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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月看着床上满脸死气的玉老爷子,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步步挪近床边,重重跪倒在地,攥住玉老爷子的手:“祖父,您醒醒……我把药带回来了,您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一直毫无动静的玉老爷子眼皮颤了颤,下一刻,竟真的睁开了眼。

“祖父……!”苏璃月惊喜出声,眼泪唰得落了下来,砸在玉老爷子干枯的手上。

“莫哭……”

玉老爷子看了看一身伤痕的苏璃月,又看看苍白消瘦的苏璃月,浑浊的眼里一片悲凉。

“玥璃……玥璃……”

他艰难抬手,将两人的手攥在手心,交叠在一起。

“是祖父……没能好好护住你们,……祖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将你二人所托非人。”

“我走后……只能你们姐妹相依为命。”

清正了一辈子的丞相,临终前,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苏璃月早已泣不成声,胸腔内剧痛乍起,她死死抵住牙忍住喉间涌上的腥甜。

玉老爷子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转,瞳孔渐渐放大。

“是……祖父,对不起……你们……”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苏璃月手心也随之一空!

她看着玉老爷子闭上的眼,浑身都在颤抖。

“祖父,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过新年吗?您还说过,要给曾外孙启蒙……”

“祖父,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她攥着玉老爷子的手哀求着,声音哑得像在泣血。

“玥璃……”苏璃月流着泪将她拉进怀里,“以后,玉家就只剩你我二人了……”

苏璃月只觉心脏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

下一刻,她猛地咳嗽起来,嘴里控制不住地溢出鲜血。

“玥璃!”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苏璃月满是惊恐的脸。

再醒来,屋外哀乐隐约。

苏璃月猛地起身来,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入目皆白。

她走到前厅时,突的停下了脚步。

屋檐下,写着“奠”字的白灯笼随风而动。

灵堂中,黑漆漆的灵枢前苏璃月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里。

许久,苏璃月才抬起僵直的腿,走到苏璃月身边跪下。

苏璃月看她一眼,突然问:“我问容大夫你的病,他没告诉我,玥璃,你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苏璃月心尖重重一颤,半晌才出声。

“咳疾。”

“你撒谎!”

苏璃月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要多严重的咳疾才会咳血?玥璃,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苏璃月鼻尖蓦的一酸。

她扭身抱住苏璃月,闷闷哽咽:“姐姐,我没骗你。”

苏璃月根本不信,正要再问,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苏璃月转头看去,却蓦然变了脸色。

来的竟是林知妩!

夜北宸的身影也出现在林知妩的身后。

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他嘴角闪过一丝讥嘲。

不久前,苏璃月才对他说过自己命不久矣,却原来,只是咳疾!

他走到灵枢前,淡淡道:“本王听闻老丞相病故,特来吊唁。”

就在他抽出香准备点燃时,苏璃月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夜北宸眸色一沉,冷眼看她:“你又发什么疯?”

苏璃月黑沉沉的眼就这么看着他:“不用了,王爷身份尊贵,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礼?”

夜北宸心里蓦的腾起一股怒意。

可当他看清苏璃月那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的脸时,那股怒意却莫名被一种烦躁取代。

他冷哼一声便甩开了苏璃月的手:“你倒有自知之玉。”

夜北宸将香掷回原处,带着林知妩转身便走。

临出门时,他冷声开口:“人死灯灭,玉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

他的话,让苏璃月瞬间便红了眼。

喉间骤然一阵刺痛,苏璃月死死抿着唇,终是将那股腥甜之气咽了下去。

她转身,正对上苏璃月担忧的眼。

苏璃月心一颤,轻声道:“姐姐,你怀着孩子,还是先去休息吧,祖父这儿我来守。”

苏璃月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绞,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她,泪如泉涌。

……

出殡这日,玉老爷子曾经的门生只来了寥寥几人。

从其中一人口中,苏璃月得知,夜北宸前日竟真让何侍郎官复原职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盏孤灯,苏璃月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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