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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浏览全家穿越到被我烧毁的老宅那天(小阳,契约,祠堂)_全家穿越到被我烧毁的老宅那天(小阳,契约,祠堂)全文结局

编辑:大萝卜    发表时间: 2025-05-28 03:01

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火舌贪婪地***着老宅腐朽的木质结构。

我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攥着打火机,看着火苗从窗帘蔓延到沙发,再爬上那幅挂在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继父的手搭在我肩上,笑容虚伪得令人作呕。"

烧吧,都烧干净才好。"

我低声呢喃,喉咙因为吸入烟雾而刺痛。

三天前,继父阮志强宣布要把我嫁给那个六十岁的王老板,说是为了抵债。

我二十岁,大学刚毕业,原本计划去上海找工作,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镇。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小雨,你疯了吗?"母亲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惊恐而尖锐。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老宅是我们阮家三代人生活的地方,也是所有罪恶的源头。

我生父十年前在这里"意外"坠楼,继父半年后就搬了进来,带着他那个比我小五岁的儿子。"

阮小雨!你给我出来!"继父的怒吼混在木材爆裂的声音中。

我转身想从后门逃走,却被一股热浪推倒在地。

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块燃烧的木板砸在我面前。

浓烟灌入肺部,我开始咳嗽,视线模糊起来。

这就是结局了吗?我模糊地想。

也好,总比嫁给那个老头强...意识逐渐涣散时,我似乎听到弟弟阮小阳的哭声,还有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

奇怪的是,这些声音听起来不像从二楼传来,而像是...就在我耳边?"小雨!醒醒!"一阵剧烈的摇晃让我猛地睁开眼睛。

我躺在老宅的客厅里,但周围没有一丝火星,只有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来。

母亲的脸悬在我上方,眼睛里满是惊恐。"

妈...?"我困惑地眨眼,喉咙不再疼痛,肺部也没有烟熏火燎的感觉。"

谢天谢地你醒了!"母亲一把抱住我,她的身体在发抖,"我们...我们好像回到了火灾发生前。"

我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

老宅完好无损,墙上的全家福依旧挂着,继父的笑容还是那么刺眼。

但有什么不一样了——母亲的眼神,她看我的方式,仿佛知道些什么。"

你也记得?"我试探着问。

母亲点点头,脸色苍白:"我记得你点了火,记得房子烧起来了,记得我们...都死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继父和弟弟走下来。

继父——阮志强——穿着他那套常穿的灰色西装,但表情异常复杂。

弟弟阮小阳跟在他身后,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没有平日的叛逆,只有恐惧和困惑。"

你们..."继父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游移,"都记得?"小阳点点头,声音颤抖:"我记得姐姐放火,然后...然后天花板塌了..."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不可能。

我们四个人,都记得火灾,都记得死亡,却回到了火灾发生前?"这是怎么回事?"我站起来,腿还有些发软,"我们...穿越了?"继父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外面是熟悉的院子,石榴树还在那里,树下停着他的黑色轿车。

一切如常,除了...我们四人的记忆。"

三天。"

他突然说,"距离王老板来提亲还有三天。"

我浑身一颤。

提亲。

那个噩梦般的安排。

如果这是真的穿越,那么..."我不会嫁给他。"

我直视继父的眼睛,声音比想象中坚定,"我宁愿再烧一次房子。"

出乎意料的是,继父没有发怒。

他疲惫地抹了把脸,点点头:"我知道。"

母亲惊讶地看着他:"志强?""我记得...所有事。"

继父的声音低沉,"我记得逼小雨嫁人,记得她放火,也记得..."他停顿了一下,"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一阵寒意爬上我的脊背。

我们四个人,都带着死亡记忆回到了过去。

这是诅咒还是机会?"那现在怎么办?"小阳问,声音里带着希望,"我们可以改变未来,对吧?"继父看向我,眼神复杂:"小雨,你放火是因为恨我,对吗?"我没有否认。

十年来的委屈和愤怒在胸口翻涌:"你逼走我爸,霸占他的房子和妻子,现在又要卖我抵债。

我恨你,恨这个家!"母亲倒吸一口气:"小雨,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我转向她,泪水模糊了视线,"爸爸'意外'坠楼后,你半年就改嫁给他!你知道镇上的人怎么说吗?他们说爸爸是被谋杀的!"房间里一片死寂。

继父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一直这么想?"他轻声问。"

难道不是吗?"我冷笑,"爸爸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擦窗户时失足?而且那天只有你在家!"继父突然大步走向书房,我们面面相觑,跟了上去。

他从书柜最底层抽出一个生锈的铁盒,用钥匙打开——我从不知道这个盒子的存在。"

你父亲留给你的。"

他把盒子递给我,"本来打算在你二十五岁时给你,但现在...也许你该看看。"

我迟疑地接过盒子,里面是一本笔记本和几封信。

笔记本的扉页是父亲的笔迹:"给我亲爱的女儿小雨,当你读到这些时,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的手开始颤抖。

父亲去世时我才十岁,已经十年没看到他的字迹了。"

这是什么?"我轻声问。"

真相。"

继父说,"关于你父亲,关于我,关于阮家的一切。"

我翻开笔记本,父亲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如果你在读这本笔记,说明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阮家的'诅咒'是真的,我们靠不义之财发家,每一代人都要偿还..."我抬头看向继父:"什么意思?"继父苦笑:"你曾祖父靠贩卖***起家,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你祖父用那些钱开了镇上第一家纺织厂,但压榨工人致死。

到你父亲这一代,他想洗清家族罪孽,但...""但什么?""债务太多了。"

继父叹气,"你父亲发现后,想举报厂里的贪污和非法排污,但被合伙人威胁。

那天...那天他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为了保全你和妈妈。"

我如遭雷击,笔记本从手中滑落。

母亲啜泣起来,捡起笔记本继续读:"...所以我安排志强照顾你们,他是我最信任的表弟,知道一切内情。

厂子的黑暗面太深,你们必须离开...""不,这不可能..."我摇头,拒绝相信,"那为什么逼我嫁人?"继父面露痛苦:"厂子要垮了,欠王老板的钱还不上。

我想保护你们...用错误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火灾后,我看到了你父亲的灵魂。

他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机会?""打破诅咒的机会。"

继父指向笔记本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火焰包围着一座房子,"阮家每一代都要经历一次'审判',只有真心忏悔才能解脱。"

小阳突然开口:"所以我们是...鬼魂?""不,"继父摇头,"我们是活人,但带着死亡的记忆回来了。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们不能面对真相,不能真正改变...""火灾会再次发生。"

我轻声说,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记得。

这是第三次循环。"

其他三人震惊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是第三次?"母亲问。

我指向笔记本最后一页的角落,那里有两个几乎看不清的小字:"试三"。"

爸爸已经尝试过两次了。"

我说,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石榴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但我知道,在这座看似平静的老宅里,隐藏着比火焰更可怕的秘密。

而我们四个人,必须在三天内面对过去的罪恶,否则等待我们的将是比死亡更悲惨的命运。

继父突然跪了下来,这个一向强势的男人此刻泪流满面:"小雨,对不起。

我不该逼你嫁人,不该隐瞒真相...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我心中筑起的高墙出现了一丝裂缝。

也许,真正的诅咒不是这座老宅,而是我们心中拒绝原谅和忏悔的执念。"

起来吧。"

我轻声说,伸手扶他,"我们...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我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熟悉的水渍痕迹。

它形状像一只展翅的鸟,从我小时候就存在。

昨晚我几乎没睡,反复翻看父亲的笔记本,试图找出更多关于"诅咒"的线索。"

小雨,吃早饭了。"

母亲在门外轻声唤道。

我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爬起来。

镜子里的我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乱蓬蓬的。

冷水拍在脸上,我强迫自己清醒。

这不是梦,我们真的带着记忆回到了火灾前一天。

厨房里飘着米粥的香气。

母亲背对着我站在灶台前,肩膀微微耸动。

我走近才发现她在无声地哭泣。"

妈?"她慌忙抹了把脸,转身挤出一个笑容:"煎蛋马上好,你先坐。"

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那是父亲送给她的。

十年了,她从未摘下来过,即使在改嫁给继父后。"

你的戒指呢?"母亲的手抖了一下,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收起来了,"她声音很轻,"不合适了。"

小阳***眼睛走进来,校服皱巴巴的,显然也是和衣而睡。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爸呢?"他问母亲。"

在书房打电话。"

我和小阳同时竖起耳朵。

继父很少关起门来打电话,尤其是在家里。"

...取消今天的会面...对,全部...不,我没改变主意...债务会还清,但不是那种方式..."小阳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继父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坚决,与前世那个冷酷逼我嫁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母亲把煎蛋装盘,手依然在微微发抖。"

去叫爸爸吃饭。"

她对小阳说。

小阳刚转身,书房门猛地打开,继父大步走出来,手里攥着手机,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志强,早饭..."母亲轻声说。

继父仿佛这才注意到我们,表情略微松动:"我不吃了,厂里有急事。"

他瞥了我一眼,那目光复杂得让我心头一颤,"小雨...我们晚上谈谈。"

他匆匆离开,脚步声在走廊上渐行渐远。

大门关上的声音让母亲浑身一抖,锅铲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妈,你没事吧?"小阳扶住她。

母亲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不太习惯。"

不太习惯什么?我想问。

是不习惯继父的反常,还是不习惯这个诡异的"第二次机会"?早餐在沉默中结束。

小阳去上学后,我帮母亲收拾餐具。

她的手碰到我的,冰冷得不似活人。"

妈,你记得火灾时..."我犹豫着开口,"发生了什么吗?"母亲的动作顿住了,洗碗池的水哗哗流着,蒸汽模糊了她的面容。"

我记得天花板塌下来,"她声音飘忽,"记得你爸爸...不,是志强...他推了我一把,然后..."她突然转向我,眼神锐利,"小雨,你为什么要放火?"水龙头被我猛地拧上。"

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恨。"

母亲轻声说,不是疑问句。

我抬头看向客厅墙上那幅全家福——继父站在中间,搂着母亲,我和小阳分别站在两侧,笑容僵硬。

那是父亲去世一年后拍的,母亲坚持要挂在那里,像是某种宣告。"

那幅照片后面有东西。"

母亲突然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父亲...留下的。"

我心跳加速:"什么时候?""火灾那天早上,我..."母亲咬了咬嘴唇,"我把它拿下来过。"

没等我追问,电话铃声刺破寂静。

母亲接起来,脸色越来越苍白。"

好的...我明白了...不,没关系..."她挂断电话,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王老板约了志强今晚见面。"

"他会去吗?"母亲摇摇头,眼神迷茫:"志强说...债务已经还清了。

但怎么可能?厂子欠了那么多..."我脑中警铃大作。

前世直到火灾发生,债务都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剑。

继父哪来的钱一夜之间还清?"妈,火灾那晚...继父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母亲思考了片刻:"他...去过地下室。"

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我听到他在下面翻找什么,持续了很久。"

地下室。

那是老宅最阴森的地方,堆满了陈年旧物,小时候我和小阳玩捉迷藏都避之不及。"

我去看看那幅照片。"

我说。

母亲没有阻止,只是轻声提醒:"小心别让志强知道。"

全家福比想象中沉重。

我踮起脚把它从挂钩上取下,灰尘簌簌落下,呛得我咳嗽。

照片背面用胶带粘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已经泛黄。

我颤抖着手打开它,里面是一张便条和一把小钥匙。

便条上是父亲熟悉的字迹:"小雨,当你找到这个时,希望你还记得爸爸教你的数字游戏。

东墙第三块砖。

记住,真相有时比诅咒更可怕。

——永远爱你的爸爸"数字游戏?我皱眉思索。

父亲生前喜欢用数字编码和我玩寻宝游戏,把零食藏在房子各处,留下数字线索让我破解。

最简单的就是用字母表顺序——A=1,B=2...东墙第三块砖。

东墙...地下室?我正想仔细研究那把钥匙,门铃突然响起。

母亲惊慌地看着我,我迅速把信封塞进口袋,将全家福挂回原位。"

谁?"母亲问,声音发紧。"

快递,阮志强的包裹。"

母亲松了口气,签收了一个小纸箱。

她把它放在茶几上,眼神闪烁:"志强最近经常收到这种包裹,从...从你父亲去世后就开始了。"

我盯着那个平平无奇的纸箱,上面除了继父的名字和地址外没有任何标识。"

能打开吗?"母亲摇头:"他...很在意这些。"

这个早晨的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时间消化。

我借口回房学习,实际上开始研究父亲的便条。

数字游戏...东墙第三块砖...地下室...小阳放学回来时,我还在纸上涂写着各种数字组合。

他探头看了一眼:"又在玩爸爸的数字游戏?"我猛地合上笔记本:"你怎么知道?""你每次想事情都这样,"小阳耸耸肩,"像爸爸一样咬铅笔头。"

我这才意识到嘴里铅笔的木屑味,赶紧吐掉。"

小阳,火灾那晚...你看到什么了吗?"他脸色变了:"我看到爸爸...继父...在书房烧东西。"

"什么东西?""不知道,像是纸。

味道很怪,不是普通纸。"

小阳压低声音,"姐,我还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期限将至','最后一次机会'..."我后背一阵发凉。

继父知道些什么,远比他说出来的多。

晚饭继父没有回来吃,只发短信说有应酬。

母亲心神不宁,两次把盐当成糖放进汤里。

小阳不断偷瞄我,眼神里带着疑问。

晚上十点,继父依然没回来。

我哄母亲去睡,自己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攥着那把钥匙和便条。

地下室...东墙...老宅在深夜发出各种细微的声响,仿佛在呼吸。

我打开手机电筒,轻手轻脚地下楼。

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霉味和寒气扑面而来。

我从未仔细看过这个地下室。

昏黄的灯光下,杂物堆积如山——旧家具、破损的玩具、发黄的书籍...东墙被一个大书柜挡住,根本看不到砖墙。

正当我考虑怎么挪开书柜时,一声轻微的"咚"从墙后传来,像是有人敲击。

我浑身血液凝固。

又是一声,比刚才清晰。

不是幻觉。

墙后面有东西...或者有人。

我颤抖着靠近书柜,耳朵贴在冰冷的木板上。

寂静。

然后——"咚。"

这次近在咫尺,我惊得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箱子。

一堆旧相册散落在地,灰尘飞扬。

一张照片滑到我脚边。

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站在工厂门口,身边是...继父?他们穿着工装,手臂搭在彼此肩上,笑容灿烂。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二十年前。

他们曾经这么亲密吗?又一声敲击把我拉回现实。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挪动书柜。

它比想象中轻,底部有滑轮。

移开后,露出后面的砖墙——确切地说,是大部分是旧砖,但有一块区域明显是新砌的,水泥颜色较浅。

我数了数,新砌的部分正好从东边开始,第三块砖...那块砖周围的水泥还没完全干透。

我找了把旧螺丝刀,开始小心地撬动。

水泥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砖块松动了。

我把它抽出来,后面是一个黑洞洞的空间。

手机光照进去,映出一个金属盒子的轮廓。

就在我伸手去够时,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正朝地下室走来。

我迅速把砖块塞回去,关掉手机电筒,躲在书柜后的阴影里。"

小雨?"是继父的声音,"你在下面吗?"我屏住呼吸。

电灯开关被按响,地下室瞬间亮如白昼。

我透过书柜缝隙看到继父站在楼梯口,西装外套搭在肩上,领带松开,脸色疲惫而警觉。"

奇怪..."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整个地下室,最后停留在那个书柜上。

我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地下室都能听见。

继父朝书柜走来,一步,两步...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皱眉看了一眼,快步转身上楼,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我瘫软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等确认他走远后,我颤抖着重新打开手机灯,撬出那块砖,取出后面的金属盒。

盒子没有锁,但生锈严重。

我费了些力气才打开它。

里面是一本发黄的账簿,封面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阮氏家业",日期是七十年前。

翻开第一页,我的血液瞬间冰凉:"***交易明细,民国三十五年至三十七年..."下面列着一长串人名、日期和数字,有些旁边画着小小的十字架符号。

在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奇怪的纸,像是某种契约,上面有曾祖父的签名和一个诡异的符号——与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的一模一样。

契约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子孙...偿还...三次火焰...解脱..."最下方有一行小字:"血脉断绝之日,诅咒终结之时。"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摔倒了,接着是母亲的尖叫声。

我慌忙把账簿和契约塞回盒子,推回墙洞,匆匆把砖块复位。

书柜移回原位后,我冲上楼,心脏狂跳。

厨房里,母亲跌坐在地,打翻的水壶还在冒着热气。

继父扶着她,脸色苍白。"

怎么了?"我冲过去。

母亲抬头看我,眼神涣散:"我...我看到他了...""谁?""你父亲,"母亲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站在院子里...站在石榴树下..."母亲的高烧来得突然而猛烈。

我帮她躺回床上时,她的皮肤烫得像块烙铁,嘴里不断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词句。"

我去叫医生。"

继父转身要走。

母亲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发白:"别走...他还在那儿...在树下..."继父的表情凝固了。

他缓慢地掰开母亲的手指,声音出奇地温柔:"睡吧,只是发烧做噩梦。

我去拿退烧药。"

我跟着继父走出卧室,心跳如擂。

月光透过走廊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院子里的石榴树在风中摇曳,枝条轻刮玻璃,发出吱吱的声响。"

你相信她看到什么了吗?"我低声问。

继父的背影僵了一瞬:"高烧会产生幻觉。"

他走进浴室,打开药柜,"去厨房倒杯水来。"

当我端着水回来时,继父正盯着掌心的药片发呆,眼神遥远。"

给。"

我把水递给他。

他像是突然惊醒,接过水杯时手指碰到了我的,冰凉得不似活人。"

谢谢。"

他说,声音嘶哑,"你...今晚在地下室找什么?"我喉咙发紧。

他果然知道是我。"

爸爸的旧书。"

我撒了个谎,"想找点东西读。"

继父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拆穿:"地下室潮湿,很多书都霉变了。"

他顿了顿,"有些东西...最好别碰。"

这话像是一把钝刀缓慢***我的胸口。

他知道。

他一定知道墙里藏着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我锁上门,从枕头下抽出那本从金属盒里取出的账簿。

封皮上的"阮氏家业"四个字已经褪色,但依然刺眼。

我小心翻开第一页,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陈旧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奇怪的香气——像是寺庙里烧的香,但又掺杂着更辛辣的气息。

账簿里密密麻麻记录着交易日期、人名和金额。

有些名字旁边画着小小的十字架,有些则标注着"病故"或"迁走"。

翻到中间,我发现了一页被撕掉的痕迹,残留的纸边上还能看到半个红色指印。

最后一页夹着的那张契约比想象中更脆弱,纸张薄如蝉翼,上面的墨迹已经晕染开来。

我小心地把它铺平在书桌上,还...三度火劫...方得解脱..."最下方那行小字让我手指发抖:"血脉断绝之日,诅咒终结之时。"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才能结束诅咒?我胃部一阵绞痛。

窗外,石榴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晃,像是一个招手的人影。

我猛地拉上窗帘,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嗒"响从院子里传来。

我屏住呼吸,悄悄掀开窗帘一角。

月光下,石榴树旁站着一个人影——高大、模糊,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面朝我的窗口。

我差点尖叫出声,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那人影一动不动,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

不,不是他...是它...一阵风吹过,人影如烟般消散了。

我眨眨眼,那里只剩下一棵普通的石榴树在风中摇曳。

是幻觉吗?还是母亲真的看到了什么?我彻夜未眠,账簿和契约就藏在床垫下,每翻一个身都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像两块烧红的烙铁。

天刚蒙蒙亮,我就听到继父出门的声音。

透过窗户,我看到他穿着那件常穿的灰色风衣,步履匆匆地走向停在石榴树下的车。

奇怪的是,他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树,动作僵硬得不自然。

确认他离开后,我立刻冲进地下室。

晨光透过高处的气窗照进来,比昨晚明亮许多。

我直奔那个书柜,三两下就把它移开。

墙上的砖块还在原位,但我注意到水泥的痕迹比昨晚更明显了——似乎有人动过它。

我撬开砖块,金属盒依然在里面,但位置变了,而且...盖子没有完全合拢。

有人看过里面的东西。

是继父吗?我打开盒子,账簿和契约都在,但契约被重新折叠过,方向与昨晚不同。

更奇怪的是,盒底多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是陌生的字迹:"东墙第三块砖下,有你想知道的真相。"

这不是父亲的笔迹,也不是继父的。

是谁?谁来过这里?我按照纸条指示,从东边开始数到第三块砖。

这块砖看起来与其他无异,但轻轻一推就松动了。

后面藏着一个密封的玻璃罐,罐子里是一本黑色笔记本和几张泛黄的照片。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这是父亲的第二本笔记!罐子密封得很好,笔记本保存完好。

翻开第一页,父亲的字迹跃入眼帘:"如果你找到这个,说明志强还是选择了错误的路。

小雨,爸爸对不起你。

工厂的排污系统有问题,废水直接排入河里,已经造成下游三个村子二十七人患病,其中六个孩子。

我收集了证据准备举报,但合伙人威胁要伤害你和妈妈..."我的手开始发抖。

照片上是工厂后门的排污口,黑褐色的废水直接流入一条小溪,溪水边的植物***枯萎。

另一张照片是医院病房,床上躺着几个面色蜡黄的孩子。

笔记后面详细记录了排污数据、受害者名单和医疗报告。

最后一页写着:"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保持沉默,或者'意外'死亡。

如果我举报,他们会伤害你们。

志强知道一切,但他选择沉默。

我把证据复制了三份,一份在这里,一份在..."字迹到此中断,像是匆忙中停笔。

我翻到背面,发现一行小字:"石榴树下还有更多。

小心王。"

王?王老板?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把笔记本和照片塞进衣服里,刚把砖块复位,就听到楼上传来母亲的尖叫声。"

小雨!小阳!快来!"我冲上楼,看见母亲站在厨房,面色惨白地盯着窗外。

顺着她的视线,我看到院子里的石榴树——它朝西的一半枝叶竟然在一夜之间完全枯萎了,焦黑的枝条扭曲着指向天空,而朝东的一半却依然青翠。"

怎么会..."我喃喃道。

小阳***眼睛走进厨房:"怎么了这么吵..."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哇,那棵树怎么了?"母亲的手紧紧抓住窗台,指节发白:"他在警告我们...""谁?"小阳困惑地问。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开始疯狂地翻找抽屉:"得挖出来...必须挖出来...""妈!"我抓住她的肩膀,"冷静点,你需要休息。

你还在发烧。"

母亲的眼神涣散,烫:"没时间了...他说三天...只剩两天了..."我和小阳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三天,正是前世火灾发生的日子。"

妈,谁说的三天?"我轻声问。

母亲突然安静下来,眼神聚焦在我脸上:"你爸爸。

昨晚他站在树下告诉我...'三天内必须结束这一切'。"

小阳倒吸一口冷气:"妈,你只是做噩梦了...""不!"母亲激动地说,"我摸到他的手了!冰凉冰凉的!给了我这个..."她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生锈的怀表——那是父亲的随身物品,本应和他一起下葬的。

我和小阳都僵住了。

怀表盖子已经锈死,但表链上的刮痕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我七岁时不小心用剪刀划出来的,当时父亲还笑着说这是"小雨的专属签名"。"

我去给学校打电话,今天请假。"

小阳声音发抖,逃也似地离开了厨房。

我帮母亲回到床上,给她吃了退烧药。

她很快陷入昏睡,但手指仍紧攥着那块怀表。"

小阳,你在家照顾妈妈。"

我边穿外套边说,"我去趟图书馆。"

"现在?"小阳瞪大眼睛,"可是那棵树...还有妈妈...""我必须查些资料。"

我压低声音,"关于爸爸的笔记上提到的事。"

小阳犹豫了一下:"那...小心点。"

镇图书馆古老而安静,这个时间几乎没人。

我径直走向地方志区域,找出过去二十年的报纸合订本。

根据父亲笔记的日期,我开始查找那个时间段关于工厂和污染的报道。

果然,在十五年前的《地方日报》上,我发现了一则小新闻:"清河镇下游多名村民疑似重金属中毒,疑与周边工厂排污有关"报道很简短,没有点名具体工厂,但提到"有关部门已介入调查"。

之后几周的报纸上,再没有后续报道,只有一条不起眼的声明:"经检测,清河镇周边工厂排污均符合国家标准,此前村民患病事件或与食用受污染水产有关。"

这明显是掩盖真相!我继续翻找,了蛛丝马迹:"阮氏纺织厂与王氏化工达成战略合作"配图是父亲和一个陌生中年男人握手,旁边站着...年轻的继父?文章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三个月。

王老板?但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现在的王老板,难道是..."他父亲。"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管理员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正盯着那张照片。"

抱歉,我没想吓你。"

她笑了笑,皱纹舒展开来,"那是老王总,现在王老板的父亲。

十五年前死于肝癌,和你父亲差不多时间。"

我心跳加速:"您记得我父亲?""当然。"

老太太压低声音,"阮工程师是个好人,总来借环保技术的书。"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可惜啊,好人有时候看得太清楚不是好事。"

她知道的比说出来的多!我正想追问,老太太却突然挺直腰板,声音恢复正常:"这些旧报纸容易积灰,小心别弄脏衣服啊小姑娘。"

我回头一看,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书架尽头,正假装浏览书籍,但眼神不时瞟向这边。

是王老板的人?还是继父派来***我的?我匆忙拍下几页关键报道,离开图书馆。

回家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普通行人。

小阳放学回家时,右脸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校服也脏兮兮的。"

怎么回事?"我拉住他。

他挣脱我的手:"没事,摔了一跤。"

"小阳!""是李明的孙子!"他突然爆发,"他说...说我们阮家害死了他爷爷,说我们家的钱都沾着血!"小阳的声音哽咽了,"他说他奶奶就是因为喝了污染的水才得癌症死的...姐,是真的吗?"我如鲠在喉。

根据父亲的笔记,李明是工厂的老员工,曾向父亲举报过非法排污,后来"意外"坠亡在工厂锅炉房。"

我不知道。"

最终我只能这样说,"但爸爸...爸爸他试图阻止一些坏事发生。

子狠狠擦了擦眼睛:"同学们都躲着我...连老师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抱住他,感觉到他在我怀里发抖。

这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父亲的过去、家族的罪恶,从未真正离开过我们。

它们只是潜伏着,等待时机重新浮出水面,像河底的淤泥被搅动后污染整个水面。

继父晚上回来时,我和小阳正在厨房煮粥。

他看上去疲惫不堪,西装皱巴巴的,身上有股酒气。"

妈妈好些了吗?"他问,声音沙哑。"

退烧了,但还在睡。"

我盯着他的反应,"你知道石榴树发生了什么吗?"继父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老树病了很正常。"

"一半枯死一半鲜活?一夜之间?"他放下公文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小雨...有些事情...""你知道爸爸是怎么死的。"

我直接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但字字清晰,"你知道工厂排污害死了人,你知道爸爸想举报,但你选择了沉默。"

继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没有否认,只是慢慢滑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

这个反应比任何辩解都更有说服力。

我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料理台才没跌倒。"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问,声音陌生而遥远。

继父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因为我害怕。"

他轻声说,声音破碎,"害怕失去一切...害怕面对后果..."小阳站在一旁,眼神在我们之间来回移动,满是困惑和恐惧。"

现在呢?"我逼问,"还害怕吗?"继父的目光转向窗外那棵半枯半荣的石榴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现在我只怕来不及赎罪..."就在这时,楼上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我们三人同时冲向楼梯。

母亲的尖叫声划破夜空,我们冲进卧室时,她正坐在床上,双眼圆睁,手指死死揪着被单。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惨白如纸。"

他来了...他来了..."她不断重复,声音嘶哑得不似人类。

继父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她:"玉华,冷静点,谁来了?"母亲的目光越过继父的肩膀,直直盯着我身后的某个点。

我回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和墙上摇曳的阴影。"

爸爸站在门口..."母亲轻声说。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爬上来。

小阳倒吸一口冷气,躲到我身后。

继父的表情凝固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门口,那里空无一人。"

玉华,没有人。"

他声音低沉,但手臂上的肌肉绷紧了。

母亲突然挣脱继父的怀抱,赤脚跳下床,冲向衣柜,开始疯狂翻找。"

铲子...需要铲子..."她喃喃自语,把衣服一件件扔出来。"

妈!"我上前想拉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母亲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正在发烧的病人。"

石榴树下...必须挖出来..."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像是另一个人在借她的嘴说话,"...否则火焰会再次降临..."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

火焰再次降临...就像前世那样?继父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强行抱住母亲,把她按回床上:"小阳,去浴室拿镇静剂!蓝色瓶子!"小阳飞奔出去,很快拿着一小瓶药回来。

继父倒出两粒,强迫母亲吞下。

几分钟后,她的眼皮开始打架,身体软了下来,但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石榴树...契约..."之类的词。"

我去叫医生。"

继父说,声音疲惫。"

不。"

我拦住他,"医生帮不了她。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吗?就像你知道墙里藏着什么一样。"

卧室陷入可怕的沉默。

小阳站在角落,眼睛在我们之间来回移动,像只受惊的小鹿。

继父最终叹了口气:"你们...看到契约了?"我点点头:"曾祖父签的那份。

上面说'血脉断绝之日,诅咒终结之时'。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都死绝才行吗?"继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不完全是。"

他看了一眼渐渐平静下来的母亲,"先让她休息。

我们...下楼说。"

厨房里,继父烧了水,机械地泡了三杯茶。

热汽升腾,模糊了他的面容。

小阳紧挨着我坐,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

那份契约,"继父终于开口,"是我曾祖父——也就是你们高祖父——与某个...存在的交易。

用子孙的福报换取一时的财富。"

"***生意。"

我说。

继父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到桌面上:"你知道了多少?""账簿上记录着交易,有些名字旁边画着十字架。

那些人怎么了?""死了。"

继父的声音平板,"过量吸食,或者...拒绝购买后被'处理'掉。"

他盯着茶杯,"我曾祖父靠这个起家,后来转做纺织厂,但第一桶金浸满了血和***。"

小阳脸色发白:"所以...所以我们家真的害死了人?"继父没有直接回答:"你祖父接手工厂后,压榨工人,克扣工资,有人累死在机器旁...债越积越多。"

他抬头看我,"到你父亲这一代,他想改变,但发现工厂背后牵扯的利益太深...排污只是冰山一角。"

"所以爸爸发现了排污问题后...""他想举报,但合伙人威胁你们的安全。"

继父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天...那天他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

为了保全你们。"

我胸口发紧:"而你选择了沉默。"

"我害怕。"

继父的坦白让我吃惊,"害怕失去一切...也害怕诅咒。"

他指向窗外那棵诡异的石榴树,"阮家每一代都要经历一次'审判'。

你父亲跳楼前告诉我,他看到了火焰...看到了轮回。"

"轮回?""三次火焰洗礼,才能净化罪孽。"

继父的眼神变得恍惚,"第一次是我祖父去世时工厂失火,第二次是十年前你父亲...这是第三次。"

小阳突然插话:"所以那晚姐姐放火...不是偶然?"我们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茶已经凉了,表面凝着一层薄膜。"

石榴树下有什么?"我最终打破沉默。

继父的表情变得复杂:"我不确定...可能是最初的契约原件,或者其他...证据。"

"我们要挖开看看。"

我说。

继父猛地抬头:"不行!太危险了!""比坐等诅咒降临更危险吗?"我反问,"妈妈刚才说必须挖出来,否则火焰会再次降临。

她知道些什么,对不对?"继父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她嫁进来前并不知道阮家的秘密。

你父亲死后,她开始做噩梦,有一次说看到石榴树下埋着东西...但我从没当真。"

"现在呢?"我逼问。

继父沉默了很久,最终站起身:"我去拿铲子。"

凌晨三点,我们三人站在院子里。

半枯半荣的石榴树在月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活像一只伸展多臂的怪物。

夜风穿过枯枝,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继父拿着铁锹,犹豫地看着那棵树:"如果挖错了...""不会错。"

我坚定地说,"妈妈指的就是这里。

而且..."我指了指树干上新出现的纹路——那是一个与契约上一模一样的符号,像是被无形的刻刀生生烙进树皮里。

继父的脸色在月光下变得惨白。

他深吸一口气,将铁锹***树根旁的泥土中。

我和小阳轮流帮忙。

泥土比想象中松软,似乎不久前被人翻动过。

挖到约一米深时,铁锹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铛"的一声。

我们三人同时僵住了。

继父跪下来,用手拨开泥土,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箱,上面挂着一把已经氧化变绿的铜锁。

箱盖上刻着那个熟悉的符号。"

这是..."小阳的声音发抖。"

曾祖父的箱子。"

继父的声音异常平静,"我小时候见过一次,祖父临终前把它埋在这里。"

铜锁已经锈死,继父用铁锹柄轻易就撬开了。

箱子里铺着一层防潮的油布,上面放着一本皮质封面的账簿、几张泛黄的纸,和一个小小的、看不出材质的黑色雕像。

账簿比地下室发现的那本更古老,扉页上用漂亮的毛笔字写着"阮文昌商号往来明细,民国三十五年"。

翻开内页,密密麻麻记录着***买卖的详细账目,包括买家姓名、数量、价格。

有些名字旁边不仅画了十字架,还标注着"处理方式"——"沉河"、"纵瘾"、"灭口"等字眼刺目惊心。

小阳捂住嘴冲到了一边干呕。

我的胃也一阵绞痛,但强迫自己继续翻看。

账簿最后一页贴着一张剪报,是则寻人启事:"寻找***阮氏梅,年十二,于民国三十七年五月初六走失..."旁边用毛笔批注:"孽债已偿"。"

这是谁?"我问继父。

他盯着那个名字,表情困惑:"我不知道...族谱上没这个人。"

我们转向那几张泛黄的纸。

最上面是一张地契,购买人是"阮文昌",地点在城郊,日期是民国三十七年六月——正是那个"阮氏梅"失踪后一个月。

第二张纸才是真正的契约,比地下室发现的副本详细得多。

上面清楚地写着交易内容:阮文昌以"血脉延续"为担保,换取"三倍之利",条件是"三代之内必以火偿"。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第三张纸——一份名单,上面列着七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

前五个名字已经被划掉,第六个是父亲的名字,日期正是他坠楼那天。

第七个是...继父的名字,日期是三天后。"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发抖。

继父盯着那份名单,脸色灰败:"死亡名单...每一代都要有人献祭。"

小阳颤抖着指向那个黑色雕像:"这...这是什么?"我小心地拿起它。

雕像只有巴掌大,造型怪异——像是一个人被火焰吞噬的瞬间,面部扭曲痛苦,但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似笑非笑。

底座刻着两个小字:"见证"。

碰到雕像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手臂,我差点失手把它掉在地上。"

放回去。"

继父突然说,声音严厉,"这些东西...不该被挖出来。"

"太迟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母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睡袍,脸色苍白如鬼魅。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异常明亮,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黑色雕像。"

玉华!你应该在床上休息!"继父想上前扶她。

母亲摇摇头,缓步走到坑边,凝视着那个打开的箱子:"我见过这个...在你表哥跳楼前一晚。"

她的声音平静得不自然,"他拿着它,说'终于找到了'...""爸爸见过这个箱子?"我震惊地问,"但继父说它是曾祖父埋下的...""你父亲挖出来过。"

母亲的目光转向继父,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志强,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继父的下巴绷紧了:"我知道有诅咒,但不知道具体...直到火灾那晚。"

"火灾那晚你看到了什么?"我追问。

继父的眼神变得恍惚:"我看到你父亲...他站在火焰里,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说我们必须面对真相..."小阳突然尖叫一声,指着石榴树:"看!"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干上那个符号正在渗出一种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又不是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母亲却出奇地平静:"三天。"

她说,"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做什么的时间?"我问。"

结束这一切。"

母亲弯腰从箱子里拿出那个黑色雕像,不顾我们惊恐的目光,"这个'见证者'必须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继父问。

母亲的眼神变得迷离:"契约签订的地方...你们曾祖父得到'启示'的祠堂。"

我忽然想起父亲笔记本上提到的"王"。

刚要开口,门铃刺耳地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我们面面相觑。

继父把箱子重新盖上,用土草草掩埋:"你们回屋,我去看看。"

我们刚进客厅,就听到前门传来一个油腻的声音:"阮老板,深夜造访,打扰了。"

王老板。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透过门缝,我看到王老板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他穿着考究的西装,肚子把衬衫绷得紧紧的,油光满面的脸上挂着假笑。"

王总,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继父的声音冷硬。"

明天?"王老板夸张地挑眉,"明天你不是要取消我们的会面吗?我亲自来听听理由。"

继父沉默了一瞬:"债务已经还清了。"

王老板的笑容僵住了:"还清?三百万,你一夜之间还清了?""钱已经打到贵公司账户。"

继父的语气出奇地平静,"包括利息。"

王老板的脸色变得难看:"阮志强,你耍什么花样?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他突然压低声音,"还是说...你终于决定交出那个了?"继父的身体微微绷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少装傻!"王老板突然暴怒,"你表哥死前拿走的东西!那份名单和契约!"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王老板知道契约的事?继父的声音变得危险:"王总,钱已经还了。

请你离开。"

"没那么简单!"王老板的脸涨成猪肝色,"你以为还了钱就完了?你表哥欠的可不止钱!他拿走的那些证据——""滚出我家。"

继父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否则我不介意让令尊的死因真相大白。"

王老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敢...""明天钱会到账。"

继父冷冷地说,"现在,滚。"

王老板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被愤怒取代:"阮志强,你会后悔的!你们阮家欠的债,不是钱能还清的!"他转身走向车子,又回头丢下一句,"三天内,我要见到那份契约和名单。

否则...你知道后果。"

看着王老板的车子驶离,继父在门口站了很久,肩膀垮了下来。

他转身看到我们,疲惫地笑了笑:"没事了。"

"他想要契约和名单..."我轻声说。

继父摇摇头:"不只是想要...他以为那些能保护他。"

"保护?"小阳困惑地问。"

王家和我们阮家...渊源比想象中深。"

继父看了一眼掩埋箱子的地方,"他父亲和我父亲...都是契约的见证者和受益者。"

母亲突然开口:"所以王家人也受到了诅咒?"继父点点头:"只是形式不同。

他们...付出的是另一种代价。"

我忽然明白了父亲笔记上那句"小心王"的含义。

王老板家族和阮家的诅咒是相连的!"现在怎么办?"小阳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继父看了一眼渐亮的天色:"天快亮了。

你们去睡一会儿。

明天...我们去祠堂。"

"什么祠堂?"我问。"

曾祖父当年签订契约的地方。"

继父的眼神变得坚定,"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母亲紧握着那个黑色雕像,轻声重复:"是时候了。"

回到房间,我毫无睡意。

窗外,石榴树枯死的那一半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狰狞。

我翻开父亲的笔记本,再次阅读那些匆忙写下的字句,突然注意到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在描述排污证据去向时,父亲写道:"一份在这里,一份在..."后面虽然中断了,但页脚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标记——一个与契约上相同的符号,旁边写着"见证者之下"。

见证者...那个黑色雕像?它下面藏着什么?我猛然坐起,正要冲出去告诉继父,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吟诵,又像是风吹过枯枝的呜咽。

透过窗户,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石榴树下,弯腰似乎在挖掘什么。

晨雾笼罩中,我看不清是谁,但那身形...像极了照片里的父亲。

我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直起身,手里似乎拿着什么,然后慢慢转身,朝我的窗口望来...那个站在石榴树下的身影转过来时,我几乎窒息——模糊的五官,熟悉的轮廓,还有那件他常穿的藏青色毛衣。

是我父亲。

十年来第一次,我如此清晰地"看到"他。"

爸...?"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哽咽。

身影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臂,指向房子的某个方向。

我顺着看去,是母亲的卧室窗口。

当我再回头时,树下已空无一人,只有晨风吹动枯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瘫坐在床边,心脏狂跳。

是幻觉吗?还是父亲真的显灵了?他指向母亲是什么意思?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小雨?"是母亲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我能进来吗?""进...进来。"

我努力控制声音不要发抖。

门开了,母亲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她手里捧着那个黑色雕像,指尖微微颤抖。

晨光中,我注意到雕像底座刻着的"见证"二字周围有一圈细小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你看到他了,对吗?"母亲轻声问。

我喉咙发紧:"看到谁?""你爸爸。"

母亲走到窗边,望着那棵石榴树,"他昨晚告诉我...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我握紧了被子下的父亲笔记本:"什么真相?"母亲深吸一口气,坐在我床边。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混合着某种陈旧的气息,像是刚从地下室里出来。"

你爸爸坠楼那天..."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们吵了一架。

很凶的那种。"

我屏住呼吸。

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提起那天的事。"

我发现他在收集工厂违法的证据,准备举报。"

母亲的目光落在远处,仿佛看着十年前的那个下午,"我求他别这么做...厂子倒了我们怎么活?那么多工人怎么办?"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雕像:"他说...宁可不义之财,也要对得起良心。"

母亲苦笑一声,"多像他会说的话,对吧?"我没有回答,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我很生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母亲的眼泪无声滑落,"最后我说...我说'既然你这么高尚,不如你死了干净'..."她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我僵在那里,不知该不该安慰她。

那个温柔体贴的父亲,那个总是笑着把我扛在肩上的父亲...母亲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当晚就..."母亲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地摇头,"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胸口发疼,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愤怒、悲伤、困惑在胃里搅成一团。

我想指责母亲,想质问她怎么能说那种话,但看到她崩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后来呢?"我最终只挤出这三个字。

母亲擦了擦眼泪:"后来...志强出现了。

他告诉我你爸爸留下了东西...说我们必须保护它,否则会有危险。"

"什么东西?""我不确定...可能是证据,也可能是..."她看向手中的雕像,"这个'见证者'。

志强从不让我过问这些。"

我想到地下室墙里的账簿和契约:"妈妈,你知道阮家的诅咒吗?真正的来龙去脉?"母亲的眼神变得恍惚:"只知道一点...你曾祖父做了错事,连累了后代。"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小雨,你必须小心王家人。

他们...不只是债主。"

"什么意思?""他们也在偿还...用不同的方式。"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你爸爸发现后...才决定举报工厂..."我还想追问,但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灰白,身体向前栽去。

我赶紧扶住她,发现她的额头滚烫——高烧又回来了。"

妈!"我扶她躺下,冲出房间大喊,"继父!小阳!妈妈又发烧了!"一阵忙乱后,母亲被安顿回床上,医生来看过,说是"严重病毒感染",开了些药就走了。

继父站在床边,眉头紧锁,不时看向窗外那棵石榴树。"

她跟你说了什么?"他低声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关于爸爸坠楼那天...他们吵架的事。"

继父的表情变得复杂:"她终于说出来了。"

"你知道?""我知道很多事...但不是全部。"

继父看了一眼昏睡的母亲,"今晚我必须出去一趟。

你能照顾她和小阳吗?""去哪里?""有些事...必须了结。"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这个动作如此陌生又如此自然,"小雨,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爸爸是个好人。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

这句话在我心里激起一阵波澜。

保护?从什么?王老板?诅咒?还是...阮家自己的黑暗历史?下午,小阳从学校回来,脸色比早上更差。"

又有人找你麻烦?"我问。

他摇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李明孙子给我的。"

我展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奶奶说你们阮家欠的债该还了。

三天后,祠堂见。"

"什么祠堂?"我皱眉。"

不知道。"

小阳咬着嘴唇,"但李明的葬礼就是在祠堂办的...镇上老人说那里闹鬼。"

我想起继父早上说要"去祠堂"的话,心跳加速:"哪个祠堂?在哪里?""镇西头的老祠堂,已经废弃多年了。"

小阳不安地看着我,"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突然提起祠堂?"我没法回答他,因为我也不明白这些碎片之间的联系——父亲笔记本上的"见证者之下",母亲提到的祠堂,李明孙子的纸条,继父今晚的出行计划...夜幕降临后,母亲的高烧稍退,陷入不安的睡眠,不时呓语几句模糊的话。

小阳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游戏机。

我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石榴树,等待继父的行动。

将近午夜,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

我悄悄下楼,看到继父穿着黑色外套正准备出门,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我和你一起去。"

我站在楼梯口说。

继父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我,眉头紧锁:"不行。

太危险了。"

"什么危险?"我追问,"你去见王老板?""不是。"

继父犹豫了一下,"我去工厂。"

"为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有些事...必须在那里了结。"

"我和你一起。"

我固执地重复,穿上外套,"否则我现在就叫醒小阳和妈妈,告诉他们你要去干什么。"

继父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变成疲惫的妥协:"跟上。

但无论看到什么,保持安静。"

我们悄悄出门,上了他的旧轿车。

夜晚的小镇安静得诡异,路灯投下长长的阴影。

继父开得很慢,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

你妈妈告诉你多少?"他突然问。"

她说...爸爸坠楼前他们吵得很凶。"

我谨慎地回答,了一些气话...然后当晚爸爸就..."继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她一直为此自责。

但那不是她的错。"

"那是谁的错?"我忍不住问,"你的?"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继父的下巴绷紧了,但他没有发怒。"

部分是。"

出乎意料地,他承认了,"如果我当时更勇敢...如果我没有保持沉默..."车子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远处是废弃的纺织厂轮廓,在月光下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为什么来这里?"我问。

继父停下车,没有立即回答。

他拿出那个牛皮纸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是父亲站在工厂门口的样子,年轻,笑容灿烂。"

十年前今晚,"继父轻声说,"你爸爸在这里做了一个决定。"

我们下车走向工厂。

大门上的锁已经锈死,但侧门虚掩着,锁被人为破坏过。

继父轻车熟路地带我穿过黑暗的走廊,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最后我们来到一个宽敞的车间,中央是几台巨大的旧机器,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继父径直走向最右边那台,在控制面板前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我问。"

圣水。"

继父的声音有些发抖,"从庙里求来的。"

他小心地倒了几滴在机器面板上,然后开始低声念着什么,像是祷词又像是忏悔。

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到泪水无声滑落。"

...原谅我的懦弱...原谅我的沉默..."我捕捉到这几个词。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车间,灰尘打着旋升起。

机器发出"咔哒"一声响,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启动了。

继父猛地后退,脸色惨白。"

他来了..."他喃喃道。"

谁?"我环顾四周,什么也没看到。

继父却仿佛看到了什么,上方的空气中:"表哥...我按照约定回来了...我带了她来..."我后背一阵发凉。

继父是在和...父亲的鬼魂说话?"小雨,"继父突然转向我,"你爸爸想让你知道...他不是被推下去的。

他是自己跳的,为了保全你们。"

我的腿突然发软,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柱子:"什么...什么意思?""合伙人威胁要伤害你和妈妈...你爸爸知道举报的后果..."继父的声音哽咽了,"他选择用自己的命换你们的平安...把证据藏起来,等我...等合适的时候...""十年后的今天?"我颤抖着问,"为什么是现在?""因为诅咒的周期...因为..."继父的话突然中断,他的眼睛瞪大,看向我身后,"小心!"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继父猛地推开。

一个黑影从我刚才站的位置扑过,金属的寒光在月光下一闪——是刀!"王老板派你们来的?"继父厉声问,挡在我前面。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扑来。

继父和他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旁边的工具架。

我慌乱中摸到一根铁管,正要上前帮忙,突然听到继父一声闷哼——黑影的刀刺入了他的腹部。"

继父!"我尖叫着冲上去,铁管狠狠砸在黑影背上。

黑影吃痛松手,继父趁机一脚把他踹开。

那人爬起来就跑,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你没事吧?"我跪在继父身边,手按在他的伤口上,温热的血液立刻浸透了他的衬衫。"

没事...不深..."继父咬牙说,"帮...帮我起来..."我扶他靠坐在机器旁,撕下自己衬衫下摆按在他的伤口上止血。

月光下,继父的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异常清醒。"

为什么..."我声音发抖,"为什么要救我?为你妈妈...会杀了我...如果我让你受伤..."这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让我鼻子一酸。

我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我恨了十年的男人——眼角的皱纹,鬓边的白发,还有那双和父亲相似的眼睛。

他们毕竟是表兄弟。"

那个袭击者是谁?"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