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略显潮湿的天花板。
细密的雨落进窗台,就好像这是个在普通不过的秋日的傍晚。
隔壁房间老旧的电视还在响动,我躺在床上。
明明没有东西束缚住我,可我还是动不了。
我想,是因为药效没过。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那窃听器和定位器肯定都被取走。
我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却觉得眼皮无比沉重。
……
在我醒来躺在这个房间的第二十分钟后,有人走到了床边。
「好久不见了。」
男人依旧很适合黑色,他像是一棵挺立于风雪中的孤松。
陈伯彦。
是好久不见了。
上次见你,还是在为你戴上手铐的时候。
「乖乖。」
我没法动,任由男人摆弄。
而在见到他稍显愉悦的表情后,我就该明白,惹怒一个毒贩,下场是什么。
针剂抵在我的大臂,我盯着男人缓缓将药液打入我的体内。
这是第一次。
打完了,他轻理了下我的头发,吻落在我的唇角。
「乖乖,你一点都不乖。」
14
以下是我恢复说话能力后,与陈伯彦的第一次谈话。
「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海洛因。」
「放心,剂量很少。」
「……」
「我的战友牺牲的多吗?」
「不,应该是我这边的伤亡比较惨重。」
「……」
「你手上还有多少枪支?掌握多少毒品?明明被通缉,你还能向别人供货吗?」
他笑了。
「乖乖,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全盘托出吗?」
他的指骨,抵在我的脸颊边。
男人离我很近时,能闻到松雪的味道。
「我亲爱的警察小姐。」
「爱上你,到底是我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呢?」
……
我的行动,被限制在了这个房间里。
从窗户那往外望去,可以见到郁郁葱葱的大树,和属于老旧小区独属的围墙。
大声呼救是不可能的,因为陈伯彦既然能大摇大摆地居住在这里。
那么很有可能,这整个楼道乃至小区,都是一整个制毒贩毒的集团。
到底,我还是有什么疏漏掉,成了他绝命翻盘的关键。
……
男人每天晚上都会回到这个房间里来。
而每次来,都带给我些他觉得能讨我欢心的东西。
只是他不知道,我之前所有的喜好,都是为了迎合他而创造的。
当他第二次给我注射那个针剂时,我几乎就有那么一瞬间就想着去自杀了。
最后却冲进厕所里吐地天昏地暗。
扒着洗手台看见镜子里倒映的人影。
那血红的双眼,苍白的皮肤,还有颤抖的嘴唇。
我不要死。
就算跪着。
就算苟活。
我也不要死。
……
注射针剂的间隔开始变短,而我太懂他要对我做什么了。
当某一个夜晚我在床上难受地翻滚时,男人推开了房门。
「想要这个吗?」
他俯身,垂着眼看我。
「求我。」
他手里的曾经如洪水猛兽般让我避之不及的东西。
现如今,是我的救赎。
我知道,那玩意扎进我的臂弯,我所有的痛苦就都没有了,我死死地盯着他。
再一次,告诉自己。
要活着,不能死。
见我点头,男人才满意地勾起唇。
他将我压在床上,自我的眼角,吻到锁骨。
他满意了。
他知道,至此之后,我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陈伯彦不知道在哪办的假证。
是两个红色的本子,有印章,有照片。
结婚证,我和他的。
他把我搂在怀里,然后自己却先笑起来。
「你大概永远都不可能答应嫁给我的吧。」
「所以,没事,我就先替我们俩办了。」
我的目光移向玻璃,那里反射出我和他。
有的时候会想就这样吧,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有的时候会想拿死亡报复他,我死了,这人大概也会痛苦一阵子吧。
但是不能。
我没有那么脆弱。
……
陈伯彦每晚都会抱着我睡觉。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我会如此出人意料地顺从他。
他开始放我能进行一些自由活动。
那天,下着大雨。
他打着伞接我走,我下楼梯时,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把我抱起来,抱了很久。
他说了无数遍地对不起。
他知道,是他让我变成了这样。
可是他若想控制我,就不得不这样。
……
也许是我太乖了,陈伯彦就没怎么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