,明艳、疏朗。
合欢没有花瓣,只有一根一根的花丝从花蒂中抽出。绒状的花序组成薄薄的一片扇形的花,带有彩虹的仙气,仿佛仙女下落人间按落的一片云。唐代诗人李欣的“开花复卷叶,艳眼又精心”是对合欢花极好的描述。
老树静静横卧在路边,别的树木该有的生机,它都有;别的树木没有的韵致,它也有。它青葱依旧,枝残色香。我拿出手机,对着弓形的树身,对着粉色的绒花,拍了几张照片,想把它永远留存于记忆中。
立于树旁,似乎感觉有远古的音符自广袤的时空传来。眼前这棵老树,没有因为身残而放弃绽放,即使命运多舛,它依然给人们献上一树嫣红。
残树无名,我给它取名“树坚强”。希望它能一直坚强下去,一直平安活下去,天长日久,活出一份属于自己的精彩,一份属于自己的气度。
每个人都是一棵树
文/丁肃清
记得承德笔会间隙去游山玩水,作家们嘻嘻哈哈无所不谈,见石说石,见水说水,见到树就说树。
大家在山道旁的一棵老树旁停下来。那棵树形状奇特,它身围硕大宽阔,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抱起来,树干苍劲挺拔,阡陌纵横着岁月的斑痕,斑斑驳驳鼓胀着铁皮一样的颜色。树冠低垂而厚重,如同一大片浓浓的云彩蔓延。我对文友们说:喂!你们看这棵树,它很老很老了,看见它的眼睛了吗?看见它的表情了吗?它在看我们对我们微笑。它在说话,它肯定是在说话,只是我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大家站在树旁,都肃然起敬的样子,嘻嘻哈哈顿时消失成为一片寂静,仿佛在倾听着老树说什么。
树太老了,就成了精灵。老树的话我们听不懂。听不懂也要听,这是对老树的尊敬。
人们都尊敬老树。
可以这样遐想:这棵老树,雷击过,火烧过,雪冻过,雨淋过,太阳晒过,无数的鸟在这里居住过,无数的人,还有无数的日子从它的面前走过,而且是循环往复。老树的体态、颜色、气质,已经不像是一棵树,而像是一个化石,或者雕塑。
十几年之后,我在北京的天坛公园里,又看到了这样的老树。
它让我禁不住驻留在它身旁,我恭敬地站着,向它的雄姿行注目礼,我与它泰然的表情和目光对视,然后我站在它的身旁,和它合影拍照。一个伟岸的男人,一棵伟大的老树,把傲笑沧桑的同一种情怀,就这样留在了相机咔嚓声响的瞬间。
树有年轮,一年长一圈,我身旁的老树,应该约有五百个圈圈了。老树年轮的圈子,实实在在,不存在半点的投机取巧,它生命的滋长空间,没有捷径。人们不曾看到的事情,它看到过了;人们不曾听见的声音,它听见过了;人们不曾思考的问题,它也思考了。
这就是经验。
人如树,人的价值也在于经历和经验。
不想被狂风刮倒,就要经历盘根错节的过程;不想脆弱的内在被毁灭,就要增生参差斑驳的表面装甲;不想被绿叶茂密的优越感迷惑,就要经历干而不朽朽而不烂烂而不倒的自信。经历过了自然的电打雷击,疼痛就不再是疼痛,而成为对疼痛的免疫;经历了人为的蹂躏折磨,羞辱就不再是羞辱,而成为对羞辱的讥讽;经历过了日夜的喧闹和寂寞,外在的影响就不再是影响,而成为听任庭前花开花落、坐看天上云卷云舒的泰然。
老树会说话,老树的话我们听不懂,很老很老的树,已经不再是树,而是佛。
老人也如老树,老人如佛。老人不轻易发怒,老人不轻易害怕和慌乱,老人与荣与耻不轻易显露表情,境由心造,心境是由经历造,老人的心境就是一棵老树,树根,树干,树叶,树冠,用同一种苍劲气质和稳健的风格而组合,疏而不贫,密而不闹,静而不孤,动而不浮。
年轻的树,如果幸运,必然成为老树。但是年轻的树,不是都可以成为老树的。
年轻的树容易疯长,疯长得忘乎所以,在没有成为老树之前就枝杈横生,枝杈对于主干,形成了喧宾夺主。即便是没有枝杈横生、没有喧宾夺主的树们,也大多与前者一样——逃脱不掉被砍伐的命运。不成材,或者成了材的树,没有用的树,和有用处的树们一样,统统长不成很老很老。
人如树,人之命运规律如树之生长规律。
对一棵树而言,最艰难的生命过程,是摆脱对人类没用处、或者有用处这样一个环节,就像是万米赛跑时跑到体力的临界点一样,跑不过去,就失败退场,跑过去了,就取得名次或者成为冠军。
每一棵很老很老的树,都是冠军。
冠军是没有用的,有用的只是取得冠军的过程。
冠军是被人欣赏和尊敬的,老树的意义,就是被人尊敬着,欣赏着,站在它的面前,大家浮想联翩、肃然起敬。
人们生命的意义,就在于能做成像老树一样的老人。
老树在说话,只是我们听不懂;老人不轻易说话,话出,必是经典。
树荫下的幸福时光
文/马亚伟
你能想象,一棵老树能带给人多少幸福时光吗?
久居城中,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没有大树可栖的蝉,彷徨而茫然,无法在叶子的荫蔽之下忘情歌唱,也无法在林梢的风中惬意熟睡。人在楼群的夹缝中生存,长久呆在钢筋水泥之中,会不时感到困顿,甚至呼吸困难。我是多么怀念儿时的庭院啊,想念那花香弥漫的氛围,想念那鸡犬相闻的场景,想念那与伙伴追逐嬉戏的时光。我尤其想念的,是院子里那几棵老树。
我家院子的东北角,有一棵粗粗的大槐树,我说不清它有多少岁了,只记得我有记忆的时候它就是粗粗的。大槐树的南面,有一棵高大的杨树,它陪伴着我从童年到青年,我陪伴着它从小树亭亭到枝繁叶茂。庭院的西边,也有两棵槐树,是我亲手栽的,如今也已繁茂成荫。几棵树,就可以撑起一方庭院,撑起一个家。因为树的掩映,庭院里显得有层次,有意趣,还有几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味道。
树荫下的幸福时光,在我记忆中是最温情的一幕。夏天,何须什么电扇空调,一树荫凉就是大自然最清凉的馈赠。午后的时光闲散安宁,悠长惬意。祖母坐在大槐树下,手里忙着针线活。我和妹妹则在大树下奔跑嬉戏,跑了一身的汗。祖母嗔道:“也不嫌热!”一阵风吹过来,树叶哗哗作响,我和妹妹张开双臂吹风,仰头看着大树说:“一点不热,大树给咱们扇风呢!”有的时候,我们在树下捡树叶,看蚂蚁搬家。偶尔,我们会安静下来,静听风声和蝉鸣。到了晚上,一家人都会坐在院子里乘凉。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清凉的风一阵阵吹来。祖母用慢悠悠的语调,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夜色安宁,老树静默,岁月如诗。
更多的时候,我独享树荫下的幸福时光。我喜欢拿着一本书,端坐在树下读。我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看树。看看书上的文字,数数树上的树叶,觉得书上的文字也像绿色的符号一样,那么清雅而葱茏,带来爽心之感。有时候,树上的叶子落了下来,落到我的头发上,落到书页上,我觉得那是老树在与我交流。
父亲在两棵树之间拴了一根绳子,做成一个简易的秋千。树荫下的时光,便又多了几许趣味。我和伙伴把秋千高高地荡起来,老树聆听着我们的欢声笑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快乐的时光多么难忘啊!锦瑟无端,流年暗换,老树的年轮在一年年增加,我也长大了。我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庭院,离开了老树。
多年后,我重回故乡,又坐在树荫下。时光无声,岁月静好,人也默默,树也默默。我与老树互相懂得,它懂得我的喜怒哀乐,我懂得它经历的每一次风雨,也懂它每一片叶子里的暗语。我与老树,就像一对老朋友。祖母说,老树通灵,我信。有了老树的荫蔽,生活会赐给我们更多的幸福和快乐。
树荫下的幸福时光,是我永远的怀念。席慕蓉诗中写道:“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我想说的是,乡愁是一棵老树,把每一寸思念都记录在了年轮里,越叠越多,越酿越浓……永不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