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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没想比过。 跟在我身后的琥珀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了下。 这时两人才算是注意到了我。 柳姨娘抬头看向我,露出了苍白又讨好的笑:「王妃。」说着还想勉强支撑起身子下床来给我行礼,只是半道上又跌回了聂寒山的怀里。 见状,我也懒得搭理她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当即和蔼大方地说道:「妹妹身子不好,就别下床了,安心休养才是。」 「都是妾身不争气,今日原该我去正院为夫人奉茶,居然还劳烦夫人过来看我,实属大不该,昨日更是扰得王爷和王妃一日不宁,实属罪过。」 「妹妹说这话就见外了,那都是些不懂事的丫鬟婆子做出的事,切莫为她们着恼,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昨儿个太医来看过了,怎么说啊?」我言笑奕奕,对她的示弱全盘接受,顺带着也确实对她的病有些好奇。 「就是心绞痛的老毛病,受不得风、受不得气,也多亏王爷这些年的照顾才残喘度日,王妃不必放在心上,平时里多休息休息就好。」 她答得温和,却是字字含有珠玑。 受不得风、受不得气,王爷看重,那可不就是在明示我别想用王妃的身份来压她吗? 按规矩,她这个做姨娘,每日应当到正房来晨昏定省服侍正房。可既然人都这么说了,身体不好,若是出了事,那可不就是我的事吗?

我浅笑了下,正好我也不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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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聂寒山没有想法,一心只想着在院中安闲度日,当即便是愉快大度地说道:「妹妹说这话,可就让姐姐心疼了,既然身体不好,以后像什么省昏定省之类的也不必了,妹妹好生将养着就好。」 我的大度显然聂寒山很满意,又是一番交谈后,门外端了热气腾腾的汤药过来。 由丫鬟们服侍着她喝下休憩后,我同聂寒山一同出了芳院。 走到半道上,聂寒山突然说道:「柔柔身体不好,今后恐怕得麻烦夫人了。」 我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要将照顾柳姨娘的事情扔到我的头上。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将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毕竟照顾好了,不一定会有奖赏,照顾不好却是一定会遭受不满。 他是觉得我大度,就可以得寸进尺吗? 我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直视着他的眼睛,冷淡地说道:「王爷这有什么麻烦的,妾身没进府之前,底下人也是伺候得好好的,一应的吃穿用度照旧便是。比起妾身,想必府里的管家和嬷嬷们更清楚该如何照料病人,也不瞒王爷,妾身的身体也不是很好,王爷愿意的话,也可以等回门时,问问妾身的母亲。」 我的母亲本就因为我要嫁给聂寒山而郁郁寡欢,在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后,更是直接病倒。 我虽然担心,但也只能派人回去慰问几句。 一提到这件事,他立马哑口,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只如今夫人已经进府,府中后院一切事宜都将交归夫人手中,柔柔多病,将来免不了会有不少麻烦事会叨扰到夫人头上,只怕会辛苦夫人。至于岳母那边,回门之日,寒山会亲自请罪,昨日实在是委屈夫人了。」 「倒也不用什么麻烦,让下人们好生照料就是,王爷放心,妾身不是多疑嫉妒之人,柳姨娘先前在府中是什么待遇,如今也是如此。」 大抵是听出了我话语中的冷意,他定定地看着我:「本王知晓夫人的大度,剩下的就拜托夫人了。」说完还双手握拳置于胸前,郑重地向我行了一礼。 我心口微震,堂堂镇北王,立于天子面前都可免于行礼的三军将领,外人眼中威严不可侵犯的男人,竟然在此刻低头。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该感叹聂寒山的情深似海,还是该羡慕那个叫柳柔儿的姑娘的好运。 唯一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我是这场婚事里唯一的牺牲者。 我上辈子估计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我强压住心头的酸涩,避开了他的行礼,扭回头去不让他看见眼泪落下,语气里依旧维持着镇定:「王爷客气了,时间不早了,妾身还有府中诸事需要打理,就不送王爷了,王爷慢走。」 说完也不等他开口,自顾自带着丫鬟琥珀离开了。 琥珀扶着我的手臂,担忧地看着我说道:「小姐。」 我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光,对着她,安抚地扯了扯嘴角:「放心,我没事,虽然没有感情,但从目前来看,聂寒山至少还是个可以沟通的人,以后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难过。」 三日回门。 母亲抱着我泪眼涕涕,聂寒山也果真如先前所说给足了我面子,当面致歉。 父亲、母亲纵然不喜,但考虑到我已嫁入王府,将来一生的恩宠祸福悉数系于他身,到底也不敢多加为难。 回门的那顿饭吃得虽然不算欢愉,但到底也不算过分沉闷。 临走前,母亲拉我说话,询问我是否与王爷圆房。 看着她期盼的眼睛,我不忍心让她失望,故做出娇羞的模样,点了点头。 看着母亲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的样子,我心间是一阵悲凉。 等出来时,正好遇见父亲与聂寒山说话。 「微微打小在家便娇惯惯了,性子上难免有些刚硬,今后若是有不懂事的地方,还望王爷别多与她计较,老夫在此先多谢王爷。」 说着,父亲深深地弓下了背脊,对着聂寒山郑重行礼。 看着这一幕,我喉头一堵,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心疼成一片。 现在弯腰的那人是谁? 是我的父亲,当今的太子太傅。 当年先帝执意弃长立幼,他领着百官跪于太极门前,数次庭杖都未能打断的背脊,此刻却为我而弯。 我捂着嘴,才勉强没哭出声来。 聂寒山显然也被惊到了,连忙退避开来,抬手扶起:「岳父万万不可,快快请起。」 「我知王爷心有所属,也不求王爷多有疼爱,只望王爷善待微微。」 声声悲切,里面蕴含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淳淳爱意。 聂寒山沉默,眼神里多了些说不出意味的动容:「岳父放心,微微既然嫁与了我,我自会善待于她。」 「哎。」 父亲笑了,这是他今日里露出的最真挚的笑。 我躲在一旁泪流满面,许久后才收拾好心情走了出去。 父亲恍若无事地嘱咐了我几句后,亲自送我出门。 马车停在正门前,聂寒山扶着我上了车,马车行进出了好一段距离,我忍不住掀开了车帘往后张望,只见远处父亲苍老的身影依旧矗立在门前,久久张望着马车。 我再也忍不住了,甩下了车帘,也顾不得聂寒山还在车内,回过身低下头就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聂寒山抬起手,似乎是想安慰我,但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心头不平,我恶向胆边生,抬起通红的眼睛厉声质问道:「你不喜欢我,又为何要娶我?!」 天知晓,在候嫁的那段时间里,我又是多期盼他能有所行动。 聂寒山闭了闭眼,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事已成定局,我看着他也无话可说。 马车行进到了镇北王府。 一入院,便看见了柳姨娘带着丫鬟小环候在了门前,见我们两人并肩同行,立马迎了上来。 那双眼睛紧紧地落在了聂寒山身上。 「寒……王爷、王妃。」 「不是身体刚好些,怎么就出来了?」聂寒山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我心情不好,不耐烦应付她的张扬示威。 「离开了这么久,府内还有其他事等着妾身处理,就不打扰了。」 说完带着琥珀扭身就走。 「姐姐她这是?」 身后传来了柳姨娘娇娇弱弱,状似不解地问话。 「无事,王妃想家了。」聂寒山答道。 3 在王府里的日子,比之在家做姑娘时,忙了数倍。 作为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我首先要理清的便是王府里的账目。 聂寒山十二岁入伍,在外征战十三年,深受陛下恩宠,所得金银财物无数、田地庄园数座,但大多却都留存不到手上,悉数用于对阵亡将士的抚恤。 加之家中芳园还有个柔弱的吃钱大户,我清点完王府的账目时,看着这每月只能勉强维持平衡支出的账目,陷入了沉思。 这家谁爱管,谁管去吧。 尤其是这芳园的支出,更是离谱到夸张。 每月进补的药膳支出便高达五百多两,寻常中等人家一年的支出也不过十来两银子,而芳园里负责照顾她的丫鬟婆子就高达二十来人,其中还不包括专门为她开小灶的厨娘,加之其他的香料以及衣着首饰的添置,我也不是没去过其他高官贵爵之家,奢侈,实在是奢侈。 也就是整个镇北王府后院只有她一人,而聂寒山也不喜奢侈,才能维持下去。 琥珀是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丫鬟,也都是习文断字,见到这份账单时也是张大了嘴,惊叫道:「她到底是多金贵的人啊,一个月用这么多钱?」 站在我跟前的张管家流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满怀着期待看着我。 我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刚才我听了管家的叙述,话里话外,管家也并不是对柳姨娘的奢侈无度没有意见,只是碍于自家王爷,不好多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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