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林市第一消防队,队长办公室。
苏以茉将一份写好的‘停职报告申请’和孕检单一同放进抽屉里。
她打算等这个月过完,就交上去。
天色渐晚,苏以茉才起身离开。
小学门口,到了放学的点。
苏以茉看着人群中的一位短发女士,大声喊了声“妈”。
苏母闻声看过来,脸上立即扬起了惊喜的笑容。
她看向身边的同事,声音里满是激动。
“今天我不和你们去公园跳舞了,我女儿回来了,我要去给她做最爱吃的红烧肉。”
说完,便朝苏以茉快步走去。
苏母看着女儿,眼里满是高兴:“你那么忙,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苏以茉撒娇:“工作再忙,也要陪妈妈呀。”
苏母伸手点了点苏以茉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
吃完饭,苏以茉看着正在收拾的苏母,忽然一怔。
她才发觉,不知何时,母亲发间的白发愈发清晰,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来深。
她心中一颤,压下低落的情绪,开口说:“你不是每天都去公园散步吗,今天我陪你去。”
苏母笑着点头:“好。”
公园里,苏以茉挽着苏母的手臂静静在路上走着。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苏母忽然问。
苏以茉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妈,我以后回来陪你好不好?”
苏母一愣,毕竟是过来人,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
她叹了口气:“这世间,哪有夫妻没矛盾的呢?你爸要是还在,我也肯定是每天都要骂他的。”
“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你要自己想好。”
苏以茉低着头点了点,岔开了话题:“妈,等我下次回来,换我给您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以前总是吃您做的,以后我给您做!”
苏母拍了拍苏以茉的手,点头称好。
晚上。
苏以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那张B超照,怎么也睡不着。
半晌后,她翻身拿过手机,拨出了郁子夜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听着话筒内传来的呼吸声,苏以茉低声开口。
“郁子夜,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
第十章
话筒那边一片沉默。
苏以茉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她懂了。
苏以茉强忍着情绪,哑声开口:“我知道在这段婚姻里,我没有做好妻子这个身份。”
“5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我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失去队友的愧疚里,这么久以来,我忽视了身边的很多人,包括你……”
说到这,苏以茉忽然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话筒那头的郁子夜一身防护服站在方舟病房走廊,双手蓦然攥紧。
他打断了苏以茉的话:“我这边很忙,等我回来,再好好聊这件事。”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苏以茉倏地红了眼眶。
……
月末前一天,苏以茉将抽屉里的‘停职报告申请’递交了上去。
但领导的回复却还要等上两天。
站在操场上,苏以茉看着不停训练的队友们,百感交集。
“滴滴滴——!”
耳边突然响起急促的警铃声,正在训练的队友们立即放下手中东西,快速朝消防车库奔去。
苏以茉自然也不例外。
这或许是她今年最后一次出警,她想站好最后一班岗。
全队迅速集结,整齐有序的快速登车,朝救援现场疾驰而去。
某物流仓库突失大火,有十三名人员被困。
赶到现场的时候,仓库已是漫天大火。
苏以茉立即下令队员迅速扑出一条防火带,自己则带着人朝火场冲了进去。
冲进着火的仓库门那一刻,苏以茉有一瞬的迟疑。
她想到了肚里的孩子……可下一刻,她便冲进了火场。
仓库内到处都是铁货架和堆得老高的快递纸盒,火势蔓延急速。
苏以茉一路找人,在一处倾倒的货架下找到了一个被困的女孩。
她上前清理压在女孩身上的东西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不要管我了,我出不来了……”
苏以茉没有说话,咬牙用尽全力将压在女孩身上滚烫的货架撑开,将女孩拉了出来。
女孩左腿受了伤,苏以茉一路搀扶着女孩朝外走去。
这时,女孩身侧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钢铁货架突然倾斜,朝二人压了过来!
苏以茉下意识将女孩一推!
又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拦住倒压的货架!
……
三日后。
郁子夜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飞机上,他从包内拿出那个已经被修好的录音机。
插上耳机,将磁带倒带,他按下播音键,女歌手悲伤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突然我记起你的脸,那触动依然像昨天。
对自己我终於也诚实了一点……
郁子夜的心蓦然空了一下。
一下飞机,他便直接打车回了家。
今天应该是苏以茉的休假日,可是家中却空无一人,郁子夜皱了皱眉。
他掏出手机,给苏以茉打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郁子夜心头忽的窜过一抹不安。
他没有再等,直接冲下楼往消防大队而去。
等郁子夜赶到消防大队,天空下起了雨。
一进营区,郁子夜入眼便是一群身着火焰蓝正装的消防员列队站在操场上,神情悲肃。
国歌声里,苏以茉曾经的老队长捧着一个盖着国旗的盒子走向苏母。
郁子夜瞳孔骤缩,一下被钉在原地!
接着,他就见老队长将那盒子递交到苏母手中。
一夕白发的苏母颤着手接过,眼泪一瞬涌出,这已经是她人生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
老队长含泪转身面向全体消防员,哽咽的大声喊道。
“消防一支队:出队23人,牺牲1人,无民众伤亡!”
“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苏以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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