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离别

原创：子彦沉彦子随笔

　　短暂地相聚，只是为了更长时间地分开，小叶打心眼里知道这样的安排。

　　哪怕短暂，但至少还有——还有团聚，还有欢声笑语，人间欢乐。一家人其乐融融，有妈妈、姐姐和弟弟，尽管爸爸缺席，丝毫也不影响愉悦的气氛。

　　在小叶小时候的印象里，爸爸的形象有些模糊，似乎原本就经常缺席，只有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看到爸爸的身影。

　　小孩子的世界里，除了吃，就是玩。有妈妈给她准备吃的，有姐姐、弟弟陪她玩，这样的日子好像堪称完美。

　　三姐弟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还有妈妈的庇护，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如白驹过隙，眨眼就到了该离别的时候。

　　妈妈出去这半年，小叶家的生活确实有所改善，吃得没有那么捉襟见肘，用得也没有那么寒碜破旧，最明显的感受，就是每个学期的学费，再也不会看到妈妈紧锁的双眉，姐姐苦苦哀求的眼睛。

　　看到这一切，小叶似乎觉得一切都值得，哪怕苦过、累过、害怕过，在寒风里痛哭过，裹着寒冷瑟瑟发抖过，终究所有付出也得到了回报！

　　那些眼泪流进心里的日子，渐渐铭刻成一道风景，贮存在心灵深处，想忆起时，依然可以在心里翻腾。

　　爸爸的工地仍然催得紧，妈妈幸福的脸上难免流露担忧与心急。两个这么小的娃，自力更生，毕竟有些困难，大奶奶早已经拒绝，饭奶奶也不可能领这个“把”，就让她们自生自灭，终究残忍。

　　有时候，小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人要的包袱，不，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这个嫌弃，那个避之不及。

　　她多想，快长大，快快长大，像干渴的禾苗喝了雨水，咕噜咕噜，瞬间长大。长大到不需要人庇护，不需要人照顾，不害怕黑夜，不害怕寒冷的年纪，该多好！

　　到那时，她可以拍着胸脯对妈妈说：“没事，妈妈你放心出去吧，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真的，没事！”

　　可是，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没法实现这些想象，哪怕她觉得她可以，妈妈肯定也不放心。

　　推敲来，推敲去，妈妈紧锁的眉头拧得更近，看着离别的日子一点点靠近，可是，两个女儿的落脚点还没有确定，该怎么办呢？

　　所有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哪怕让你愁结难解，郁积心头，终究还会有拨开云雾见日出的时候。这不，小叶妈妈的日出就来了！

　　伯母竟然答应收留小叶姐妹，真的，你没有听错，跟妈妈是仇敌的伯母，竟然愿意领这个包袱。

　　除了爷爷，伯父伯母一家，应该是村子里她们最亲近的人。如果，能得到最亲近人的照顾，小叶妈妈自然能宽心不少。

　　自从妈妈出去打工以后，她跟伯母的关系似乎有所改善，至少再也没有出现那种开口大骂，拉开阵势的场景。也许，平时见面机会少，也没有处处看不顺眼的时候，眼不见，心为静，慢慢也就忘了曾经的过节。

　　再说，妯娌关系不好，并不影响两兄弟之间的情谊。小叶爸爸和伯父仍然是亲兄弟，女人之间的矛盾纠葛，他们也懒得管。

　　虽然说，答应收留，其实，还是有些勉为其难，毕竟，照顾两个孩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幸好，伯父家也有两个孩子，孩子跟孩子在一起，有个伴，照顾起来，也还方便。

　　她们主要在伯母家吃饭，睡觉还是在自己家，与其说，找个人照顾，还不如说，只是想找个食堂吃饭。

　　伯母家有两个男孩，堂哥比小叶姐姐大一点，堂弟比小叶小一些，他们也都上学，这样，伯母每次做饭多加一点米就够了。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别说要照顾四个孩子的起居，哪怕光做饭一项，也够折磨人。

　　对于小叶来说，在伯母家的生活，还算美好，不用做饭，家务活也不多，基本伯母都承担了。更重要的是，生活水平着实有大大的改善，不仅有热烦热菜，而且有时还有肉吃，这对于整天吃残羹冷炙，饿肚子的小叶来说，简直就是天堂般的生活。

　　伯母的手艺很好，哪怕简单的豆腐白菜，做出来都特别爽口，让人垂涎三尺，连米饭都不由得多吃一碗。因为堂哥和堂弟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伯母比较注重孩子的营养，每顿都会想着不同花样，营养搭配，小叶姐妹也跟着沾光。

　　哪怕刚刚经历别离，但美好的生活仍在继续，不是吗？

　　彦子

　　2018年10月17日星期三﹒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