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说这话时低笑了声，脸上丝毫不见方才的阴郁。
而紧接着，苏婧冉挽住他手臂：“晚上一起吃饭？去我家，我下厨。”
这亲密的语气和称呼让顾芩柔脚步一顿。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去，只见一位温婉可人的女人站在萧渊身边——
竟是影后苏婧冉。
顾芩柔不免想起这几年娱乐圈里流传的言论，所有人都说萧渊是为了苏婧冉才做的导演。
她原本不信。
但此时看着两人登对的模样，顾芩柔只觉心如刀割。
没勇气等到萧渊的回答，她逃也似地的转身离开。
回到化妆间，里面不见易言。
助理解释了句：“易先生刚才被经纪人叫走了。”
可顾芩柔根本没在意，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化妆师继续给她弄妆造。
顾芩柔手里拿着剧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忍不住去回想刚刚苏婧冉跟萧渊站在一块的那幕。
曾经的萧渊也会那样温柔的和自己说话，可现在，他对她连一点耐心都没有。
只剩厌恶。
顾芩柔无力地阖上眼，捏着剧本的手愈发用力。
半个小时后，拍摄现场。
第一场戏是苏婧冉跟易言的吻戏。
顾芩柔站在一旁，目光总控制不住地望向萧渊。
男人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下颌线绷得很紧。
“Action！”
话落那瞬，萧渊全神贯注的盯着显示器。
顾芩柔看着，眼前倏然浮现出年少时萧渊拿着相机笑得恣意的样子。
恍惚中，再对上男人凌厉的侧脸，她竟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她正出神，萧渊冷沉声音忽然响起：“停，情绪不对。”
顾芩柔思绪回笼，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这时，萧渊冷着脸再次开口：“易言，没状态？”
易言闻声，眼底涌上阵不耐：“这只是场吻戏。”
萧渊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我也的确没想到，你连吻戏都拍不好。”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噤若寒蝉。
圈里人都知道，萧渊对自己的作品要求非常高，稍微不满意就重拍。
就算如此，圈内还是有许多演员趋之若鹜。
让人奇怪的是一向好脾气的易言，这次竟意外没有妥协，反而凑上前眼神一凛：“那你说怎么拍？”
两人之间气氛骤然剑拔弩张。
见状，顾芩柔心一紧，上前想拉住易言。
刚走一步，耳边传来萧渊的讽刺声：“还需要我教你怎么演戏？”
顾芩柔下意识顿住脚步，掀眸看去。
只见萧渊忽然上前伸手挑起苏婧冉的下巴，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吻了下去！
见状，现场一片吸气声，每个人的眼里都写满了看好戏。
只有顾芩柔狠狠一震，捏着剧本的手骤然缩紧。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渊会做到这种地步。
只是因为演示吗，还是另有私心？
怔愣间，萧渊放开苏婧冉看向易言：“看明白了？”
易言看了顾芩柔一眼，随后语气不明的开口：“辛苦萧导亲自示范。”
“明白了就重来。”
说完，萧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重新回到显示器面前：“所有人准备。”
他的一句话犹如启动开关，众人立刻各司其职。
而顾芩柔还失神地站在原地，眼中填满失落。
她忍不住去想，萧渊是不是真的喜欢苏婧冉？
可没人能给她答案。
……
接下来的一周，顾芩柔跟萧渊的交流只有剧本。
只要一喊卡，他就不会多给她一个眼神。
别说是解释误会，顾芩柔就连和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休息室。
顾芩柔帐然若失的看着剧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突然，手机响起。
是她高中好友许栀发来的消息：“今晚同学聚会，芩芩你来不来？”
顾芩柔正值心烦，便一口答应。
晚上八点，金钰高级会所。
顾芩柔找到包厢，推开门，屋里的交谈声一瞬停止。
她笑着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而后便寻找许栀的身影。
却突然有人出声：“顾芩柔，你和萧渊是不是吵架了？竟然还分开来。”
闻言，顾芩柔微微怔住。
萧渊也来了？
似是看出她的疑问，那人指了个方向：“别找了，萧渊在那。”
顾芩柔下意识顺着看过去，而萧渊这时也正好看来。
四目相对，只见男人眼中一片漠然。
顾芩柔心口一刺，站着没动。
许栀见状，起身打圆场：“我和芩芩好久没见了，她要坐我旁边和我聊天的。”
这时，角落里传出道不大不小的女声：“顾大明星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身边的男人每天都换，lz就连咱们学长易言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哪还看得上萧渊啊。”
女人身边的同伴立即附和：“是啊，咱们顾大明星眼界高了……”
话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整个包厢瞬间陷入安静。
而萧渊踢开面前的桌子后，什么都没说，起身就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顾芩柔莫名心脏骤缩。
她控制不住地看向萧渊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如果现在不去解释清楚，那就永远都没机会了的感觉。
于是顾芩柔没犹豫，直接就跟了上去。
“萧渊！”
昏暗的走廊里回荡着顾芩柔的这一声呼喊。
男人停住脚步，转头望来。
顾芩柔对上他的目光，紧张地深吸了口气：“萧渊，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萧渊面露不耐：“谈什么？”
这话便是给她机会了。
顾芩柔抿了抿唇，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六年前那天，我不是故意没有去赴约的。”
“那天我家里出了点事，易言哥来帮我，顺便安慰了我几句……我也是后来听许栀说你来找过我，所以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和易言的关系。”
“阿渊，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就只有你一个，易言对我来说只是邻居家的一个哥哥。”
顾芩柔说着，鼓足勇气去看萧渊的眼睛：“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们……能不能和好？”
随着话落，顾芩柔的心提了起来。
耳边一片寂静，只有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然而只听萧渊嗓音凉淡：“说完了？”
顾芩柔愣了下，正要点头。
男人讥讽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你跟易言的关系我不感兴趣，哪怕你跟他睡在一起，都与我无关。”
“别再来烦我。”
说完，萧渊转身便走。
顾芩柔狠狠僵在原地，一颗心像是砸落深渊。
眼看着男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她没犹豫，忙抬步追了上去。
可刚出会所门口，顾芩柔还没来得及出声。
就听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阿渊，这里！”
循声看去，苏婧冉笑着迎上前，一把就挽住萧渊的手臂。
“怎么这么慢，我等你好久了。”
萧渊语气淡淡：“被些烦人的事绊住了。”
顾芩柔戛然止步，面色发白。
而两人没发现她，坐上车后离开。
猩红的尾灯很快消失在浓墨夜色里。
顾芩柔愣愣地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生生割开。
在今晚之前，她其实一直怀有侥幸，以为萧渊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当年的误会生气。
可直到这一刻，她彻底明白——
萧渊不喜欢她了。
他厌恶她，排斥她，所以在听到她的解释时无动于衷。
而他那么着急的离开，也是因为苏婧冉在外面等他！
顾芩柔缓缓蹲下身，头迈进臂弯里。
现在……她该怎么办才好？
……
第二天，剧组去著名的泰山取外景。
顾芩柔一夜未眠，精神有些萎靡。
她像往常一样站在旁边看着萧渊导戏，苏婧冉却忽然走近。
“听说你跟阿渊高中是同学？”
顾芩柔怔了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回答。
苏婧冉却浅浅一笑，又凑近了压低声音：“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阿渊，但是你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需要我帮你吗？”
帮自己？
顾芩柔呼吸微滞，手攥紧。
如果她听不出来苏婧冉话中隐含的炫耀，那她才是傻子。
她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正要拒绝。
这时，身后传来萧渊的声音：“你在这做什么？”
顾芩柔下意识要回答，却听苏婧冉笑道：“没什么，只是顾芩柔好像遇上了什么麻烦，铝驺我在想能不能帮她。”
萧渊扫了眼顾芩柔，语气随即冷了几分：“你的时间不是用来浪费的。”
说着，他便带着苏婧冉走开。
独留下顾芩柔站在原地，心一寸寸坠落。
也是，萧渊怎么会和自己说话？
可心里的涩意还是止不住上涌，顾芩柔再不想看那两人的亲密举动，转身逃也似的往另一边走去。
直到远离剧组的范围地，顾芩柔才停下来，靠着一棵树不停地喘气。
她慢慢蹲坐下身，眼眶已被泪意盈红。
为什么……萧渊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芩柔想不通，脑中思绪乱成一团。
不知过去多久，手机响起。
是她的经纪人：“芩芩你跑去哪儿了？到你的戏了！萧导找不见你人正发火呢！”
顾芩柔慌忙回神：“抱歉，我现在就回去。”
挂断电话，她从来时的路往回走。
却不曾想刚踏出一步，脚下的土地竟轰然塌陷。
顾芩柔没防备，“扑通”一声重重砸进坑中！
顾芩柔狠狠摔在坑底，浑身像是被碾过一般。
她缓了半天，踉跄着想起身，脚踝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整个人又跌坐了下去。
看来是暂时是站不起来了。
顾芩柔抬眼看了下坑的深度，转身去翻手机。
可一拿出来，手机屏幕早已四分五裂。
顾芩柔心咯噔一下，忙大声呼救：“救命——有没有人在？我不小心掉下来了！”
“救命！”
然而话音回荡在山谷中，却迟迟没有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