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星夜明亮。
宋清漪从车里走出来，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霍家老宅，心底有些打鼓。
今天是她闺蜜霍暖暖的订婚宴。
那个人……也会来。
纪随，霍家最小的儿子，霍暖暖的小叔，也是她暗恋了七年的人。
宋清漪深吸了口气，刚要抬步，身后突然传来车子的轰鸣声。
转头，便看见熟悉的车牌号——沪A·1108。
她呼吸一滞，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上。
看着不断向自己走近的男人，宋清漪紧张到嗓子干哑：“小叔。”
四目相对，她的心像被蛰了一下，仓促别开眼。
为了不和他共处一室太久，她故意来晚。
可不想，竟还是撞上。
纪随走到宋清漪身前，声音低沉暗哑：“很久不见，这几年怎么样？”
很久？
是啊，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两个人明明在一个城市，却再没见过一面。
宋清漪强扯出一抹笑：“还好。”
她语调客气疏离，纪随眉心微皱：“你……”
“小叔。”宋清漪出声打断他，“暖暖还在等我，我先进去了。”
“一起。”纪随不由分说，上前和她并肩走在一排。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行事独断。
宋清漪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沉默。
站在客厅门口的霍暖暖看见两人一起走进，眼底讶异：“小叔，浅浅，你们怎么在一起？”
说着，她有些担忧地看向宋清漪。
“在门口遇到了。”宋清漪走到霍暖暖身边，和纪随泾渭分明。
瞧见她的动作，纪随并没有说什么。
时间流逝，订婚宴到了最重要的时刻。
看着台上霍暖暖和她的未婚夫，宋清漪心里既羡慕又酸涩。
她喜欢的人，她深埋心底的那段感情，永远都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被人知晓。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宋清漪避开所有人悄悄地离开了大厅。
走到屋外，潮热的风扑面而来。
宋清漪给霍暖暖发了条歉意的短信，就准备开车离开。
手臂却被人拽住。
“去哪儿，我送你。”
宋清漪回头对上纪随的眼，慢慢抽回手：“不麻烦小叔，我自己可以。”
她几次拒绝自己的态度，让纪随声音微沉：“你在躲我？”
宋清漪险些脱口而出：“故意躲着不见的人到底是谁？”
但这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就被咽了回去。
避开纪随的目光，宋清漪扯了扯嘴角：“没躲，只是怕打扰小叔。”
僵持到最后，宋清漪还是被纪随带上了车。
纪随侧目看着副驾驶上的宋清漪：“回大院？”
宋清漪摇头：“三年前我就搬出来了。”
听到这个时间节点，纪随没有半点反应：“现在住哪儿？”
沉默了会儿，宋清漪报出地址。
之后她就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一路上，车厢内寂静无声，纪随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终于到了地方，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宋清漪一直紧捏着的手松了松：“谢谢小叔，我回去了。”
不等纪随回答，她直接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却莫名显的狼狈。
就在宋清漪要往楼里走的时候，纪随的声音响起。
“浅浅，车钥匙。”
宋清漪回头就见纪随从车另一侧走过来，朝自己伸出的掌心正躺着熟悉的车钥匙。
宋清漪没动：“那小叔你怎么回去？”
“叫了司机。”纪随声音凉淡。
宋清漪这才拿回钥匙，转身进了楼门。
纪随望着她的背影，沉默的点燃了根烟。
楼上。
宋清漪站在窗边看着这幕，心里百味杂陈。
两个人就这么楼上楼下的站了很久。
直到霍家司机赶到，纪随上车离去。
宋清漪看着空旷的街道，垂眸敛起了心底复杂的情绪，转身走进了书房。
推开门，入眼便是挂在无尘袋里那袭自己亲手设计的婚纱。
宋清漪倏地想起了三年前，她站在纪随面前，红着脸问。
“纪随，你可以……不止是我的小叔吗？”
第二章 输的彻底
黑夜中，寂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宋清漪看着那件婚纱，心里满是酸涩。
那是她学服装设计后完成的第一件作品。
当年设计它时，宋清漪满心想着纪随，少女时期既害羞又期待的隐晦心绪都注入到了这件婚纱里。
不想，却再也没有穿上它的机会。
忆起往事，宋清漪压下喉间苦味，作出了一个决定。
她走上前将婚纱小心翼翼地从无尘袋里取出来，又折好放进婚纱袋，最后将它放在沙发上，打算明天带去工作室。
接近半夜十二点，宋清漪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纪随。
鬼使神差的，她拿起手机，打开了纪随的微信框。
两人的对话停留三年前。
“小叔，你可以来接我吗？”
“好。”
之后，便发生了那场无疾而终的告白。
自此三年，两人再无联系，这个微信成了宋清漪唯一的情感寄托，也是最后一点可以知道他消息的途径。
有人说先爱上的那个人是输家。
宋清漪想，那她应该是输了个彻彻底底。
霍暖暖曾经的问话在宋清漪的脑海中响起：“你到底喜欢我小叔什么？”
那时，宋清漪想了很久，才给出一个答案。
“我说不清，但就是觉得他哪里都好，我都喜欢。”
十岁那年，宋清漪跟着家里搬到大院，先认识了霍暖暖，后来才遇见纪随。
第一次见面，长相干净俊逸的纪随让宋清漪看呆了眼。
所谓一眼惊鸿，大概便是这样。
宋清漪叫了纪随一声哥哥，却被他笑着纠正：“我是暖暖的小叔，你是暖暖的朋友，所以你也应该叫我小叔才对。”
而这一喊，就喊到了现在。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宋清漪洗漱好，走向玄关时看到沙发上的婚纱袋，心里纠结不已，末了还是提着它下了楼。
开车到工作室。
宋清漪将婚纱挂在橱窗里，看着它有些出神。
几年前的款式放到现在，自然是格格不入。
但珍贵的是它承载着她年少时最真挚的爱恋。
突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风铃声阵阵。
宋清漪抬眸看去，便见霍暖暖从外面探进头：“浅浅，我婚纱做好了吗？”
刚要回答，宋清漪嘴角的笑在看到霍暖暖身后的两道人影时，瞬间僵住。
是纪随，而他身边，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正挽着她手臂。
察觉到宋清漪的视线，那女人盈盈一笑。
“黎小姐你好，我是秦音。早就听深寒提过他有个小辈设计的婚纱独一无二，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刚好我也想看看婚纱，不如黎小姐给我介绍一下？”
宋清漪呼吸不畅，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和纪随是什么关系？
女朋友吗？
看婚纱……他们是准备结婚了吗？
宋清漪的心像被一把大锤重重砸下。
她仓皇地垂下眸：“婚纱……都在这里，你先看，我先带暖暖试婚纱。”
慌忙走进里间，宋清漪将婚纱递给霍暖暖，将人推进试衣间后，靠着墙深吸了口气。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有一天纪随会和别人恋爱结婚。
宋清漪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仅是看到那两人站在一起，她都只想赶紧逃离。
缓了好一会儿，宋清漪压下心底的情绪。
正好霍暖暖也穿着婚纱出来：“走吧浅浅，我们出去让小叔看看。”
宋清漪点了点头，跟在身后替她提着裙摆。
刚走出里间，就听到秦音问：“深寒，这件婚纱怎么样？”
宋清漪不可自制的抬头看过去，呼吸一窒！
与此同时，霍暖暖的惊呼在耳边乍响：“浅浅，这婚纱不是你为自己设计的吗？怎么挂在这儿？”
宋清漪下意识看向纪随，正好撞上他深邃的双眼。
迎着他的目光，宋清漪缓缓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没有想嫁的人，留着也没用。”
第三章 喜欢
话落，工作室里一片寂静。
纪随看着宋清漪，眼中瞧不清真意。
秦音却扬起笑容看向宋清漪：“既然这样，黎小姐就把它卖给我吧，我很喜欢。”
把这件满怀着她对纪随爱意的婚纱，卖给纪随的未婚妻？
宋清漪攥紧手指，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好”字。
霍暖暖瞧出宋清漪的为难，走上前：“秦音姐，那件款式太旧了，不适合你，还是看看别的吧。”
秦音脸上的笑淡了些：“挂在这里不就是要卖的吗？黎小姐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没等宋清漪应答，纪随声音微凉：“秦音，别任性。”
这句话落在宋清漪的耳朵里，赫然就是纪随对秦音的宠溺。
宋清漪呼吸一滞，垂眸不语。
眼看着工作室里的气氛越发不对劲，霍暖暖连忙支走那两个人。
“小叔，秦音姐，我和浅浅还有话要说，你们先去车上等我吧。”
纪随看了宋清漪一眼，还是低声应下：“好。”
待他们走出工作室，霍暖暖拉着宋清漪在沙发上坐下。
“浅浅，你还喜欢我小叔吗？”
宋清漪搁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都被攥得泛红。
沉默半晌，她终是说出来了那个答案。
“喜欢。”
七年，宋清漪早就把对纪随的感情刻进了骨头里，怎么会不喜欢？
如果不喜欢，她刚刚就会把那件婚纱卖给秦音。
霍暖暖突然握住宋清漪的手。
“那这样，今晚我们家聚会，我让小叔来接你，你把握住机会！”
宋清漪怔怔地抬起头：“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霍暖暖愣了下：“什么女朋友？”
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你说秦音？她就是霍家合作伙伴的女儿，天天缠着我小叔，浅浅，你可要努力啊。”
宋清漪笑容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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