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瞬间,白稚儿吊了很久的心终于落了地,仿佛找到了心安的理由。
“驸马同舅舅长得相像吗?”可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嗯?殿下这是……?”
白稚儿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凝视着白西烈,又故作轻松地开口:“本宫方才慌神看错了,竟觉得驸马与这小小庭堂有些……”
白西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昂了昂头,噙着莫名的一丝笑意推开了后院东厢的卧房。
“少爷,少爷!”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顾家的小家仆拘谨地给白稚儿请了个安,就凑近来,搭在白西烈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驸马有事?”白稚儿笃定地问道。
白西烈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臣……”
“不劳驸马了,本宫正想歇息一下,驸马有事就去忙吧。”白稚儿突兀地打断了他。
白西烈的嘴角又浮现出那莫名的笑意,白稚儿也勾起嘴角,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看着他。
“如此,臣便告退了,殿下好好歇息。”
好像白西烈从未来过,他说完就匆匆离开了,风拂起他的衣角与她的手擦过,了无痕迹。
白稚儿站在东厢的门口,眺望着远处青葱的山峦,眼睛里空荡荡的。
“公主,公主?床褥铺好了,公主进来休憩吧。”赢月呼喊着她。
白稚儿收回目光,对赢月吩咐道:“你去将纸墨拿过来,本宫要抄佛经。”
赢月取来东西后,她又支走了赢月。
从怀里掏出一方裁剪好的极薄的方纸,白稚儿在上面飞横走竖。
她打开公主府的随行马夫带来的樟木透孔的箱子,箱子里又有箱子。
直到第四层,一只青色的鸽子藏在里面。
白稚儿张望着四周,快速将纸条系在腿上。
她打开后窗,手里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摸了摸额头,竟渗出了一丝汗。
白稚儿无力地跌坐在床,眼角突然流出一行泪。
她这样,算什么?
与此同时,被家仆叫出去的白西烈处理结束了事情,在离顾宅半里路的地方停住了脚,望了望天空。
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戴着一层面纱似的。
白稚儿已经睡着了,她蜷缩在床上,以一个婴孩的姿势。
梦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她流泪满面,一滴滴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白西烈轻轻拂开她现在嘴角的青丝,抚上了她的脸颊,似乎低声叫了声:“白稚儿。”
“白西烈?”白稚儿真的睡着了,她迷茫软绵地唤着丈夫的名字,依偎在他怀里,还蹭了蹭的脖子,之后又沉沉睡去。
他离开了。
白西烈刚踏出顾府的大门,家仆就犹犹豫豫地开口:“少爷,您的衣裳。”
他低头才发现,肩膀上有水渍,浅色衣裳上沾着她的泪痕,有些醒目。
白西烈一瞬间有些晃神,回过神来,沉默着换了件衣服。
“少爷,这是鸽子上的东西。”
白西烈的身边站着的,递上方纸的人赫然是公主府的随行马夫。
第二十四章带她骑马
白稚儿大概从来都不曾想到顾煊君配给自己的马夫会是白西烈的人。
从第一天在马车上荒淫,白西烈借刀杀人除掉了她身边唯一的公主府的马夫,到刻意绕道经过闹市,直至今日射下绑着密信的鸽子。
白西烈啊,和顾煊君一起给她织了一张网,网两头的人输赢未定,可网里的白稚儿,却注定不能逃出天际了。
发黄的宣纸方方正正,卷的极为细致小心。
白西烈缓缓打开,怔住了。
“让它继续飞。”白西烈将方纸细致地卷好,递给马夫。
马夫接过去,却有些诧异:“原封不动?”
“原封不动。鸽子两日飞到幽州和靖州交界的驿站,从驿站到上京亦需两日,那时候,他也该收到白稚儿被掳的消息了,我们只消等着顾煊君派往幽州的军队,你看好白稚儿,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
“是。”
马夫匆匆忙忙走了,白西烈却有些呼吸不顺。
“诸事无异。”
字迹有些潦草。
她既没有告诉顾煊君自己被掳的事,亦没有告诉顾云贯去了康泰却毫发无伤回来的事。
甚至,他几近袒露给她的,她也发现了的,他并非顾家人的事,只字未提。
为什么?
为了顾煊君假意下嫁他,到今天这样隐瞒,为什么?
脑海里闪过什么念头,转瞬即逝,白西烈并没有捕捉到。
他上马,毫无意识地挥鞭疾驰。
推开门的动作太大,正在抄佛经的白稚儿吓了一跳。
白西烈走上前来,宣纸上的最后一捺歪歪扭扭,还留下了墨点。
白稚儿抬起头来看他,面色沉静,可是眼眶红彤彤的,还有泪珠在打转。
她刚想低下头,一个身躯突然俯了下来,抱住了她。
“驸马,你这是怎么了?”白稚儿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
白西烈没有说话,只是抱的稍稍紧了些。
“身上的伤还疼吗?”他突然问道。
白稚儿通红着脸继续瓮声瓮气:“还好。”
“殿下那天是怎么说动那个人带你出来的?”隔了好几天,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稚儿实在有些摸不着眉目,迟疑地回答:“我威逼利诱,雕虫小技罢了,是那人实在是个有勇无谋之辈。”
白西烈顺着白稚儿雪白的脖颈,右手慢慢探进了里衣。
怀里的人不由自主的哼出了声。
“少爷,冯小姐来了。”门外突然传来家仆的声音。
白稚儿一阵紧张,竟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白西烈起身整了整衣服,低声吩咐道:“赢月,看看殿下的伤。”
看着白西烈远去的背影,白稚儿却按捺不住。
待白西烈刚绕过花园,赢月就扯住了小家仆的衣裳,中气十足地问道:“冯小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