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野驻足,“你有老公?”
“未婚夫啊,苏珊没跟你介绍我的情况?”
他一脸嫌弃,没回她。
陆寒洲松了松衣领,“你怎么过来了。”
郑野指着通往住院部的过道,“我嫂子在妇产科,囊肿手术。”紧接着打量他,他肤色白,眼下淡淡的乌青异常明显,“你是不是虚了,何时了榨的?”
“放屁。”他直奔天台,傍晚风大,刮得旗杆剧烈震荡。
郑野打开两罐啤酒,“何鹏坤的夫人昨天在香江酒楼的晚宴宣布小女儿要结婚了。”
陆寒洲侧脸英朗,视线飘移在远处的阑珊霓虹。
“你什么打算。”
“不结。”
郑野一愣,“你敢耍何家,省里的头号央企,你活腻歪了?”
他一副云淡风轻,似乎蛮有把握。
“万宥良最近一直针对华尔,按道理何鹏坤是老江湖,抵御万家简直易如反掌,可华尔偏离了轨道,每次出手都差点火候,太保守,不像他风格。”
“何鹏坤如今博弈万宥良的招数,是我在背后掌控。”陆寒洲晃悠着罐子,浓白的泡沫溢出罐口,“表面在保华尔,实际是软战术,慢慢掏空它,捧万宥良上位,制衡何家。”
郑野没理解,“万宥良上位,陆渊联姻万喜喜,你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垂眸,酒沫漫过手腕,浸湿了半截袖口,“如果华研变成央企,华尔第一个不容它。两家央企对打,我操纵何鹏坤下狠手,陆渊讨不到便宜。”
“你帮何鹏坤围剿万宥良,后者却上位了,他肯定怀疑你使诈。”
陆寒洲后仰,上半身悬在墙檐外,灰白相间的候鸟列阵飞过,他毛衣隆起一个鼓包,“我有道行算计他,就有道行抚平他的疑心。”
“原来你已经扼住何鹏坤的咽喉了。”郑野感慨,“这么大费周章部署,为了名正言顺娶林琬宁?”
陆寒洲笑了一声,没来得及答复,廖坤吹着口哨踹门,“食堂员工和老顾告状,你们在天台撒酒疯,随地大小便。”
郑野扔给他一罐啤酒,“哪个员工嘴欠诽谤啊。”
“川菜窗口的,小兔牙,追过陆主任,因爱生恨了。”廖坤启开瓶盖,“韩剧迷,在停车坪堵陆主任,张口欧巴闭口思密达,我偶遇一次,那一层鸡皮疙瘩。”
郑野乐了,“陆寒洲读硕士那阵,实习的外语老师也追他,我记得大三岁吧?”
“女大三,抱金砖。”廖坤倚着栏杆,“成了吗?”
“没成,他当时一心为倪影要死要活。”
一提那女人,廖坤没言语。
他和陆寒洲在同事群关系不错,但比不得郑野,一块玩大的交情,涉及私密事,他在掺和之前往往再三掂量。
“听乔藤的助手说,明天八点半的手术?”
陆寒洲喝了一口酒,“嗯。”
廖坤惋惜咂嘴,“幸好没成型,起码比引产的痛苦少,你告诉林琬宁原因了吗。”
他沉默,略有低迷,“没法提。”
郑野在旁边扫了一眼陆寒洲,明白他的顾虑。
要是明码标价的玩伴,钱可以弥补,女人同样心里有数,甚至主动索取损失费,不谈情,不谈伤,互不亏欠。
他们这圈子的二代子弟,在情场上没有羞耻心和愧疚感。
女人搏青春,搏运气,接近讨好,无非图物质,他们图潇洒。
林琬宁和她们不同,情史干净,不贪不坏,在前女友放浪形骸的刺激下,陆寒洲对她动真格了。
旧情人酿成的悲剧,他现在面对林琬宁,挺不是滋味。
本来,倪影在他们中间,就如鲠在喉。
一旦坦白,这仇,结大了。
比任何理由,冲击力更加彻底。
郑野说,“那瞒着吧。”
陆寒洲挤扁易拉罐,瞄准投掷,精准无误砸进垃圾桶,他转身离开天台。
***
深夜,专案组结束会议,陆翎走出会议大厅,秘书迎上他,“您二哥在办公室。”
他火气未消,“没时间。”
“陆厅...”一名下属走到他面前,低着头,“那批货...跟丢了。”
秘书当场屏住呼吸,往后退。
果然,陆翎脸色一沉,命令他,“卸了!”
下属站姿笔直,卸掉制服的肩章,规规矩矩捧在手心。
陆翎戳了戳他肩膀,“一周之内,追不回货物,你没必要再戴上,自己辞职。”
说完,调头拐弯,脚步疾而稳,纯黑的警服衬得他锐气逼人,陆翎一边解开制服扣,一边推办公室门,“二哥,有急事?”
陆智云等了他四十分钟,靠着沙发休憩,立马起身,“你二嫂被拘留了。”
“二嫂?”他停下,“新的旧的。”
“倪影。”
他摘警帽,清理办公桌,“什么罪名。”
陆智云一时无从启齿,倪影和陆寒洲那段前尘往事,陆翎不知情,他驻扎在外地,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对传闻也不太搁心。
“她和老二结过怨。”他避重就轻,“其实根本不存在诈骗,是老二整她,编造的借口。”
陆翎斟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你找我什么目的。”
陆智云没心情喝,“和平分局扣了你二嫂,还没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