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她没有男朋友呢。
你会放弃我去追她吗。
我没问。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对我说:「周日你生日,我一天时间都陪你,和你去看你一直念叨要去看的那部电影,怎么样?」
7.
可也就是答应陪我的这一天——
他却心不在焉,时不时便看手机。
「伊伊现在状态很不好,一直在哭,我想去看看她。」
我转头看他:「电影还有半小时呢,看完它吧?」
他长舒了口气,「那看完吧。」
电影结束,沈禹洲掰过我的脸颊,亲吻我。
以前他吻我,我都会脸红心跳。
可此时此刻我脑子里总会闪过那句「陈伊伊失恋了」。
魔咒似的,在我脑海中久久回荡。
这时他手机响了。
想都不用想,是陈伊伊打来的,「我接个电话。」
我还没说什么,他已经接起电话。
陈伊伊嗓音带着哭腔。
说话一抽一抽的——
「沈禹洲我真的好难过,好难受,我对他那么好,他却把我微信都删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那种狗笔男人值得你这样?!」
陈伊伊说:「我不想活了……」
「听着,伊伊你别犯傻,把位置发给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这时,天空中翻雷声隆隆滚过。
我心中也是一震。
「沈禹洲,她不是没有其他朋友去安慰她,今天我生日,我不希望你去。如果你去了,那你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了。」
「言欢,你别闹了。」
沈禹洲语气急促,「听话,总之你先自己逛一逛,等我安顿好她就回来找你,我怕她做傻事。」
也就在这时。
天上开始下雨。
沈禹洲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雨中。
如此义无反顾,可不是奔向我。
可能沈禹洲也不知道,这会成为他这辈子最追悔莫及的一天……
8.
我一个人逛商场,又买了一张电影票。
而且是一部喜剧。
电影里的主角使出浑身解数,抖出一个又一个的包袱,想要逗观众开心。
可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笑的是自己的天真与愚蠢,掉的眼泪是那些被辜负的真心。
结束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可微信上没有沈禹洲发来的消息。
我刷到过沈禹洲的微博小号。
那时我和他在一起两年了。
我无意间窥见了沈禹洲从高中三年的暗恋心事。
他会在陈伊伊做早操的时候,故意和众人做反方向的动作,只为了看她一眼。
他会在女孩早上起得晚时,给她戴早餐。
他在女孩被其他男欺负时,带人去打架,替她出头,被学校通报批评也在所不辞。
借着问她题目的缘由,靠近她。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为心爱的女孩赴汤蹈火。
如果这些不是沈禹洲写的话,我想我一定会被这份暗恋的美好深深感动。
但高考完那天,陈伊伊拒绝了他的告白。
填了距离天南海北的大学。
从那段时间他发的微博能看得出来,他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天天泡吧喝酒,直到大学开学。
他最后一条微博内容是——
「我要放下你了,陈伊伊。」
那时我想着,他既然选择我在一起,我也不想再计较他的过去。
谁都有一段过去,只要他往前走,就好了。
真心总会换来真心的,我一直这么相信着,对他好。
可现在他毫不犹豫丢下我,是放下了吗。
还是说,我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法与陈伊伊相提并论。
我也会累的。
沈禹洲。
我真的对你好失望啊。
好失望啊。
9.
下了雨,夜又深。
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穿过一条小路时。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披着黑色雨衣,低着头步伐仓促,我却感觉他在看我,我转身就走。
却猛然对上一张刀疤脸,有些狰狞的眼,他凑得很近。
阴森森地问:「美女,去哪里啊?」
「看你在商场一个人逛挺久了,怎么,不找个男人陪陪?」
我心跳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强迫自己镇定道。
「哦,我男朋友就在这附近,我在等他。」
「是嘛,那怎么你的手都在抖?」
我揣在兜里的那只手,拨通了沈禹洲的手机号。
求求了,快接。
然后,拿出手机,极力不让声音发抖:「对,我在这儿,哦你快来了啊,我现在就来……」
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那两人见状也要离开。
黑衣男却忽然转身,抢过我的手机。
上面赫然还显示正在拨通的页面,刀疤男嘿嘿一笑,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阴森可怖,「装什么装啊你,狗屁的男朋友啊。」
我刚要跑,我嘴巴就被刀疤男捂住。
我拼命挣扎,四肢百骸都被无边的恐惧吞噬,路灯的光在我眼前晃过。
刀疤男把手机塞给我。
「来来来,你不是爱打电话吗,那你接着给你男朋友打,不准打给其他人,如果能打得通,我他妈就放你一马……」
说完,他拿出手里的刀。
我手抖得厉害。
第一通,挂了,第二通,还是被挂了。
第三通,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雨越下越大。
沈禹洲……
这两个混混哈哈大笑,把我手机扔到了路边。
我被他们一把推到地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这也惊动了路过巷子的一对情侣,「喂你们在干什么?我报警了啊!!」
10.
刀疤男和黑衣男对了个眼神。
两人嬉皮笑脸道:「我跟她闹着玩儿呢,你看,她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呢。」
那对情侣走过来看我情况,「小姐姐,你没事吧?」
我急忙将散开的外套扣好。
整个人还处在后怕中,不停地抖,冰冷的雨水从领口渗进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我摇摇头,「没事。」然后我跟他们道谢。
刚才的那个电话,也不是沈禹洲打来的。
是封远打来的,我没接到,他很快又打来了第二通。
封远是沈禹洲的大学室友,我大学和他同个社团,他也算是我和沈禹洲的共同朋友。
现在在外国工作。
我们不常联系,偶尔才会问候问候。
他声音低沉清朗。
「喂,言欢。」
「封远,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儿,给你发了几条微信你没回,想着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那一瞬我突然就有些鼻酸。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怎么了你的声音,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啊,可能有点小感冒吧。」
「沈禹洲没陪你?」
「他啊,我跟他分手了。」
11.
两个小时前。
陈伊伊坐在公园长椅上,浑身湿透。
沈禹洲恨铁不成钢地走过去。
「就一个男人,也能让你堕落成这样?陈伊伊,你的骄傲呢?拒绝我那时候的骄傲呢?」
「他不要我了,微信也拉黑我了……」
「这种男人分就分了,你折腾自己干什么?」
陈伊伊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是骄傲的。
他高中时小心翼翼护着的女生,被其他男人给欺负了,他说不出的心疼气愤。
陈伊伊抬起头,眼睛哭得通红,「说得容易,哪有那么容易做到。」
沈禹洲把伞扔掉了。
「你要淋雨,那我陪你一起。」
手机忽然震动,陈伊伊还在旁边抽泣,沈禹洲犹豫了会儿挂断了,发了条微信给她。
「有什么事微信说,电话别打。」
过了一会儿,赵言欢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来。
沈禹洲心里烦躁,发了条微信,「别打了,晚点找你。」
然后就将手机关机了。
陈伊伊终于振作起来了,「我不哭了。」
忽然,她起身抱住了沈禹洲。
他想推开她。
可一想到她可怜的模样,沈禹洲没动,她在他耳边说:「禹洲,还是你对我最好。」
「不难过了?」
「嗯,这个世界的好男人那么多,我干嘛吊死在一棵树上。」
雨过天晴,她笑得很明媚。
可沈禹洲却忽然想起赵言欢笑起来时,嘴角两边可爱的梨涡。
他推开陈伊伊。
「好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生活,以后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去我家换个衣服吧。」
「不了,我送你回去就走。」
这时,沈禹洲重新打开手机。
手机上还残留着未接来电的三个标记。
右眼皮忽然开始跳。
像是某种不好的征兆。
他回拨过去,她却也把手机关机了。
天色这么晚了,言欢也应该回家了。
赵言欢估计是生气了,所以也关机不理他了。
明天再看看吧,他现在浑身湿透。
已经困得不行了。
「言欢,你回去了对吧。下周六我空出一天时间给你。」
言欢不会跟他计较的,从来都是如此。
她性格向来都很乖,而他正是喜欢她这一点,可这次,他还是没有等到她回复消息。
一个星期都过去了。
陈伊伊发了朋友圈,说要好好重新生活了。
赵言欢一条微信也没回他。
沈禹洲开始有些慌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之前言欢从来不会这样。
偶尔几次闹别扭,他拉不下脸面哄她。
他会选择冷处理,从不会主动找她,因为他知道她舍不得他,最多三天她就沉不住气了。
他喜欢吃甜的。
赵言欢总会带她做的手工小蛋糕来找他。
「沈禹洲,蛋糕这么好吃,你确定不理理我吗?」
他便会顺着她给的台阶下。
一定会是这样的,三年都是。
想到这儿。
他来到言欢楼下。
「一个星期了,气也该消了吧,我在你家楼下,下来。」
赵言欢应该会很意外。
他这次自己来找台阶了。
13.
言欢——
那天过后,我发了烧。
沈禹洲给我发的消息,我全都没回。
自从那天我生日之后,这雨就下个不停。
我自己在家吃药睡觉,昏昏沉沉地过了好多天。
我身边躺着个半人高的玩偶熊。
那是沈禹洲大学时送我的。
我原本有个旧的,它从小陪我到大的,四肢都是缝补过的,毛也秃得差不多了。
沈禹洲说它丑到不忍直视了。
于是,他买了个新的玩偶熊送我,我宝贝了很久,每天都要抱着它睡觉,旧的玩偶熊被我塞进了衣柜里。
可我现在并不需要了。
我把沈禹洲送我的那只玩偶熊,塞进了衣柜里。
然后,拿出了原来那个,陪了我很久很久的玩偶熊。
可是,它的怀抱比沈禹洲的要温暖得多。
阴天结束那天。
我看到了沈禹洲发来的消息:「一个星期了,气消了吧,我在你家楼下,下来。」
可我只觉得可笑。
他凭什么觉得,只要他想,随便勾勾手指,我就会屁颠屁颠走向他。
我抱着他送给我的玩偶熊,下了楼。
阳光洒下来,让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沈禹洲也还是沈禹洲,气定神闲地对我勾唇。
好像那天什么也没发生。
表情像是在说——
「看吧,我就猜到你会乖乖下来的。」
他走过来,「怎么,出个门还抱着我送你的熊,就这么喜欢?」
我面无表情地经过他。
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那只玩偶熊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我只是丢个垃圾。」
沈禹洲的笑凝住了,咬牙道:
「赵言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14.
我没回答。
他扳住我肩膀:「我问你什么意思?」
「上一次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吧,我们已经结束了,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必要了。」
反正,他送我的东西,其实少得可怜。
「赵言欢,你知道我那天是情非得已,你以前不会这么计较的。」沈禹洲叹了口气。
「真的,你差不多得了。」
又是这句话。
他抬手揽住了我的肩,身上熟悉的烟草气息漫过来,语气像是在哄我,「是我的错好不好,我明天周末两天都陪你,好不好?」
我亲手捧了一颗真心送他。
可他反手就将这颗心扔进了尘埃里,踩进了不堪的泥泞中,被人践踏。
哭过痛过后,我只觉得可笑。
「这样有意思吗?」
说完我挥开他的手。
转身离开。
沈禹洲没有追上来,他向来很宝贝他的自尊。
但对现在的我而言,这样最好不过了。
15.
回去后,外公给我打了个电话。
「欢欢啊,外公又做了两罐你最喜欢的秘制酱料。」
「是嘛,我刚好那瓶吃完了。」
外公每半年就会给我寄他的秘制酱料,他一点点买材料自己手工制作的。
我每次都会拿一瓶给沈禹洲。
想到这儿,我鼻子忽然有点酸。
外公问:「怎么你声音听着不对劲呀?」
「有嘛,可能是上火了吧。」
外公如临大敌,问我是不是有没有钱买药,是不是油炸食品吃太多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
挂了电话之后,还在微信上给我转了两千块。
「欢欢啊,平时不要太省,该吃的就得吃,该喝的就得喝,钱不够了就跟外公说,外公有退休金。」
这个世界上还有外公,真好。
我不应该为了沈禹洲那样的人,再消耗自己的情绪。
及时抽身是最好的选择。
16.
第二天,封远打电话给我,说他回国了。
几年不见,他变得成熟了,样貌倒是和当初一样出众,皮肤比女生还白。
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漆发如墨。
我俩以前都是同个社团同部门的。
封远是部长,我是副部长,他总是很照顾我。
沈禹洲也恰好和封远是室友。
我和沈禹洲在一起后,和封远关系慢慢淡了。
没过多久,封远出国交换留学了,毕业后他留在英国工作,除开节假日,我们没事时很少联系。
每隔一段时间。
他会从不同的城市寄来明信片。
当然,不止给我。
还有部门我们当时关系好的同学,都会收到。
我以为再见面可能会尴尬,可相视一笑时,又好像回到了当初那时熟悉的模样。
我开玩笑道:「你不会是来替你的好室友讨伐我的吧?」
「不可能,要讨伐也是讨伐他,」他淡笑了声,「我出国后换了手机号码,和很多人都没有联系了,我想讨伐他都没办法。」
「那就好,我不接受一切说情。」
「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人,别提他了。」
「喝酒去呗。」
他蹙眉:「喝什么酒,你牙齿过敏好了?」
「没有……」
封远说:「那就不准喝。」
我说:「那去听歌吧,去我们以前常去的离歌。」
那时我们大二。
因为社团任务一起外出。
下大雨我们都没带伞,为了避雨,我们进了路边一家清吧,名为「离歌」。
歌手唱完几曲后,邀请台下的人一起唱歌。
封远起身,灯光下他那双桃花眼温柔得不像话。
「唱一首《十面埋伏》。」相关Tags:生活生日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