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的那一刻，林瑾欢的手不禁收紧，腕间传来一阵疼。
她哑声开口：“为什么换了微博头像？”
电话那头的陆川轻轻皱眉，没想到林瑾欢打来电话就是为这件事。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看腻了，就换了。”
心倏地像是被人捏紧，林瑾欢鼻尖发酸：“你看腻的是头像，还是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能不能不要胡闹？”陆川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疲惫。
听到他这么说，林瑾欢心里发苦。
明明变的人是他，现在却全成了自己的错。
林瑾欢深吸了口气，缓声说：“陆川，我们……”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里传来的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
“梁哥，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是白榆。
林瑾欢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捏紧了脖子，喘不过气。
可她强逼着自己发出声音问：“你在哪儿？”
但陆川没有回答，电话里传来的是那两人的交谈声。
林瑾欢再也坚持不住，主动挂断了电话。
手机阵阵发烫，心却一片冰凉。
暖灯照在地上，橙黄一片。
林瑾欢看着，慢慢走到窗边，想要拉开窗帘，让阳光暖一暖自己。
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又一阵湿冷的风吹进来。
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林瑾欢莫名地笑了起来。
她跌坐在地，放声笑着，可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慢慢地，笑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双手捂着脸，泪流满面。
别墅里空荡荡的，只有哭声和窗外的雨声交错不歇。
不知道哭了多久，林瑾欢才摸过一旁的手机，给方牧打了电话。
接通的那一刻，她说：“我放弃了，我的光……消失了。”
第十章 再见
另一边。
陆川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的电话，眉头紧锁。
“梁哥，怎么了，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白榆看着神色不悦的陆川，满眼愧疚。
陆川却只觉得烦：“你还有事？”
白榆被他的冷怒吓到，一时间不敢说话。
陆川冷着脸离开。
站在走廊里，他拿着手机想给林瑾欢打回去。
这时，助理走过来：“梁哥，导演叫你去对稿子。”
陆川迟疑了下，还是把手机交给了助理，然后接过稿子朝监制室走去。
而此时，青山别墅的阁楼中。
林瑾欢将这里所有的东西一件件收拾好，装到箱子里。
每一件，都珍重无比。
做这一切时，她感觉就像将这四年对陆川的感情也一点点收敛起来了。
之后，林瑾欢带着打包好的东西，从别墅里搬了出来。
当晚。
林瑾欢站在安全门口的阴影处，看着台中央的陆川。
西装笔挺，就连胸针都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今天是他上一部电影的点映现场。
林瑾欢听着在场所有影迷的欢呼，和各种洋溢的夸赞。
看着那些激动喜悦的人，她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从和陆川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等。
等他给自己一个名分，给自己一个安定。
哪怕不是发到微博公之于众，人人皆知，给她一个属于两个人的户口本，也好。
可是，什么都没有。
摄像机的喀嚓声不绝于耳。
林瑾欢最后凝视了一眼台上那个随便一笑就惹得全场尖叫的男人，转身离开。
回到新家，她看着客厅中那些箱子，沉默许久，请人将它们都丢到了垃圾站。
火焚烧着，将所有东西付之一炬，也给这为期四年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这一刻，林瑾欢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人这一辈子总是在等，等将来，等以后，等长大，后来等没了选择，也就等来了遗憾。
这一次，她真的等不下去了。
也是时候，跟她的光说再见了。
林瑾欢看着那火，转身打车离去。
曙光心理诊所。
看着面前这个许久不曾踏足的地方，她心里竟诡异地感到了安心。
走进诊所，林瑾欢轻车熟路地敲响了某间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方牧看到她，愣在原地：“你怎么来了？”
林瑾欢没回答，只是说：“帮我做个催眠吧，我想忘记这四年的一切。”
方牧微怔，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做决定：“你真的想好了？要不再等等，等过了这个冬天。”
林瑾欢愣了下，看着窗上凝结的霜。
原来已经快要到冬天了么？
风刮过枯枝，簌簌作响。
突然，窗外点点白落了下来——下雪了！
林瑾欢看着，收回了视线。
然后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微博，定时在今夜十二点发送。
退出页面，她看着屏幕背景上的陆川，拨通了电话。
第十一章 结束
接通的那一刻，电话那头吵闹声不绝。
“恭喜你，电影票房又创了新高。”林瑾欢祝贺着，眼里却是一片平静。
但电话那头的陆川看不到，他只觉得今天的林瑾欢好像回到了最初，不再像这些日子胡搅蛮缠。
“嗯，你在哪儿？我没看见你。”
陆川问着，他知道她每次都会参加自己的现场。
林瑾欢的心不轻不重地疼了一下。
但她没有回答，只是说：“你知道吗，听说流星之所以会坠落，是因为它承载了太多愿望，我以前不太懂，但现在好像明白了，就像我曾经爱你，现在却不想爱你了一样。”
泪水渐渐湿润了眼眶，林瑾欢没有管陆川有没有听到，也不等他说话，自顾自的往下说：“陆川，我们结束了。”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旁催眠机器启动的声音深厚绵长，听得人昏昏沉沉。
但这个声音于自己而言，是最后的救赎。
在生与死之间，她想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生的机会。
而一旁将一切都听在耳中的方牧看着林瑾欢，再次问：“你确定要忘记那一切，不后悔吗？”
“不后悔。”林瑾欢回答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
陆川握着手机，心里莫名地不安。
但见面会还在继续，他没办法再打回去问清楚。
一切都结束时，已经很晚了。
陆川直接开车回家，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急切。
可别墅里却是一片黑暗。
林瑾欢不在家？！
陆川烦躁地拨通她的电话，但手机里只传来冰冷的机械声。
关机了。
他站在客厅中，心里空荡荡的冰凉一片。
陆川眉心紧拧，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寻找林瑾欢的去向。
可好久好久，始终也没有林瑾欢的消息。
时钟一圈圈地转着，一声声PanPan在寂静的别墅里是刺耳至极。
终于，助理打来电话：“梁哥，我好像找到了宋小姐的微博……你看一下吧。”
陆川愣了下，点进助理发来的链接。
那头像他记得，是他们刚在一起时，他给她拍的照片。
而主页下，整整1642条，每一条都在诉说着她对他深深的爱意。
陆川看的眼热，想找到林瑾欢的心越发急切。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不小心碰到了刷新按钮。
时间跳至00:00。
手机页面上，林瑾欢的微博更新了最新的一条。
“这是我爱他的第1643天，也是我爱他的最后一天，此后山高水长，祝他星途坦荡，万丈荣光。”
……
两年后，陆川处女作电影庆功宴。
觥筹交错，灯红酒绿。
门外台阶上。
助理看着默声抽烟的陆川，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两年前，林瑾欢突然消失，至今没有消息。
陆川也宣布息影，转到幕后做了导演。
今天，是他导演的第一部电影大卖的庆功宴。
这部电影口碑票房双丰收，一时间陆川风头无两。
可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助理稳了稳心绪，开口说：“两年了，也许宋小姐……”
可他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耳边突然清净，陆川疑惑地抬起头。
就看见消失两年的林瑾欢，正挽着一个男人笑意盈盈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陆川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即追上前，一把拉住她手臂：“知欢！”
林瑾欢回过头，满目陌生：“这位先生，我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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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主角
认识？
陆川握着林瑾欢手臂的手猛地收紧，像听到什么不敢置信的话：“你不认识我？”
闻言，林瑾欢的眼神里除了陌生，还浮现出一丝莫名其妙。
“梁哥，我想你吓到我女朋友了。”林瑾欢身边的男人笑着拿开了陆川的手。
虽然是笑着的，但他的眉眼间透露出不悦。
陆川这才看到男人的脸。
是林言楷，近两年正火的男演员，前几年陆川曾和他有过合作。
可想到刚刚他话中对林瑾欢的称谓，陆川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一字一句地问：“你的女朋友？”
林言楷还是那副温柔的面孔:“当然，介绍一下，哈姆丹国际摄影大赛冠军，也是我的女朋友，林瑾欢。”
然后又转头对林瑾欢说：“欢欢，这位是今天庆功宴的主角，《雪山》的导演，陆川。”
林瑾欢礼貌地微微一笑：“你好，梁先生。”
梁先生。
这个称呼一瞬间刺痛了陆川的心。
他想起两年前，她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阿洲，我们去吃水煮鱼好不好？”
沧海桑田，一切都过去了。
陆川微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林言楷却先开口：“梁哥，恭喜你，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
陆川眸色一暗，目光从林瑾欢身上生生挪开，看向林言楷：“谢谢。”
这时，助理走到陆川身边，低声说：“梁哥，该回去了，都在等你致辞。”
陆川点点头，对林言楷示意：“失陪了。”
转身离开时，陆川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瑾欢。
她是真的不认识他。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回到屋内。
陆川走上台，演讲着早已准备好的感谢词。
台下，被林言楷带进来的林瑾欢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陆川。
灯柱都集中他身上，那模样，真的是熠熠生辉。
不是星星的渺光，而是太阳耀眼的光芒。
突然，林瑾欢莫名的疼了一下。
但这疼一瞬而过，就好像是错觉一样。
林言楷看见林瑾欢看着陆川看出了神，握着她纤细腰肢的手微微用力。
林瑾欢一惊，下意识看向林言楷。
林言楷吃醋道：“我帅还是陆川帅？”
林瑾欢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笑着轻轻推了林言楷一下：“像个小孩儿似的，什么醋都吃，你帅，当然是你最帅。”
林言楷满意了。
台上，陆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拿着演讲稿的手微微收紧，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采访环节。
现场的记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一个记者问道：“梁导，接下来准备有什么计划吗？”
陆川回道：“正在筹备下一部电影。”
“方便透露是什么类型吗？”记者问。
“想尝试一下动作片。”陆川答。
“请问，男女主您心里有人选了吗？”记者继续问。
陆川目光一偏，道：“女主还没人选，但是男一号……我想与林言楷合作一下。”
别说是林言楷，就是助理都被陆川的话惊得失去了反应。
显然这个决定是临时起意。
记者们识相地立刻将话筒对向了林言楷。
“对于这次和梁导的合作，有什么期待吗？”记者问道。
林言楷好歹也在娱乐圈呆了这么多年，虽然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事，但他很快做出反应。
“梁导是个很优秀的导演，我很期待能和梁导共同完成一部好作品。”
灯光闪灭之间，陆川和林言楷对视了一眼。
敌意明显。
第十三章 鸿沟
庆功会结束，休息室里。
助理满脸焦急，陆川却是一脸风淡云轻。
“梁哥，你这突然选林言楷做男一，打得大家猝不及防的。”助理道。
“有什么关系，一个男主而已。”陆川不在意地点了支烟，慢慢抽起来。
“林言楷最近挺红的，片酬恐怕不低。”助理轻轻皱眉。
“能演我的电影，他能占的利益也不少。”陆川呼出一口烟，“各取所需。”
助理点点头，林言楷也是个不错的噱头：“那我派人去跟林言楷那边谈。”
陆川按灭烟头：“林言楷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片酬可以尽量压。”
助理了然地点头。
陆川没让助理送自己回家，先让助理走了。
助理离开后，陆川坐在沙发上，又点了支烟。
他做演员的时候，不经常抽烟，林瑾欢离开之后，他转行做了导演，烟倒是越抽越频繁了。
林瑾欢。
陆川隔着眼前的白烟，仿佛又看见了庆功宴上神色漠然的林瑾欢。
他明明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却隔着那么大的一个鸿沟。
两年前，一通电话之后，林瑾欢就没了消息。
两年后，她却出现在他的庆功宴上，并且忘了他，还成了别人的女友。
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怜。
陆川驾车回到了别墅。
别墅一如两年前，没有什么改变。
林瑾欢消失的那个晚上，他在别墅里心急如焚，却没有发现家里她的东西都已经尽数消失。
等到他想要找点线索时，才发现这个家空了一半。
不仅是家空了一半，陆川的心也空了。
林瑾欢离开的这么彻底，是早就预谋好的离开，他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到底是他忽视了她。
陆川躺在床上，上面林瑾欢的气味早就消失殆尽，她连一点记忆都不肯留给他。
这些年，陆川很少回到别墅，基本都在剧组或者酒店解决吃住。
如果不是今晚见到了林瑾欢，他不会想起自己还有个家。
没有林瑾欢的家，叫什么家，只是个空荡荡的房子罢了。
将睡未睡时，陆川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明天我亲自去和林言楷谈。”
助理愣了愣，还是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助理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一晚陆川反常的行为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突然出现的林瑾欢。
也好，林瑾欢回来了也好，也许她会让陆川回到以前的状态。
第二日，陆川和助理去了林言楷的公司。
林言楷正在化妆，他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
见陆川来，林言楷请他去了休息室。
“梁导，我还有个拍摄，电影的事我们等会儿再谈，你看……”林言楷有些为难。
陆川点头：“你先忙，我随便转转。”
拍摄现场，林言楷换好衣服，站在了幕布前。
陆川站在现场的一边，看见了林言楷的摄影师，正是林瑾欢。
林瑾欢认真专注地给林言楷拍摄着照片，陆川眼睛一眯，点了支烟。
她以前，只给自己拍照的，他的每一场活动，她都在场。
可现在，她的镜头里不再是他了。
陆川突然就想起两年前未拍成的那张合照。
他的心中升起悔意。
第十四章 邀请
拍摄结束，林言楷连妆都没卸，直接跟经纪人去了会议室。
剧本其实早已写好，只需要最后细修一下，这次主要还是确定拍摄时间和稿酬。
一桌子几个人都在谈论，唯独陆川一言不发。
明明是导演，却成了甩手掌柜，对这些事毫不关心。
陆川人坐在这里，但心不在。
讨论到一半，也不管现场讨论到哪里了，陆川突然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