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苏大概是真的疯了。
他将顾源调去了瑞士。
我和顾源结婚后的蜜月没有度成,顾源神色很抱歉:「长安,对不起,但大 boss 突然临时派我去瑞士处理一项业务,我可能要待半个月。」
我朝他微笑,说没关系。
他离开的第二天,我就在下班的时候,被一个保镖拦住了。
当然,保镖的态度很有礼貌和不容拒绝,客客气气地说:「请您和我走一趟。」
我面无表情地避开他,保镖没拦着,只是在我身后说:「陆总说想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关于顾源的。」
我顿了顿,感到无力。
陆泽苏这个人,大概是受从小生长环境的影响,他并没有多少道德的束缚,一向随心所欲。
他一时兴起的事情,要所有人配合才行。
我觉得他疯了,而且我相信,他时隔三年后的这些话并不是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爱上我了,非我不可,他只是在享受一个游戏。
和陆泽苏分手后我听过他的一个传言,他身边曾经有个很拜金的女伴,在跟了陆泽苏一段时间被甩了。
那个姑娘的信条就是钱,在被陆泽苏甩了后没有伤心,很快就又找了一个对她很真心的富二代,结果在婚礼前,陆泽苏给那姑娘发了条消息,让她不要结婚。
这样清醒、重利、现实的人也动了真心,以为这是来自于陆泽苏的挽留,所以义无反顾地逃婚了,可最后也没落个好结局,因为那条消息只是陆泽苏闲来无事和朋友的一个赌局而已。
他朋友都想知道,在终身饭票和陆泽苏之间,这个爱钱爱到极致的姑娘会选哪个。
他想要别人的真心,然后再把真心踩碎碾进泥土里。
他想看我为他背弃自己的婚姻,然后再把我碾进泥土里。
自信过了头就成了自负。
我被带到陆泽苏面前的时候他坐在一间古色古香的茶楼,临湖,手里捧着鱼食,姿态闲散,冷眼旁观各色锦鲤在他手下争食。
看见我过来他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鱼食。
我叹口气,直截了当地问他:「陆泽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静默了几秒钟,过了一会儿才笑,问,「你有没有发现,我穿的是衬衫。」
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白衬衫。
他偏过头:「你从我身边消失的第三个月我开始想起你的,长安,那天管家给我送衣服,上衣是件衬衫,我要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是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你。」
我知道陆泽苏说的是什么,那时候大概是我们最恩爱的时候,陆泽苏在情场顺风顺水,除了钱多智商高,还得益于他英俊的外表。
我很少见到有人能将纯色的衬衫穿得这么好看,他气质很有攻击性,但穿着衬衫就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还有攻击性,只是这种攻击被包裹在温柔壳里,是另外一种不同的味道。
我当时开玩笑,跟他说以后衬衫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他当时笑笑答应了。
其实我只是开玩笑,他日理万机,各种会议,正式场合怎么能避免得了衬衫,但陆泽苏有一点,是他认真的时候是真的认真,那之后,他确实只在我面前穿过衬衫。
现在想想,我们竟然也有这样甜蜜温馨的时候,不过也是,若不是他认真过,我当初也不会在分开的时候那样难过。
可时过境迁,再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我确实没注意他穿的是衬衫。
他也发现了,偏过头,声音一点点冷下去,将手里的鱼食一股脑全部倒进湖里:「这三年,今天是我第一次穿衬衫。」
「分手的第三个月我去找过你,但你不在了。」
他抬眸看向我,像是在观察我听见这句话时的反应,大约是我冷漠的表情令他困惑,他微蹙着眉。
我真的太了解他,他只是某一瞬间垂怜想到我,但比起腻了的洁身自好的日子,他更喜欢分手后的状态,不然以他的手段,怎么会找不到我。
「陆总。」我叹口气,「这世界不是所有的东西只要你回头就还在原地的,也不是你跟我说你找过我,或者您屈尊降贵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我就应该感恩戴德。」
「在你的观念里,是不是觉得你跟我说这些,我就应该痛哭流涕地扑到你怀里?」
「我过来,只是我想确保我的老公,顾源的安全。」
他神色冷淡下去,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又玩味起来,带着冷嘲:「我只是让他和他曾经喜欢很久但追求无果的人一起去瑞士待半个月而已,长安,我要让你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
我冷冷望着他:「是不是良人都和你无关。」
他脸色冷淡下去:「只想给你看男人的真面目而已,我答应你,如果这半个月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就会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不会再来打扰你。」
我隔了好半晌才笑出来,我说:「请记住你的话。」
他挑挑眉,似笑非笑,仿佛已经笃定不堪的结局。
这就是陆泽苏的悲哀,他这个人骨子里,没有责任,没有忠诚,他不知道两个人相互信任是什么样子,可能就是因为不知道,得不到,所以在看着别人拥有的时候,想摧毁。
最后在离开前,我听见他在我身后问我:「你爱顾源?」
我没理他,他也没为难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自信我还是当年那个揪着他衣袖哭泣说我不要钱,我只要你的纪长安,我早就变了。
我和顾源,我们坦白知道对方的感情经历。
我知道顾源曾经有个很喜欢但追求无果的人,他也知道我曾经有段很不堪的感情经历,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名字叫陆泽苏而已。
会认识顾源也和陆泽苏有关。
顾源是我心理医生王峰的朋友,遇见他的那天是他牵着一只金毛,站在一棵金黄的银杏树下,张嘴笑得非常开朗,露出雪白的牙齿,跟我说:「你就是长安吧?王峰让我把维生素借你两天。」
维生素是那只金毛的名字,非常的治愈,湿漉漉的眼睛和鼻子,很乖巧听话,顾源也每天过来找我一起遛狗。
后来我终于不用再每天吃褪黑素、安眠药,将维生素还给顾源的时候,他送给我一捧向日葵,祝贺我重获阳光。
后来再遇见就是在我的演出现场,那时候有个公子哥一直在追求我。
他帮我解了几次围。
慢慢地也成了朋友,慢慢地相互了解,慢慢地顺遂自然地在一起。
他知道我对感情的恐惧和犹豫,但他一直很耐心,一点点地带我走出阴影。
我们开始得也很不一样,他和我告白的时候直接将一枚戒指放在我手边,真挚地直接问:「我对你是认真的,长安,愿意和我谈场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吗?」
我看着他叹息,他这样好的人。
没有人会一直沉浸在一段不堪的感情中,时间是最好治疗伤害的良药,不管那时候多么难熬,总有一天回头望,也能云淡风轻地笑出来。
我并不会因为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而将自己紧紧地封锁起来,人嘛,洒脱一点,爱得起,放得下。
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携手一生的人,以后还有自己的孩子,平凡日子里的小家。
这些像陆泽苏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懂的。
他只会永远执着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