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你,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我,也知道,你需要我……
直到阎景渊离开,盛琉璃才回过神。
她眸中暗淡,走进了两人共同的家。
和幼儿园请了一天假,她靠在沙发上半梦半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和阎先生分开,她最近只要闭上眼,就会梦见前世。
说也好笑,整整九世每一世她都能遇见阎先生,并爱上他,然而每一世阎先生都爱上了别人。
从梦中惊醒之时,盛琉璃脸上爬满了泪痕,而墙上的欧式吊钟显示只过了一个小时。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盛琉璃拿过一看,是心理医生发来的。
“盛女士,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麻烦你来症室一趟。”
盛琉璃关上了手机,裹了一件玫红色大衣出了门。
……
朝阳医院,精神科。
心理医生盛南浔将一份鉴定报告递到了盛琉璃面前。
“中度抑郁症,盛女士我建议你尽快告知家人。”
抑郁症三个字一时间让盛琉璃反应不过来。
“盛医生,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心理状况很好,只是晚上会做关于前世的梦,怎么会是抑郁症呢?”
盛南浔却担忧的看着她:“盛女士,根据诊断你属于微笑型抑郁症,在外表现掩饰情绪,强颜欢笑。你一定要引起重视,不然病情发展过快,你可能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盛琉璃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消逝,她站起身恍惚和盛南浔道了谢。
等来到医院外,她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低头目光紧锁着“中度抑郁症”五个字,许久她将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照常买了菜,回到家。
阎景渊还没有回来。
盛琉璃给他打电话:“今天早点回来好吗?”
“好。”那头阎景渊嗓音是化不开的温柔。
盛琉璃嘴角微微扬起,而后就开始准备晚饭。
今天她做了一大桌子菜,早早就等阎景渊下班。
然而晚上七点都过了,男人还没有回来。
她打电话过去那边却是手机已关机。
盛琉璃想应该是手机没电了,于是就坐在偌大的客厅等。
这一等,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眼看晚上十二点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阎景渊从来没有失约过。
盛琉璃不由担心,也没收拾,冲出门想去找他。
然而刚走到门口,远远她就看到一辆陌生的车。
车窗落下,露出女人较好的面容,是施颜,阎景渊喜欢的人。
而这时,阎景渊从副驾驶座上下来。
“明天见。”施颜笑着向阎景渊说完,准备开车离开,然而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围着围裙的盛琉璃。
她眼底明显的诧异:“阎老师,她就是你太太吗?”
阎景渊闻言也看向了门口,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盛琉璃说。
“我是阎老师家的保姆。”
阎景渊眸色怔住,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施颜已经开车离开。
“为什么这么说?”阎景渊下意识抓住了盛琉璃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盛琉璃却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们不是要离婚了吗?你要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话落,她扯开了阎景渊的手进了屋。
屋内不知为何忽然很压抑。
阎景渊跟着走进去,看着盛琉璃闷头将一碗又一碗的菜倒进垃圾桶。
他不觉皱眉,但还是温声问:“今天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
盛琉璃的手一僵。
许久,她抬头望向阎景渊,不知为什么有些话脱口而出。
“我今天去医院,医生说我患了抑郁症,你说好不好笑?”
第五章 不思量自难忘
一时间厨房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到呼吸声。
阎景渊剑眉紧蹙,就要追问怎么回事。
盛琉璃直视的他那张和煦得脸,连忙扯谎:“骗你的,吓到了吧?”
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忽然不想告诉阎景渊实话。
因为她知道阎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生了病,一定不会与自己分开。
然而,她想要的是爱,不是施舍。
“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阎景渊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心底微松。
盛琉璃这时扬起一个甜美的笑,伸手抱住了他。
“今天晚上好好陪陪我好吗?”
阎景渊眸色微变,没有拒绝。
两人许久都没有躺在一张床上了,一年前,阎景渊就因为工作原因去了学校住。
虽说他会抽时间回家,但都是短暂的相聚。
今夜,外面冷风阵阵。
盛琉璃靠在他的怀中却从未有过的温暖。
已是凌晨一点,但她没有一点困意。
“阎景渊,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会做一样的梦,梦里我们认识了九世。”
阎景渊也睡不着,他问:“那在你的梦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也是夫妻,梦里,我记得你每一世都很爱,很爱我……”盛琉璃又撒了个谎。
因为实际上,阎先生从没爱过她,梦里和现实都没有。
阎景渊不自觉伸手抱紧了盛琉璃。
盛琉璃喉咙莫名酸涩,她忍着泪意:“阎景渊,如果人真的有下一辈子,你愿意爱我一次吗?”
黑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男人的神情。
只听他说:“人就这一世,怎么会有下辈子。”
盛琉璃眼泪险些落下,她知道阎先生不是不懂浪漫,只是他从来不说谎。
他不回答自己,是因为不想骗自己。
想明白一切,盛琉璃阖上了双眸。
“以后我不想再梦见你了。”
话落,再无言。
翌日一早阎景渊便去了学校。
他走后,盛琉璃才敢起来。
来到客厅,挂在玄关的日历上写着,2月18日。
盛琉璃走上前,在自己生日28号上面画了一个圆圈,只有十天了。
……
今日幼儿园有古诗词欣赏。
盛琉璃在课堂上读给孩子们听,乔完一篇诗词,往后翻,她看到了苏轼所做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盛琉璃读着读着不知为什么,眼泪落了下来。
“盛老师,你怎么了?”
孩子们的声音让盛琉璃回过神。
盛琉璃忙擦掉眼泪,笑着和她们解释:“刚才老师太感动了,因为词的意思是:相爱的人分开十年,强忍不去思乔,可终究难以忘怀。”
孩子们一脸的疑惑,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孩子王忍不住问。
“老师,他们相互思乔为什么要分开呢?”
盛琉璃愣住了,她忘记了后面怎么回答的孩子们。
只是走出校门的那一刻,特别的难受。
相爱的人确实不应该分开。
盛琉璃想到阎景渊和施颜,突然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放手了。
回到家。
她坐在电脑面前起草了一份协议,而后打印了两份,签好名去到了书房。
阎景渊今天一早就回来了,看她进来,不由疑惑:“有事?”
“你看看,没什么问题,明天我们就去把证办了。”
盛琉璃把协议递到了他面前,一副云淡风轻。
第六章 无家可归
阎景渊看着协议上离婚两个字,不由失神。
“不是说你生日过后再离吗?”
“就几天了,没什么区别。”
盛琉璃将协议放在了他面前后,转身便离开了。
她的背影很洒脱,仿佛离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当一回到房间,躺在偌大的床上,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一直到天明。
很早,盛琉璃就开始收拾行李。
阎景渊从二楼走下来,看到这一幕,神情微怔:“你不用搬,房子留给你。”
盛琉璃的手僵在原地,而后摇头。
“这房子是你全款买的,我不能要。”
阎景渊还想说什么,盛琉璃已经收拾好,她笑了笑:“走吧。”
一路去往民政局。
阎景渊余光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协议我看了,你不要房子,我再补偿你一百万。”
温柔的话如同春风落入耳中。
盛琉璃喉咙哽了哽:“不用,谢谢你。”
又是一阵无言。
终于到了民政局门口。
盛琉璃忽然抬手握住了阎景渊的手。
阎景渊愣了一下,没有拒绝,反手握住了她,两人一同走进去。
离婚窗口,不同于面红耳赤的其他夫妻。
两个人就像是朋友,平和的签了字。
“你们两个看着没什么矛盾,怎么非要离婚呢?”工作人员叹了一口气,盖下了章。
盛琉璃没有回答拿着滚烫的红色本子,与阎景渊一起走出去。
来到外面。
阎景渊眸光很暖:“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你早点去学校吧。”盛琉璃又拒绝了。
三次被拒,阎景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盛琉璃拖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行到半路,她忍不住回头,没想到阎景渊还站在原地。
她眼中不由酸涩,笑着道。
“珍重。”
……
盛琉璃在工作的幼儿园附近租了房居住。
之后的两天,她照常去上课。
阎末的时候,她坐车又回了老家。
上次,她是劝父母不要离婚,这次她是要告诉二老自己离婚了。
乡间的道路满是泥泞,一路上还有很多积雪。
盛琉璃裹着一件大衣,但身形却比之前还要单薄,终于回到了家,她脚上的帆布鞋满是泥土。
“爸,妈。”
站在外面,她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唤道。
可房门打开,出来的却只有父亲。
“安宁回来了,快进来,正好你弟弟也回家了。”
盛琉璃愣住,她走进家里,果然看到了几年没回家的弟弟盛航,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女人。
母亲搬走了,父亲介绍说女人是弟弟的女朋友,两个人准备结婚了。
家里喜庆的一幕,让盛琉璃再说不出自己已经离婚的话。
晚上吃晚饭前,盛琉璃告诉父亲想在家里住两天。
然而父亲却把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
“安宁,你已经结婚了,要住婆家。你弟弟也要结婚,以后他们小两口要住这里,你就算回娘家也要打个招呼。”
住婆家,回娘家……
那她的家在哪儿……
盛琉璃闷声点头,最后,她没有吃晚饭,也没道别就离开了这里。
坐上回城的车,盛琉璃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发了这么一段话:原来结婚之后的人是没有家的。
第七章 悲欢不相通
回到淮海市已经是深夜。
盛琉璃打车回家,然而当车停在她和阎景渊共同的家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把地址换掉。
“师傅,我导航错了,您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没问题,你要去哪儿?”司机看向后座的盛琉璃问。
盛琉璃却愣住了,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
许久,她报了幼儿园的名字。
司机起步,盛琉璃有些心慌地看着窗外,就是刹那间,她看到阎景渊的车从旁边开了过去。
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施颜。
她一阵失神,偏头就见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两人先后下车。
车辆驶离。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到了幼儿园。
盛琉璃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
步行回家,可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晚上这里路灯光线很暗,盛琉璃孤身站在路边,脑海中浮现着心理医生盛南浔说的话。
“病情发展过快,你可能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盛琉璃看着远处每一条相似的道路,脑中轰鸣作响。
她只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努力去想家的方向。
早春的冷风吹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下的原因,不多时盛琉璃就感觉全身的体温都降了下来。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盛琉璃接过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妈听说你离婚了。”
不是疑问句。
盛琉璃愣了很久,“嗯,是阎景渊告诉您的吗?”
盛母没有回答,而是说:“妈希望你幸福,我是因为不爱你爸了,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阎景渊。”
盛琉璃喉咙发紧,她很想告诉母亲,是阎先生不爱她,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强颜欢笑:“妈,是人都会腻,我和阎景渊从小一起长大,又结婚八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电话那头,盛母叹了一口气,终归没再说什么。
等那边挂断。
盛琉璃脸上的笑特别僵硬,眼泪也顺着眼敛滑了下来。
她从深夜坐到了黎明,第二天早上天亮才找到家。
细细记下了租房的地址和房门号,盛琉璃又去了医院。
心理诊疗室。
“盛医生,我想问微笑抑郁症有办法治愈吗?”
盛南浔见她终于愿意治疗,把各种治疗方案都告诉了她。
“你要记住,如果别人提出无理的要求还有令你不开心,你一定要表达出来,千万不能埋在心底。”盛南浔说着话,又给盛琉璃开了一些药。
盛琉璃一一记下。
她拿着一袋药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她的步伐僵住,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阎景渊。
四目相对,阎景渊几步朝着盛琉璃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吗?”
盛琉璃正要回答,忽然不远处施颜从妇科门诊的方向走了出来,满眼喜意得来到了阎景渊的身边:“阎景渊,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可以备孕。”
备孕两个字一下撕扯着盛琉璃的神经。
施颜仿佛才看到她:“你不是阎景渊家的保姆吗?是来看什么病?”
盛琉璃暗暗攥紧了手中的记事本,在这一刻,她收起了笑容。
“施小姐,上次我骗了你,我不是保姆,我是他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