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甜甜在落地窗旁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会,找到一个暗门,从里面取出一把安全锤。
“你一定不知道,豪宅的每个房间里都有逃生锤吧?”
她手腕翻转,挥起锤子,飒劲儿十足,“当当”两声,加强版防弹玻璃瞬间裂成蜘蛛网。
用锤子轻轻一推,整块落地窗岿然崩塌。
在灯光下,散落一地碎芒。
牧野万年不变的冷瞳里,腾起一层震惊的波澜。
“我之前做过逃生演习培训师,这种玻璃不知敲碎多少块!”她笑着说。
牧野不免好奇,她一个才二十岁的小丫头,怎么做那么危险的工作?
肖甜甜没解释,跨过落地窗,走向窗外的大露台。
从小经常被牧野欺负,不是将她锁房间,封衣柜里就是关地窖。
从刚开始的恐惧害怕,到后来学会各种逃生技巧,虽不再那么胆小懦弱,可一旦接触封闭空间,还会莫名心慌,呼吸憋闷,总要逃出去才舒服。
她张开双臂,呼吸自由的空气,笑着回头,鬓边碎发从眉骨滑过,一双大眼睛仿若水晶珠子般澄亮透明。
牧野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不然怎会觉得此刻的她有点美?
她精致小脸上洋溢的明艳笑容,仿佛能治愈人心,让人心里暖暖的十分熨贴。
牧野望着她清澈如泉的翦瞳,有一瞬恍惚。
苏苏的眼睛也是这般干净剔透……
可当他听到肖甜甜接下来说的话,所有的美好瞬间破碎成渣。
“走呀,这里才二楼,我们跳下去。”
才二楼?
跳下去?
他的苏苏温柔可爱,即便长大后也一定是个小意柔情的温婉女子,绝不会如肖甜甜这般,长着一张乖乖女的脸,实则本性野蛮又暴力。
他讥讽地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床边躺下。
他累了。
今天想早点休息。
不出他所料,没过十秒,肖甜甜自己从落地窗钻回来了。
“那那那……”
她一脸惊骇指着楼下。
在下面不仅守着四五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保镖,还排了一排刺铁丝,这要是跳下去,还不被扎成血窟窿。
爷爷够狠!
老爷子和德叔站在楼下,仰头望着二楼。
“老爷,少爷果然拆房子了。”德叔默默擦汗。
“让他砸!我就不信他今天还能真跳下来!去!把我养的藏獒拉过来!”老爷子气势汹汹道。
牧野睡床,肖甜甜只好蜷在床脚下的羊毛地毯上。
整个房间,也就这里稍微暖和点。
床上的牧野没有一点声音,也不知睡没睡着。
她全无睡意,看着空荡荡的窗口,时不时有风吹进来,撩起薄弱蝉翼的窗帘轻轻翻飞。
“我们现在也不算共处一室哈,他应该不会误会你。”
他?
牧野蹙眉。
谁?
“你放心,你帮我救弟弟,是我的恩人。我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只能不给你造成任何困扰,不给你惹麻烦。”
“如果他误会你,我会帮你和他解释的。”
她下巴抵在膝盖上,声音很轻,仿佛能被夜风吹散。
一直得不到回应,她尴尬地努了努嘴。
“你睡吧,我会很安静,不发出丁点声音。”
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摸出手机,先调成静音,给牧野发了一条消息,得知俊熙手术很成功,虽然还没苏醒,但圣安医院给出的结果比之前的小医院乐观很多,植物人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肖甜甜高兴得眼角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告诉牧野好好照顾俊熙。
牧野抢着牧野的手机,给她发来一大串消息。
“肖甜甜,你和叶家老爷子到底什么关系?你不会真的给他做小了吧?”
“把你接走的人是牧野吗?”
“他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帅,那么可怕吗?”
肖甜甜抬头,看了一眼床上俊眸紧闭的男人。
他即便睡着,也眉心紧蹙,透着摄人的冷冽,好像一头睡着的猛兽,让人不敢靠近。
“牧野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奶奶了……”
肖甜甜没继续看牧野充满嘲讽的消息,正要关掉手机,失联多日的顾寒尘居然发消息过来。
“肖甜甜,现在正为钱绞尽脑汁吧?”
“只要你现在立刻出现在我面前,跪下来求我,哄我开心,我出钱给你弟弟做手术。”
肖甜甜死死捏着手机,一双水眸清寒一片。
她忽然明白了,是谁在珠宝圈放话,不许接她的设计稿。
顾家是珠宝大亨,在珠宝圈很有名望,顾寒尘身为顾家太子爷,有权在珠宝圈里操控很多小设计师的生死。
可肖甜甜想不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以至于顾寒尘这么仇视她?
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落井下石。
明明是他出轨在先,有什么资格对她颐指气使。
肖甜甜没回顾寒尘消息,将他的微信和电话统统拉黑。
眼泪忽然簌簌地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弟弟有钱治病了,还是最好的圣安医院。
对顾寒尘的感情也没那么深,牧野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处处和她做对的继姐。
可她为什么会掉眼泪?
或许在难过,宝贵的第一次被陌生男人夺走吧。
她在心底默默诅咒那个男人此生不举。
牧野刚睡着,又做梦了。
小女孩悲痛地哭着,“大哥哥……我爸爸怎么了?为什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为什么那么多血,呜呜呜……”
“大哥哥,大哥哥……”
梦里都是小苏苏的哭喊声。
他猛然睁开眼,便看到床尾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肩膀一抖一抖,却没有丁点声音。
她在哭吗?
嫁给他,成为千亿豪门的少奶奶,如若换成别的女人只怕高兴的睡觉都能笑出声,可她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他凝眉坐起,盯着她蜷成一团的孤单背影,因极力隐忍哭声身体抖得厉害,让他心口莫名一揪。
“你在做什么?”他沉声问。
肖甜甜赶紧仰起头,死死咬着嘴唇忍住心口撕裂的疼,努力笑着说。
“我在……我在看风景呢!你看,今晚月色多好。”她尽力轻快的声音,还是带了一丝遮掩不住的哽咽。
牧野偏头看了一眼窗外。
哪里是月亮。
明明是圆形的白色路灯,今晚阴天根本没有月亮。
他没有戳穿她。
“冷?”他问。
肖甜甜有些小意外,他在关心她?
赶紧摇头。
“不冷!我马上睡,晚安。”
她一头倒在地毯上,紧紧闭上眼睛。
本以为今晚会失眠,许是知道牧野心有所属,才会毫无防备很快便睡着了。
女孩的过份懂事和小心翼翼,让牧野有所触动。
见她冷得身体蜷成一团,扯过被子,不太温柔地盖在她身上。
她才二十岁,还是个小女生,他不屑欺负她。
起身下床,矮身跨过落地窗,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仰头看着阴郁漆黑的天空,目光逐渐变得飘忽遥远。
苏苏。
你到底在哪儿?
风从窗口吹进去,卷着浓郁的烟草味,肖甜甜咳了两声。
牧野看向手里剩下的半截烟,还是丢在地上捻灭。
楼下。
陈品想要送睡觉药上去,被老爷子拿着拐杖拦住。
“老爷,BOSS没有睡觉药睡不着。”陈品担忧说。
老爷子沉着一张老脸,“那就让他醒着!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姑娘摆在他面前,睡什么觉!”
“老爷!你知道BOSS……”
“知道什么!都找了十五年了,保不齐当年就已经死了!他有时间等,我没时间等,叶家三代单传,总不能在他这一辈绝种!”
陈品同情地望着楼上。
BOSS最讨厌女人,尤其难以入眠的时候,脾气异常暴躁,别说和小少奶奶发生点什么,只怕杀人的心都有了吧。
牧野躺在床上,心情是从没有过的平静宁和。
第一次没有畏惧黑夜的噩梦太过漫长难熬。
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风吹进来,水晶吊坠来回摇晃,耳边是女孩均匀绵长的呼吸。
今晚没吃睡觉药,以为会彻夜难眠,可等他再睁开眼,已是第二天早上。
阳光从碎裂的窗子照进来,落在地板上熟睡的女孩身上。
她睫毛很长,鼻尖儿挺翘,唇瓣樱红……
他很好奇,女孩笑起来为何那么好看那么甜,可以把爷爷哄得那么开心。
忽然很想摸一摸她的唇,是不是如看到这般柔软Q弹。
然而手指还未碰到女孩柔软的唇瓣,她忽然睁开了一双翦瞳。
“嗯?”
她嘤咛一声,像个刚刚醒来的小懒猫,睡眼惺忪打量面前放大的俊脸。
下一秒,她一个激灵从地板上爬起来,浑身戒备不住后退。
“你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她抓紧领口,见身上衣服整齐,这才松口气。
“我的被子!”
牧野冷瞥她一眼,扯过地上被子。
肖甜甜一脸尴尬。
她也不知何时抢了牧野的被子,何况他是弯的,能对她做什么。
讪笑着道歉,牧野却没理她,去浴室洗热水澡。
昨晚冻了一夜,只怕要感冒。
当叶老爷子看到昨晚安排的大床一片整洁,没有一丁点痕迹,气得直顿拐杖,抬眸看向一旁的德叔。
德叔一脸为难,捂着自己的口袋。
“老爷这……不行吧?”
“拿来!”
老爷子怒喝一声,德叔只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着白色小药片的小袋子。
老爷子故技重施。
完全不给肖甜甜和牧野反应的机会,还以为爷爷真的在阁楼摔倒。
当他们进入阁楼,门又被人在外面锁死。
这一次,别说地毯了,连床都没有。
只在地板上铺了一条被子。
周围都是堆积的木箱子,空间拥挤,又闷又热,站脚的地方都没。
肖甜甜和牧野只能坐在被子上大眼瞪小眼。
完全密封的空间,只在头顶上方有个圆形的小天窗。
阳光照进来,愈发闷热,没一会便已满身大汗。
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幸好老爷子有准备水。
牧野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一口而尽。
闷热稍有缓解,可没过几分钟,他便发觉了不对劲。
肖甜甜也想喝一杯水缓解闷热,却被牧野阻止。
“别喝。”他表情不太对,一双黑眸隐隐泛红。
“为什么?”肖甜甜不解。
“这水……”有问题。
牧野甩了甩昏沉的头,拽开黑色衬衫的领口,露出一大片冷白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