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苗是被噩梦惊醒的，鬓角被冷汗打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心跳速度。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白苗苗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的往病房外跑去。
“暮小姐……”两个守卫见白苗苗想要闯出去，下意识拦住了门口：“钧座吩咐过，暮小姐暂时还不能离开。”
白苗苗后退一步，抵着门框，倔强的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守卫，潋滟的眸光泛起了润泽。
母亲为了她在暮家忍辱负重了几十年，白苗苗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受苦却无动于衷？
“让我出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守卫对视了一眼，似乎有所犹豫。
白苗苗小脸上带着病态的白，只是那双如同小鹿般的双眸却带着坚韧和倔强。
“如果不让我离开，那我宁愿死在这里。”说话间，白苗苗已经将挽着头发的簪子取下抵住脖子，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温婉而又动人。
守卫见白苗苗那决绝的神情，心下彻底慌了神。
“暮小姐，你不妨等一等，我们这就去请示钧座的意思。”
白苗苗不语，握着簪子的手微微用力，纤细的手指上那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簪子尖锐的一端已经刺破了那如同脂玉般的肌肤
守卫知道凌景宸对白苗苗的不同，自然不敢再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苗苗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
第12章 凌景宸，你真的好狠
潮湿的牢房蔓延着腐朽的气息，白苗苗踩在枯草上，发出悉索的声响。
“这里不能进，快点出去！”眼见着快要见到母亲，白苗苗却被几个狱警拦下。
里面传来了哭声，白苗苗心下慌乱，隐隐害怕起来，激动的挣扎起来。
“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母亲……”
“在瞎嚷嚷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真是晦气！”狱警粗鲁的将白苗苗甩到地上。
白苗苗狼狈的跌到在地方，披散的长发垂在胸前，手肘撑在地上，细嫩的肌肤被磨破，渗出了血丝。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几个人抬着被蒙住脸的人匆匆往外面走去，嘴上骂骂咧咧着什么，白苗苗没有心思听，只是很快就注意到担架上那人手上带着一枚熟悉的镯子。
那是母亲的心爱之物，一向不离身的。
可未等白苗苗先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扑了上去。
“母亲！”掀开白布的一瞬间，白苗苗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眼底尽是恐惧，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的只剩皮包骨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巨大的哀痛已经让白苗苗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用力咬着手，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清醒一点。
一双熟悉的军靴停在了白苗苗身前，凌景宸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伏地而哭的白苗苗，却并未说话。
“钧座！”狱警显然也没有想到凌景宸会出现在牢房，可当他们看到凌景宸的视线从出现都没有离开过白苗苗，又忍不住心虚。
早知道这个女人跟凌景宸关系匪浅，就不拦着她了。
“人死了？”凌景宸终于开口，只是发出的声音却格外森寒。
狱警擦了擦额角的虚汗，这种事情在牢房三天两头都会发生，对于狱警来说，已经不足为奇，可此刻，狱警却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是的，我们正想拉出去随便…随便埋了。”
狱警还未说完，白苗苗忍着巨痛撑起身体坚定道：“你说谎！母亲没有死！”
看着白苗苗一身狼狈，凌景宸深吸了一口气，拽起了白苗苗，便发现她胸口处已经染上了点点血红。
“跟我回医院。”凌景宸毫无起伏的声调让白苗苗有些迷茫。
眼前这个凌景宸再不是从前那个呵护她如至宝般的男人。
现在得凌景宸就像一个冷血的恶魔般，轻易的将她的一切覆灭。
“我错了。”白苗苗凄楚的笑了笑，倒退一步，缓缓蹲下身将母亲的仪容整理好。
母亲生前那样爱干净的人，肯定不希望自己这样狼狈的走完剩下的路。
“我以为，你想报复的人只有一个，我以为，只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就会放过暮家，我以为……你还会对我有一点点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
白苗苗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知道答案。
“凌景宸，你真的好狠。”白苗苗哽咽，眼前的男人被泪水模糊，明明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可白苗苗只觉得无比陌生。
凌景宸以为自己的心在五年前就不会痛了，可当他看到白苗苗眼底的挣扎和责问时，再也忍不住抽痛起来。
白苗苗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片，触目惊心。
第13章 对他开了枪
“跟我回医院。”凌景宸生硬的开口，大步向前。
白苗苗想要逃离，可凌景宸却先一步扣住了白苗苗的肩膀，直接将白苗苗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不要碰我，不要……”白苗苗的声音已经哭的沙哑，带着绝望的泪水刺痛了凌景宸的眼。
如果当年不是暮家，他跟她又何必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痛？谁会有他痛。
这五年来，他一次次死里逃生，就是为了活着回来见她，让她知道，就算没有她白苗苗，他凌景宸依旧可以活的很好。
可只有当凌景宸沉浸在纸醉金迷的夜晚时，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便会席卷而来。
白苗苗趁着凌景宸不备，摸到了他腰间那把防身的枪。
当黑黝黝的伤口对准凌景宸时，凌景宸有一瞬的失神，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可以近得了他的身，除了她……
“把它给我！”凌景宸声线变得低沉而又危险，像是蛰伏着的野兽。
白苗苗咬唇摇头，一步步后退着。
“把它给我。”凌景宸的声音沉了几分：“还是说，你真的想杀我？”
“凌景宸，你不要逼我。”白苗苗绝望的说着，她从来没想过伤害任何人，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拿枪对着凌景宸。
凌景宸幽深的眸忽然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伴随着哭喊的声音，白苗苗眼睁睁的看着暮父被拖了出来。
暮父看到白苗苗，也是一愣，如果不是被警卫拖着，就要往白苗苗这边扑了过来。
“兰鸢，救救我，救救我……”
看着一下子老了快要十岁的暮父，白苗苗顿时哽咽起来。
可她不能妥协，只能哀求的看着凌景宸。
“放了暮家所有人，你要怎么样，都冲着我一个人来！”
凌景宸讨厌被威胁，即使是白苗苗。
“把枪放下。”凌景宸一字一句的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枪，对上了暮父。
暮父早已被吓破了胆，叫嚣着：“兰鸢，你这个死丫头，还不快点把枪放下，啊——”
“不要！”
这一次，暮父还没有说完，枪声已经响起，凌景宸利落的对着暮父的腿上开了一枪，转而平静的看着白苗苗。
“如果不把枪放下，下一枪……”凌景宸握着枪的手晃了晃，唇边泛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白苗苗理智濒临绝望，一边努力克制着什么，可下一秒，纤细的手臂用力颤抖，接近麻木。
只听砰的一声，白苗苗只感觉握着枪的手被震得一疼，等回过神来，就看到凌景宸的肩头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样的红刺痛了白苗苗的眼。
凌景宸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白苗苗居然真的会对他开枪。
那个从前连刀都不敢碰的小丫头，现在却对他开了枪。
身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口的痛，凌景宸用那双阴骘可怕到了极致的双眸冷冷的看着白苗苗。
白苗苗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她居然对凌景宸开枪了。
她居然伤害了凌景宸。
单薄的身影颤了颤，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忽然枪口一转，白苗苗把伤口对上了自己的太阳穴，喉咙处呛出了一丝腥甜。白苗苗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对不起。”白苗苗呢喃道，扣下扳机，缓缓地闭上眼。
第14章 她怀孕了？
枪声再次响起时，白苗苗整个人已经被一道陌生的力气甩开。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凌景宸阴冷至极的声调让白苗苗身体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死，都没有资格，这种感觉，还真是悲惨到了极致。
Ṗṁ可是……
白苗苗惨然一笑，有些依恋的看向凌景宸，梗在喉咙的腥甜再也没有办法控制，鲜血顺着唇角涌了出来。
“白苗苗——”凌景宸心底涌起了害怕，抱着白苗苗的手都不敢用力，害怕会伤到白苗苗。
“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我不许！”凌景宸彻底害怕起来，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苗苗无力的闭上双眸，却无能为力。
白苗苗被送回西医院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凌景宸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般，直到看到白苗苗被送到急救室后，凌景宸这才松了口气。
“钧座，你受伤了，还是先去处理伤口吧。”警卫员见凌景宸肩膀处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
凌景宸凌厉的眉眼微微松动，微微侧过头看着受伤的肩膀，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身体已经麻木。
“无妨，你先出去，把我受伤的消息封锁下来。”
白苗苗被送出来时，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身上的血迹也处理干净了，只是那张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却非常苍白。
“她现在怎么样了。”凌景宸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意。
“本来暮小姐伤口没什么大碍，但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再加上身体比常人要虚弱，所以得小心保养，像今天这样的意外，还是不能再发生了。”医生推了推老花镜，神色凝重。
凌景宸愣了愣，脸色一喜一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她怀孕了？”
“是啊，钧座！”老医生还未说完，便见凌景宸身形踉跄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便重重的倒下了。
白苗苗醒来时，窗外传来熟悉的钟声，已经入了深秋，外面的树枝已经干枯，只剩下寥落的残叶，
她又回来了。
只是很快，白苗苗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生病这么多年，白苗苗的身体已经撑到了一个极致，像是油尽灯枯的油灯，随时都会覆灭。
床边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黑影，白苗苗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只是呢喃着：“你是谁……”
苏玉景的脸变得扭曲起来，抽出腰间的鞭子，指着白苗苗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
白苗苗身体瑟缩了一下，努力睁开眼，看着眼前倨傲的女子，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你想做什么？”白苗苗身体微微后退，看着那泛着寒意的鞭子，忍不住害怕。
“白苗苗，你为什么不去死？如果你要是死了，凌景宸就不会一次次因为你受伤了！”说话间，苏玉景将鞭子甩到白苗苗身上。
好疼……
可白苗苗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手护住受伤的位置。
鞭子并没有停下来，每一下都刺激着白苗苗脆弱的神经。
冷汗浸湿了白苗苗的鬓角，苍白的唇已经被咬破，只能蜷缩着身体微弱的呼吸着。
从床上跌下去的前一刻，白苗苗的意识彻底涣散，双腿间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濡。
鲜血在木制的地板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