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第一次出征,是在我七岁那年。
我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去的,只知她那一身朱衣银甲好看极了。
她那时没有马高,但一个漂亮的翻身就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本朝九十余年间,她是第一个女前锋校尉。
我甩开婢女的手,小跑过去,摸到了她脚下踩着的马镫。
她俯下身,伸出手,好看的瑞凤眼笑得弯弯的,“宁宁想不想骑大马?”
父亲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姐姐一眼。
他很瞧得起他这个无师自通的将才女儿,所以由着她在出征前与我告别。
我什么都不懂,被她抱坐身前,只顾着吱哇乱叫。
“姐姐!姐姐!你要去哪里呀?带着宁宁一起去吧!”
姐姐半晌不言语,暮春的风吹暖了杨柳青。
“姐姐要去挣一件金缕衣回来,宁宁在家乖乖等姐姐。”
她将我抱下马,大红的斗篷迎风猎猎作响。
三哥和五哥没能上战场,站在门前阶下一言不发。
姐姐瞪向他二人,咬着牙说:“给宁宁吃好喝好,少讲些浑话给她听!”
两个哥哥比她大五、六岁,她一记眼刀杀过去,男人们都瑟缩了一下。
队伍走远了,五哥来拉我进屋。
我听到三哥的风凉话:“这母夜叉先回得来再说吧。”
那会儿我知道了“母夜叉”不是个好词,所以我恶狠狠踢了三哥的小腿一脚。
“嘿——”
五哥拦住三哥,说我还是个小孩子,别和我计较。
他还说:“万一昭懿活着回来了呢。”
我那时方知,“出征”原来是件攸关生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