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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去想，如果是陆书伶面对沈炙，他会怎么对待。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这种直觉太过强烈吧。
叶晨曦觉得，如果是陆书伶，沈炙的反应或许会更加激烈，因为沈军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可能会觉得沈军说的话，也是陆书伶的意思。
想到这儿，叶晨曦开口道：“我姐从来没有说过屈琳琅什么，沈军所说的，跟我姐没什么关系。”
沈炙看了看她，并没有言语，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叶晨曦没那么了解沈炙，甚至没办法从他的脸色当中，辨别出他的情绪。
“沈军？”
他不太耐烦的说：“能不能不提他？”
她安静下来，片刻后，叶晨曦转移话题道：“联系医院了？”
沈炙依旧不愿意搭理她，敷衍的说：“没。”
“对你自己也这么不上心？”叶晨曦蹙眉。
“习惯了。”沈炙不太在意说，“之前经常有一身伤的时候，出不了什么大事。”
叶晨曦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之间的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熟也是因为陆书伶，生疏也是因为陆书伶。她不知道沈炙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颓废了。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叶晨曦还得去医院管沈军，便不打算再耽误，说：“那我就先走了。”
沈炙却突然喊住她：“你姐姐左手有问题？”
叶晨曦回忆片刻，道：“她左手手心有道浅浅的疤，不知道怎么来的。”她用手比划了一下，“遍布整个手掌那么长。”
平时是不怎么容易看见的，陆书伶也会挡着。叶晨曦也是在无意中看见的，不过她并没有上面询问什么。
沈炙依旧抽着那根烟，烟已经烧到屁股了，没多少了。
“她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她离开了两年，那两年几乎是失联的状态。我尝试着问过，她什么也不肯说。她虽然是我姐姐，她对我也很好，可是她的秘密，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叶晨曦说，“可我总有一种感觉，她那两年，过得并不好，她刚回来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很疲倦。”
沈炙讥诮道：“问你一个问题，你倒是回答了一大堆。你不是她，又在替她跟我解释什么呢？你总不会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和好吧？”
叶晨曦略微停顿，又听他说：“和不好的，先不说横在当中那些膈应人的事。路已经往前走了这么久了，傻子才会回头。即便当中有误会，那也只能说明，我们单纯有缘无分。”
以前他分明，无缘都能说成有缘，从不肯认命。只能说想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样都会努力。不想在一起了，就用认命搪塞。
“我先走了。”叶晨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走出很远很远，到底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炙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没动，有那么一瞬间，叶晨曦在怀疑他真的爱屈琳琅吗，以前他一点疼，都非要跟陆书伶诉苦的，而不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会隐瞒。
那么黏的，叶晨曦这辈子，就只见过他一个。
不过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她定了定神，回头离开了。
叶晨曦去了医院，沈军伤的挺重的，肋骨都折了一根，怪不得当时任由沈炙动手不躲闪。
“你非要跟他动手，不知道沈炙体育很好吗？还非要挑着人家女朋友找事，人家女朋友能任由你随便说么，你被打也是活该。”叶晨曦恨不得也给沈军揍一顿。
沈军道：“肋骨可不是沈炙打的，是我当时撞到了柜子。如果不是当时撞了一下，你以为沈炙能从我身上占什么便宜？”
“你就吹吧你，年纪轻轻不学好，输了就输了，还非不肯承认。”叶晨曦鄙夷道。
“我懒得跟你说。”沈军道。
沈军这边暂时也不需要人照顾，叶晨曦回去之后，又把这事从头到尾跟陆书伶转述了一遍，连带着她和沈炙的聊天内容。
叶晨曦本来以为，陆书伶在听到那句“和不好的”的时候，多少会有些反应，可是她很平静，并没有半点情绪。
她也没有指责沈军不对，只让他好好养身体。
陆书伶谈完事是在两天之后，她回来就先去看了沈军，到这会儿她才说：“不管屈琳琅之前怎么样，你身为一个男人，都不应该随便去评论一个女性。”
“她确实又不是什么好女人。”沈军嘀咕道。
“她好不好，那也是你站在你的角度看的，跟你无关紧要的人，你评头论足，那就是你的不对。晨曦说的不错，沈炙对你动手，的确是你自找的。”
沈军就没有反驳，他当时其实也是成心想膈应沈炙。
而陆书伶对屈琳琅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她只是不打算让她算计小蝴蝶。每个人的性格怎么样，是好人是坏人，她都没什么意见。
“伤的挺严重，最近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情我这边处理就行。”陆书伶道。
沈军就又说了一句：“沈炙也没从我这占到什么便宜，他伤的也挺严重。”
沈炙怎么样，就跟陆书伶无关了。
沈军是为了她而感到不值，才跟沈炙对上，而沈炙是为了屈琳琅出头才动的手，是他自找的。于情于理，陆书伶都应该站在沈军这边。
“就是我喝了点酒，没控制住，说了你救他的事。”沈军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陆书伶的脸色，“我就是看不惯，他天天把那位当成宝。你明明付出那么多。”
“不过他满脑子只记得住屈琳琅的事，压根就抽不出心思来细问。可能也没当回事。”沈军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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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书伶左手掌，下意识的摩挲了片刻，说：“你说不说，都无所谓。”
她去接小蝴蝶外出，才跟他撞上一面，他跟她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不知道沈炙是不是想说起沈军对屈琳琅不礼貌的事情，她看着他，说：“你跟晨曦说的那些，她都代为转告给我了。你放心，我听进去了，我跟你想的一样，我跟你，我们和不好的。你大可以放心，我从没有过跟你和好的打算。”
沈炙顿了很久，没有开口。
“还有，我已经转告过沈军，这次的事情，不会发生下一次。”陆书伶也明显的跟他划清界限，也很明显的偏向沈军，“你对他动手了，就算两清了。”
意思就是，沈军不可能再来跟屈琳琅道歉。
至于沈炙的伤势，往常陆书伶碍于情面跟礼仪，也会询问两句，这一次却只字不提。还是那个原因，他乐于替屈琳琅出头，伤的多重都是自找的，是活该。
沈炙看了她一会儿，情绪不明道：“你还真在意他，护得真紧。”
陆书伶看似是在替沈军认错，实际上却是在护短，沈炙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
她只是，用很委婉的姿态，把沈军护在身后，藏于她的羽翼之下。沈炙要是再咄咄逼人，就是跟她陆书伶作对。
陆书伶也没有否认，只是抱起小蝴蝶，一如既往的温柔：“今天要不要跟妈妈住？”
他们已经有几天时间没见面了，小蝴蝶早就想陆书伶了，当然黏她：“要！”
陆书伶带着小蝴蝶要走了。
沈炙能明显感觉到，她今天就是对他格外冷淡。即便她看上去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依旧温和，依旧挂着笑意，可沈炙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沉默着，刻意留意陆书伶的左手，很快发现她的手心，确实有一道疤。不明显，如果不是他今天刻意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沈炙在这一瞬如遭雷击，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陆书伶抬脚要走的时候，他上前拽住了她的手。
陆书伶没有做任何准备，手掌被他翻了过来，上面的疤痕彻底暴露在他眼前。不明显是不明显了，但能看出伤口很长，伤口也很深。只是陆书伶保养得好，才恢复得这样快。
“伤口怎么来的？”沈炙盯着她质问道。
陆书伶脸色平静，半分波动也没有，她只是努力把手抽回来。
“我问你话，伤口怎么来的？”沈炙加重语气，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也越发用力，也就是这样一握，他才骤然发现她有多瘦，手腕摸去，都是骨头。
“怎么来的，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陆书伶温和的说，“有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非要问清楚。”
可他偏要问，冷冷的，耐心已经逐渐耗尽：“说话。”
陆书伶跟他对视着，片刻后，妥协了，平淡说道：“救你的时候，没发现雪里有刀，我动作太用力了，刀嵌进了手里。手差点被截断。”
“你都无所谓我的死活，还会救我？”他讽刺的说。
“事实就是我救你了，你还觉得我无所谓你的死活么？”她语气跟目光，都很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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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炙因为陆书伶的话，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是无声的看着她。
“你正好在附近？”片刻后他问。
“特地去救你的。”陆书伶说，“你心里清楚，那种荒郊野岭，不可能会有人在附近。我听到了风声，连夜开车过去的。只不过还是过了一个小时，你已经被雪覆盖住了，很难找到你在哪。找你花了点时间。”
她说的似乎是轻描淡写，实际上，那会儿，非常困难。
陆书伶穿的也不厚，可还是在冰天雪地里，一遍又一遍的仔细寻找。而后挖了几块地方，才勉强找到他。那里的雪，非常非常大，陆书伶找到沈炙之后，又顾不得手上的伤，得从雪地里，把沈炙拖到车上。
很快积雪就覆盖住了她留下的血迹，而温度低，血液流速慢，最后她甚至感觉血液都凝固了，她呼吸困难，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
血液循环骤慢，极其危险。
好不容易上了车，车子却发动不了，被困在雪里，大雪几乎掩盖住大半车身。
沈炙已经失去知觉，陆书伶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摩擦他的肌肤，让他生热。唯一的一件大衣，也盖在他身上。她冻得脑子麻木，还护着他。即便他跟冰块一样，她还是遏制住想撤走的本能，用肌肤贴着他。
那是透骨的冷，不过她一动不动。
陆书伶联系了沈军，然后在雪地里等待救援。
两个小时后，沈军才找到她，他带着随行医生和设备，她当时已经昏过去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沈军之后跟她说，沈炙在她住的地方待了两天，在确认他没什么事之后，沈军也不敢明着让他的对家知道是陆书伶救的人，就随便找了个人多的路口，把他丢了下去。
陆书伶身体差，花了很久很久，才彻底醒来。准确差一点点，她就醒不过来了。
差一点点，这个世界上，就再无陆书伶了。
可是她还没有看见小蝴蝶长大成人，她不舍得死，就跟当初在很糟的情况下一样，她不放弃小蝴蝶把她生下来，她也没放弃自己，所以熬着活了下来。
所以陆书伶自己也觉得，她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她吃了很多很多苦，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抱怨的，这都是她选择的路。
沈炙目光复杂，到底是问道：“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救我的？”
“小蝴蝶，总得有一个亲人留着，我当时以为我活不久，所以我选择让你活下来。再者，利用你是我不对，就当我补偿你。”陆书伶道。
他似乎等着她再说点什么，可陆书伶到底是没有再开口。
“所以说，是为了女儿，并不是因为我。”沈炙意味不明的说。
陆书伶移开视线，“都过去了，沈军也是无意提起，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如果你非要计较，我肯定会护着沈军。他跟了我很多年，在我心中的位置，就如同屈琳琅在你心中的位置。沈炙，我不希望为我们闹得很难看。”
“我跟琳琅是情侣，你们跟我们能一样？”沈炙嘲道，“还是你把他当备胎，也有跟他一起的打算。”
“他永远不是我的备胎。”陆书伶再次看向沈炙，“只不过，小蝴蝶太小了，等她长大一点，我跟沈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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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军对于陆书伶来说，不仅仅是左膀右臂，也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他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人生的路这么长，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亲人、爱人亦或是朋友，其实都没有太大区别。她尊重沈军的选择，她希望他能找一个喜欢的人。但如果沈军愿意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她也接受。
只是这是以后的事，现在都说不准。
沈炙意味不明的语气没有变，道：“你当年带他出来，就已经想过这样的打算了吧？不然你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他这种人，倒是挺感恩，也一心一意，你好把控。你一向喜欢在感情里占据主导地位。”
小蝴蝶夹在中间小声的说：“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她抱着陆书伶的脖子，恳求的看着沈炙。后者微微一愣，随后摸摸她的头说：“爸爸妈妈没有吵架，我们只是在谈事情。”
小蝴蝶这一开口，两人就不再说一句话了，陆书伶抱着小蝴蝶往车上走，小蝴蝶乖乖在后座吃着陆书伶给她准备的零食。
吃了没两口，就跟陆书伶打小报告了：“爸爸这两天肚子一直疼，手臂上也受伤了。他还抽烟，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小蝴蝶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看见爸爸站在走廊尽头的天台上抽烟，她这么小，都能看出爸爸有心事。
“妈妈，爸爸是跟沈军叔叔，起冲突了么？”小蝴蝶问。
“嗯。”
“为什么？”
陆书伶没解释，只说：“你爸爸这次是自找的，他做错了事情，不值得心疼。小蝴蝶以后不要跟你爸爸一样。”
“爸爸是惹妈妈生气了么？”她又偏着脑袋好奇的问。
陆书伶看着后视镜里的小蝴蝶，眼睛圆溜溜的，有点疑惑，也带着探究。
“小蝴蝶为什么会觉得妈妈生气了？”她反问说。
“因为爸爸，是为了琳琅老师动手的。”小蝴蝶分析着自己的看法，“他因为琳琅老师，不顾后果。”
“你分析得很不错。”陆书伶说。
沈炙对屈琳琅好，那是应该的。可是沈炙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安全，这才是让她不满意的点。为屈琳琅干傻事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小蝴蝶？万一他要是出事了，孩子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