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
慕泽满身寒意,用力推开寝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清婉的事是你做的?”他眉眼间压着沉沉的怒意。
桌案前,抱着手炉的赵苓转过身,淡淡道:“是,我让人去警告了她。”
大街小巷,慕泽和清倌李清婉的风流韵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慕泽刚入内阁,正得圣宠,此事若是传入宫中,只怕会惹的龙颜震怒。
话落,她抬眉看向慕泽:“阿泽,你以前不去那种地方的。”
“不可理喻。”慕泽径直与她擦身而过。
赵苓细细地品味着这四个字,心一阵阵的抽痛。
她按住了心口,这时一个雪白的身影忽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是雪球,一只波斯猫。
是八年前慕泽不远万里从西域带来送她,说这只猫的眼睛像极了她,清澈明亮。
如今猫已经老了,不似从前活泼,他们二人也不复当年了。
雪球朝着不远处轻轻‘喵’了一声,赵苓循声望去。
桌上是早已经凉透的药婉。
赵苓自幼体弱,一直靠着汤药调理。
“雪球……谢谢你……”她轻轻地摸了摸雪球。
她还记得,从前的慕泽一日不亲自见她喝药,便寝食难安。
可不知从何时起,对于此事,他再没问过一句。
也是,他现在手握重权,是锦国开朝以来最年轻的阁老,是无数女子倾慕的对象……
可却早就不是当初清晨策马,踏着晨露,去城外为她折第一支杏花的少年了……
慕泽换了一身衣服后,又离开了,就连看到桌上的药碗,也是一脸的冷漠。
终归这次是碰到了他心中那个不该碰的人……
一夜没睡。
翌日清晨,侍女小桃匆匆而来。
“郡主!”
赵苓抬头,轻声道:“怎么了?”
“刚才府中的下人出去采买,听到外面到处在传……在传……”
“在传什么?”
小桃犹豫几番,如实禀报:“说您不能生养,仗势欺人,恶毒善妒,肆意欺压无辜百姓。”
体弱……不能生养……善妒……
句句属实,也字字诛心。
赵苓低下头没有说话。
小桃却愤怒至极:“当年若不是夫人您执意要下嫁来到慕家,慕家哪有今天!如今飞黄腾达了,大人居然……”
“小桃!”赵苓皱了皱眉。
小桃自知失言,只好讪讪住嘴。
赵苓摸了摸怀中的雪球:“没关系,等过些时间,就没事了。”
这些年,妒妇的名头,赵苓早就已经习惯了。
小桃见赵苓情绪低落,便提议道:“郡主,听说如今龙泉寺的枫叶正红,我们去瞧瞧?”
赵苓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小桃担忧的眼神,不忍拒绝,应了下来。
“那我去叫车夫套车!”
小桃高兴得像个孩子,连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切准备妥当。
马车一路摇晃往龙泉寺而去。
龙泉寺门口。
赵苓下车,正好遇上对面马车的一女子也下来。
那女子一身浅蓝色衣衫,面色清若芙蕖,举止落落大方,引人侧目。
那女子瞧见了赵苓,上前盈盈一拜:“姐姐。”
“住嘴!谁是你的姐姐?”小桃厉声喝止,“一个奴籍女子,别脏了我家郡主的眼!”
赵苓一怔,很快了然:原来这就是李清婉。
那李清婉神色不改,道:“慕郎已经为我赎身,婉儿如今已是平民之身,唤您一声姐姐如何不对?”
“还是说,夫人的身体撑不到喝我入门茶的那一日?”
此话一出,赵苓脸色微变。
她按住暴怒的小桃,扫了眼身后的粗使婆子,淡淡道:“给我掌嘴!”
第二章
话落,赵苓转身往寺内而去,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龙泉寺后院。
秋风萧瑟,枫叶漫天,红如残阳。
赵苓穿着白色披风,站在枫树之下,任由残叶满肩。
远处传来隐隐的钟声,似将往事荡回。
“阿苓,我以后每年都会陪你来这里……”
“阿苓……”
残叶在指尖被碾碎,曾经的誓言好像也烟消云散。
赵苓拢了拢披风,正欲离去。
“姐姐。”
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赵苓回身,一身青色长袍,眉目温润的男子正立于不远处。
“小瑾。”
来人正是当今五皇子,赵瑾。
赵瑾缓步上前,看着她孤身一人,皱起了眉:“今年,他又没陪你来吗?”
赵苓微怔,不答反问:“这几年,倒是年年遇到你?”
“生来本是常红叶,一染相思便不同。”赵瑾一笑,“我还记得,这是姐姐最喜欢的诗,也是我最喜欢的。”
赵苓眸色一暗:“今日天凉,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宫吧。”
赵瑾看着那背影远去,久久未曾离开。
郡王府。
赵苓困倦的缩在榻上。
昨夜慕泽一夜未归,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郡主。”小桃进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