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丝光亮瞬间灭掉。
而宋襄看到她后，反倒笑意吟吟的走过来：“姜心漫，恭喜你们开业，墨言带我来给你们捧捧场。”
她扯了扯干哑的嗓子：“谢谢。”
顾铭缙也跟了上来，“恭喜工作室开张。”
姜心漫挤出一抹笑，下意识将带着小星球手链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谢谢了。”
宋襄忽然亲昵的挽住顾铭缙，“墨言，我看那边的几个项链好像不错诶，我们去看看。”
不知宋襄是不是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奇怪磁场，宣誓主权般拉着顾铭缙走到另一边，而他也温柔而宠溺的跟着。
糖糖走过来：“姜心漫，要不你先进去休息会儿？”
她摇摇头：“不用了，你忙不过来。”
“那你去招呼那边的客人吧。”糖糖指了指离顾铭缙最远的一个区域，姜心漫点点头，又忘了那两人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开了。
虽然店不算大，但客人也挺多的，她没空为感情的事难过多久，便认真忙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铭缙忽然走到她身边，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宋襄不见了。
“宋襄家里有事，先走了。”
姜心漫点点头，知道这话就是他也打算要走了。
他倒是没有马上说要走，只是展柜里的珠宝道：“你设计天赋的确很不错，这些珠宝都设计得很漂亮。”
姜心漫心中一动，手上的小星球手链晃动着。
“小叔，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做珠宝设计吗？”她眼中盛满希望地看向他，却又好像在透过现在他，看向那个年少时的顾铭缙。
那时，她才十一岁，顾铭缙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
比起接手家业，他其实更喜欢做一个设计师，那条小星球手链，就是他当年设计的第一个作品，成品出来后，是他亲手为她戴上。
只是可惜，他终究还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有些人，生来就没有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
顾铭缙很快就放弃了珠宝设计，所有人都觉得他根本没那么喜欢做设计师。
只有姜心漫见过他在深夜喝醉的模样。
见过他虔诚地吻上那颗小星球的模样。
十一岁的姜心漫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沉睡的模样：“小叔，你放心，将来我帮你实现梦想，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知道，他很喜欢这个职业，很喜欢很喜欢，但他做不了了。
所以那个时候开始，就在姜心漫心里埋下了一颗做珠宝设计师的种子。
她会替他，实现这个梦想。
哪怕十多年过去，顾铭缙早就没有再提起过当年的梦想，好像早就已经忘了。
但姜心漫没有忘，从来没有忘。
她也觉得，顾铭缙没有忘，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他不会忘。
所以她饱含希冀的看着他，那句“你看，我真的帮你实现梦想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回答她的，却是他十分平静的回答：“不管因为什么，既然做了，就好好做。”
姜心漫不死心的抓住他的手：“小叔，你真的忘了吗？你22岁的时候，有天晚上，你喝醉了，我答应过……”
她没说完，糖糖忽然拿着一个眼镜盒走了过来，“沈先生，这个太阳眼镜好像是宋小姐落下的。”
顾铭缙看了一眼，接过道：“没错，是她的。”
话题兀然被打断，顾铭缙似乎并不在乎她说的那些，起身就准备去找宋襄，“我先走了。”
姜心漫僵在原地，看着他离开，一行泪水从眼角滑下。
第八章
晚上，她无精打采的回到家，父母正在准备三天后参加沈老太太寿宴的衣服。
“姜心漫，你记得也挑一件合适的裙子。”
“知道了。”
姜心漫有气无力的答着，上楼回到房间。
她摘下手链，整个人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空洞。
之后好几天，她连门都不想出，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元气。
直到沈家的寿宴，lz才勉强被父母拉着去了沈家给白奶奶道贺。
沈家在京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这次寿宴来了不少圈子里人祝贺，十分热闹。
姜心漫一进去，就看到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个存在，他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低调沉稳，英俊挺拔，而他身边，还是站着宋襄。
姜心漫一滞，这样的场合，他竟然也将宋襄带在身边？
显然，其他人也有这样的疑问，很快就有其他的长辈调侃两人，“墨言，沈老太太的寿宴，你父母不出来接客，怎么倒是你和这位宋小姐啊？”
宋襄害羞的看了顾铭缙一眼，只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
顾铭缙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也有笑意，往常，这种玩笑话他是不会理会的。
可这次，他却换上一副正经语气，用宴会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既然叔伯问起，晚辈正好想宣布一件事，宋襄，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说罢，他牵起宋襄的左手，众人这才看到，宋襄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而那钻戒造型十分别致，是一颗小星球样式的。
姜心漫看到的刹那，全身瞬间僵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枚钻戒。
未婚妻三个字点燃了现场，众人震惊过后，很快响起各种鼓掌、祝贺和起哄声。
宋襄一时成为了所有人的目光中心，这可是沈家，能成为沈家的孙媳妇，是京北多少名媛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在一片喧闹氛围中，唯有姜心漫一动不动，像被隔离在外。
水雾很快聚集在她大大的眼眶里。
未婚妻。
他有未婚妻了？
明明是震惊的，却又觉得不该意外，难怪，那么疏离冷淡的人，对宋襄却那么纵容，她早该猜到两人的关系的。
就连那颗小星球，也都已经不是她的专属。
很快，她被父母拉着前去祝贺，鹿母赞赏的看着两人：“墨言，恭喜啊，你们家老太太的一桩心愿总算是了了。”
说完，鹿母拉了拉姜心漫：“姜心漫，你最喜欢的小叔要订婚了，怎么不说话？”
她压下所有苦涩，哑声道：“恭喜……小叔。”
这世间最残忍的刑罚莫过于此。
顾铭缙听到，却只是眼神疏离的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他和宋襄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没再和她交流，两人相配的样子，刺目极了，但她却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想找他问清楚，有些问题，还没有答案。
过了会儿，终于找到一个他身边没人的机会，姜心漫冲上去站在顾铭缙面前。
“为什么是她？”她不顾一切地问。
顾铭缙转了转自己右手上的男戒，直接道：“因为，我喜欢她。”
心好像被割开了一样难受，她拼死忍住通红眼眶的泪水，不让它们当着顾铭缙的面落下。
“那我呢？你以前，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对我，没有一点心动吗？
顾铭缙的双眸平静的让人发寒，说出的话也如冰刀：“我早就说过，我从不喜欢你，一直把你当成小孩子。”
“别再拿这番话来敷衍我了，你明明……”姜心漫终于忍不住，眼眶红透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就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你明明，偷亲过我的。”
第九章
空气，开始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铭缙的声音才无波无澜的传来，“什么时候？从来没有过。”
姜心漫犹如五雷轰顶的看着他。
十八岁成人礼那年，他从外地出差，匆匆赶来，因为把礼物落在了机舱里，害的她闷闷不乐了一整天，就连酒也喝了不少。
后来，是他抱着晕晕乎乎的她回了房间，那时候，其实她并没有睡着，但她太贪恋小叔的怀抱，所以才会一直装睡。刚要醒来吓一吓他，可下一秒，无比柔软的触感落在了她唇角。
他压抑而又克制的声音沉沉传来，“姜心漫，生日快乐，这是小叔最想给你的成人礼物。”
她无数次想跟他摊牌这件事，也想过无数次说了之后他的反应，但万万没想到，他会否认，他居然，否认了。
姜心漫声音颤抖，还想再说详细点，“是在我十八……”
可下一秒，顾铭缙打断了她，“姜心漫，你长大了，不该把梦境当成现实。我不会喜欢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够了，这句话就够了。
姜心漫认命地闭上双眼，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
他从来不肯向前走一步，只有她，固执的站在原地等着，在他的感情里，扮演一个不讨喜的配角。
在泪水落下的前一秒，她终于转身离开。
但哽咽的声音还是暴露了狼狈：“我知道了。”
她像疯了一样跑出去，离开沈家别墅后，终于任眼泪汹涌地落下。
她没有回家，随便选了条小路边走边哭，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
余缺匆忙赶来，跑得气喘吁吁，看到她满是泪痕的脸，叹了口气，又拿出手帕为她擦拭。
“姜心漫，别乱跑。”
看到他，姜心漫有些无措，但心里巨大的难过让她无暇去管这些，泪水丝毫不听她管束的流下，仿佛永远也流不尽。
他为她擦干眼泪，又兀自抱紧了浑身颤抖的她，用身体的温度给予她温暖。
“你喜欢顾铭缙是吗？”他忽然问。
姜心漫没有回答，但所有眼泪都是她的答案。
余缺叹了口气，又道：“别喜欢他了，顾铭缙不适合你，别这么难过了，好不好？”
“他都订婚了，你该往前看了。”
“都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下一段恋情，姜心漫，看看我好不好？”
……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流泪，大脑被痛苦席卷，好像连思考都不会了。
余缺最后送她回了家，他只在最开始说了几句话，后来便一直安静的陪着她哭。
沈家的宴会即将结束，他也要离开了，走前看着她说：“我刚刚说的，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嗯？”
姜心漫通红的眼眶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她没睡，躺在床上想了一整晚。
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喜欢的那个人，遥不可及的那个人，她不顾世俗的眼光，抛下所有的尊严，鼓足所有的勇气，朝他走了999步，可他为什么连朝她走一步，也不愿意？
天色蒙亮时，她看着那条小星球手链，再次把它收进那个尘封的礼盒里，接着给余缺打了电话。
“我考虑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