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安愣住了,心漏了一拍。
她没发现自己的举动引起了陆屿白的注意,只以为陆屿白看着她这张和已经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脸,终于发疯了。
陆屿白紧紧搂着她,几乎要窒息。
半晌,她开口:“陛下以为妾身是谁?”
陆屿白将她松开,抬手摩挲着她的面容,目光满满的深情:“朕的皇后。”
周晴安愣了片刻,强装镇定道:“陛下认为妾身是谁,妾身便是谁。”
一句话,将陆屿白打入深渊。
他盯着她的眉眼,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是认错了吗?
他的心好像被一柄利剑插中,心如刀割。
可周晴安好似浑然未觉,继续用无辜的口吻说道:“妾身知道陛下思念先后,因此陛下宠幸的女子都与先后有些相似,嘉嫔便是不想当替身,才自焚了。”
陆屿白脸色沉下来,攥住她的手腕:“是谁告诉你的?”
她的手腕纤细,只要他轻轻一拽,手便好像要断掉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周晴安一定会忍着疼,可此刻,她挣扎着,一副畏缩的模样,眼角痛得泛着泪花:“是皇贵妃娘娘。”
“今日皇贵妃娘娘唤我去,拿了先后的画像给妾身瞧,说是怜惜妾身,不让妾身落得嘉嫔娘娘的下场。”
她自然知道这点事情动摇不了沈芃芃的宠爱,可她知道她的曾经就是陆屿白心中的一根刺。
没有谁能拔出来。
而沈芃芃想要触碰这根刺,只会让陆屿白不悦。
陆屿白居高临下,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还有她颤抖的身姿,看起来害怕极了。
他都怀疑刚才那是自己看到的错觉。
这怎么可能是他的瑟儿!
陆屿白冷冷地说道:“殊婕妤禁足十日,好好反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说完,拂袖离去。
陆屿白盛怒离桐曦宫而去的消息,一下就像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宫廷。
嘉兴宫。
烛光闪烁。
沈芃芃坐在妆奁前,春茯正在帮她卸妆。
一个小太监上前,将陆屿白从桐曦宫盛怒而去的消息传给了沈芃芃。
“呵!”沈芃芃勾唇轻笑,抚了抚自己的发髻。
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小太监下去后,春茯有些不明地问:“娘娘,您怎么知道将替身一事告诉容双双,她便会惹怒陛下?”
沈芃芃手中握着自己一缕墨发把玩:“没有哪个女人会想当别人的替身。”
春茯帮她梳着头发,小心翼翼抬眸:“可娘娘您不讨厌她抢走您的宠爱吗?”
沈芃芃目光一暗,不由想起这五年来,她虽贵为后宫之首,可陆屿白却不再看她一眼。
她心中涌起不甘:“她能得宠,不过是靠那张脸,可就算再像,也只不过是假的。”
“皇后之位,只能是我的!”
……
桐曦宫。
秋意微悴,栊帘生凉。
正殿灌进一股寒风。
她被封婕妤后,便又换回了正殿。
周晴安坐在窗边,面容有些憔悴,她却浑然未决。
她也不明白,为何陆屿白未曾去找沈芃芃问罪。
难道他对沈芃芃当真是深信不疑。
“咳咳……”周晴安忍不住咳嗽两声。
她有些不舒服,便转身去了床上。
这时“吱——”的一声了,秦香端着午膳进来,摆在桌上,一言不发,默默的流泪。
“小姐,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
秦香没得到回应,转头看去,便见周晴安躺在床榻上,眉头紧蹙,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缓缓靠近床边,一探她的额头,滚烫!
第二十五章
“小姐!”
秦香惊呼一声,却没有将周晴安叫醒。
她转身就跑出去要请太医。
嘉兴宫。
“病了?”沈芃芃得到周晴安病了的消息,正在做指甲,“怎地如此想不开?”
她一副怜悯的语气,可嘴角却是得意的笑。
随后又吩咐道:“传令下去,如今正是入秋时节,后宫妃嫔易生病,让太医们去给各宫妃嫔把个平安脉,也好让本宫安心。”
春茯福身:“是。”
然后便退了下去。
等秦香到了太医院时,便只见到太医们都拎着医药箱正准备出门。
秦香情急之下,随便抓住一个太医:“跟我走,殊婕妤病了。”
一听是殊婕妤,众太医都避之不及:“皇贵妃有令,我们不得不从。”
秦香揪住他:“可我家小姐烧得很重,要是你不能帮我的话,我家小姐会烧糊涂的。”
可还是无人应答。
秦香看着众太医走远,心底生出一股绝望,眼泪就这样冒出来了。
她只得跌跌撞撞回宫。
来到床边,只听自家小姐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痕儿……”
她有些听不清。
这时,外面传来颜才人的声音。
秦香脑海里灵光一闪,便走了出去,刚好遇见颜才人正在送来桐曦宫请平安脉的太医离开。
她跑出屋子,追上去:“太医!”
可刚追上去就被颜才人拦住:“要去哪?”
秦香红着眼瞪了她们一眼:“你们明知道我家小姐生病了,还不让我家小姐看太医。”
颜才人嗤笑道:“谁不知道你家小姐惹得皇上厌弃了,这阖宫上下,哪个太医会给她看。”
“从前你家小姐得宠时,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现在失宠,还想怎样?”
“不是得宠吗?有本事你就去求陛下呀!”
“不过说不定陛下厌恶你家主子,巴不得她死呢?”
秦香看着她们嘲讽的嘴脸,心中气愤却又无能为力。
不过听着她们的话,心一横,决定去找陛下。
陛下那么宠爱主子,自然不会让她有事。
国师殿。
殿内狂风大作,阴森非常。
还传来离木道长振振有词的念叨。
而陆屿白就在一旁盯着。
离木忽地像被电了一样,身子一抽,便停了下来,转身朝陆屿白躬身道:“陛下。”
陆屿白往空中望了望,空无一人:“离木,你的招魂术,到底有没有用?”
离木忙道:“自然有用,按理来说,这么多次招魂,不可能没有动静,唯一能解释的便是皇后娘娘已经投胎转世。”
陆屿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狠狠的瞪着他。
离木只感觉自己脖颈一凉:“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皇后娘娘附身在别人身上,臣上次算出来,皇后娘娘已经进宫,在陛下身边了。”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既然是在宫中,不管是人是鬼,你都给朕找出来!”
说完,陆屿白拂袖离去。
离木道长这才好似重获新生,松了一口气。
陆屿白走出国师殿,便见一个宫女远远跑来。
“护驾!”周全连忙挡在陆屿白身前。
待到宫女走进,陆屿白眯着眼,认出她好像是容双双的宫女。
想起容双双,心情更加不佳。
为何她不是周晴安!
秦香突破不了侍卫的包围圈,只能就地跪下,磕头哭喊道:“陛下,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第二十六章
陆屿白挥手,侍卫们才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他走到秦香面前,居高临下问:“你家小姐怎么了?”
秦香仿佛看到了希望,哽咽着道:“小姐发烧了,可是皇贵妃娘娘吩咐让太医给各宫娘娘请平安脉,奴婢找不到太医给小姐看病。”
陆屿白蹙眉:“去瞧瞧!”
说完迈步向桐曦宫走去。
周晴安感觉自己置身火海,仿佛要烧起来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五年前一样。
整个灵魂都被燃烧起来。
她是不是又要死了?
她恍惚记起,有一次,她与陆屿白还在王府时便生病了。
从小她身子便康健无比,那一次却病来如山倒,可把两人折腾坏了。
她身子舒服,便一直缠着陆屿白,哪里都不愿让他去。
而陆屿白也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哄着她。
她也是头一次喝那又苦又涩的药汁,便耍赖不喝。
而陆屿白会温柔的哄着她:“只要你多喝药,明日便陪你去郊外骑马。”
那时正是陆屿白忙着对付其他的皇子的重要时期,每日都很忙,而她又要学着中原的规矩,自是高兴的。
……
桐曦宫。
太医刚好替周晴安把完脉,向陆屿白回禀:“陛下,只要用湿帕子替娘娘擦拭,娘娘今夜便可退烧了。”
陆屿白点头,随后便屏退左右,屋内只剩下他和周晴安两人。
他走到床榻边坐下,看着她的面容。
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多时,秦香便熬了药端进来,喂给周晴安。
岂料只喝了一口,在昏睡中的周晴安便苦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只是一个小表情,陆屿白一瞬又在她身上看到了周晴安的影子,不由开口:“朕来吧。”
为何在别人身上都找不到周晴安的影子,偏偏在她身上见到,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秦香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药给了陆屿白,然后便退了下去。
陆屿白将周晴安扶起来。
周晴安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下意识便往他身上靠去。
陆屿白淡淡道:“喝药吧,殊婕妤。”
一口药喂到周晴安嘴里,她便不再喝,晕晕乎乎地开口:“王爷,我不想喝药。”
周晴安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倒是陆屿白愣住了。
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试探道:“只要你乖乖喝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