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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要做会让他不快的事情了。
出门后,许晚辞乘上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键。 电梯开门,她拿出手机,打给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梁遇白的声音响起来:“小雾,你怎么又有几天没来?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他的语气越是关心,许晚辞越是觉得难过。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颤抖着说了一句:“对不起。”电话掉在了电梯的门口。
梁遇白还在里面紧张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听不到了。 对不起,梁医生。明明你那么想救我,可是我太没用,还是没有坚持下去。 对不起,爷爷。小雾又要任性了,你见到小雾,千万不要骂我。 对不起,陆曜。既然你不爱我,我只能让你恨我一辈子。 毕竟,我真的用生命爱过你。 梁遇白叫了半天也没听见许晚辞的声音,他立马打给了陆曜。 办公室里,陆曜却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可手机还是不停的响,陆曜不耐地接起来,梁遇白紧张的声音抢着开口。 “陆曜,我找不到许晚辞,你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陆曜冷笑,他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眼眸微深:“都这个时候,你们还在演戏。” “许晚辞她有抑郁症!” 梁遇白深呼吸一口,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陆曜,你知不知道,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你看她笑得越是开心,她就越是想死!” 陆曜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这又是你们新的戏码……” 梁遇白担忧气愤至极:“许晚辞,她是真的想死……” 猝不及防地,宋涵冲进了办公室。 “周总,夫人、夫人她上天台了……!” 第十章 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曜的眼眸终于有一丝的震颤,他起身要走,却听见宋涵猛然一声尖叫。 他朝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外看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坠了下来,那瞬间,他跟许晚辞的眼神不期而遇。 她的笑……灿烂得好像阳光一样。 陆曜怔住,手里的手机“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许晚辞被第一时刻送往医院救治,幸好有人提前通知了消防,让他们有时间在楼下准备了气垫,这才没有让许晚辞当场殒命。 陆曜红着眼睛跟到了医院,却被护士拦在了外面。 “手术室不能进去,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梁遇白也赶了过来,他一过来就怒目瞪向了陆曜。 “陆曜,你到底做了什么?”梁遇白生平头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他向来是个温润儒雅的人,可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他朝着陆曜冲了过去,陆曜也冷冷地瞥向他,猩红的眼睛仿佛是一只困兽。 “我做了什么,这难道不该问她吗?” 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明明是你逼死了她,到头来却在怪她,陆曜,你是不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在意这个女人的生死!”他抓住梁遇白的肩膀,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嘶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居然在想,她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梁遇白直接狠狠地一拳朝他的脸上砸了过去。 陆曜被他砸得头一歪,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 “惺惺作态!”梁遇白怒道。 陆曜也被他激出了脾气,转过身朝他也揍了过去,凌厉的拳风扫过去,梁遇白也被他打了一拳。 两个大男人,直接在手术室的门口打了起来。 护士护工赶紧过去拉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拉开。 两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是医院!要打出去打!”护士长骂了他们一顿,这才拿着血袋送进了手术室里面。 出来后,护士长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陆曜坐在椅子上,梁遇白则靠墙站在另一边,他们都没说话。 手术室的走廊静悄悄的,惨白的灯光亮着,手术室旁边亮着红灯,证明里面的人九死一生,而外面的人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陆曜开口了。 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身子前倾低着头,只听见略微嘶哑的嗓音,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梁遇白自从知道许晚辞是陆曜的妻子后,就一直对他没有任何好的印象。 “你连自己妻子什么时候生病都不知道吗?” 陆曜也有些怒了,他抬起头来,双眼猩红一片。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遇白被他这么一问,再好的性子也起了火气。 “陆曜!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她?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当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来诊室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他的话直戳陆曜的心,他猛然站了起来。 一双宛如困兽般通红的眼睛瞪向梁遇白,可是他却没有半句话能反驳他! 难道梁遇白说错了吗? 没有!他一句话都没说错,这全是他的错! 是他,是他固执地以为许晚辞不过是在演戏,这一切都是她为了拴住自己的把戏!是他为了心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怀疑故意去刺激许晚辞!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压根就没碰过陆蔓! “砰”地一声,他的拳头重重砸在了一旁的墙上。 梁遇白的神情微微愣住,看见陆曜低着头悔不当初的模样,梁遇白深深叹了口气一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的爷爷刚去世,当时她的主治医生还是我的老师。” 第十一章 再也没有期待 十年前,许晚辞十五岁。 那年她刚上高一,陆曜也正高中毕业,刚开始接触周氏的工作。 虽然许晚辞从小就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但是她一直觉得很庆幸,自己还有一个疼爱她的爷爷。 她跟爷爷住在舒家的大别墅里面,从小她就一直是爷爷的掌上明珠。 因为爷爷的缘故,别墅里面的人也都很爱她,对她很好,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在她生日的时候,不管许什么愿望,爷爷都会想方设法地做到。 小的时候,她觉得爷爷就像是故事里的阿拉丁神灯,她说什么都能实现。 于是有一次,她十指交叉,闭上眼在点满蜡烛的蛋糕前说出了那年的愿望。 “我希望明年爸爸妈妈能陪我一起过生日。” 但那一次,爷爷没有如往常一样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小雾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而是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句。 “小雾,对不起。” 年幼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这么说,但是她却敏感地觉出爷爷情绪的低落,她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爷爷才会难过的。 于是懂事的许晚辞再也没有在爷爷面前提过爸爸妈妈几个字。 她知道这不仅是她的奢望,似乎也是眼前慈祥老人的悔不当初。 随着年纪渐长,她逐渐地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她几乎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即便是每年他们回家,也从来不会抱抱她或者是朝她笑一笑。 别墅里的人说,她的父母是政治联姻,他们没有感情的。 许晚辞也很想问,那他们对小雾也一样没有感情么?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虽然是她的父母,但却更像是两个偶尔来家里住几天的客人。 他们对许晚辞相敬如宾,见到了就打一声招呼,更多的却是互相避着。 直到有一天,许晚辞无意路过他们的房门外,听见他们吵架。 “……我一看见她就觉得瘆的慌,要不是你爸,我才不会每年都回来!我不管,你答应我的钱不能反悔!” 说话的人是她的母亲,许晚辞实在抵不过心里的好奇,便停住了脚步,从微微打开的门缝往里看去。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从没有听过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以为我想看到那个扫把星吗!每次回来,她用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心里瘆的慌,要不是老爷子非要我们回来才肯给钱的话,你以为我愿意回来!” 门外的许晚辞微微一怔,她不确定那个扫把星……说得是不是她。 “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把她打掉了!现在为了老爷子的财产,还不能离婚!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母亲抚摸着她的肚子,神情十分的复杂,有些愤恨又有些温柔,但许晚辞却莫名地明白,愤恨是给她的,温柔却是给她肚子里孩子的。 “别说得好像那财产没有你的份一样!”父母朝母亲瞪了一眼,母亲登时就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母亲的目光突然朝门口看来。 “有人在门口!”她惊叫一声。 许晚辞立马跑下楼去,她偷偷藏在了外面的花园里面,等母亲找过来的时候,她十分镇定地说自己一直在花园里面看花。 母亲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脸上那浅浅微笑的时候,就跟着笑了起来。 “是么,那小雾在这里好好玩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便转身继续去找那偷听的女孩了。 许晚辞看着他们着急寻找的模样,头一次觉得如此的讽刺可笑,他们竟然没法一眼认出自己的女儿来! 这就是她的父母,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他们陪着她过生日的人。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期待过他们回来。 第十二章 哭的自由 然而在十五岁那年,她却永远地失去了唯一会陪她过生日的人。 她第一次犯病,也是在那个时候。 爷爷病重住院,她跑到公司去求爸爸妈妈去医院看爷爷一眼。 但是她的爸爸妈妈却正在跟其他的董事争夺股份,压根没有理会她一个小女孩的乞求,甚至他们都不让她上瑾安的大楼。 被前台经理拦下的她只能坐在楼下,清理的保洁阿姨过来看了她好几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可她却只是笑笑,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帮上她的忙。 谁也不能逼一个人的父母抛弃孩子,除非他们自愿。 十五岁的冬天,许晚辞没有等来回心转意的父母。 她只能在大冷天,一个人顶着寒风离开瑾安公司,去了爷爷住院的医院。 那天,爷爷在昏迷了几天后终于醒了过来,他看见许晚辞很开心,但是随即又皱眉说她。 “这么冷的天气,你还过来做什么,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许晚辞乖乖地坐在病床边,她笑着安慰爷爷:“外面也没有很冷,小雾穿得厚厚的过来的,学校那边很好,老师说我这次小测考得不错呢!” “小雾真乖……”爷爷抬了抬手,想要去摸许晚辞的头,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抬手了。 许晚辞赶紧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爷爷,你也要加油,小雾还等你一起过生日的……” 老人笑了笑,苍老的手想要握紧她的手,却怎么也没力气。 许晚辞心里酸楚,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爷爷看着她,慈爱地笑了笑。 “是啊……今年小雾想要许一个什么愿望呢?” 许晚辞压住心头的酸涩,笑着将爷爷的手放回被子里。 “爷爷不许耍赖,生日愿望要等到生日当天才能说的?” 可爷爷终究是没等到她过生日。 突然间的某个夜晚,仪器骤然响起来,睡在一旁的许晚辞立马就醒了过来。 她赶紧按下呼叫铃,眼睁睁看着医生护士将爷爷送进手术室。她在手术室门口,盯着红灯亮了一夜,然后变成绿色。 出来的医生摇了摇头。 周围的人都在恸哭,唯独许晚辞,她不仅没哭,反而露出了笑容。 “不会的,爷爷不可能会死的……” 他还要陪她过生日的,要实现她的愿望,要做她的阿拉丁神灯的…… 可是随之推出来盖着白布的尸体,却彻底打碎了许晚辞的幻象。 她的父母在次日才赶过来,一过来他们就缠着李律师,急着要看老人留下的遗嘱。 医院的停尸间,原本该是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可许晚辞却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父母缠着李律师,使劲浑身解数地想要套出几句话来。 而她的爷爷,却还躺在冷冰冰的停尸间里面无人问津。 像是一出活生生的闹剧。 “爸爸,妈妈,我们先把爷爷带回去吧。”她去拉母亲的手,舒母嫌她碍事,直接将她甩开。 还是李律师看不下去了,说要先将老人的后事处理完毕再宣读遗嘱。 舒父舒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李律师刚松了口气,就感到一只小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摆,是许晚辞。 她抬起头,努力朝他扬出一个笑来。 “谢谢你,李叔叔。” 李律师看着孩子,看着她脸上的笑,却觉得越看越悲伤。 “孩子,”他摸了摸许晚辞的头,“你要是心里难过的话,就哭一哭吧。” 许晚辞愣住。 哭? 她还有这个资格能哭吗? 小时候,她在幼儿园,看到别的孩子一哭就会有爸爸妈妈过来。他们会温柔地抱着孩子,又是哄又是逗的,直到孩子破涕为笑。 于是她也学着他们的开始哭,但是过了很久,只来了舒家的管家。 就连爷爷,也因为公司的事情不能及时赶来。 从那之后她就知道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放声大哭的权利的。 只有那些被无私爱着的孩子,才有哭的自由。 曾经她还可以在爷爷的面前哭,但是现在……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这种权利。 许晚辞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浅浅地笑了笑。 “李叔叔,能麻烦你帮忙办我爷爷的葬礼吗?” 第十三章 第一次感到害怕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坚强如斯。 李律师叹着气,答应了许晚辞的请求。 葬礼举行的时候,舒父舒母不过站了一会儿,就都各找借口离开了。 只有许晚辞,始终站在家属答谢区,用尚未长成的身躯,向着每一个献花的人鞠躬回礼。 三天的葬礼,她鞠了三天的躬。 而且她一次都没有哭过,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很多人都在事后来问李律师,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像个大人似的这样坚强。 可李律师却只能苦笑,说这是舒老的孙女。 众人一听就顿时明白了:“这就是舒老那个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孙女啊……” 因为老人将孩子护得太好,甚至很多人这是第一次见到许晚辞。 而这一年,陆曜也来了。 但是他只在门外看了一眼,当年的霍家正陷在被人狙击的风波里面,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他原本还想进去给老人鞠个躬的,但一个电话又将他催着走了。 离开前,陆曜回头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见在老人灵位旁边身穿黑色裙子的小姑娘,她向着来人鞠躬,然后挺直了身板,就像是一棵瘦小却坚韧的劲竹。 不论风吹雨打,都顽强地咬牙坚持着。 不知为何,这画面竟一直留在了陆曜的心里。 那段时间公司正面临困难,他每每觉得困苦的时候想起这个瘦小的身影,都觉得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 事后他一查才知道,这个女孩叫做许晚辞。 一晃眼,她高中毕业升了大学,刚刚好成了他学校的大一新生。 而那一年,他大四,即将毕业。 许晚辞的手术做了很久,陆曜也听了很久,关于许晚辞的故事。 “所以在她爷爷过世的那一年,其实她就已经患上了微笑抑郁症?” 梁遇白点点头,回想起老师给他的笔记。 “那一年,刚办完舒老的葬礼,她的父母就缠着要宣读遗嘱。最后遗嘱宣读完毕,舒老将所有的财产包括公司股份全都给了许晚辞,她的爸妈就逼着她将财产交出来,那个时殪崋候……许晚辞第一次寻死。” 陆曜认真地听着关于许晚辞的一切,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承受了这么多…… 可他偏偏还觉得她一直在欺骗他。 陆曜觉得自己压根不是个人,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她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 “后来她被送到我老师那里,一直治疗到跟你结婚,她的病情原本已经有所好转,但是在跟你结婚之后,却急转直下……” 梁遇白看向陆曜,声音变得阴沉起来,“陆曜,如果她真的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 陆曜低着头没说话。 他还能说些什么? 梁遇白说得没错,要是许晚辞真的活不过来……他难辞其咎! 好半晌,他才哑着嗓子说出一句:“……她不会死的。” 梁遇白冷冷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手术室的灯光变成绿色。 他们都看向了那扇大门,只看见一个满手是血的医生走了出来。 陆曜站了起来,他看向医生,想要问他许晚辞的情况,可是他却发现那些话全都卡在喉咙里面……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害怕从医生的口中,听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第十四章 决不能让瑾安出事 医生摘掉了手套,又拉下口罩来。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她全身多处骨折,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一阵,你们谁是家属?” 突如其来一阵寂静。 “我。”陆曜红着眼走上前,一晚上的时间,他的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浅胡茬,眼下也多了一层乌青。 “她是我太太。” 梁遇白看了陆曜一眼,没有说话。 医生点了点头:“家属等会可以进去看看病人,但是不要太久了,她需要休息。” 陆曜急忙点头,跟着许晚辞的病床进入重症监护室。 梁遇白也很想跟进去看看许晚辞,但是他深知医院的规矩,虽然心里焦急,却还是待在了外面等着。 陆曜进去没多久,突然就出现了许多的医生护士,病房里面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梁遇白看到陆曜脚步错乱地走了出来。 他的双眼怔怔地,堂堂的周氏总裁,在那瞬间看起来竟显得无比的狼狈和无助。 梁遇白急切地上前问他:“怎么了,是小雾的病情发生反复了吗?” 陆曜却愣在原地,模样失魂落魄,竟没有听见梁遇白的问话。 “陆曜!”梁遇白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到底怎么样了!” 要不是他进不去,怎么会需要来问陆曜! 陆曜没有回话,梁遇白只好去找护士问情况。 而被丢在一旁的陆曜终于熬不住,用肩撑在了墙上。 他低着头,亮白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层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了就平白觉得难过。 “她不愿意见我……” 陆曜进了重症监护室,不过是叫了一声许晚辞的名字,就引来了她强烈的反抗,哪怕是昏迷中,她也在抗拒他。 他想起曾经每一次,她见到自己都是一副笑着的模样。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能看出她眼中欢喜的。 但那时候他怪她逼着自己跟她结婚,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将所有的嫁妆全都给了自己,让当时濒临破产的周氏东山再起。 他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许晚辞当年毫无保留的帮助。 可他呢,他将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接受了她的好,却又厌恶她当年的强硬。 他嘴角闪过自嘲的笑,这都是他自作孽,又能怪谁呢?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陆曜才接起来。 “周总,瑾安出事了。” 陆曜的眼眸瞬间一沉,他抬起头来,又成了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周氏总裁。 “怎么回事?” 宋涵将许晚辞把股份转让给舒父舒母的事情说了出来,但他们刚接手股份,就参加了国外的一场豪赌,将所有的股份全都输没了。 陆曜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们怎么会去国外参加豪赌?” 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陆曜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片刻之后,他大步流星地转身走了。 他想起许晚辞在办公室里向他的最后一个要求:请你放过瑾安。 许晚辞最在乎的就是瑾安,他决不能让瑾安出事。 梁遇白转过头,就发现陆曜已经走了,他不由叹气摇了摇头,即便现在小雾都成这样了,他还是不忘他的公司和事业。 就这样的一个男人,偏偏许晚辞却爱他爱䧇璍得深沉。 她爱得整个人都扑在陆曜的身上,为他的悲喜而悲喜,却从来看不到她身边的其他人,也在为她的悲喜而悲喜…… 梁遇白轻叹,却转身去了院长室。 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梁遇白的世叔,他必须要去问清楚许晚辞的病情如何才行。 周氏,总裁办公室。 陆曜将那一叠照片扔在了桌上,上面全是舒父舒母在赌场进行豪赌的场景。 “我还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他。” 照片上面,坐在舒父舒母的身边,有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和善儒雅的中年外国男人,正是跨国大集团凯尔公司的总裁戈登·史密斯。 第十五章 她何时醒来 之后的几天,陆曜不是待在公司,就是待在医院。 他就像是一个机器在不知疲倦地工作,他用最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只有在深夜待在医院的时候,才会有稍稍的休憩。 期间陆蔓来公司找过他多次,但都被宋涵挡在了外面。 “抱歉,陆小姐,总裁不方便见客。” 陆蔓牵着孩子,秀眉皱得紧紧的。 “次次来次次都是这个理由,宋涵,你不过就是一个助理罢了!你让开,我要亲自跟星枕说话!” 这么多天她都被拒在门外,害怕在她的心里油然滋长。 她想要强闯,周围却直接上来了几个保镖,直接将她拦了下来。 “陆小姐,你还是走吧。” 宋涵心中叹了口气,现在的陆曜,除了夫人许晚辞,只怕是任何人都不想见。 陆蔓却不肯死心,她直接在门口对着里面大喊了起来。 “星枕,星枕你出来看我们一眼啊!孩子一直在叫爸爸呢!” 说着她就掐了孩子一把,孩子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看得宋涵心中十分不忍,但更多的却是对陆蔓的不屑。 要是夫人的话,压根就不会这样大吵大闹的。 突然间,他身后的门被人打开,陆曜从里面沉着脸走了出来。 他周身气势凌冽,光是这么走出来,就给人一种不可抵抗的压迫感,像是一层不可逾越的阴影罩在了众人的心头。 “星枕……你、你看看孩子……”陆蔓心里其实也有些怵他,她赶紧将孩子推了出来。 孩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红红的,他是被陆蔓掐痛了。 就听见孩子颤巍巍地张开嘴:“爸爸……” “陆蔓。” 陆曜眼眸低垂,深沉的眼眸仿佛是结了冰的湖面,眼神冻得人心里直颤。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滚。” 陆蔓心里骤然一慌,难道他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了? 但她转念又觉得不可能,她抬起头,故意用冷静的态度说道。 “星枕,你觉得对许晚辞愧疚,所以现在才会这样对我,我理解你。” 看着她牵着孩子从走廊上离开,进入电梯。 可她进入电梯之后,就立马打电话给了戈登。 “喂!陆曜怀疑我了,你赶紧给我准备钱,我要出国!” 陆曜久久没动。 宋涵看见陆曜的目光一直望向陆蔓离开的方向,他不禁想,难道周总还对陆蔓小姐有感情? 他从陆曜进公司就开始跟着他,直到现在,他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陆曜的想法。 宋涵小心地叫了他一声:“周总?” 陆曜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看向窗外。 “连她都看出我的愧疚了,可许晚辞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看到。” 宋涵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自己面前这位从来都冷酷异常,不露一丝弱点的周氏总裁。 转瞬,陆曜已收了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又恢复了往常那深不可测的模样。 “去查查陆蔓和舒家夫妻的关系。” 他沉稳的声音中没有半丝感情,可那双藏不住红血丝的眼睛,却让宋涵看得平白觉得有些凄凉。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第十六章 赴约赌局 许晚辞身体上的伤在逐渐地好转,手腕上曾经流血的伤口也慢慢结痂,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地好。 可她始终没有醒过来。 也许是她真的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期待,也许真的是她的身体还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没有检测出来。 陆曜带着许晚辞转了好几次院,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医院,原因是她曾经在这里的重症监护室里对他的声音产生过剧烈反应。 尽管他知道,那是她对他的抗拒和讨厌。 梁遇白也时常过来看许晚辞,每次他过来,都对陆曜没有一个好脸色。 但他是许晚辞的医生,陆曜自知应该尊重他。 一开始的时候,梁遇白总是在他不在的时候过来,但是被陆曜知道之后,他就专门派了人守在门口。 只要梁遇白过来,不管他身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未免太过小气,但他只是害怕,怕她第一眼醒过来看见的不是自己,担心她因此就不再爱他。 可他又清楚的明白,自己伤她至深,又何谈什么爱。 一个月之后,宋涵才把戈登的消息传回来。 “周总,戈登怎么也不愿意将股份交出来,他说……他说他只跟周氏的总裁谈话。” 凯尔集团一直视周氏为它的头号劲敌,尽管陆曜从来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这次却被戈登钻了个空子。 因为舒父舒母,瑾安的股份被戈登占去了大部分,一跃超过陆曜。 陆曜的脸色微沉,面前的报告显示,戈登已经占了瑾安超过50%的股份,成为了最大的股东。 “瑾安的股份是多少,我出双倍买他手里的股份。” 宋涵心中一震,但多年跟着陆曜的经验还是让他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戈登知道这次是打击周氏的大好机会,他不会放手的。” 陆曜眉头紧皱,他看着桌上那份报告上的“瑾安”两个字,沉思了好半晌之后,才缓缓地说道。 “给戈登发邀请函,请他去拉斯维加斯。” 赌桌上赢来的东西,就让他在赌桌上吐出来。 离开之前,陆曜去了一趟医院。 许晚辞早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面出来,他给她安排了医院里面最好的病房,以及最好的陪护人员,但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每晚他从公司出来,都会直接来医院亲自护理,晚上就睡在她病房的沙发上面。 这天他也跟往常一样,替她擦了身之后,给她念了几页她喜欢看的书。 病房里面灯光通明,更衬得外面的夜色深沉。 他握着许晚辞的手,那只手腕上面的伤已近逐渐愈合,成了一个深深的伤疤。 看着那道伤疤,陆曜的眸子微沉,他缓缓低头,将自己的脸颊靠在她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跟以往温暖的她很不一样。 “小雾,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可不管他怎么说话,许晚辞始终没有应他一声。 次日,他带着宋涵离开了医院。 梁遇白来到医院的时候,没有看见陆曜如往常那样坐在沙发上盯着他,还觉得很是惊讶。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又是去处理什么公司的相关事宜了。 他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许晚辞,忍不住眉头微皱。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事情比许晚辞还要重要的! 片刻后,他又朝许晚辞温柔地笑了起来。 “小雾,今天觉得好点儿了么?” 四个小时后,拉斯维加斯。 耀眼的灯光将深夜照得如同白昼,不夜城的天空染上了一层霓虹的炫彩,周围仿佛都是人们碰杯推着筹码的声音。 陆曜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外面是一件纯黑的长大衣,整个人修长冷峻,气场十足。 光是走在路上,就有许多美女朝他抛来了风情万种的眸光。 可他却全都视而不见,径直走进了当地最高端的一家赌场,并且作为贵宾被迎上了顶楼。 推开那扇向里的欧式木门,里面的赌桌边已经坐了另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 那男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朝陆曜微微举杯,动作十分儒雅。 “好久不见,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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