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的文章(精选17篇)
回乡的文章(精选17篇)
回乡琐记
文/沟里来客
新年放假三天的时间结束了,我也一大早坐车离开了父母,又回到了原点开始明天的生活。不知咋的,每次回家以后,我总想把父母的一些事情用文字记下来。如果不记下来,总感到哪里不舒服,好像缺少了什么。平时在单位在家里也有一些生活琐事,其实这些多得很,但我懒得记下来。我明知在单位的那些你吹我捧的,互相无聊的调侃,只能引来阵阵欢笑罢了。有些只可看,但又不能评价的“政事儿“让你乏味,哪有去动笔的欲望呢。在家里老婆孩子平淡无奇的生活可以是波澜不惊呀。唯有父母的平凡故事值得我去用笨拙的文字记下来,它也许碰撞、激起我生命中最柔软的东西————爱!我深知父母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尤其是老父亲的眼睛几乎已经看不见了。父母的离去是迟早的事。当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打开我的博客或QQ空间,看一看我写的父母的美丽故事;想一想父母的艰辛的过去;忆一忆父母离去的背影,那也许是给我心灵上唯一的慰藉吧。
昨天母亲知道我不能再住了,下午就开始准备我需要拿的东西。因为我们姊妹四家都在县城,所以母亲把拿的东西也分成四份。糕面、豆面、莜面、茶面、葱……整整齐齐地平均装在小袋子里,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扎紧袋子口子,又装在大袋子里,整整三大袋,母亲为这忙乎了一下午。晚上我在看电视,母亲整理我的行李,生怕我丢下什么东西,其实除了牙刷手机背包也没什么行李。接着又准备我的第二天的早饭,就连柴、炭都准备的好好的,生怕耽误了我的行程,因为乡里只有这趟公交车。睡觉前母亲又安顿了我很多很多的话,路上注意安全呀,要多穿衣服呀,此时我不再是老师,而是学生了。
今天母亲6点准时起床给我做饭,其实公交8 点才发车,早的很。吃完饭,母亲从柜子里拿出7500元让我拿着,我死活也不拿,母亲把钱放在我的包里。我说,你们老了放下三二千花方便吧,母亲勉强抽了两张50元又把所有的钱放在我的包里。这些钱是父母的血汗钱。今年春天母亲用5000元买了一头牛,辛辛苦苦喂了一年,前几天才卖了,挣了2500元。今年暑假我回去看见老父母亲天天给牛割野草吃,担井水喝。尤其是老父亲,他尽管眼睛看不见了,还是背着绳子,拿着镰刀摸着去房前屋后的草地上割草 ,以便减轻妈妈的负担。冬天我虽然不在,但也知道他们天天起早贪黑地照料牛,最担心的是天下大雪,又担心贼把牛偷走。现在卖了牛说实在的我真松了一口气。我知道父母都老了,又是农民,没有退休金,这7500元是他们的养老金。一路上,我的包好像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贵重,生怕丢了似的,下午我就去银行给他们存了。
8点钟公交发车了,母亲帮我把东西放在公交上,又叮嘱我要安全,不要把东西丢了,我说丢不了。母亲下了公交,车开了。我说,妈————你回去吧!我在车厢内迅速站起来想看看母亲,可惜车窗上冰冻的霜花挡住了我的视线。公交车走了很长一段路,总感到母亲在我身后还望着我。
在这数九寒天的北方隆冬里,大地丢掉了绿色,我却不能丢。因为爱比绿色更重要。
回乡做个乡贤
文/孙道荣
春节回乡省亲。我的堂兄弟、表兄弟们也都回来了。和大多数农村青壮年一样,他们也都在外面做生意或打工,很多人已在所在的城市或县城买了房子,除非遇到婚丧、老人大病、孩子升学等大事情以及春节,他们很少回乡。久未见面,我与他们相聊甚欢。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我家的老屋。我说出了我的打算,准备把老屋重新翻盖一下,等我退休了,就回乡定居。他们有点惊诧,你在杭州有房有车,生活安逸体面,熟人朋友众多,医疗也有保障,为什么还要回到贫瘠、清芜的乡下?我笑着说,我不是单纯地回乡养老,而是想回来努力做一个“乡贤”。
他们对这个词有点陌生。我笑笑,简单地说,就是做一个对家乡还有点用的,受人尊敬的老头。
我给他们算了一笔账。
设若我可以活到80岁,其中,健康、能自由走动的年龄是78岁的话,也就意味着,从我60岁退休还乡,还有整整18年的时间。这18年,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一个在我回乡那年才呱呱坠地的孩子,18年,正好长大成人。我可以见证他的成长。我的家乡与很多乡村一样,留守的老人和孩子,很孤独。当然,那时候我也是个老人了。但我这个老头,还算是一个有点文化、有点见识的老头,而且有一份稳定的退休金可以维持生计,不必像很多村民那样,到老了还不得不继续为生计奔波劳作,因而,我有时间和精力,陪伴这些孩子。我可以为他们讲一讲故事,陪他们读一读书。我有几千本藏书,这些书,我都会搬回乡下,专门辟出一个房间来安顿它们,摆几张板凳,给那些愿意来此与我一起读书的孩子坐一坐。简单的课业问题,自忖还可以帮一帮他们。他们在成长过程中,肯定会遇到很多问题,尤其是他们的父母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们会迷茫、无助,我未必能指导他们,但我会很乐意做一个倾听者,并与他们分享我的人生经验。
当然,我不是什么布道者,而且,很多问题可能是我始料未及的,甚至远远超出我的能力,但我愿意伸出手,拉他们一把,扶他们一程。其实,这也不只是付出,因为,在与新生命的共同成长中,你会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快乐。
对乡村里很多与我同龄或年长的老人们来说,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他们快乐的老伙伴。我们有很多共同记忆,足够慢慢咀嚼回味,一起面对苍茫的老年生活。当然,因为子女不在身边,又要照顾孙辈,还要下地劳作,他们肯定比我艰辛很多,我希望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们。农忙的时候,我愿意扛起锄头,与他们一起下地干活。农闲的时候,我们就一起下下棋,唠唠嗑,晒晒太阳。如果风和日丽,我就开车拉他们到附近逛一逛,看一看家乡的变化。
回乡后,我的春节都会在乡下过,如果我的孩子乐意,那就来乡下陪陪他的老父亲老母亲吧。说到春节,这也是我决意退休后返乡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个春节,我在乡下遇到的,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牌局、酒局,热闹中尽是枯燥浮华。年味变味了,传统尽失,礼仪无存。全村百余户人家,竟没有一家的门对联是手书的。而我小的时候,大年初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挨家挨户看一看比一比,谁家的春联字最好看,内容最独特。我希望改变就从小小的春联做起,我帮你写,我教你写。重拾乡村文化和传统文化,是一个很大的命题,而起步只能从点滴做起。我希望我这个还有点文化的老头,能尽绵薄之力。
我还设想了很多很多。
我的堂兄弟、表兄弟们对我的计划,兴趣浓厚。其实,对这个概念,我也还不是特别清晰,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现代乡村需要重新构建,它不应该只是山清水秀,更不应该成为被遗忘的苍茫荒凉之地,它是我们的根,是传承的摇篮,需要每一个与它曾经或依然息息相关的人共同努力。
我未必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乡贤,但我愿意为之努力,并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准备。
回乡
文/陆悦
屈指算起来,离开生我养我的故土已近40个寒暑春秋,但每次回到村子里,我被岁月打磨而沉寂的心潮,总会掀起叠叠涟漪。这不仅仅源于与生俱来的故土情结,更源于那片青山绿水的华丽转身,乡亲们正在同心协力描绘一幅美丽、富庶、文明、高尚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蓝图。
经济发展的强劲东风,打开山乡人民的致富之门。聪明、勤劳的乡亲,或靠山吃山,通过大力发展种养业、加工业;或外出经商、务工,过上了红红火火的日子。特别是美丽乡村建设的快速推进,村容村貌得到根本性改观,正朝着绿化、美化、净化、亮化方向不断迈进,让游子每次回乡,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去年国庆节期间,久居闹市的我,没有随大流外出旅行,而是选择回乡,享受故土的山光水色和田园风光。说实在的,自外出参加工作后,我还没有回村里住过,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尽管当年父亲节衣缩食建造的房子仍在,近年回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都是早去晚归,行色匆匆。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加,思乡之情愈浓,儿时的景物和伙伴常在梦中出现。这次回乡,我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着意在村里留宿一夜,细细品味故土的芬芳。
当太阳从西边的马岭山麓渐渐隐去时,火红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染红了山村,染红了乡亲们一张张晚归的笑脸。但见一条条水泥铺设的硬道化村道,披着色彩斑斓的霞光,像一张伸展开来的渔网,在山村的各个角落里不断延伸;一幢幢错落有致的农家小楼,如涂上红色颜料,更是光彩夺目;而村前逶迤多姿的陵江,在一河两岸新貌的映衬下,犹如一条披锦的玉带,在静静地欢快流淌……
吃过晚饭,行走在整洁的村道上,带着泥土芳香的晚风徐徐而来,让人心情无比舒畅。这时,我看到不少乡亲正在携老带幼,急匆匆地往村头的榕树公园里赶。路上,我巧遇一位儿时伙伴,忙问其故。他拉着我的手,高兴地说:“一起去文化楼看戏吧!”当我抵达文化楼时,那里早已坐满了看戏的乡亲。只见一座刚落成的文化楼,精致的舞台上,正在演出乡亲们自编自演的文娱节目,每到精彩之处,台下便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划破山村的寂静,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文化楼位于榕树公园旁边。这里曾是一片荒芜的土地,一棵古榕树下,摆放着几个香炉,每逢重大节日或婚庆嫁娶、儿孙满月等喜庆事儿,乡亲们就会到这里拜祭,祈求风调雨顺和合家平安。如今告别了一日两餐照镜子(喝稀粥)的乡亲,富而思变,已把这里已辟为漂亮的榕树公园,并建起文化楼和添置众多的体育、娱乐设施,让生活变得更加有滋有味。
第二天一早,当村子刚刚从昨晚的锣鼓声中苏醒过来时,在儿时伙伴的引领下,我们迎着晨晖、踏着露珠,喜登村里新辟的环山绿道。清新的空气,弯弯的山道,多彩的树林,让人陶醉。不过,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在绿道上,我遇见众多已在登山晨运的熟悉面孔。解决温饱后的乡亲,更加懂得生活,珍惜未来,开始注重强身健体。去年夏天,在村里有识之士的倡导下,乡亲们一呼百应,出钱出力出地,从榕树公园起步,沿着村背的一条连绵山脉,修筑一条长约4公里的环山绿道,并种上景观优美的花卉树木,为新农村建设再添华章。
一路登攀一路远眺,村中美景尽收眼底,让我喜不自胜,更是脚步如风。当我接近绿道最高峰马岭山顶时,清爽的山风,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快的乐曲,犹如天籁之音在山间飘荡。但见山顶的草坪上,20多个洗脚上田的村嫂,穿着整齐的裙裾,正在翩跹起舞,那美妙的身姿,舞动着满山秀色。想不到广场舞这种城市大妈的“专利”,也惠及乡村,成为村嫂们的至爱。时代的发展,已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解脱出来的乡亲,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多姿多彩。
站在马岭山顶上,眺望村前那片平整、开阔的农田,让我骤然想起前年5月回村里观赏荷花的难忘情景,乡亲们的幸福笑脸就像荷花一样灿烂。这片农田背靠马岭,前临陵江,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更是乡亲们的衣食之源。我也是吃着这片农田的稻米长大的。可从前年开始,乡亲们却纷纷拿出自己的“保命田”,集中种上百亩娇艳荷花,还在荷花盛开时节,每年举办一次荷花观赏节,引来八方游客共享盛况,让我不得不为乡亲们追求幸福生活的气度点赞。
从绿道上归来,我一路寻思。滴水见太阳,家乡的发展,乡亲们生活的改变,是改革开放后祖国大地奏响繁荣富强、走向民族伟大复兴宏伟交响乐中的一个小小音符。
回到老屋,抚摸着已陈旧斑驳的砖瓦,我当即决定拆旧建新,待有闲暇,常回梦想启航的地方小住,看家乡的蓝天白云,闻家乡的泥土芳香,逛家乡的山水美景,聊家乡的喜事趣闻,把根和乡愁长留。
回乡偶记
文/开欣
一排横着的五间白墙黑瓦的土墙房子,显得有些陈旧,两边配上两间新修的一楼一底的水泥板房,旁边再竖着两间条石砌墙、黑瓦盖顶的猪牛圈,就构成了一个三合院。院坝边种有几棵桃子树、李子树、枇杷树。春天的时候,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李花竞相绽放,装点着这陈旧的农家院子,让老院子充满勃勃的生机。夏天的时候,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投射在地上,让人感觉有丝丝凉意。
这就是我的老家,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老家背坡面水,风景很好。房屋后面是一片缓缓向上的坡地,宽阔、厚实。门前,是一个水平如镜的大堰塘。堰塘的右边是一株巨大的黄葛树,左边则是一个大塆和我读小学的学校。
前些日子,趁着有时间,我提着大袋小袋的食品及生活用品驱车回家看双亲。一下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嗅到了泥土夹杂庄稼的味道。望着蓝蓝的天空,朵朵的白云,绿油油的梯田,火红的花儿,久违的酣畅袭上心头。家乡多像一幅清丽淡雅的中国画啊!走在乡间小路上,望着村子里分布的砖瓦结构的小洋楼,看着草间啄食的小鸡,水里游泳的鸭子,伸长脖子叫唤的鹅……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亲切、温暖。
还没有进屋子,老家的小狗就飞快地朝我跑来,一个劲地摇尾巴,一个劲地亲吻我的裤管和鞋。我一呼唤,它便围着我转圈圈,又跳又叫,以表达对我的欢迎。老家的狗很温顺、很灵性,记忆力非常好。只要是去过我家吃过一顿饭的客人,下一次去,它就绝对不会发出狂吠的声音,而且还会摇尾巴表示欢迎。每次看到老家的小狗,我就觉得它就像我的亲人,就像我的发小,就像我的老朋友,我与它有说不出的亲密,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欢。
老家的门虚掩着。我年迈的父母亲,你们在干什么呢?父母亲一生勤劳朴实,他们视土地为财富,视庄稼若儿女,劳动成了他们一生的嗜好。虽已过耄耋之年,但只要是晴天,他们就不会闲在家里。
我把东西放在阶檐的磨盘上,去屋后的菜地寻他们。果然,老远就看见母亲拿着一把菜刀正蹲在地里弓着身子砍菜。只见她用左手把菜叶轻轻提着,右手向菜的根部一刀斜砍下去,一棵绿油油的菜便到了母亲手上。此刻,母亲脸上挂着笑容,像是收获了战利品一般开心。她把菜丢进背篼,又走向下一棵菜……
父亲穿着一双沾满泥巴的胶鞋,挽着高高的裤管,挑着半担粪,不紧不慢地走向庄稼地,他去给庄稼苗施肥。我的老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勤劳、倔强,几十年来都保持着固有的生活习惯,不会改变。 当我们劝他多休息时, 他总是说:“农村人不种庄稼,那还做啥子呢?”后来我们不再说什么。词典里面对孝顺的定义是:尽心奉养父母,顺从父母的意志。我的理解是:顺从老人的心意,让他们过得快乐,就是做儿女最大的孝顺。
我大声地呼唤他们。母亲看着我,甚是欣喜,脸上却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父亲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劳动。几十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习惯了这样的表情。我劝母亲别栽那么多菜,别种玉米,别太辛苦。母亲说:“菜栽少了,没有菜做饭,你们回来就没有菜吃。不种玉米,喂鸡就没有粮食,鸡就不肯下蛋。”我无言以对。想想母亲说的话也是不无道理呀。如果不是这样的劳动,如果不是这样的空气,如果不是这样的绿色食品,也许二老就没有如今的健康长寿。
看着父亲劳动的身影,想着母亲说的话,心里突然感到欣慰。感谢土地,赋予二老健康的身体和精神的乐园;感谢故乡,让我的灵魂有了归宿地。
常回家看看吧,去看看日渐苍老却一直为我们操劳的父母,去看看那些绿油油的庄稼,去看看那些沉甸甸的果实,去看看那些宁静的山和水,让那无私奉献的庄稼褪去我们的浮躁,让那宁静的山水宁静我们的心。
回乡的路
文/贺震
有一条路,也许一年只走一次,甚至有些年头,一年也不走一次,但却是再熟悉不过;有一条路,对于别人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意义非凡。
这条路,就是游子回乡的路。从外出求学算起,我离开阜阳老家已经40多年了。40多年来,已记不清曾经多少次奔走在回阜阳的路上,也不知有多少次睡梦中在家乡的情境中半夜醒来。岁月不居,记忆中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了,但一些回乡路上的情景却越来越清晰。
1980年高考,我与同班的李帮建、王金生同学三人被位于滁县(现滁州)的一所军校录取,迈进大学门槛的同时,成为了一名现役军人。军事院校不像地方大学每年既放寒假,又放暑假,而是一年只放一次假,以秦岭、淮河为界,北方的军校放寒假,南方的军校放暑假。因此,我第一次从外地回阜阳,是1981年夏天。
离开老家整整一年,整整300多天没有见到亲人了,恨不得心生翅膀,一下飞到阜阳。
滁县与阜阳,虽说有点距离,但并不算太远。但那时两个地区之间,既没有直达火车,也没有直达长途客车。头天下午,我们三人先从滁县乘火车到蚌埠,在蚌埠长途汽车站附近找个旅馆住一夜,第二天再乘长途汽车回阜阳。大夏天的夜晚,一群陌生的男人挤在一个大房间,空气中散发着说不清的混合气味。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放亮,我们三人便赶紧起床赶往附近的长途汽车站,搭乘发往阜阳的头班车。蚌埠明明在阜阳的正东稍偏南的方向,而蒙城、利辛在阜阳的东北方,按方位看,是走不到蒙城、利辛的,但汽车偏偏就朝着蒙城、利辛的方向不急不忙、晃晃悠悠开去。那时,道路条件差,车况也不好,因而车速很慢,直到傍晚才抵达阜阳汽车站。回到乡下老家时,天已透黑,父母亲早已在村头站麻了双腿。
后来,我专门买了一张公路交通图才发现,从蚌埠到阜阳只有经过蒙城、利辛的那条砂礓公路,别无他途。
步入工作岗位后,回老家的时间基本都锁定在每年春节前夕。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调到南京军区机关工作。这时候,南京到阜阳有了直达火车,但发车时间都在凌晨,好在能当天抵达,免去了中途转车的麻烦。
那时,打工潮兴起,而阜阳是著名的人口大市,外出务工人员众多。春节过后,阜阳火车站是全国最繁忙、最拥挤的火车站之一。1988年春节,我第一次带爱人回阜阳老家,过完春节从阜阳乘火车的经历,终身难忘。
二舅家名叫吴万胜的表哥,家住阜阳火车站附近,距检票口直线距离不超过1000米。为了确保不耽误第二天上午的火车,我与爱人头天晚上从乡下赶到市里住到了表哥家。
我做事一向习惯留有足够的时间余地。距发车时间还有50分钟的时候,我与爱人提起行李匆匆向火车站奔去。好家伙!只见车站广场上和候车室里人山人海,几乎水泄不通。在人缝里左冲右突,好不容易提前半小时挪到检票口,一看傻了:检票口已关闭了!好多等待检票的乘客在大呼小叫,也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回应。
那时火车车次少,票非常紧张,改签绝无可能。如果赶不上这趟车,就不知道啥时才能回到南京了。我在部队工作,逾假不归是很严重的违纪行为,而爱人如果不能及时赶回,也要耽误上班。一时急得满头大汗。
在别人的指点下,我拉着爱人突围出候车室,向南侧的围墙奔去。远远看到,许多人都在翻围墙。原来,那围墙内就是月台。
有样学样。来不及多想,也没时间顾及自己作为一名军官的形象,我赶紧爬上围墙,骑在墙头上拉我爱人爬围墙。两人好不容易翻过围墙。
“罚款!一人5块!”一落地,刚刚在围墙里侧帮我接行李的中年妇女不容商量地说。
没有执法标志,也没有罚款手续。赶车要紧,罚就罚吧。赶紧掏出10块钱塞给她。
我和爱人提着行李,一路小跑、一身大汗找到自己要乘的车厢。此时,距发车时间还有10分钟,但登车的踏板已收起来,不给上车了。我掏出车票,讲明自己在部队工作,军队纪律要求按时归队。经过一番央求,列车员总算让我俩上了火车。
车厢里早已人满为患,几乎都被挤成了照片。过道里、车厢的接壤处全都挤满了人。自己的座位早已被人“占领”。我向占座的人出示了一下车票,谁知占座的中年妇女伶牙俐齿,一番抢白,唾沫纷飞,好像我们占了她的座位似的。
罢了,罢了。我和爱人一路站到南京。
那次回乡的经历,给我爱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春节返乡恐惧症”。自此以后,我和爱人再也没有在春节回过阜阳老家。
时下,阜阳开通了直达高铁,即使不能直达,转车也比过去方便多了。在外的游子回阜阳,途中再也不用经受种种折腾了。
从前慢,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回乡的路也慢。现在快,汽车、火车、邮件都快。时代的发展进步,道路交通条件的改善,大大拉近了家乡与异乡的距离。
慢,有慢的意味;快,有快的美好。回乡路上经历过的种种曲折,丰满着我们的记忆。世上美景无数,可最美的风景永远在回家的路上。外面的风景再美,也敌不过回家的那条路。
回乡的路
文/李遂江
回家的那条小路,我走了无数次,这次回家过年,竟找不到那条熟悉的小路,一条宽阔的大道把城乡连接起来了。
路变宽了,家乡却变陌生了,在羞答答地向城镇化靠拢。耕地变成了宅基地,大家纷纷盖起了楼房。
村子很安静,无论建多少房子,都不能阻止它的寂静。
3岁的儿子第一次见到活鸡很兴奋,忘了疲劳,要去泥地里抓鸡。我不由得有些怀旧,想起小时候与鸡、鸭、猪、狗共处的情景。
鸡和狗都还在,老屋也还在,只是家乡多了一些荒凉感。
寂静、荒凉的乡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也不想去考虑那么多。在家乡,只要母亲健在,只要炊烟依旧,我对家乡的关注和爱就不会改变。
朋友,常回家看看吧!要不然,你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回乡的记忆
文/竹泽-末叶
在广东已是梨花凋残的二月中下旬,湖南的梨花开得正胜。无聊的路途中睡眠无法消磨全部时间,欣赏飞驰的车影与路旁转瞬即逝的风景便成了一种逸趣。
初二阳光正好,山间梨花开得妙极,盘山的高速公路春风料峭,带着微微的寒意。洁白的梨花就这样落在枝头,远远看去,像一团团的雪,堆在枝桠桠上。花开得又繁又密,也像叉在树枝上的巨大棉花糖。今年天暖,便是在湖南也看不见一朵雪花,不过看见了这山间的梨花,也算是弥补了错过雪的遗憾。
回外婆家的那几天,山间没有信号,也没有什么消遣的娱乐活动。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使人留下深刻印象,陪在老人身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感到心灵的宁静,感觉可以就一直这样坐着,任凭时光流逝。
回乡之行,从初二开始,至初七结束。 想想在老家发生的一切,留在我脑海中的,只有坐在外公身旁感受到的小火盆的温度和淡淡的炭火味,还有来回路上那满树梨花雪白的颜色。
回乡偶书
文/xiaomei0707
原本并不喜欢花港观鱼这个地方,总觉得闹哄哄的,像个大公园。年关的时候读《山居杂忆》,里头提到杭州城旧时的望族,高家的庄园就在花港观鱼处,后毁于日军战火。书上有一帧照片,背景为一对白鹤,左侧立着的是高老太太的父亲,手握短笛,眼睛却斜睨着,一付凛然自洁的派头。回杭第二日,去味庄吃过饭,在杨公堤上闲逛,友指着一片野树小桥,说是花港的后山,荒芜寂寥,正合我心意。遥想清末民初,斯人立于水边,冬天的杉树林子,俊俏瘦削,天色向晚,一双白鹤从铅灰的杉树林梢穿过去,笛音妖娆,仙鸟驮日,恍若隔世。
今年是本命年,早早栓了红绳金猴,千江又寄了吉祥红内衣,七弄八弄,却还是伤风感冒了。姐姐从美国来,饭桌子边刚坐稳,对着父亲,头一低,虚张声势:“你看,我已经白发苍苍了。”父亲一把撸下皮帽子,笑道:“白发苍苍?让你看看,什麽叫白发苍苍。”姐姐占了下风,只得闷头去吃宁波炝蟹。吃罢饭,陪父亲看电视,他的水仙总是很好看,玉琢的花瓣伶伶地依傍着叶子,姿态微含,而我养的却好似茅草丛里的满天星。想起来,父亲还教我炖过蛋,教了老半天,炖得坑坑洼洼的,不像他随便弄弄,一碗蛋羹就丝滑可鉴。电视放到后来就乏味了,坐在藤椅上的父亲随手翻着叶嘉莹,头埋得很低,一半在看书,另一半又在打盹,午后的阳光把他的蓝羽绒衣晒得软啪啪的,路上,行人戚戚喳喳,到了耳朵里都成了催眠曲。
本想去葛岭脚下的招贤寺旧址以及玛瑙寺,但体力不济,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旅馆睡闷头觉,看《山居杂忆》。书中提及的杭州小吃,我多半不知,唯蓑衣饼还有印象,小时候春游去吴山城隍庙时,经常买来吃,一圈一圈拉下来,蘸着绵白糖,吃得双手油津津的。看高老太太年轻时的照片,园笃敦厚,徐先生英俊儒雅,真是花好月圆。八十回首,故国明月,最忆,应是出嫁时,那九万六千粒桂花糖的甜蜜与芳香。文革抄家,红卫兵翻箱倒柜,她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大概有人翻出她原先的一对绣花枕套,感叹资本家生活奢靡,老太太却在旁暗暗鄙夷,真是没见过世面,这种普通东西也值得大惊小怪。她的天性里有一种水波不兴的腔调,娘胎里带出来的高贵与安然,任凭乱世也奈何不得。
年初一刚过,游人就嘈杂起来。躺在床榻上,看看书,倒也清净。最后,那两只鹤,一只飞走了,另一只也死了。高家曾立一碑作纪念,“鹤冢”两字为吴昌硕手迹,可惜今已不存,回到苏州,母亲打电话过来,你前脚刚走,家门口那株玉兰后脚就开了。想想人世,不管多么千疮百孔,只待那春花一开,便是补偿与安慰。
回乡见闻
文/海洋
老家在苏北,每年春节都要回家。每年回家的感觉都不一样,但目的都是一样的,是为了和爸妈团聚,是为了那久违的乡音,是为了想回家看看,当然,春节的气氛是弱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挤入那回乡的人潮中,赶上那春运,回家过年。
城里人可能无法理解农村的这种感情,我骨子里还是个农村人,喜欢农村人的那种朴实,虽然我在家就是个宅男。以前,都没记录过回乡的见闻,今年就写写,聊做记忆。
娱乐活动:打麻将,赌博
村里面的娱乐活动是多少年没有变过,从我记事起春节就是在打麻将和赌博中渡过了。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地方,因为我老爸以前为这事,经常和家里人吵架甚至到了动手的地步,我爷爷也喜欢赌,到我这一辈,我把这断了,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我绝不沾赌,这一点,我现在做到了,以后也一定能做到。
当然,存在就是合理,这么多年,这打麻将和赌博还继续存在,就有它存在的理由,幸好我老爸也戒了,这几年,家里和睦多了。甚至有人所谓的装逼,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费用都输在赌桌上了,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有人要死要活,还有人一夜返贫。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每年回家都能有所耳闻。
拜年活动:走亲戚,串门
这是我们那春节的大事,一年四季,现在村里面平常都看不到年轻人,年轻人基本都外出工作了,只有到春节的时候,大家才会从四面八方回家,这才能相见。虽然江苏省的整体经济发展程度在全国属于前列,但是每个地方甚至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乎,外出人员一年比一年多,过年了,少不了要走动走动,要不按我妈的说法,等我们的下一代,估计谁也不认识谁了。
走动起来,就还有亲戚的意味,在我们那个村,其实真要认真追究起来,家家户户都有关系,盘纵错杂,所以乡音这时就起了很大的作用,通过它,把四面八方的人链接起来。所谓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仪式活动:祭祖先,看春晚
每年春节都有相应的仪式活动,我觉得这是极好的,正因为有了这些传统,才让我们更加深刻的记忆了我们到底是谁。祭祖先,看春晚,放鞭炮,回娘家,吃饺子元宝等等,这些典型的春节活动让记忆深刻,以至于我从不敢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从农村走出去,但是还是相信家乡的这种习俗能够给自己带来一年的好运,所以,每年还是虔诚的进行这些仪式。
祭祖先的时候,我也会默默地在心里冲自己的祖先说说自己的愿望;看春晚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永远会一起边包饺子边看;回娘家的时候,我们也一定会摆出最好的饭菜招待;这些就是仪式,就是存在我记忆深处的年味。
每年在家的日子,很多时候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时间也就过去了。我不想说每年的年味是什么样子的,我想说的是,每年我都盼望着能够回家过年,这才是重要的。有家的年,才叫年。
小时候的年味,是有玩具枪;
上学时的年味,是拿回奖状;
工作后的年味,是回家就行。
农村比以前好多了,乡人也比以前富裕了,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更加努力,让我自己,让我的家庭,越来越好。
回乡见闻还有很多,比如老妈的家长理短,比如老爸的工作事业,比如老妹的待业在家,比如外甥女的调皮捣蛋,比如亲戚的赚钱生意,比如同村的婚丧嫁娶,比如农村的发展凋敝,比如同龄人的攀比交情,等等不一而足。但这些不是我的重点。
身体棒棒的,工作好好的,家庭和睦的,一个个个体好了,还愁我们的大家庭不好嘛。
先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岁月静好,有家足矣。
父亲回乡记
文/龙瑞方
父亲常和我们说起一个山青水秀的山寨,那是他魂牵梦萦的故乡。父亲在那里度过了欢乐的童年,少年时他外出求学,后来又成家立业,虽然回去过几次,但都是小住几日又匆匆而别。这些年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就没有再回去了。今年春节,三弟提出开车送父亲回乡看看,父亲高兴地答应了。
我们当日到达县城后,乘车在城里逛了一圈。望着颇具现代气息的高楼、新建的广场,父亲感慨的说“几年没回来,变化太大了。”
次日早晨我们驱车去父亲的家乡河边寨。寨子离县城有数公里远,一位亲戚说看到公路边有两蓬竹蓬的土路拐进去就行。我们就开车沿着公路寻找有竹蓬的岔道。果然,我们看到公路旁有两个竹蓬的土路延伸进山里,但路口没有任何标识。弟弟沿着土路开着车子进山了。山路弯弯曲曲,路面十分颠簸,而且窄得只能一辆车通行,如果对面来一辆车就糟糕了。最惊险的是路的一侧竟是长满草丛的山崖,下面深不见底,若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弟弟凝神静气慢慢开着车,车子在山中蜿蜒前行,一排排树一座座山不断从我们眼前闪到后面去。过了好久,我们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一间房。我有些着急了,说:“会不会走错路啊?如果走错就糟了,到哪都不知道,车子也不好调头。”父亲说:“以前回家要走很远的山路,车子都开不进去,也看不出是不是这条路了。”我们的车子只好又向前行驶。终于,远远的,我望见树林的掩映中露出一间房顶,我惊喜地说:“有人家了,看来有村庄,可是不是河边寨呢?”渐渐地车子驶近了,我看到山下有一座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庄。大片油菜花地里,有农人在劳作。父亲激动地说:“是河边寨了。”
车子开下山坡,那里有一个篮球场,球场旁还有乒乓球桌,弟弟在球场旁停了车。我们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喊,回头一看,是大伯父,他早已等在那里了。他叫着父亲的小名,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父亲笑着,叫了声大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伯父带着我们沿着石板路走回家,一路上遇到几个寨子里的老人来向父亲打招呼。父亲来到家门口,站着看了看,说:“有些变化了。重新修建了吗?”大伯父说是,说把院子拓宽了,前面留了条小路让寨子里的人走。房子也翻修了。但我看到房子还是有些年头了,白墙黑瓦的二层小楼,院子也很窄。大伯父的孙子走出来,热情地让我们进屋子,里面飘着烟火味。屋子一侧烧着火塘,红红的碳火烧着一口黑黑的锅,锅里煮着饭。大伯父的孙媳妇在一旁忙着,她笑着过来向我们打了个招呼。父亲环视了四周,沉默不语,仿佛想起当年的往事。他又走到里屋一间一间地看了看,和大伯父说起了童年的趣事。大伯父说楼上堆着谷子,自豪地说他还有一台碾米机。我们又都到楼上看了看,果然看到碾米机,一旁还堆着好多的谷子。站在楼上望出去,远处的一座青山给我们带来满目的苍翠。
大伯父的孙子在屋外倒好了茶,说里面烟太薰了。我们就去外面的桌旁坐着聊天儿。父亲和大伯父说起以前的事时而感叹,时而呵呵地笑。我给他俩照了合影。一会儿,大伯父叫我们进屋吃饭,桌上已摆放着香肠、腊肉、清汤鸡、小红尾巴鱼等好多菜。大伯父的孙子说,听说我们要来,昨天晚上他就下河去捞了小红尾巴鱼,现在小红尾巴鱼不太好捞。我们连连道谢。有一道菜是我们没有吃过的,是当地的特色菜,叫冻肉,就是把盛着肉块的肉汤凉了一个晚上,次日早晨汤汁就凝结成果冻的形态。我舀一勺放在口中,又嫩又滑,十分好吃。
大伯父带着父亲去寨子里走走。踏着石板路,绕过一排排乡间民舍。只见狗儿追逐打闹,老母鸡领着小鸡四处找食吃,有人在下象棋。父亲一路和熟人寒喧。我们来到路边,抬头仰望,天空纯净如镜,蓝得没有一丝云彩。一座青山映入我们眼帘,我们与青山之间隔着一条河,我们看得到青山脚下的菜园。雄伟的青山就象城里的高楼,但它没有高楼的单调、呆板,它充满着春天绿色的生机。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陶渊明的诗句一下就跳入我的脑海。青山与寨子紧紧相邻,村民们晚饭后到山上散步,何等的悠闲。渴望大自然的我,竟然羡慕起这里的人们与山为邻的生活。
一条河水哗啦啦地流淌着,仿佛在迎接这位久别的游子。我们沿着河岸走了很远,父亲告诉我,小时候他常在河里捉鱼摸虾。这条河给父亲留下了深刻的记忆。父亲和伯父说着笑着,回忆往事,仿佛又回到那快乐的时光里。
从故乡回来,父亲坐在窗旁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我拍的照片,又会讲起故乡的人和事。那个宁静、质朴地寨子让他忘不了,也让我平添了一份念想。原以为这次回乡能一解父亲的乡愁,然而他的乡愁更浓了。故乡,每个人的梦里都会抵达的地方……
回乡偶记:荒芜与衰老
文/谭岷江
2015年11月1日,是父亲去世两周年纪念日。刚好这天是星期天,我便带着儿子从我所居住的县城回了趟老家,顺便去看看父亲的坟,权作是又一次回家去看看他。虽然当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理应心旷神怡,但我还是近距离地感受到了乡村的荒芜与衰老,让心里不由自主地生起不少惆怅。
老家名叫作坊冲,位于重庆东部长江边的石柱县沿溪镇,不远处就是忠县东溪镇地界。它原本是个只有两三户人家的自然村,或者叫土家小院,而随着父亲的去世,母亲搬到县城生活后,这个始建于清朝末年的百年村庄便再也没有人居住,以飞奔的速度逐渐衰老下去。
每次回到作坊冲,必须乘坐县城到坡口场的客车,每天共有两辆客车对向往返。上午九点,当我们上车后,才发现车上全是60岁以上的老人,且人数不多,只有七八个人。谈起乡村的荒芜,一个老人便叹息说,原本20多家100多个人的自然小院,如今只剩下4家共5个人了,且只有1家还在种水稻、玉米等庄稼,其余3家因为年龄太老没有力气,早就没有种水稻了,只种点蔬菜。
客车走走停停,上午11时30分,我和儿子终于在一个叫三叉河的地方下了车。这地方位于向家湾、寨脚和戳子坝(都是自然村名)之间,有一条小河流过,所以叫三叉河。此时,前面十米远就是寨脚,视野所及之处,甚至能看到寨脚屋顶飘扬的一缕孤独的炊烟。
我和儿子沿着到老家的公路支路往前走,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寨脚虽然有炊烟在飘,但除了风声或者蟋蟀之类的昆虫的歌唱,几乎就是一片沉寂,连一只鸡扇动翅膀的声音也没有。原本我很害怕村庄的狗,此时却希望有一条甚至一群狗从村庄里冲出来,围着我们摇着尾巴表示欢迎,或大声狂吠表示警告,甚或是攻击,既消除我对村庄冷清的疑惑,也让我在保护儿子的过程中,有机会展示渺小的父爱——然而,已经孤独的乡村却始终不给我这个机会。
离开寨脚,沿着支路继续前行。站在路上,我能更全面地观看小河对面的作坊冲,从而更惊叹于乡村的荒芜。在离开老家20多年的岁月中,原本只在山顶的一缕树林竟变得那么强大,已经完全侵占了不少庄稼地,远远地看那些森林,既像一只雄鹰翅膀的阴影遮盖了山的绝大部分,也像一条河流的河水一般四处流淌,那郁郁葱葱的草木之绿,几乎完全把作坊冲包裹了。如果不是村庄墙壁上在数十年前用传统工艺刷的白色石灰,即使是在明朗的阳光下,也很难看出这是一个村庄,屋顶旧瓦所呈现出来的青色,已经成为一种黛色,与四周的绿仿佛浑然天成、难分彼此。
在准备过小河的地方,有一个村庄叫新屋嘴,是方圆几里内较大的自然村。在我小时候,作坊冲、新屋嘴和附近3个村庄同属一个生产队,贪玩的我经常越过小河,到新屋嘴去和同龄人玩耍。然而,就是这个原本有20多户人家上百人的村庄,房屋越来越多,人口却越来越少,而今只有19个人在家居住,其中还包括5个小孩。村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一个人,听见我们的脚步声,总算跑出来两只狗,但狂吠了几声,随后又无趣地跑开,风中隐约还传来一只公鸡在某个角落引颈高歌的声音,但附近一只觅食的鸡也看不到。
让人惊叹的是,老家的这种荒芜似乎还在逐步扩展。因为从2015年开始,即使是在作坊冲旁边被井水浸润、曾经产量很高的稻田,也没有人前来耕种,一些捷足先登的荒草开始在田里安家,特别是一种叫野青蒿的,就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用来提炼青蒿素的野生植物,在田里生长得十分茂盛。时值深秋,野青蒿早已草老珠黄,但依然长得高高大大。随着荒草的定居,稻田还会迎来更多的诸如野草、荆棘之类的不速之客,而随之而来的,肯定还会有一些树的种子,到时这里便会是木生和草生植物的大乐园。
在作坊冲百无聊赖地转悠了一圈,我便带着儿子到父亲的坟上说了一阵悄悄话,无非都是介绍我们现在生活和工作的现状。说罢,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话很苍白,很无力,但我始终认为,父亲都是我一生的精神依靠,即使去世了也是。
下午,当我们准备回城的时候,我一直还在纳闷:“新屋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 ——因为这天阳光很好,正是做农活的好时辰啊。直到在路上遇到一个赶集回来的老人,我才知道,村子里有的老人小孩去赶集了,有的可能就在四合老院内晒太阳——反正村庄里做农活的人很少,因为年龄太大,他们害怕做农活摔伤,附近村子里常有这样的老人,在摔伤后便常年瘫痪在床,生不如死。
是的,除了渐渐荒芜,乡村或许真的已经开始衰老,衰老得已经无力去饲养一只狗,或者一群鸡。好在炊烟还在按时飘扬,虽然很少,很细小,但毕竟代表了乡村的生气和灵气。不过,让人欣慰的是,那些在城里生活务工的人,在年龄渐老之后,仍有少数会迁徙回来,比如在2014年的新屋嘴,一个和我同龄的在贵州务工的村民就回家建了新房,把年迈的父母安置在家中,顺便帮忙带孩子;前不久,依然是和我同龄的一个村民,从广州务工处给我打来电话,想协商公路边属于我母亲的稻田作为地基,准备在一年内建房后搬迁回来。
——有了这种迁回老家、落叶归根的传承与延续,未来的村庄即使再荒芜再衰老,依然会有很好的人气,依然会散发出勃勃生机……
回乡
文/贺胜春
站在猫儿沟老朳顶,俯瞰这条走过二十多个春秋的弯曲小路,记忆的长河缓缓流淌开来。这种路坡度起伏不大,走起来很轻松的路叫碥子路,小时候肚子饿得走不动或肩挑背驮累得不行的时候,它曾是我们前进的动力,能走一段这样的好路,就如同过年时得到长辈的红包一样开心。
路叫石卡子,一条小溪从牛头山脚下顺着这石卡子蜿蜒而下,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卡子里边是立起来的悬崖,外边是垂直的吊坎,最窄的两步路只有一只脚掌宽,想两只脚并齐站在这里都是一种奢望。小时候放牛,大人再三叮嘱:牛吃得太饱的时候,千万不要从这儿过,否则,会被挤下山崖。而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早晚至少要走一趟,冬天结冰的时候就要更加小心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邻居是当年红极一时的生产队长,如今也已头发花白,和老伴住在这几里没人烟又不通公路的小山梁上,儿孙们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两次,周边的杏树、木瓜树、麻梨子树镌刻着院落的苍凉,远不如往日的枝繁叶茂果盛。溜石坯——邻居的水井,被掩映在一片灌木和碎竹中,一到冬天就干涸了,不得不到更远的地方挑水。
陡峭的山路,裸露的树根,路边已经被霜雪浸蚀的野棉花,像记忆中温柔的手,抚摸我饱经沧桑的脸,这竹根,却隐隐撩起记忆深处的一丝恐惧。
近了,这栋住了二十三年的老屋和老屋后面的牛头山,已遥遥在望。院坝坎底下“之”字形的坡,可难为了哭着吵着跟着要到原始部落探险的小帅哥儿,这会儿可真要又哭又吵了。记得上高中时,母亲让我挑一担麦子,领着妹妹去县城换面粉面条过年吃,回来时顺便在县城的酒厂灌一壶杨桃酒,来回五十华里的山路,走得我们又渴又饿又累,稚嫩的双肩早已被扁担压得又红又肿,走到最陡峭处,基本五十米都要放下担子,坐在路边歇一口气,渴极累极的我们拧开杨桃酒解乏,走到这“之”字拐的时候,基本已经飘飘欲仙了,扁担两头的重物也随着飘移的身躯摇晃……现在想起来,女汉子的铮铮铁骨应该就是这样锤炼出来的。
一棵长在院坝坎子边的枣树,承载了我们多少期盼与快乐,密密麻麻的枣在坎边伸手可及,还有周围的板栗、山楂、柿子、沙果、梨子、李子、枇杷、桃子、木瓜等等。牛头山贺家的木瓜远近闻名,霜降过后,将木瓜摘下来,装在木缸里,奶奶得空便拿出一些,削皮、切片或切丝装入瓷坛,没有蜂蜜和白糖,买几包廉价的糖精,化成甜水倒进瓷坛,几天后,美味可口的腌木瓜即可食用了。春耕间歇,嚼几口酸甜可口的腌木瓜片,咂几口浓缩精华的木瓜汁儿,再喝一碗母亲做的苞谷米甜酒,心里那份舒服和满足,是我走出这大山后,再无缘体验的感觉。
左边的桦树林,像一片屏风护佑着这栋老屋,房后苍翠的金竹,门前每到八月就几里飘香的桂花,爷爷给乡邻治疗跌打损伤的节骨丹,还有那些因季节而凋零的成片成垄成簇的牡丹、芍药、月季、梦梅花……一闭眼,立即在意念中开放,依旧像当年那样鲜活艳丽,那样郁郁苍苍。
交通的不便,导致的不仅仅是物质生活的匮乏,爷爷奶奶之前的亲朋好友和母亲娘家的亲戚,也都因为山路崎岖遥远,一年难得到我家来做几次客,因此,每当有人从这条小路的拐弯处冒头时,一家人都伸长脖子,看着这人由远及近,不停地猜测这会是哪位贵亲光临?那份欣喜和热情,让我家的亲友们忘掉了长途跋涉的劳累。时不时都有山外的贵人来家做客,便又因此而获得一个富在深山有远亲的美名了。那时的我们,谁也没想到,多年以后会彻底告别这片风水宝地,从这条小路走出大山。
别了,这片曾经年复一年耕耘、播种、收获微薄庄稼的贫瘠土地;别了,我和兄妹们一起捉迷藏的岩屋洞;别了,这栋曾洒下我们汗水泪水和欢笑的老屋,还有火炉坑头起的吊罐……
回乡记
文/巍巍大别山
今天是奶奶去世一周年的忌日。根据老家的习俗,我们今天得回去给她老人家上坟。
上午十点多钟,我们骑着摩托车带着儿子向老家进发。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艳阳高照,惠风和畅。一路上,我们呼气着新鲜的空气,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心情格外的舒畅,享受一次秋游的快乐。
老家位于城郊南边大约20公里的槐树岗,属原六毛路的交通要道,因解放战争时期的着名的槐树岗阻击战而名垂皖西革命史。属大别山余脉的江淮分水岭地带,典型的丘陵地区。自六毛路改道之后,显得有点闭塞,原来的道路因年久失修早已是坑坑洼洼,难以通行。所以,我们汽车绕道六霍路再转电厂路行驶。虽然远了那么一点,但是路好走多了。
大约50分钟左右,我们的摩托车驶进村口。以前非常热闹的拥有100多人口的村子,现在显得相当的冷清,很难见到几个人。也难怪,年轻人都带着老婆、孩子进城打工去了,剩下的大都是老年人留守在家里,伺候着几亩薄田。此时,稻子已经收割完毕,田野里剩下的都是稻茬。
第一站,我们先到同村的华姑姥家吃饭。爸爸妈妈早先我们之前赶到了,他们一大早坐公交车过来的。华姑姥是我的爷爷奶奶抱养的女儿,先天性聋哑,但人很聪明能干,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育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莉莉的儿子今年都已经四岁了,涛子在读初中。得知我们今天来,莉莉带着孩子特意回来帮华姑姥烧饭。此时,姑父在地里收玉米还未回来,爸爸也去帮忙去了。大约20分钟以后,随着一阵“突、突、突…”的响声,姑父开着手扶拖拉机满载着玉米棒从地里回来了。姑父是个典型的庄稼汉,别看五十多岁了,身体硬朗,干起活来连许多年轻人都难于与他相比。他除了种好自家的田地,还常年在附近的一家窑厂打工,一年收入好几万。所以家里的日过得比较红火,不仅盖了楼房,还添置了电冰箱等家用电器,还打了一口地下井,用水直接用电泵从井里抽。家里还盖有卫生间,安了浴霸。生活条件一点也不比我们城里差。
见我们到来,姑父非常高兴,还特意邀请了在村卫生室工作的我的堂弟来陪我们。中午,莉莉妹妹烧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不仅有标准的农家土菜,还有从集镇上买回的卤菜。父亲、姑父、堂弟和我,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知不觉,二斤白酒喝完了,然后我们又一人喝了一瓶啤酒,亲情在畅饮畅聊中尽情的流淌。
吃过饭,已经一点多钟了,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姑父姑姑要到里干活了,我们到老屋子取纸给奶奶上坟。我家的老宅子,离姑父家只有几百米之遥。走近老宅子一看,现在已是满目凄凉,屋前屋后树木和竹林已被砍伐殆尽,使得原本很有生气的老屋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打开院门,令我们大吃一惊,由于长时间没有人住,院子里已是杂草丛生,几乎无处下脚。再打开房门一看,情况更是糟糕,地面是一片潮湿,一间卧室的后墙已经被雨淋得坍塌了。缺乏人住和必要的维护的老屋,就像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恐怕顶不了多长时间了。据父亲介绍,我们家的老宅子至少也有60年的历史了,当时在村子是一流的房子。后来,村子里,别的人家陆陆续续盖了砖瓦房和楼房,我们家依然住着这土墙草顶的老房子。别人是把钱投资在房子上了,而我们家把钱投资在三个孩子的念书上了。事实证明,我的父亲母情的做法是高明的,眼光看得比较远。老房子承载了我们家太多的欢乐和幸福,也见证了我们家60年来的发展和变迁,她已经出色的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给奶奶上坟是我们今天老家之行的重要内容。奶奶的坟,就在离村子不远的后山上。坟向正好朝北,仿佛在遥望住在城里的儿孙们和她自己的娘家亲人们。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奶奶的坟头上荒草已经有一人多深了。但是奶奶始终没有走出我们的思念。春节、清明节,父亲母亲都回来到她的坟前烧纸祷告,以尽一片孝心。爸爸把纸钱点燃,我和孩子不断地往火堆里添纸。爸爸一边烧纸一边嘴里念叨着:“娘啊,来领钱呀,今天你的儿子、孙子、重孙子都回来看你了……”爸爸是乡里面有名的大孝子,伺候生病在床16年的奶奶,演绎了“久病床前有孝子”母子深情!堪称尊老孝亲的典范!爸爸的事迹时刻教育者感染着我们。为此,春节期间我很动情的写了一片《回家的路不再遥远》的博文。有奶奶在,我们每年春节,不管是白雪飘飘还是大雨泥泞,我们都要带着孩子回来,与老人家共度佳节。平时呢,我们也要抽出时间,买一点好吃的回来看望他老人家。奶奶去世以后,父亲母亲进城了,老屋虽在,但家的意义已经没有了。所以,以后回来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烧完纸,我们点燃一挂炮竹,又分别在奶奶的坟前磕了几个头,然后我骑上摩托车带着孩子踏上回程的路,结束今天的回乡之行。
回乡
文/张金刚
母亲围着锅台忙活,父亲来回打着下手,而我,却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玩手机,偶尔与父母唠句家常。邻家大嫂进院,冲正炒肉的母亲喊了一句:“家里来客啦?”母亲头也顾不上抬,应到:“哪呀,是俺家三小儿!”听罢,我一怔,感觉自己多年离家在外,回家甚少,恍然已成客人。
其实,经常做饭的我,也试图凑到母亲跟前帮忙。可母亲扭头简单一打量我,便摇头逗趣说:“家里灰尘多、灶前烂草多,做饭烟熏火燎、油点乱溅,别再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回家一趟不容易,还是歇着吧!”我顿时满心羞惭,挽起袖管,下手忙活;用行动告诉母亲,我还是庄户人,没那么矫情。
可真下了手,便成了无头苍蝇;难动手,光动嘴,问个不停。切菜,要问菜刀在哪,胡萝卜在哪,葱姜蒜在哪?烧火,要问火柴在哪,柴禾在哪,烧什么柴?炒菜,要问铲子在哪,油盐酱醋糖在哪,炒到什么火候二老咬得动?全然是给母亲忙中添乱。无奈,母亲一声笑叹:“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真是越帮越忙!”退到一旁的我,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影,不由黯然神伤,这还是我的家吗?我还是家里的一员吗?怎么感觉真成了客人?
母亲忙饭,我突发其想,四下找寻家里自己曾经的痕迹。还记得有一沓在师范时的书信,压在柜底,想留作青春的记忆。可我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母亲略显歉意地告诉我:“多少年你也不提这些信,以为你不要了;但又怕有什么秘密,就给你烧了!”我虽不舍,却安慰母亲说:“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是没用了。”
又找曾经的课本,没了;儿时的玩具,没了;穿过的衣服、用过的镜子、听过的磁带,全没了。我没再问母亲,只是愣坐在那里,环顾这个曾伴我孩提、青少时光的自己的家,已然找不到自己生活的痕迹。再坐在这里,真如回父母家做客一般,熟悉又陌生。
吃饭,父母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客气地让我深感不自在,有愧意。饭后,母亲紧着收拾碗筷,把意欲洗碗的我推向一边,扔给了我电视摇控器。随后,拿出崭新的背褥,晾晒在阳光里,说:“这还是你们结婚那年回家时盖过的。”遥想,因工作忙、有女儿,回家都是匆匆回、匆匆走,已八九年没在家睡过。
父亲说要下地刨花生,问我去不。我高兴地问:“去哪?”父亲搭话:“谷地沟!”我愣了一下;母亲忙提醒:“哎呀,就是你小时候上树摘柿子掉下来的那个山沟嘛。”我“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跟着父母出了门。进了沟,却找不到自家的地;也难怪,多少年没回村种地,记忆淡了许多;加上村里的地荒的荒、撂的撂,父母力所能及地捡块好地种些花生,我哪里识得。
陪父母摘花生,农活已显生疏。吃力地扛着口袋回家,一进院,早已口干舌燥,被满树黄澄澄的李子,惹得垂涎欲滴。伸手、拽枝,摘了一瓢,洗了,坐在台阶上,吃个痛快。没想到,片刻一个小孩拉着母亲回家,边走边指着我告发:“奶奶,就是他,偷摘你家李子!”
我和母亲一阵大笑。母亲笑得灿烂,笑孩子的天真;我笑得凄然,笑自己竟成“贼”。童年背诵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在今日自己遭遇,才真正明白了当年贺知章《回乡偶书》的尴尬与长叹。
偶然一次回家,丝毫找不到了曾经的归属感。村子,是祖辈们和新生代的村子;老屋,送走了我这位过客,彻底成了父母的老屋。而我,却多年离家已成客,不由怅然若失。
聚缘——回乡散记
文/李福寿
这次公休还乡,家乡气温比预料的要温暖许多,行前带上的毛衣、毛裤、羽绒服都没开过包。人生很多事都需要未雨绸缪,而过于琐屑不啻自添累赘。事先期待的在家乡遭遇一场雪,哪怕是小雪的愿望,终于被数日艳阳和零星小雨取代,遗憾中多有感恩。
亲朋故交的温度依然炽热如火。还有意外的惊喜。
情结于初,或缘分在那,或性情相投。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一点不错。那些松竹梅一样的友情成为我羁旅人生的重要依托。
我20多年曾在他们讲台上站过几年的学生的盛情自不必说,我每次回乡,他们都在第一时间行师生礼,让我这个本来年龄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十分惭愧。当年尽老师力,是职业和职业道德所系,我做的一切原本都是应该做的,不做倒是失职甚至渎职,但是,那些枝微末节他们却一直记挂心怀,叫我于心难安。回望这辈子的职业生涯,无所谓成功失败,最让我留恋,也最有意义的工作,其实是那8年的教书生涯。一朝做老师,终生都年轻。可是,我居然偏离了我最适合的职业,走了另一条崎岖坎坷甚至惊险的弯路。
在我回云梦的次日早晨,与赵君相约到南门河外吃豆皮,已然享用完毕,正闲聊,忽见一熟悉的面庞,我脱口叫出潘君的名字,他也在同一时间认出了我。20多年,沧海桑田,人事纷杂,我们都历尽坎坷,却相互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靠的是什么?是眼睛。真诚的眼睛不会骗人。他的一句话深深感动了我,“虽然20多年没见,但心中一直有”。心中有眼睛里才有,这是对缘分对友情多么经典的解读。事业无比繁忙的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陪我扯淡,他纠集同学好友,鞠君、钟君、赵君……能来的,都来了,大家尽情喝酒神聊,从云梦到他位于武汉的工厂,连续两次尽兴推杯换盏,我居然没醉。酒好是一方面,身体好也是一方面,情真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酒后,我们乘兴驱车去拜望了我们共同的李老师,并在他所服务的大学会所留宿。在武汉,我还有幸与去年回乡在吴君处见过一面的同学施君,30多年没见面的蔡君、潘兄弟等相聚。当年,初出道在倒店中学教书,我与蔡君各领一班学生住在一个由猪圈改建的宿舍里,连当年蚊子、跳蚤的骚扰,都成为了今天美好记忆。我们炳烛夜谈,彻夜难眠。青春做伴,我们年轻过,我们今天依然年轻。
在吴君为我所设的酒聚中,我见到了当年的老领导。退休多年,他依然健朗、健谈、风趣。以我的粗枝大叶、才疏学浅,我在云梦的成长,有赖很多前辈、领导的宽容谅解、无私栽培和细致关爱,其中就有他丰厚的关怀。自走险路,自取灭亡,他始终都在想拉我一把,感恩于心,无以为报。惟有走好剩下的人生,方不愧他们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厚爱。
一朝同窗,终生兄弟。我的为人处世不周,一直得到同窗们的原谅,我也一直努力不辜负同窗们的感情。您们所有的批评、劝戒、建议、首肯,我都铭记于心。倘仍有错漏,我只是希望你对我直言,言笑怒骂,悉数收纳,只是不要让我的错误伤到你的宽容。
在返回厦门途中,相约与在网上神交已久的易君在孝感见面,这是我们整整30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当年在徐家河笔会认识时,我们都是20多岁青春年少的小伙子,再次相见,均是所谓知天命的老男人。由于赶飞机,我们仅仅见面30分钟,“30年,30分钟”,说不够是不够,但对于缘分而言,够了,太够了。来日方长,能在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30分钟健康欣喜的见面,真的很幸福,真的足够。
缘,妙不可言。
谢谢亲人、同学、学生、朋友们,谢谢您们与我的和谐相聚,让我不断告诫自己,要像个人一样在世界上游走,这样才对得起您们的盛情。
家乡气温比厦门当然低多了,干燥、清冷,回去第二天,嘴唇就开裂了,双下肢过敏奇痒,双手也逐渐变得像锉刀一样粗糙。这说明我与家乡久违了。坦白说,我是一种背叛式的久违。定居厦门20年,南方的温湿气候使我的身体变娇气了,脆弱了。家乡的气候应该给我提醒,甚至是惩戒,我心领神会。
在亲朋好友相聚的间隙,我特意重游了楚王城、人工湖、黄香大道、倒店、魏店、枫梓岗、府河,第一次游览了黄香文化园……在县城,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我惊异于家乡小城拉开发展框架后的大气磅礴,建新不忘护旧,扩城更重民生,我虽然无权也无资格指点家乡建设,但我从内心震撼,那些大手笔的建设成就是明白人的共谋,是实干家的丰碑。这座小城于今确实可以称之为“城”,且颇有现代感,尤具文化韵味。生于斯长于斯亦曾工作成长于斯,骄傲莫名。
缘分在冥冥之中,想见的虽没有全见到,但因为有太多惊喜,让我凡俗之心无比知足。我知缘、重缘、惜缘,更不断在人生旅途中凝结缘。所有我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您是我人生中全部的缘分所系,我敬重您,祝福您。
愿天下有缘人平安健康,快乐满足。
再次感谢您,感谢您们的深情厚意。
回乡简记:另一个村子
文/暮云开
在那条似月牙般狭长的沟渠旁,我遇见了多年不见外祖父,他躺在许多亲朋中间,头顶有高大的树木为他们遮风挡雨。记忆中,他是一位看上去瘦弱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说话办事都雷厉风行。或许因为年事已高,或许是外孙的缘故,他与我们并不特别亲近。
他是什么时候把灵魂迁入另一个世界的?应该有十几年前了吧!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记住一些关于他的场景的时候,他就突然转身走进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世界了。
我现在这幅摸样,他还认得吗?他身旁的那些我的长辈们还认得我吗?他们一定在交头接耳地嘀咕:这是谁家的娃啊?咋都不认识了?是哪个谁谁家的吧?不是不是……我笑了,我忘了他们年纪大了,且眼神耳朵都不好使了。我得主动跟他们打个招呼,介绍一下。然后他们恍然大悟,原来是谁谁家的老二啊,胖的都不认识了。
我看着外祖父缓缓地起了身,拄着拐杖,似乎想仔细将我看个清楚。我看得出来,他一贯严肃的表情变得比以前温暖亲切了,却依然也不多说话,转身就要领我进屋坐在炕上去,在幽深的窑洞里给我拿几样压箱底的吃食。可是我终究吃不到了。
以前我总是害怕这样的相遇,我总是惶恐的规避着,担心自己被田地里那些隐蔽的洞孔吞噬了去,把我吸进那慑人地恐怖黑暗里去。我总是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编织各种险象环生地桥段,然后把自己仍在其中不断地经历亡命旅程。是什么时候不怕了呢?就那样自然而然地面对了,面对一个个曾经鲜活在现实里的人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们终究也是要走到他们中间去。
这一个个离村子近在咫尺的土堆子下面,埋着和树一样年长的老人,也埋着和青草一样茂盛的年轻人,他们从地面走入地下,在我们看不见的世界里复制了另一个村子,他们在那里相遇,闲聊,行走,耕种……和原来并无两样。这是我们所生活的村子的一部分吧,无论我们在纷繁的尘世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最终都要走到村子的那一部分去,和他们相遇,卸下种种负累,过一种自在无为的惬意生活。他们可能常常嘲笑我们这样走在地上忙碌的自家人,可怜我们的无知,不知道生命和生活的意思所在。他们帮不了我们,我们只能各自珍重。
告别了长眠的故人,走过长渠,如同走过一个村庄的历史档案,眼前似乎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人是应该多回头看看的,看看属于自己的历史档案,就能把眼前的路走的好一些吧。
回乡啊,回乡
文/郭军平
回乡啊,回乡,踏上回乡的征途,故乡是多么的亲切啊!
一行行树从车窗前疾驰而过,一排排房屋从眼前飞越而过。啊,一座座大山映入眼帘;啊,一道道水湾呈现眼前;啊,眼前忽然是千里平畴;啊,眼前忽然是幽幽隧洞;回乡啊,回乡,谁能不归心似箭,谁能不思亲人团圆?火车拉开汽笛长鸣一声,穿越了漫漫隧道,跨过了万里山河,像一条撒欢的长龙翻山越岭,又像奔腾的骏马狂奔呼啸。
啊,回乡啊,回乡,让欢快的火车,唱着小曲的汽车带去回乡人的殷殷期盼,也让那心中翻滚的思潮带去对亲人的亲切的问候。啊,故乡的小路可还是那样的曲曲弯弯;故乡的小河可还是那样的清清亮亮;故乡的白杨可还是那样高高大大;故乡邻居的大妈可还是那样的精神矍铄。
回乡啊,回乡,回乡牵动着天南地北的人们。黑压压涌动的人流,一辆辆疾驰的汽车,一列列奔驰的火车,从大江南北,从长城内外,从边关朔漠,从如烟江南,从繁华街道,从茫茫戈壁,分头出发,穿梭如织。一双双眼睛啊,望眼欲穿,眸子里可映现的是父母的踽踽身影,亲人的红红的脸庞;一件件礼物啊,一包包行李啊,那可是在外游子的一番浓浓心意,殷殷情怀。奔波的旅人啊,也许是多年未回,也许是一年未归。大家啊,今天乘坐上了同一列火车或汽车,大家儿也许抱着同一份心情,同一个祝愿,那就是期盼亲人年年健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和和睦睦,安安宁宁。
也许啊,回乡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叔好”,“大妈好”,“孩子好”的热切问候。亲不亲,家乡人;亲不亲,家乡水。也许啊,见到爸爸妈妈,或是热泪盈眶,或是竟无语凝噎,或是有说不完的话,有叙不完的衷肠;也许啊,见到乡里同伴,见到昔日好友,或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的感慨;或有“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的惊讶;也许是“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的心情;也许是“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的无奈。
也许啊,你还惦念着家门口的那棵核桃树,在年年的风雨中会有怎样的变化?也许啊,你还惦念着那条清清的小河,曾经捞过鱼的岁月,今个里可还会有鱼儿跳跃?也许啊,你还惦记着东邻里那位俊俏的姑娘,到如今可否已出嫁?也许啊,你还惦记着西邻居的那位当兵的男儿,如今可曾回乡?是啊,回乡,回乡,自然有惦记的没完没了的事情。其实啊,如今的你,为何变得这样婆婆妈妈,拖泥带水,倒不是你的性格变化了,也不是你的感情丰富了,而是因为你离开的家乡太久了!
回乡啊,回乡,无论漂泊多长时间,我都要回乡!那是因为我的血液里流动着乡里小河的血液。而今,无论我走到那里,回乡都是我心头剪不断理还乱的一片情愫。是啊,也许我曾经迷恋过城市的繁华,也许我曾经留恋过车水马龙的街头,也许我曾经逛过琳琅满目的商城,也许我曾经拜访过人文荟萃的名人故居,也许我曾经接触过众多的大家名腕,也许我曾经到过莱茵河畔,留恋过哥斯特大教堂的庄严,也许啊!我曾经踏遍了他乡的山山水水。可是,一走在回乡的路上,我就感觉特别的亲切,特别的温馨。回乡的路似乎是一条长长的亲情的河流,我在这条河流上奔走了多少年,多少月,多少个日日夜夜。可是啊,无论是多么悠长的岁月,无论是多么遥远的路程,回乡的这一条河流,却好像是今生都走不到尽头,今生都走不到厌倦的时候。
回乡啊,回乡,就像鸟儿归巢一样,千千万万的游子从四面八方汇集,汇聚,然后在短短的相聚之后,却又要振翅高飞,流落他乡。可是啊,一到回乡的日子,却奇怪没有人不想法设法奔向家乡,奔向故土,就像孩儿投向母亲的怀抱一样,也像叶落归根一样,一种不可遏制的力量如百川归海一样,势不可挡!
回乡啊,回乡,就像一首永远也唱不厌的歌儿一样,回乡的曲儿回荡在每一个漂泊在外的游子的心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