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见她一直恹恹的,担忧极了:“公主,要不把无心接来陪陪您吧?”
纵然他不是驸马,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在,她的公主会不会也能好受些?
林惊枝本想拒绝,却莫名想起裴砚和柳依依交握的手,最后默声允许。
等清秋将无心带来的时间里,她昏昏沉沉,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少年的裴砚抱着她,说要带她去看林朝大好的河山,说将来等他们有了孩儿,便由他来教习孩儿。
可如今她们好不容易有了孩儿,他却要娶旁人。
林惊枝恍惚醒来,一眼就望到窗外漆黑的夜。
清秋还没回来吗?
她想着,刚要起身唤人,下一刻,却见那张朝思夜想的脸就在眼前,眸色却比这孤清夜色还要冷。
林惊枝心口处疼得痉挛,却也心知裴砚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
她抬手去遮他的眼,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无心,你别这样看我……”
你这样的眼神,太像他。
下一秒,手被握住。
眼前人沉着脸,嗓音愠怒:“林惊枝,你在叫谁?”
林惊枝倏然清醒,他……不是无心,而是裴砚!
林惊枝望进裴砚愠怒的黑眸里,有些失神。
她以为,他应该在柳依依的洞房花烛宴上,怎么也不该回她这来。
裴砚面色冷沉:“无心,便是公主养的面首?”
男人冷冽的质问让林惊枝回神。
她垂眸遮掩起全部的脆弱,淡淡抽回手:“是又如何?”
“驸马能另娶,却不许本宫养个面首?”
裴砚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漆黑的眸子令人发慌:“林惊枝!”
“裴砚!”
林惊枝挺直着背脊,同他对峙着。
僵持了很久,裴砚冷笑了声,什么都没再说,径直离去。
林惊枝待在黑漆的屋子里,维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
这日后,林朝最尊贵的长公主与其驸马不合的秘辛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坤宁宫内,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惊枝,心疼又失望:“这便是你一直爱着护着的裴砚做出的事!你可知你父皇现在正为了京中流言在御书房大发雷霆?”
“阿枝,你丢的不仅自己身为公主的脸,而是整个皇家。”
林惊枝垂眸,无话可辩。
见林惊枝这样,皇后也是恨铁不成钢。
“阿枝,你若愿意,母后便做主为你休夫,再找个比他更好的世家公子来做你的驸马。”
林惊枝知道为了皇室脸面,她该听母后的。
可想到裴砚,想到过去那些情意,想到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儿……
她屈膝跪地,行了大礼:“母后,求您再让我任性一次。”
她用上最后的尊严赌一次,裴砚会回头,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完满的家。
皇后沉默了很久,疲惫的摆了摆手:“随你吧。”
“只是枝儿你要记住,皇家颜面不可辱,你好自为之。”
林惊枝呼吸一颤,良久才应:“女儿明白。”
离开皇宫后,她直接来了裴府。
裴府前厅,寒风瑟瑟。
林惊枝看着裴砚:“你要如何,才肯回公主府?”
“兵符。”
裴砚说的轻松,林惊枝却僵住了:“你要兵符做什么?”
兵符,意味着兵权,是林朝百万大军的调令信物。
裴砚一身雪白孝服,执香敬灵,眉目清冷:“那是臣的事,公主无权过问。”
林惊枝攥紧了手,凝着裴砚的眼,内心挣扎。
她知道裴砚的梦想便是领兵打仗,成为驸马后便没有了实权。
所以,他是为了这个才开始厌恶自己?
林惊枝没有答案,但为了平定流言,还是应下。
御书房外。
林惊枝跪在满地白雪间,膝盖都冷得没了知觉。
从入宫那刻她便知,兵符不容易求来,但她更知自己,别无他路。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缓缓打开。
林朝皇帝终是看不得女儿吃苦,将兵符扔在了林惊枝的身前:“阿枝,你自幼聪慧,该知兵符意味着什么。你信他这个夫君,朕信你这个女儿……”
“拿去给他吧。”
话落,转身进了屋,背影佝偻。
林惊枝这才惊觉不知何时父皇竟苍老了许多。
她握紧拿着兵符的手,看了御书房的烛火好久,才撑着僵冷的四肢站起,蹒跚着一步步往宫门外走去。
林惊枝一身落雪的回到公主府,看着等在书房的裴砚,将兵符递上:“裴砚,本宫要你从今往后,不见柳依依。”
裴砚伸手接过,看着林惊枝冻红的指尖,眼底不明:“公主拿兵符前,微臣只答应回公主府。”
说罢,转身就走。
看着男人潇洒冷峻的背影,林惊枝思绪纷乱。
父皇的警告她不是不懂,如果裴砚只是为了能领兵,那她给他的兵符足以。
但若是用来反叛……
林惊枝不想去设想那个可能,她垂眸,缓缓展开僵硬握拳的右手。
掌心中,赫然是一枚一模一样的兵符!
往后几日,裴砚按照约定一直宿在公主府书房,不与林惊枝同榻。
而林惊枝也因为求兵符在雪中跪了许久,染了风寒。
直到好些,她才撑着乏力的身子来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