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玫瑰小说(林愿祁方铭)全文免费阅读_炼狱玫瑰小说最新章节


我不懂,不懂祁方铭为什么恨这颗痣。 追求我时,他说就算我跑去四洋五洲,也能凭着这颗痣找到我。 在一起时,他吻它,说要对着我的泪痣起誓,他会永远爱护我疗愈我,不再让哪怕一滴泪流过这颗痣。 可是现在,我哭得撕心裂肺。 咸咸的泪水掺着血水往下滑,刺激着伤口的疼痛,满脸都是,他在哪? 哦,他在发号施令,唯恐这群人轻纵了我。 行刑结束,人群四散。 我捡起那枚染血的小狐狸胸针,攒在手心里,沁满冷汗的手不住发抖。 一起读幼儿园时,老师给我们读《小王子》,祁方铭不好好听,总是偷看我。 第二天一早,他拉我去榕树下,打开掌心,露出这枚胸针。 「驯养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他奶声奶气地背着书里的台词。 他可能并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但依旧虔诚如信徒。 「愿愿,以后,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小王子,我是你独一无二的小狐狸。」 后来,小王子的狐狸离开了它的驯养者。 可是我的小狐狸露出尖牙利爪,要把我撕碎,把我踩踏。 我手攒得更紧,胸针的棱角扎得人生疼。 我扬起拳头,狠狠把它掷出去。 生锈的小小金属翻滚了两下,落入阴井盖的缝隙,滚进城市腌臜的下水道。 发烂,发臭去了。 3 事实上,霸凌不是第一次发生。 一切从半个月前开始。 先是一贯把我捧在手心、往天上托的男友祁方铭,莫名地冷落起我。炼狱玫瑰小说(林愿祁方铭)全文免费阅读_炼狱玫瑰小说最新章节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学校里不期而遇的擦肩也形同陌路。 欺辱和孤立紧随其后。 一个课间,回到教室,满地的纸飞机。 ——那是我的课本和作业被一页页撕下,折成的满目「巨作」。 宣传委员齐怡捡起一个,飞向我。 尖头戳中我的眼睛,我吃痛地蹲下,另一个女孩立马揪住我的头发,又把我从地上提起来。 她腾出一只手,把一把粉笔猝不及防塞进我嘴里。 「林愿,我们看你不爽很久了。你和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都是天生的下贱货!」 「听说你妈是陪人睡觉,破坏别人家庭,才换来你上我们这所国际学校?」 污言秽语潮水般涌来,没上胸膛,掀起浓稠的窒息感。 「勾上祁方铭又怎么样,你问问他现在还要不要你?」 齐怡的最后这句,把我拉扯回清醒。 我不是坐以待毙的受害者。 我手里攒着吐出的粉笔,满嘴是令人作呕的、干涩的石膏味。 走到齐怡面前,趁她趾高气昂地发笑之际,我猛地扯住她的头发,狠狠下拉,把这把粉笔塞回她的嘴里。 我特意碾得碎碎的,细细的,够呛得她鼻涕掺着泪,趴在桌边一会咳嗽一会干呕。 痛快吗? 一般吧,但这一般的痛快也要付出代价。 铃声响起,班主任走进班级,「目击者们」众口一词,指认我欺负齐怡。 班主任捡起一架纸飞机,打开,里面是我的名字我的笔记,一眼,他就看懂了。 他张口,不等宣判,祁方铭吊儿郎当地插着口袋晃进来。 身上带着烟味,他过去从不碰这些东西。 「走错班级了。」他故意说。 冷冷扫了一些面前的「惨状」,祁方铭若无其事地开口, 「孙老师,你们班怎么了?林愿为什么要欺负齐怡?」 校董儿子发了话,这场闹剧就可以盖棺定论。 班主任阴着脸:「林愿,和齐怡道歉,然后去门口站着上课。」 不等我开口,他堵死我的路:「如果齐怡不接受,按照校规,学校可以要求你退学。」 4 我不吝于「对不起」三个字,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没有公道可讲的地方。 出乎我意料的是,齐怡痛快地接受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也是祁方铭的意思。 他让他们随意打我,欺辱我,把我当狗一样霸凌取乐。 唯独两条,一不能逼走我,二不能伤了我的一双手。 我该谢他吗? 也许吧。 我学了十二年的小提琴。 考去音乐学院,成为一名真正的小提琴家是我打小的追求,小提琴家的手就是他们的命。 感谢他,把我的身体踩在脚下,却仍不忘把我的梦想护在手上。 挺朋克,挺感人。 齐怡的发难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死蜘蛛、502 胶、红色墨水、腐烂的食物,频频出现在我的课桌和书包中。 这一切都是祁方铭默许并支持的。 我妈也没有坐视不管,她毫不犹豫地带我去报警,可惜没有证据,难以立案,只能让我们母女先回去等消息。 后来她又来过学校一趟,强势地要求学校对此负责,并停止这类的霸凌行为。 齐怡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她说了些什么,倏然放大了我妈的瞳仁。 惊愕、无奈、自责攀上她的面庞。 我妈突然和校长鞠了个躬,说给校长添麻烦了,她以后会管好我的。 我没听清齐怡说了什么,但却依稀听到了「祁方铭」的名字。 那时我启动了保护机制,我过滤掉了。 我实在不愿相信,这一切和他有所关联,哪怕线索已生长得枝繁叶茂,不容无视。 直到,胸针的尖刺扎上我的肌肤,我不得不相信。 5 「怎么弄的?谁弄的?」 我妈,其实不算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当我穿着破烂的卫衣,顶着脸蛋的鲜血,一开家门,她就心疼地冲了上来,发疯似的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相信,现在我随意报出一个名字,她都会提着刀冲出去。 除非,我说的人是…… 「祁方铭。」我涩涩地咽了口唾沫,怔怔地看着她。 我妈的动作停住了。 「妈妈给你拿创可贴,妈妈给你消毒……」 她没有提刀,没有冲出去,她转身回房。 为什么? 是,祁方铭是我十余年的青梅竹马。 是,他的父亲是知名企业家,是学校校董,是惹不起的人物。 是,他很可怜,几年前他母亲从天台一跃而下。 然后呢? 然后每个人就都要惧怕他,呵护他? 凡事和他扯上关系,就没人会去讨公道,这世上就没有公道? 「妈,不用了,我知道,不怪他,他没有错,这件事怪我,又怪我。」 我当着她的面,报复般地朝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扇了一巴掌。 伤口崩开,血珠崩上我的手、她的脸。 「怪我长了这颗痣,怪我是个丑八怪。」 她哭了,眼泪划过她眼角的泪痣。 她知道我不是丑八怪,我和她长得那样像,一个模子的桃花眼高鼻梁,同一个位置的痣。 她是叫男人趋之若鹜的美人,我怎么会是丑八怪? 「不怪你,愿愿,你什么都没做错,怪妈妈,都怪妈妈。但你别和他计较好吗,要恨就恨妈妈,原谅他,别恨他,好吗?」 不好。 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6 我带着创可贴去上学。 不巧,还赶上生理期,我腹痛难忍,面色苍白地伏在桌面。 每每生理期,我都十分不适,从前祁方铭记在心中,暖宝宝、止痛药、红糖水都备得齐全。 这次也不例外。 午休时,他特意来了我们班,坐在我身后,和几个同学有说有笑,其中一个,还参与了我昨日遭受的恶行。 「齐怡,愿愿不舒服,去给她泡杯红糖水。」 祁方铭发话了,齐怡就算满腹忿恼,依旧照做。 我扭过头看他。 短暂的对视,他眼底深似海,厌恶、怜悯、敌意、后悔,那么多复杂而矛盾的东西,他通通盛得下。 可我眼里只有困惑,和仇恨。 我用嘴型,无声地和他比:「为什么?」 他轻蔑一笑,仿佛我不配知道答案。 很快,热水打来了,被齐怡重重搁到我桌子上。 祁方铭走过来,居高临下睥睨着我。 他捏捏瓶身,烫得松开手,夸张地抖了抖,嘴上嗔怪:「你倒这么烫,愿愿怎么喝?」 齐怡翻了个白眼:「不喝就算了。」 「还是要喝的,愿愿,听话,生理期多喝点热水。」 祁方铭猝然蹲在我脚边,撩拨开我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温柔得能化掉我,像从前的每一刻那样。 哪怕我不要太明白,他此刻的柔情,是绕指的毒药,嘬上一口,肠穿肚烂。 祁方铭举起杯子,送到我嘴边。 「喝了它。」 「怎么喝?」 喝下去,灼热的液体将从舌头一路进攻,咽喉、食道,烫烂脆弱的黏膜。 我怎么觉得,他想我死? 「愿愿,你怎么不听话?」 轻声细语,却如鬼魅索命。 「我不喝。」我僵着身子抗拒。 「你不喝?」他笑了,然后站起来,「那不行,愿愿,你要喝。」 嘴不喝,就用身体喝。 祁方铭狞笑着,把杯身高高举起,滚烫的褐色液体从我头上浇下,打湿我的长发,窜入我的衣襟,淅沥沥地往下滴。 齐怡也看傻了,捂着嘴一言不发。 「她湿身了!」男生们却哈哈大笑。 烫、疼、黏腻、羞辱。 单纯的痛苦和仇恨一涌而上,我站起来,擦了把脸上的水花。 「祁方铭。」我冷声,「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甚至,也不在乎为什么。」 我说不在乎时,他发笑的身子哆然滞了一下。 我扯开创可贴,露出下面狰狞的伤疤,他不喜欢这颗痣,我偏要他看个真切。 「但作恶,就是做了。你做的这一切,我都会亲自讨回来的。」 我捡起空瓶子,狠狠砸向他。 祁方铭稳稳接住,却一脸的失落。 7 连日的波折,我终于病倒。 高烧不退,我妈在家照顾我。 离开我卧室的间隙,我听见她打电话,断断续续的,有说我生病了,说想给我转学,间或着,还有祁方铭的名字。 这些信息嘈杂而零碎,我很难理解它们是如何串联起来的,我也实在猜不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晚上,我收到了祁方铭发的信息。 【为什么不来上学?】 我没回。 几分钟后,又一条。 【昨天的水温没有那么高,不会烫伤你的。】 呵,我还没发话,他先安慰好了自己。 紧随其后。 【是不是肚子疼得厉害?】 【你家餐边柜左边抽屉里有止疼药。】 旋即撤回,他重发了一条。 【你明天会来学校吧?】 我来不来学校,对他有什么重要? 哦,少了找乐子的对象吧。 我通通视若无睹,快凌晨,他甚至拨来一通电话,只响了两声,就匆匆挂掉。 取而代之是今晚最后一条消息。 【早点睡,睡着了就不疼了。】 第二天,烧退了一点,38.3℃,依旧十分不适,我妈又帮我请了一天假。 入夜,祁方铭的信息来得比昨天更早了一点。 【怎么不练小提琴,还是不舒服?】 他怎么知道我没有练小提琴? 他在我家楼下? 我烦躁地揉揉太阳穴,拖着病体爬起来,拉上窗帘。 隔了很久很久,他才发来下一条。 【林愿,你还会来学校,对吧?】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你明天来学校,我就告诉你。】 我想了想,终于回了两个字。 【不必。】 施暴的事实发生了,就算是天大的隐情也赎不清他的孽,那何必在乎呢? 他秒回。 【愿愿,算我求你,你服个软,去把那颗痣点掉,我放过你。】 我能想象到那头他咬牙切齿,跟自己较足了劲的模样,但,管他呢。 关机,闭眼。 我睡得还不错。 8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 大清早,祁方铭故作无意地在我们班级外踱步。 瞧见我,他眸子一亮,又立马黯下来,转而升腾起无名的、喑哑的火,怨怼而浓烈。 休养几日,我的高烧退了,霸凌者的兴致却并没有减退分毫。 果不其然,放学,齐怡为首的一群人堵住了我。 她们把我搡入墙角,齐怡直接上手开始撕扯我的校服。 「贱人!」她骂我。 这我不陌生,我惊诧的,是她沙哑的嗓,还有翻涌而上的哭腔。 她是施暴者,她哭什么? 扒掉外套,她继续扯我的衣襟,红着眼扯,间或着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我怔怔地看着她。 「都怪你这个贱人!湿着身子,都不忘勾引男人!」直到,她旁边的女孩重重搡了一把我的脑袋。 从她们零碎的言语中,我终于探知,我不在的这几天。 祁方铭给齐怡弄来了同样烫手的热水。 「那天打这么滚的水给林愿,你是想她死?」 他也那样,居高临下地站着看她,用算账的预期下命令:「你喝下去试试。」 齐怡打开盖子,热气瞬间蒙住她的眼睛。 她喝下去,烫了一舌头的泡。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 祁方铭不讲道理,把我如山倒的病痛算在齐怡头上,齐怡再把这番难堪算回我的头上。 世界的尽头是我倒霉。 而现下,蒙难之际,祁方铭又「刚巧」路过巷口。 齐怡死死勒着我脖子,赏玩我挣扎时,他出现了,他清清嗓。 齐怡刹时局促,慌张的手藏在身后,等待他对这场霸凌的态度,并宣判我后续的处置。 祁方铭冷冷瞥了一眼我的方向。 「她骨头硬,不懂服软的。」他扬扬下巴。 「你这么有空,不如好好教教她。」 齐怡松了口气,先是错愕一下,旋后阴狠的笑攀附上嘴角。 说这些话时,祁方铭喉头不自然地吞咽着,差点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临走前,落在我脸上的那个眼神,是明晃晃的哀求。 求我,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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