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听着“污蔑皇后”这话,心中一暖,不由动心喊:“阿煜……”
他即便生她的气,可还是维护她。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看不清他的维护之情呢?
哪知顾恪渊闻言,却面无表情望她:“怎么?你是不是又要骂朕暴戾?”
姬昭忙摇头,拉着顾恪渊的手要解释,不料触手却一片湿润黏腻。
她低头一看,却发现他左手上都是血!
“你怎么受伤了?”
她当即拉住他的手细细查看,心疼说着:“让我给你上药,可以吗?”
顾恪渊的怒火不由得一熄,可明面上却抽回手,冷声吩咐:“回宫!”
这一次,姬昭不要顾恪渊说,主动黏着他上了同一座轿子。
见他端坐着闭目眼神,姬昭想说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宫门已经到到了眼前,姬昭终于急得忍不住了,她紧张勾着顾恪渊落在她手边的衣袍,认真又诚恳说:“阿煜,你相信我,我真的没——”
话没说完,“刺啦”一声,顾恪渊的玉扣腰带竟忽然崩断了!
第三章
姬昭僵住,她只是扯了下顾恪渊下摆的衣袍,他的腰带怎么就断了?
视线往上,触及他的黄绸中衣,又立马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不料,下一瞬腰间忽然袭来一股力道,姬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顾恪渊按进怀里,四目相对,她甚至能嗅到他浓烈的呼吸。
他的眼中好似藏着一头猛兽,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吃入腹。
姬昭脸颊一热,垂眸紧张握紧顾恪渊的衣襟:“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视线之外,顾恪渊凝着她发白的指节,眸中翻涌着失望。
既然怕,又何必招惹他?
顾恪渊压下身上燥热,松开她后起身,自嘲说:“不必演戏,直说吧,你是不是又想给陈晋安求情?”
姬昭歪倒在一旁,红着眼眶仰望他:“……你还是不信我?”
顾恪渊却恍若未闻,头也不回下了轿。
霎时,姬昭眼中的水雾忽然就忍不住,她害怕看他背影。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梦见过太多次他的背影,就好像他这一转身,她就再也见不到了。
缓了几秒,姬昭抹掉泪,起身跟出了轿。
比起前世她对顾恪渊的辜负,受点冷待不算什么。
自己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
然而,她一下轿,宫门口就创来内侍的一句:“太后娘娘驾到!”
姬昭顿步,刚要行礼,却见太后周氏厌恶凝着她冷呵:“云氏,给哀家跪下!”
太后作为长辈,长辈吩咐,姬昭不得不从。
她刚要屈膝,没成想去而复返的顾恪渊伸臂托住了她,还挡在她身侧出言:“母后,为何无端责备皇后?”
“陛下!姬昭同陈晋安私相授受,她都荒唐到在椒房殿私藏情诗,你竟然还要护着她?”
话落,太后身边的嬷嬷碰上一方丝帕,只见那上面绣着一行——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陈郎是故人】
帕子边角还绣着“裳裳”二字。
姬昭心头咯噔一下,当即解释:“阿煜,不是你想的这样——”
话没说完,却被周太后威严的声音打断:“陛下!云氏根本不爱你!强扭的瓜不甜,你何苦把她强留在身边,徒惹笑话?”
姬昭又气又急,偏偏被顾恪渊握紧的手腕,疼的她说不出话。
这时,头顶传来顾恪渊冷戾的一句:“朕乃天子!瓜甜不甜那都是朕的,轮不到他人来评说!”
话落,姬昭就被强行带到了椒房殿。
然而,顾恪渊并没有息怒,眸子里幽暗得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可姬昭却并不怕,她清楚,顾恪渊绝不会伤害她。
便理直气壮说:“我的女工能把鸳鸯绣成鸭子,那丝帕根本不是我绣的!你一查便可证明我清白!”
不料,顾恪渊却伸手拿过了那方丝帕,视线凝着丝帕上的字迹,眼神发狠。
姬昭心头闪过不安,不由拽紧他的衣袖,可顾恪渊却一把甩开了她:“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字是我手把手教的?”
第四章
姬昭跌落在地,刹那白了脸。
帕子上的字迹确实是她写的,可那时候她只是为了赌气,嫁给他之后,她对别人从来都是止于礼。
可这些,当着众人的面,叫她如何开口?他又如何肯信?
犹豫将,却听顾恪渊满眼冷戾,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吩咐:“将皇后禁足长乐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轰的一下,这道冷酷的声音和前世两人决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皇后云氏,不尊长辈,不敬君王,不堪为后,即日起禁足寒山寺,任何人不得探视,至死不得出!”
姬昭捂住胸口,可那撕裂的刺疼却依旧蔓延,疼的她眼前都开始模糊。
自己还是回来晚了吗?
顾恪渊不信她,是不是已经厌恶了她?
姬昭望着面前已经模糊的明黄身影,拼尽全力才挤出一句:“不要……阿煜,不要扔下我……”
可顾恪渊却转身离开,一如上辈子的决绝。
姬昭想伸手去拦,可刚一抬手,心口被按住的闷疼再也忍不住,下一瞬喉间却喷出一口腥甜。
“娘娘!”
恍惚间,姬昭似乎看到了顾恪渊朝她走来。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她仿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
昏昏沉沉间,不知过了多久。
隔着迷雾,姬昭好像看见顾恪渊,可任由她怎么喊,怎么追,他都头也不回。
她一边哭一边追着,喊着:“别走!我爱你,求你别扔下我……”
“阿煜!”
姬昭挣扎着,忽然一口苦涩的药汁从口中灌了进来,她一个激灵,而后竟然被刺激的睁开了眼。
入目,竟然是顾恪渊清冷的脸,而他……竟然在吻她?
他原谅她了?
正想着,一口苦涩的药汁被渡了过来,姬昭苦的头皮都发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顾恪渊,趴在床边吐了出来。
她刚用帕子擦过唇,还没开缓过来,就被顾恪渊一把拽进他的怀里,视线想相对,他竟满眼风雪。
“你就这么嫌弃朕?是不是陈晋安下了狱,你的心也跟着走了?”
直白的嘲讽,像一把利刃扎进姬昭的胸口。
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明明他知道她怕苦,为什么非要说这样的话伤她的心?
他用这种亲密的法子喂她吃药,分明是放不下她,他还要自欺欺人多久?
姬昭越想越压不住委屈,干脆一把推开他躲过一旁的药碗,忍泪赌气:“不劳陛下操心,臣妾自己会喝!”
她闭上眼,准备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可手却被顾恪渊拦下。
姬昭抬眸,顾恪渊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那是她前所未见的冷意。
“姬昭从来不会自称臣妾,你到底是谁!”
第五章
姬昭心头一紧,前世因顾恪渊强娶,大婚后他们形同陌路,自己平日也甚少理他,确实从来没有自称臣妾。
重生之后,她一心念着他态度自然和从前不一样,可她现在对他好,难道他还不喜欢?
眉眼一转,她故意凑近他,曲解他的意思:“你将我关在寒山寺足足三个月,把我饿到瘦脱了形,现在还好意思说不认识我,嫌弃我?”
顾恪渊凝着姬昭眼角独一无二的褐色泪痣,眼神顿时晦暗不明。
眼前的不是姬昭,还能是谁?全天下只有她敢对他这么放肆。
姬昭见到他的态度软和了一点,立马趁热打铁,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别把我禁足长乐宫好不好,等会儿饿得更厉害抱着都咯手……”
顾恪渊感受着怀里依旧绵软的娇小身体,微微蹙眉,她确实瘦了,一时间,积聚的火气都散了。
但出口的话却依旧死板冰冷:“你好生吃药,病好了就可以解禁。”
“好,我一定乖乖听话。”
说着,姬昭双手环的更紧,仿佛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顾恪渊没有在长乐宫多待,但因他来了这一趟,帝后和睦的名头还是传出了长乐宫,一时间,长乐宫恢复了热闹。
养病的几天,姬昭依旧坚持抄经书,为顾恪渊,未裴家,为大邺祈福。
七日后,姬昭病好解禁。
她一大早就洗漱打扮,特地穿上靓丽的大红牡丹刺绣衣裳,画上精致的妆容,亲自提着食盒赶往承乾宫。
她想清楚了,自己既然要和顾恪渊好好过日子,需要从细节上做出改变,时间久了,他总会相信自己的真心。
出门之际,教养嬷嬷冲姬昭耳语:“娘娘,你亲自去给陛下送汤,陛下一定高兴,说不定会爷爷宿在长乐宫,可要奴婢去太医院要些清凉的药膏?”
姬昭瞬间脸颊绯红:“嬷嬷,你可别打趣我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却情不自禁幻想自己和顾恪渊锦瑟和鸣的美好。
以后他们有了孩子,顾恪渊肯定是一个威严的父皇……
上辈子,他们至死都没有一个孩子,这辈子,她不想要这个遗憾继续。
一路想着,不久就到了承乾宫,却被内侍告知:“皇后娘娘,方才太后有请,陛下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姬昭想到周太后,眉头不由一蹙,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转身就朝周太后的慈宁宫快步走去
周太后一心想要娘家侄女周玉瑶入后宫,她记得上辈子,她们甚至还做出了给顾恪渊下药的行径,她不得不防。
不料,在路过御花园的的花架回廊的拐角之际,她突然听到周太后的声音。
“陛下,云氏无德,不堪为后,今年选秀是不是应该要准备了?”
姬昭心头一紧,她屏住呼吸躲在廊柱后,手心沁出一层冷汗。
未几,风中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之声:“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