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易深出了会展中心,回到车上,车子就往机场驶去。
流云亲自开车,在车子即将驶入机场高速时,快速往后视镜瞥了一眼。
“先生,您先前要我给于嫂打电话问问夫人的饮食,我刚打了,于嫂没接电话。”
陆易深修长的指骨间握着IPAD,冷睿的目光扫过那几份电子文本,“打山庄电话。”
流云道,“山庄也打了,也没人接,刚才还打了一个,按理说不应该,这个点就算于嫂在做饭没听见,别墅里还有那么多打扫的佣人呢。”
陆易深签字的手一顿,这才放下IPAD,从一旁拿起手机,给苏橙去了电话。
关机。
男人眉头微蹙,又打了一遍。
仍是关机。
再又翻开于嫂的号码,拨了过去。
通了,但是无人接听。
陆易深看着未接通的手机屏幕,一阵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心头难以平静。
流云通过后视镜,看见后座上的男人俊逸的轮廓渐渐紧绷,凝起的眉心隐隐透着戾气,心里忽而就咯噔了一下,预感到了似乎大事不妙。
“先生,会不会是山庄信号不好,所以于嫂他们没听见?”
陆易深握着纤薄手机的大手逐渐用力到泛白,眉宇间像是落了道寒霜,“马上给陆氏守在江城的暗卫分队打电话,问问他们怎么回事。”
流云立马点头,“好的。”
陆易深的车都是经过系统改装的,不需要流云去拿手机,直接按几个特殊的键就接入了陆氏暗卫的专门联络系统网。
那头很快有人接,听见是自家队长的声音,那头恭敬道,“队长,我们立刻派人去山庄查看。”
流云面色紧绷,交代了几句,就听见陆易深沉如寒潭的嗓音传来,“让他们查夫人手机讯号消失的地点,十分钟内给我回复。”
苏橙很少关机,于嫂电话也很少打不通,两者同时出现,说明事情肯定不寻常。
他隐隐觉得,苏橙肯定出了事。
那头的人听见陆易深的声音,脊背都挺直了,“是!”
挂了电话,陆易深催促,“用最快速度赶到机场,让机场做好起飞准备。”
“是!”
流云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暗卫队办事效率很快,十分钟不到,第一通电话已经回了过来,苏橙的手机讯号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就是在落雪山庄。
五分钟后,又有电话进来。
是落雪山庄的座机。
流云迅速接起,是进入山庄的暗卫打来的,告知山庄此刻一个人也没有,他们找到了苏橙被丢在一楼地毯上的手机,于嫂他们不见踪影。
陆易深在听见那句“丢在一楼地毯上的手机”时,脸色瞬间沉的吓人,眉宇间的戾气已经掩藏不住。
“监控呢?”流云眉心紧蹙,“你们调监控了没?”
“调了,”那头答,“队长,几个关键的监控头都被转了位置,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槽!”流云骂了一声,也意识到这会儿苏橙肯定是出事了,脊背一阵发凉。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他感受到了来自后座的男人一身凌厉的杀意。
流云闭了闭眼,内心默默祈祷。
阿弥陀佛,夫人可千万不要出事,夫人要是出了事,先生可不得疯!
五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这大概是陆易深这一生中过的最漫长最无力的时间,他全程站在窗边,微微用力的指尖生生捏断了烟卷,一双冷眸如同卷着冽风般阴翳骇人。
随行的暗卫们,包括流云,都没见过自家先生这般愤怒失态的样子,一个个站在一旁,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先生一离开江城,夫人就要出事,这得是多倒霉的命啊!
哪个杀千刀的敢劫走他家夫人?!
关键是劫走了,这都几个小时过去了,都没有人给先生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混这一行的人其实都懂,绑架不可怕,最怕的是亲人被绑了之后,绑匪没给你打电话。
倘若只是为了钱财,绑匪一定会找你交易,但一旦绑了人没了消息,十之八九对方是要准备撕票的。
流云心里拔凉拔凉,这个道理他们都懂,陆易深又怎么可能会不懂。
男人脚底下的烟头已经零零散散落了十几个,犀利冷然的目光时不时扫一眼手机,却硬是一个电话也没等到。
......
一望无际的飞机坪。
十几辆黑色商务车一字排开等在那里,一架直升机盘旋着缓缓从天而降。
舱门打开,为首的男人大步走下舷梯,凛冽的寒风四起,黑色及膝的风衣衬得他格外矜冷淡漠,男人脸部线条明晰深刻,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毅,尤其是那双深邃暗沉的眸瞳,扫视过地面上那十几辆等待着的商务车时,愈发让人感到压迫。
陆易深走下舷梯,最前面的那辆商务车后座门开启,陆国忠拄着拐杖从车里走了出来。
“回来了,听老三说,你今天去了京都,事情还算顺利?”
“苏橙在哪?”陆易深面无表情的问。
他的眼神太冷,一身凌厉冷然的气势,强烈到哪怕是像陆国忠这样的人物,也怔了一怔。
“爸爸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态度?”陆国忠面色不豫,“风大,先上车。”
“回答我。”
陆易深薄唇溢出冷漠如冰的声音。
“陆董倘若是想要你我父子今生缘尽,大可顾左右而言他,今日我陆易深若是找不到苏橙,或是她因你而受了伤,陆董,你最好先掂量清楚后果。”
陆国忠在听见他这声“陆董”,显然是连父亲都不打算叫的时候,再又听见那什么“父子今生缘尽”,脸色陡变,愤怒的看向他,“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为了这个女人,你就要跟你老子划清界限?连我这个爹都不认了是吗?”
“认不认,全在于你。”
陆易深语气前所未有的冷厉,眉宇间卷着阴翳的寒霜,那双深渊般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落满了鸷色。
“混账!”陆国忠气的剁了剁拐杖,指着陆易深,“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是吗?为了一个女人,丰景不要了,现在连爹都不认了,还敢威胁我,这就是老子教出来的好儿子?!”
要早知道他会因为那丫头迷失自己,当初真该在他和苏橙订婚之初,就把那丫头弄死!
他的儿子是什么秉性,他当然清楚。
陆易深一向理智沉静,是非利弊拿捏的清,哪怕是在当年丰景总部遭遇金融危机,外有豺狼环伺,内有家族斗争的严峻形势下,他也硬是凭借着过硬的手腕和杀伐果决的头脑,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在M国风起云涌的金融市场中重新竖起了丰景和陆氏的旗帜,更是让丰景在一众竞争企业中突围,直接成为了M国经济体系的风向标,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半个洲的经济命脉。
陆易深的人生,从小到大,都是在按照着他所期望的方向走,每一步走的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从未行差踏错。
除了在娶苏橙这件事上。
陆国忠想当然会认为,是苏橙勾引了他儿子,毕竟陆易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苏橙又年轻貌美,受不住女人的诱惑,他可以理解,但他绝不能容许自己的儿子一昧沉浸在这个女人的温柔乡里。
他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能陪他走完这一辈子的,必须得是周家那样的门庭出来的大小姐,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女人都可以。
“易深,”陆国忠缓了缓语气,“你放心,我对苏丫头没有恶意,只是你和苏橙并不合适,有些事,你看不明白,爸爸需要帮一帮你。”
他承认他绑走苏橙的做法有些激进,但他话说的这么明白,他相信陆易深的冷静和理智,会明白他这么做的苦心,不至于冲动到把两人的父子关系真推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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