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冬天来的猝不及防。
窗外的大地一夜间铺上了银装,带着凛冽。
清晨辛冷的空气窜进喉咙,引得谢芊菡又开始咳了起来。
片刻后,才微微缓解。
将血腥气咽下去,谢芊菡收拾了一番,出门前往了VIO声工场。
今天要录制的是她欠下的最后一部剧,等录完,自己就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录音室里。
谢芊菡坐在椅子上,一遍一遍顺着手中的稿子。
这部剧是她和盛知遇的最后一次合作,她希望能一切顺利,有个圆满的结局。
然而等了很久,盛知遇都没有来。
谢芊菡嗓子又开始痛了起来。
她喝着温水,试图将那痛压下去,却做不到。
这时,录音师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初夏,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没事吧?”
谢芊菡顿了下,抬头就迎上隔音玻璃外,一脸关切的录音师。
谢芊菡张了张嘴,想要说自己没事。
但嗓子里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故作平静的摇了摇头。
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谢芊菡本想着找个地方将止痛药吃了,却不想刚出门,就被同事喊住。
“初夏,宿雪叫你去会议室一趟,有急事。”
谢芊菡愣了下,终还是将手里的药塞回了口袋,转身往会议室走去。
走廊寂静,只有半掩的会议室门内传出几句争吵。
谢芊菡敲门走进去,在看到坐在宿雪对面的男人时,脚步一顿。
盛知遇……
莫名的,谢芊菡心里升起股不安。
紧接着就听宿雪说:“初夏,景年要退出你们两个新剧第二季的录制,你怎么看?”
谢芊菡其实早有预感,只是觉得盛知遇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可原来,他从不曾给他们之间留有任何余地!
她本来还以为能用这部剧给自己和盛知遇之间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现在……却不能了。
沉寂间,谢芊菡看向盛知遇。
男人就靠在椅子上,面色淡漠,就像她最初在录音花絮里见到的让她一见倾心的模样!
那就如他所愿吧。
从一开始不就已经决定好了?
谢芊菡自问着,忍着痛发出沙哑的声音:“那就换吧。”
此话一出,宿雪明显不赞同。
盛知遇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压下,起身道:“那就……”这样定了。
他的话刚开口,就被谢芊菡打断。
她收回落在盛知遇身上的目光,看向宿雪:“这部剧的录制,我也退出。”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去。
室外的天湛蓝,映衬着白雪。
谢芊菡抬头望着朦胧的太阳,心里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
一切……都结束了。
帝都医院。
谢芊菡像是等待判决的犯人,心中惴惴却又平静。
医生看着她的片子,语带惋惜:“不是说了让你少用嗓子?你的喉癌已经扩散了。”
谢芊菡瞳孔缩了缩:“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只说:“去办住院手续吧,我会尽快给你安排手术。”
他的沉默让谢芊菡的心沉到了冰冷池底。
“我要一个答案。”
医生沉吟片刻:“如果手术成功,可能延迟几个月。”
几个月……
谢芊菡思索着,起身道:“谢谢。”
说完,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医生的话在身后响起:“如果有家人,就叫他们来陪陪你吧。”
家人?
谢芊菡脑海中充斥着老人的恶骂与诅咒,她……哪儿还有什么家人?
她目光茫然且空洞的往外走,麻木的办理完一切,换上病号服躺靠在病床上。
鬼使神差的,她又想起了医生最后的话。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谢芊菡给奶奶打去了电话:“您来趟帝都医院402吧。”
电话那头,阮奶奶声音有些尖锐:“上医院干吗?我告诉你我可没钱啊!”
谢芊菡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果然,她不该奢望的。
“不用您花钱,您来就知道了。”谢芊菡回着,挂断了电话。
病房归于寂静。
她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只觉得这一切不真实到荒唐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打开。
谢芊菡看过去,就见阮奶奶站在门口。
老人身上还挂着雪,她看着一身病号服的谢芊菡愣了下:“你怎么了?”
谢芊菡眼神里一片死寂:“你对我的诅咒成真了,我得了喉癌。”
第九章 谣言疯起
死一般的寂静。
阮奶奶手在发颤:“你胡说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就再说不下去。
谢芊菡就那么静静看着她,一切真相都不言而喻。
阮奶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房间。
隔着一道病房门,阮奶奶站在走廊里,脑海里满满都是谢芊菡说自己得了喉癌时的画面。
一遍一遍,循环播放。
“啪!”
阮奶奶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紧接着又一巴掌,一声一声……
泪随着巴掌响往下落,老人本就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像被抽干了力气。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都不敢上前。
许久,阮奶奶才装作无事发生一样,重新走进了病房。
祖孙两个,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坐了一会儿,阮奶奶就离开了。
窗前,谢芊菡望着慢慢朝着医院门口走着的老人,慢慢垂下了眼眸。
冬天的帝都连带着空气都是冷的。
谢芊菡躺在床上,耳边是镇痛针剂的滴答声。
不知何时,只听一阵铃声乍响。
她拿起手机,就看到屏幕上闪烁着宿雪的名字。
谢芊菡愣了会儿,才接起:“喂,怎么了?”
宿雪听着她沙哑的声音,以为她已经知道了,忙劝说:“网上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马上就联系盛知遇,商量出解决办法,这两天你不要发任何微博。”
谢芊菡从她急切的语气里听出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应了声“好”后,就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却点开了微博。
打开的一瞬间,手机一阵急促的嗡动提醒声。
紧接着蹦入眼帘的是满屏的辱骂:“你怎么是这样的人?粉上你真让我恶心!”
“幸好退圈了,这种插足别人恋情的人也配活着?”
“第三者该死!亏我以前还嗑过你和盛知遇的CP,呸!”
这样的私信比比皆是。
谢芊菡一条条看过去,意识到了什么,直至最后一条:“爆:知名配音演员谢芊菡第三者插足,明知盛知遇有女友还深夜发送求爱短信!”
这条微博下附着的是从前谢芊菡和盛知遇还身处暧昧期时她发送的那些消息。
而盛知遇的回复都是简简单单一两个字,看上去,确实是谢芊菡剃头挑子一头热!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谢芊菡呼吸微微急促,手不自觉的收紧。
手背上的针头因为用力错位,血液逆流回了输液管。
疼痛袭来,谢芊菡却不觉,她只是看着那些张截图。
这些东西来自于哪儿似乎不用深思。
但为什么?
她明明都退出了,明明都成全他们了!
谢芊菡颤抖着手给盛知遇打去了电话。
手机屏幕上,那串号码熟悉到倒背如流,提醒着谢芊菡她根本从未放下。
而听筒里传来的冰冷机械女声也提醒着她,盛知遇早已抽身。
夜色冷寂,拉着人往绝望里坠。
微博上一片倒的骂声更像无数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拖着谢芊菡下地狱!
疼,后知后觉的涌上来,从心到身。
谢芊菡怔怔望着那串无人接听的号码,发出了条短信:“你为什么连最后一条生路都不给我?!”
最终,这条短信也没有回应。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护士站在门口:“过两天要准备安排手术了,你记得缴下费。”
谢芊菡怔怔望着窗外,没有声音。
护士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病人,也没多说什么,关上门离开。
而在她离开不久后,谢芊菡换下了病号服,离开了医院。
出租车上。
谢芊菡头靠着车窗,静静的看着飘落的雪花。
好像……快过新年了。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红色福字映在眼睛里,有些刺眼。
更刺眼的是街上手挽手漫步的情侣。
曾几何时,她和盛知遇也有这样甜蜜的时刻。
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的比仇人更冷漠。
甚至现在她都要死了,盛知遇都不肯让她安心的离开!
出神间,车停了下来。
谢芊菡下了车,看着眼前朱红的木门,轻声走了进去。
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家,一个亲人,却又对她不喜。
多可笑,又可怜。
谢芊菡自嘲想着,朝阮奶奶的房间走去。
外面天色刚刚亮起,屋里还有些黑。
谢芊菡以为这个时间阮奶奶还在睡,没想到刚走到她房间前,就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光。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喃问:“儿子,妈是不是错了?”
谢芊菡脚步一顿,透过半掩的房门看去。
只见屋内,奶奶正坐在床上,手中拿着的是谢芊菡父母的遗像!
第十章 等候死亡
谢芊菡父母出事前,阮家曾拍过一张全家福。
那时候人们满心欢喜,却没想到这张全家福竟然是最后一张。
而阮奶奶手中谢芊菡父母的遗像,就是从那张全家福上截下来的。
房间内,阮奶奶的声音沙哑:“妈不是不喜欢初夏,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怎么可能不爱?”
“只是你们都走了,就剩我这个老太婆,我就总想着,我又不能陪她一辈子,要是我走了,她该怎么办?”
“我想让她自立,能有个好未来,这样将来没了我,她也能好好活着。可怎么就……”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哽了下,“我的初夏还那么小,她怎么就得了癌症呢?”
泪滴落在相框玻璃上,晕花了上面人的面容。
阮奶奶紧紧抱着相框,泪成行滑落。
房间外。
谢芊菡听着这些话,这一刻,她终于懂了奶奶这些年的口是心非。
也终于明白,原来奶奶是爱自己的!
眼眶泪意翻涌,谢芊菡不敢露出半点哭声,生怕惊到老人。
她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冷风夹带着雪吹在脸上,泪痕顷刻干涸,转瞬又被新泪覆盖。
谢芊菡就这么走着,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风雪里。
早上九点,帝都银行。
谢芊菡坐在柜台前,掌心里紧握着的是她本打算交给奶奶的银行卡。
她努力了二十多年,所有的积蓄都在这张卡里。
往后,是她照顾不了奶奶了。
想到这儿,谢芊菡眨了眨干涩的眼:“麻烦,将这张卡里的五十万每月按时转到这个账户上。”
工作人员接过银行卡:“要分期多少年?”
谢芊菡顿了顿:“五年。”
五年时间,即使奶奶知道自己死去的消息,应该也能接受了。
办理好业务,谢芊菡给奶奶打了个电话。
话筒里的嘟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
阮奶奶声音沙哑:“谁啊?”
闻声的一瞬间,谢芊菡想起了之前听到的种种,鼻间酸涩。
她怕奶奶发觉出异样,连忙压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般冷着语气说:“我是谢芊菡,我朋友找到了能治疗我病的医生,但是是在国外,我今天就要飞过去。”
“您放心,您这么讨厌我,为了不成为您的累赘我一定会活下去,让您如愿。”
说完,谢芊菡没有等阮奶奶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这之后,她回到了曾经和盛知遇的家。
虽然是租的房子,却充斥了他们两人三年所有的回忆。
可惜这回忆在盛知遇离开时消失了一半,如今在自己离开后,也将彻底不见。
之后这栋房子会住进来别的租客,取代他们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想到这儿,谢芊菡心口有些憋闷。
她强压下情绪,收拾好自己要用的日常衣物,剩下的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就像扔掉这些年对盛知遇的感情般。
最后,谢芊菡联系房东退租,拎着行李重新租了个小房间,打算度过余下的岁月。
转眼,两个月过去。
谢芊菡的病也越来越严重。
这天,谢芊菡正迷迷糊糊睡着,这几天她总觉得疲累,睡过去了就不愿醒。
喉咙里的疼也转到了全身,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
电话突然响起,她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彻底愣住!
第十一章 无声落幕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宿雪”两字,谢芊菡接起了电话。
“喂。”
闻声,宿雪愣了下:“你嗓子怎么了?这么哑?”
“没什么,有些……感冒。”谢芊菡谎说着。
宿雪也没怀疑,两人就这么闲聊着,其实更多的是宿雪在说,谢芊菡在听。
许久,电话那头有人来叫宿雪,她才挂断电话。
谢芊菡手握着已经发烫的手机,再也压不住喉咙的痒意,一口血咳了出来。
一声一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估计要到尽头了。
她不想给别人的房子添麻烦,于是换了件干净衣服,出门打车去了医院。
车程很快,一个小时,却又很慢,慢到几乎走到了她一生的尽头。
从下车的那一刻开始,谢芊菡的眼前都是昏花的。
她强撑这清明,一步步朝医院大门走去。
就在迈进去的那一刻,谢芊菡再无力气,整个人重重的朝着地上栽倒而去——
阳春三月,雪化花开。
阮奶奶正在家里擦拭着全家福相片,一旁电话突然响起。
她走过接起,就听到听筒里陌生的男声:“请问您是谢芊菡的奶奶吗?”
阮奶奶愣了下:“是,您是?”
“我是帝都医院的医生,打电话来是通知您,处理一下阮小姐的后事。”
刹那,阮奶奶陡然失了力,电话从掌心滑落掉在桌子上。
后……事!
阮奶奶眼前一阵阵发黑,谢芊菡不是去国外治疗了吗?明明昨天还收到她汇来的钱!
会不会是弄错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阮奶奶匆忙赶去了医院。
“我孙女……在哪儿?”
医生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慢慢往旁边退了一步,露出身后蒙着白布的推车。
推车上,谢芊菡苍白着脸沉静的躺在那儿,毫无声息!
“轰隆!”
窗外一声惊雷乍响,春雨骤然砸了下来。
淅淅沥沥,湮灭了一切痕迹。
当盛知遇按着宿雪给的地址找到阮奶奶家时,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混着泥腥味,让人无端烦躁。
本来在收到地址时,他就想找她的。
但却被别的事绊住了手脚,现在才有时间。
不过应该也不晚,毕竟以前也是这样,不管他什么时候找,谢芊菡一直都会在。
边想着,盛知遇抬手敲响了门。
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人来开门。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要给宿雪打电话时。
只见远处走来一个老人。
是谢芊菡的奶奶,当年和谢芊菡刚在一起时,他们曾见过一面。
只是才过三年,老人怎么好像老了特别多。
盛知遇没多想,走上前:“奶奶。”
阮奶奶脚步一顿,缓缓抬头看他,眼中满是茫然。
盛知遇以为是老人将自己忘了:“奶奶,我是盛知遇,来找谢芊菡的,她在吗?”
听到谢芊菡的名字,阮奶奶眼神慢慢清明。
“初夏?”
阮奶奶垂眸看着手中紧抱的骨灰盒,每一个字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很重,又很轻。
“我的初夏……没了。”
盛知遇怔了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怀中的木盒,脑海中轰然一声。
刹那间,世界默然无声!
第十二章
谢芊菡……死了?
不是说只是感冒么?
盛知遇垂在身侧的手狠狠颤动了一下,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分明不久前还见到的人,如今只剩下这小小的黑匣子。
他艰难的挤开牙关:“怎么会?”
“医生说是喉癌。”阮奶奶眼神木然,“她咳得那么严重,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生病了呢?”
泪水迅速的充盈在老人浑浊的眼眶里。
她可怜的孩子,在离世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
“她该有多痛啊……”
阮奶奶收紧了拢着木盒的胳膊,眼泪如雨砸在上面。
盛知遇心像钻进了一根刺,搅得他鲜血淋漓的疼。
他吸了一口气,掩下这痛楚哑声安慰:“您节哀。”
说完,盛知遇深深看了眼木盒一眼,转身抬脚离开。
掏出手机,他给宿雪回了个电话:“谢芊菡因为喉癌去世了。”
一时间,电话那头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没了声响。
静默了几秒之后,沉沉的叹息飘扬而至。
听着这声叹息,盛知遇心里五味杂陈,心痛与遗憾还有怜悯,说不出哪个占得头比。
“可怜。”宿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死前还被网暴,世态凉薄。”
“什么网暴?”盛知遇眉头一蹙。
冰冷的声音惊醒了宿雪,她含糊的遮掩了过去,匆促的挂断了电话。
盛知遇握着手机,眉头越皱越深,点进了那个大眼睛软件。
输入谢芊菡的名字后,下面紧跟着的词条便是#谢芊菡小三#。
看着里面的聊天记录,他瞳孔紧缩了一瞬,这不是他上传的。
怒意渐渐席卷上了他的眼眸,盛知遇摁灭了屏幕,上车踩下油门飞速的驶进了车道里。
小型公寓里,一个女人窝在阳台敲着笔电。
对面的房门猛地被推开,她刚扬起笑容想要开口,一只手机便被扔进了她的怀里。
苏倩低头,绿色背景的聊天映入眼帘。
她笑容略凝,随即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盛知遇竭力克制着愤怒,“我的解锁密码只有你知道。”
冰锋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吞吐,刺得苏倩血液凝固。
紧接着她眼里蓄上了泪水,楚楚可怜:“我只是不想让她缠着你,我没想到会这样……”
“够了。”盛知遇打断了她的辩解。
燥郁萦绕在他心头,让他说不出的恼怒与厌烦。
盛知遇身侧的拳紧攥着,半晌他松开了手:“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苏倩不可置信的失声叫道,“就因为谢芊菡?你不是厌她入骨么……”
盛知遇冰冷的眼神,就像风刃斩断了女人的话语。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黑夜降临,盛知遇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身边散落着酒瓶。
耳边回响着苏倩话语“你不是厌她入骨么!”。
是啊,明明那么厌恶她,可为什么却像被掏走了心脏似的,胸口空了个窟窿。
风在其间穿过,冻得他四肢百骸刺骨的疼。
朝阳升起,破开笼罩整座城市的浓雾。
金黄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蛮横的打在床上人的脸上,随即室内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该起床了。”
谢芊菡从被窝里挣扎着伸出胳膊来,嘟囔了一声:“景年几点了?”
回应她的,只有那道机械重复的“该起床了。”
这时谢芊菡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和盛知遇分手了。
谢芊菡拉过被子,将自己埋进黑暗。
不过三秒,她又蓦然坐起,谢芊菡捂着自己的喉咙惊恐的看着对面墙壁。
不对啊,她不应该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