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蓝天郁唯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纯白蓝天免费在线阅读_笔趣阁(郁唯)
我才来了不到十分钟,我爸赶我回家。
后妈在一旁低低笑了一声。笑声凉薄而讥诮。 我的自尊被这笑声碾得七零八碎。 我扔下钱转身便走,一路拼命地跑回家。 进了家门,我气喘吁吁,我妈看了看表垮下脸:「不是让你去吃饭么?吃顿饭你都不会?」 我跟她说我是被我爸赶出来的,我妈生气了,把冷饭给我摔在桌上:「你要是机灵点,就赖着,他能把你怎么样?」 我低头扒着微凉的米饭,一言不发。 我妈继续说道:「过几天考白云舞团,你机灵点,对了,这几天每天吃一顿饭,不然太胖形体不过关。」 她说的白云舞团,是市里最强的青少年业余舞团,经常出国比赛拿奖的。 我爸朋友的女儿考上了,我爸羡慕很久。 我妈让我一定要考上。 我点了点头,回了卧室,坐在窗前看窗外万家灯火。 别人家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看着好暖和。 我不知不觉看了很久。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就吃一顿早餐,头昏眼花,咬牙强撑,熬到了考舞团的日子。 我爸确实很在意这份名誉,难得跟我妈一起到考试现场。 我妈帮我加油打气:「唯唯你这次考上了,咱们就赢下一局!」 我对她点点头,可抬头间眼前一阵发黑。 身上猛然沁出冷汗来,手心和后背瞬间就湿透了。 我耳鸣,腿抖,重重摔了下去。 我听见我妈尖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可我真的没力气了。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陷入黑暗的感觉,真好啊。 又安全,又温暖。 5 我醒来时人在医院。 医生说我是低血糖犯了,再晚送一会儿就危险了。 我妈看着窗外,淡淡地道:「舞团黄了。」 我闷不吭声。 我真的尽力了。 考试也好,活着也罢。 可我不想我妈不开心,我虚弱地开口:「妈妈,过几天不是还有画画比赛吗?市级的。」 我爸喜欢艺术,我的后妈就是个画家,听说我爸特别喜欢带她去酒局,告诉所有人他娶了个艺术家。 我想我要是画画比赛拿奖了,我爸说不定也会多看我一眼。 果然,我妈又高兴起来:「对!你好好准备,这次不能掉链子了!」 我点了点头,祈求老天爷给我一点运气,不要再让我失败了。 我真的不想看到我妈愤怒的样子。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祷,我在那场比赛真的拿了金奖。 评委说我画的孩子对母亲的爱,很复杂。 真挚又绝望,让人浮想联翩。 我妈再次把我打扮好,让我给我爸看去。 可我真的不想去。 但我没法说我不去,我妈不会懂的。 于是我硬着头皮又去找我爸了。 我爸不在,我后妈给我倒了杯水:「盼儿爸爸一会儿回来,你先等会儿。」 说完她到卧室打电话,用她跟我爸都没用过的娇滴滴的语气:「你别替我们娘俩担心,她们两只丧家犬而已,能翻起多大浪花。我就当看马戏。」 她说:「当妈的要是没个脸皮,孩子也跟着没脸,明知道自己不受待见,非要上赶着丢脸。不嫌丢人么?」 我听不下去了。 她可以讽刺我,可她不能说我妈妈。 我站起身去打断她:「请问阿姨,你是在说我和我妈吗?」 后妈不动声色,挂了电话,瞥我一眼:「砸谁谁叫就是谁喽。」 我拿着水杯的手默不作声地握紧。 她第一次见我时,哭着说她只是太爱我爸,她不是故意拆散我家庭的。 现在她说我和我妈是丧家犬。 我杯子毫不犹豫地朝她掼去。 一声闷响,额头当时就砸青了。 她尖叫一声,捂着额头跳下床朝我冲过来。 可到我面前时,她往我身后看了看,突然哭了:「唯唯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对的人而已!你别为难我了行吗?」 我一开始不知道她为什么变脸。 可很快,我就听见身后重重的摔门声和脚步声——我爸不知何时开门进来了。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挡在后妈身前:「有什么你冲我来!冲她们母女干什么!」 好像我一个未成年真能把她怎么样,她比我高一个头呢。 我爸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以后不许再来家里!」 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已经抱起盼儿:「宝贝吓着没?」 我记得当初他说,离了婚这里也是我家。 可我记性太好,而他总是说过即忘。 我转身走了出去。 刚才的事,我一个字都不解释。 回家开门的一瞬间,我妈怒了:「你怎么又这么快回来?」 我看着我妈,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诉苦的心压下来。 「丧家犬」这三个字太刺耳。我不想我妈听到。 我低下头:「我爸说在外头吃过了。」 我妈气得推搡我:「那你就老老实实回来了?不吃饭你不会聊会儿天?你笨成这个样子,咱们还有回去的一天么?」 她把我推出门:「你回去跟你爸呆着,今天不把他陪高兴了不许回来!」 外面刮着风,冷风透骨。 我看似有两个家,但我无处可去。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不觉走到学校旁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几年天气好冷啊。 一天比一天冷。 我去便利店买了罐啤酒。 听说酒能热身,还能解愁。 我想试试。 可我刚打开,一只修长的手,从我手里抢走了易拉罐,顺便塞给我一只棒棒糖。 我抬头,方越站在路灯下,双手插兜,低头笑盈盈地看我:「酒苦,不如吃糖。」 他直接把棒棒糖塞在我嘴里:「甜不甜?」 我点点头:「甜。」 他笑了:「那酒我给你扔了。」 他把那罐啤酒扔进了垃圾桶。 我脸红了。不知怎么方越解释,我此刻的狼狈不堪。 幸亏方越不太好奇,什么都不问,拿出手机叫车:「送你回家,天太晚了。」 方越把我送到我家小区,看着我进去。 他在我身后叫我名字:「郁唯。」 我转过头,他看着我笑:「以后不许喝酒了。」 「心情不好来找我,给你吃糖。」 我眼睛有些发酸,红着眼点点头。 6 我回家以后,我妈情绪突然变好了。 她说,「你爸给我打电话了,说他把你赶出来,现在觉得对你太凶了,想补偿你。 你爸托人给舞团领导打电话,人家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下礼拜你还能考一次!」 我看着我妈的雀跃兴奋,忽然不想说话了。一句都不想说。 没有力气。 一个礼拜后,我再次去考舞团。 我妈比我都精心打扮,穿着白色长裙,头发拉成黑长直,还化了淡妆。 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你爸还能对你心软,咱们赢面很大,这次机会决不能浪费!」 我爸对我妈一见钟情的时候,我妈就是白色长裙黑长直。 现在我妈穿上了当年的战袍,对着外头翘首以盼,一眼都没看我。 过了一会儿,我爸的车来了,我妈眼睛一亮,整理着头发站了起来。 可车门打开,我后妈和盼儿跟着我爸下了车。 我爸抱着盼儿:「盼儿闹着要看姐姐跳舞,我领她来玩。」 我后妈也穿着白色长裙黑长直,跟我妈礼貌地打着招呼。 她年轻,苗条,比我妈穿白裙子好看很多。 我妈一言不发,肩膀一点点垮了下来。双眼黯淡。 盼儿叫她大姨。 她已经幼儿园大班了,长得很漂亮,完全随妈妈,一点都不像我爸。 尤其鼻子。 郁家几代传下来的都是略扁的鼻梁,可盼儿突破了基因,竟然长了个高高的鼻梁。 很是秀美。 她真的很不喜欢我。 看见我总是要翻个白眼,还要冲着我大喊:「汪汪!」 我没当回事,我妈却生气了。 她叫我过去:「那小崽子骂咱俩是狗呢,你去,趁他们不注意,带着那小崽子出去玩,带远点,丢了。」 我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妈,你让我犯法?」 我妈狠狠地盯着盼儿:「你就说走丢了,谁能查出来。」 我浑身血冷:「我不。」 我妈气得推我:「生你真是没有一点用,连块叉烧都不如!」 我垂着头不说话。 今年这天,怎么越来越冷啊。 那天晚上回去,我冷得怎么都睡不着。失眠到凌晨三点,恶心想吐。 总觉得血管里有虫子,在随着血液流遍我的全身。 我必须割开口子把血放出来,才能不恶心。 我鬼使神差找了一把刀,在胳膊上划了几个口子。 冰凉的刀刃和刺痛,让我瞬间长舒了一口气,轻松好多。 终于能睡着了。 第二天,我把胳膊捂严实去上学,没给任何人发现。 可放学时方越在办公楼探出头喊我上去,给我塞了一根棒棒糖。 我拿棒棒糖一不小心把胳膊露了出来。 方越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为什么?」 我抽回胳膊:「我难受。」 方越叹了口气,伸手拍我的背,像拍一个幼儿,耐心而温柔:「因为什么难受?」 他动作太温柔,让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人爱着疼着的时候。 我心扉慢慢敞开。 仿佛流浪的小狗,笃定面前的人不会踢它,不会吓唬它。 我深吸了口气,没控制住声音的颤抖:「没人爱我。我爸不爱,我妈也不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方越的手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唯唯,如果你能接受我随时会离开的话,让我来爱你吧。」 他一字一句:「这样你就不孤零零了,有人来爱你了。」 我被这意外的惊喜震住了。 有人能爱我,是多大的诱惑。 可他说要离开。 我犹豫着问他:「你随时会离开,是去哪里?」 方越低笑:「我要去很远的国家上学去。」 他又问:「我来爱你,帮你度过这段时间,好不好。」 我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说了个好字。 终于有人爱我了。 希望他不会像其他人,爱着爱着就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