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臻想问晋煊还好吗?他那样的花花大少,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应该快要把她沈云臻忘记了吧?但她脑海里闪过晋煊说的话
“你想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陪你。”
天涯海角?多么奢侈啊。她只能在这四方城里,如囚鸟。
云臻不知道寅肃最近在忙什么?从那日之后,他已有一段日子未曾来过她的六清宫。只知道他从早到晚一直在御瑄殿看奏折,召进大臣,似在商讨出征玄国事宜。
而到了夜里,御瑄殿依然有光,窗户上映衬着他伏案的背影。因为六清宫与御瑄殿只隔一堵墙,所以她只要静心聆听便能知道那边的一切。所以她知道,寅肃很忙,即便没有来她的六清宫,亦是没有去其他妃嫔的宫,这让她不知不觉心里松了口气。
另外,她一直想找时机,跟哥哥好好说说话,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所以她叫来
“碟夜,陪我出一趟宫。”
“好。”
碟夜二话不说,实际行动支持她。两人换了衣服,趁着无人注意之时,潜出宫去,打算速战速决,尽快回宫。
这个时间,按照她猜测的不错的话,哥哥一定在绯翠园里。哥哥并非纨绔子弟,不是流连花楼之人,之所以天天混在绯翠园里,不过是为了引人耳目。
碟夜对这很熟悉,所以两人女扮男装,轻车熟人的便找到哥哥长期的包间。
当云臻站在沈六正的眼前时,沈六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怎么来了?”
“哥,我时间紧,跟你说两句话就走。”
“你先坐下,慢慢说。”沈六正给她拿了一把椅子,疼爱的看着她。
“哥,我知道你从小与大皇子关系好,如同兄弟。但是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你自己要会判断。如今的天下已经大变,皇上又是管理天下难得的奇才,百承安康乐业,江山稳固,你不会成功的,哥哥。”
“兮儿,哥哥不知道你说什么。你快快回宫去,身为贵妃,这身打扮出来成什么样子?”
沈六正像是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云臻有些着急,继续说道
“哥,大皇子大势已去。你不为自己想,也为爹娘,为沈家想想。”
“好了,哥哥知道了,你赶紧回宫里去。我不为别人想,我也会为你想。”
“你发誓?”
“好,我发誓。”
有了沈六正的保证,云臻悬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夜里的绯翠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谈完了正事,碟夜带着她抄近路走后门离开。
所经过的地方,是绯翠园的雅间,专门留给天城的达官显贵。其中一间大开着房门,里面传来数个女子嬉笑怒骂的声音。云臻经过时,随意一看,发现是十多个女子围着一个男子坐着,中间的男子正享齐人之福,似喝醉了,眼神迷离,面容绯红。
是晋煊,云臻飞快地跑走,怕被他看见。但是不巧的是,左拥右抱的晋煊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看到了门外经过的她。
他忽地站了起来,两旁的姑娘因他的动作摔倒在地,但是他没有理会,直接奔出门外
“程歆。”
“程歆,你回来。”
云臻哪里敢停,她现在跟晋煊是相见不如不见,再见便是害了他。
晋煊一直在后面追着,但因喝了酒,跑得不如程歆快。
“承公子,请留步,您认错人了。”
有人挡着晋煊的路,他定睛一看,是沈六正。再看拐角处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程歆。
他竟笑了,笑容惨烈
“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宫中过的好不好。”
沈六正却是不解,这承公子怎么追着自己妹妹跑。
“承公子,你认错人了。”
“对,我认错人了,我找的是叫程歆的姑娘。”
有碟夜的帮忙,云臻一路有惊无险的回了宫。然而远远的,还未走进六清宫,便看到宫内灯火通明,似人声嘈杂。
云臻与碟夜对望一眼,心中都咯噔一下,怕是她们私自出宫被寅肃发现了。碟夜想往前走,云臻拉住了她
“我自己进去。你现在去绣灵宫,取我昨日送过去的衣服。你跟我今晚没有在一起,对我的行踪毫不知情。”
有了小雨的前车之鉴,云臻不敢再冒然行事。碟夜无需她多说,便转身朝绣灵宫而去。
反而是仓若钰开口道
“姐姐这大半夜的去了哪里?没见到姐姐,皇上差点把整个皇宫都掀了,您要是晚回来半个时辰,这全屋子人的性命就不保了。”
云臻跪在地上,心里微微的颤抖,她不用抬头,亦是能感受到这一屋子人对她的怨恨,在她这做事,便是时时刻刻与死神交会,她朝寅肃磕头
“臣妾晚间吃多了有些积食,到外边闲走了几步,见月色美好,停足观赏,一时间忘了时辰回来。臣妾错了,求皇上原谅。”
她的头磕在硬硬的地上,额头刺痛。
仓若钰在一旁似好心问道
“姐姐在哪里赏月?这侍卫队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您。下次出去,找个丫头陪着,哪怕提个灯也安全一些。”
“皇后娘娘说的对,臣妾会谨记在心。”
仓若钰看看了一屋子的人,便命令到
“都退下吧,以后好好照顾兮妃娘娘。”
“谢皇上开恩,谢谢皇后娘娘开恩。”
齐齐的声音磕完头,如同逃过一劫,纷纷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六清宫。
云臻没有说话,只想着,在皇后娘娘的宽容大量之下,怕是她在宫中的情势要更孤独惨淡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承莘,不知是想到什么问题,看了云臻半晌,想从她身上看出她到底去了哪里?因有晋煊的关系,承莘便觉得这个沈云臻像是一颗毒瘤,随时会让她不治而亡。
全部下人都撤走之后,寅肃似十分疲倦,沉沉的说道
“你们也都退下。”
仓若钰与承莘见皇上并未想追究云臻今晚的事,心中便有了一丝不甘与愤怒,就像明明戏台子都搭起来了,戏班子也请来了,敲锣打鼓半天,最后告知,今晚戏不唱了。
悬在半空的心,忽然落地。
仓若钰看着承莘,承莘看着仓若钰,两人的眼里都闪着无奈,看着情形,后宫的形势要大变,再不是她仓若钰的天下,更不是她承莘的天下。她们一直敌对的关系,此时,难得的平和。
所有人都走了,一屋子的寂静,烛光摇曳之中,云臻一直跪着的双膝有些微疼,旁边炉子里的熏香正冒着淡白色的烟。
这安静让她感到心慌,她不能再这么跪下去,必须的做点什么让寅肃消气。她正抬头想说点什么,不期然的便看到寅肃盯着她看的漆黑而深沉的眼眸竟有些微的红血丝。
他微微弯腰,长手一伸,把云臻从地上捞了起来,他的力气又大又狠,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云臻几乎是双腿腾空与他面对面对视着。在看到他那洞察一切的眼神里,云臻有些胆怯,表情终于暴露了她的心虚,在他面前,她败的一塌涂地。
这次,在没有外人面前,她终于低低的说了一声
“对不起。”相关Tags: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