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瑶不可能在公司给郑凛叙打电话，只能等晚上下班了。
她今天回来得突然，因此没什么工作，姜书瑶闲不住去找梁聪给她安排活，梁聪不肯。
“洛总的意思是让你好好休息。”梁聪转达了洛泽的话。
于是姜书瑶在公司摆烂了一天，把宿珉那个实验室的资料整理成了一个文档。
转眼到了傍晚，方沁阳提前一个小时下班来万华接到了姜书瑶。
万华有规定不允许闲杂人等进来，因此姜书瑶得自己下楼，所以她特意等了二十分钟才走，错开电梯高峰。
轮椅不方便，虽然是电动的，但是不够智能，姜书瑶又用得不熟练，拐弯的时候轮子卡住了。
姜书瑶弯下腰弄了半天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脸涨红了、头发也乱了、情绪逐渐暴躁。
姜书瑶气得砸了一下轮椅扶手，“破东西。”
刚骂完，她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轻盈，卡在墙角的轮子突然松动了。
姜书瑶这才发觉是后面有人推她，一回头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洛泽。
她脸上暴躁的情绪一扫而空，露出了甜甜的笑。
洛泽目睹了她翻脸的速度，无话可说。
姜书瑶：“哥哥是不是放心不下，专门来等我的？”
洛泽：“自作多情。”
姜书瑶：“口是心非。”
洛泽：“闭嘴。”
姜书瑶：“我可以坐你的电梯下去吗？”
洛泽没回应她，一条胳膊推着轮椅往专属电梯那边走，姜书瑶目的得逞，笑得很得意。
进了电梯，洛泽问她：“谁接你？”
姜书瑶：“我男朋友呀。”
几个字成功把洛泽惹怒了，看到他的脸骤然阴沉下来，姜书瑶噗嗤一声笑了。
“逗你玩的啦，沁阳来接我。”
出电梯的时候，姜书瑶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张旭的电话。
洛泽就在她身后，姜书瑶马上把电话掐断了。
“烦死了，又是那个4S店的销售。”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洛泽：“烦还存号码？”
姜书瑶：“你说得对哦，我应该把他拉黑。”
洛泽：“你朋友在哪里？”
姜书瑶：“北出口。”
洛泽推着姜书瑶往她说的方向走，姜书瑶嘻嘻一笑，“这么舍不得我呀~”
这种无聊的话，姜书瑶没指望得到洛泽回复，她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调戏他。
到北出口和方沁阳碰了面，姜书瑶就跟洛泽分道扬镳了。
上车以后，姜书瑶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张旭回电话。
姜书瑶：“有新情况？”
张旭：“是的，刘培约了詹语白今天晚上见面，诈她的钱。”
姜书瑶记得之前詹语白让刘培弄照片的事情，有张旭从中作梗，刘培根本不可能弄到照片。
姜书瑶：“詹语白要去？”
张旭：“刚才刘培打了电话，她应该八点到，目前我们的人已经在他们见面的地方蹲着了。”
姜书瑶：“拍几张照片发给我。”
张旭：“好。”
跟张旭通完电话，姜书瑶还是觉得离谱，跟方沁阳吐槽了几句。
方沁阳：“她这是狗急跳墙了吧。”
姜书瑶嗤笑了一声，“现在就跳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方沁阳：“你今天到公司有收获么？”
提及此事，姜书瑶收起笑容，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U盘，“都在这里了，回去边看边说。”
姜书瑶到家之后先把在公司整理好的资料给郑凛叙邮箱发了一份，然后给他打了电话。
郑凛叙：“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姜书瑶：“詹语白私下和他见过面，洛泽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郑凛叙：“洛泽的朋友？”
姜书瑶只好把付晓芝和洛泽还有詹语白之间的那些事给郑凛叙说了一遍。
郑凛叙：“这个人我去查，你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免得他怀疑你。”
姜书瑶给郑凛叙打电话就是为这个，“嗯，我明白。”
聊完了正事，郑凛叙又例行关心起了姜书瑶的身体情况，姜书瑶不敢跟他说崴脚的事情，隐瞒过去了。
——
詹语白把车停在三公里外的停车场，打车到了上次和刘培见面的饭店。
刘培坐在外面的桌上，一看见詹语白就跟她招手。
詹语白走上去，看到陈旧的粉色塑料椅子，眉毛皱起来，表情里带了几分嫌弃。
这状态正好被刘培看见了，他不屑笑了起来，“真行啊，嫁入豪门了就是不一样，连自己之前是什么地方来的都忘了。”
詹语白忍着恶心坐下来。
刘培给了她一双一次性筷子，指着桌上的菜让她吃。
詹语白并不是来和他吃饭的，“东西在哪里？”
刘培：“咱俩怎么说都是一起干过大事的，这点面子不给？”
詹语白：“刘培，我没时间跟你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培：“你这么着急查洛烨桉和他妹，是为什么？有人怀疑你了？急着灭口？”
詹语白：“别废话，东西给我。”
刘培：“被我说中了？你还真准备灭口！你够损的啊，我都自愧不如。”
詹语白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到现在她已经发现了端倪。
刘培可能根本就没找到东西，是来找她要钱的。
詹语白起身就走，刘培立马跟上抓住她，“想走可以，把钱给老子留下！”
“当初你找我帮忙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了，你飞黄腾达了就想过河拆桥？做梦！你他妈就该做老子的提款机！没有我帮你，你能有今天？”
詹语白盯着刘培看了几分钟，忽然改了态度。
“钱我可以给你，你再想办法帮我查查吧。”
詹语白给了刘培一张卡，转身之后笑容便立刻消失，她提着包走出了巷子，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刘培刚才有一句话没说错——
灭口，是个好主意。
——
深夜十一点，洛泽邮箱里多了一封新邮件。
他将语音下载下来。
环境嘈杂，不是每句话都能听清，但有一个名字却格外清楚。
洛烨桉。
从港城回来以后，洛泽就将“烨桉”这个名字刻在了脑子里。
动用港城所有人脉都查不到这个名字，没想到会在詹语白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里听见。
洛泽绷着脸听完了这段不长不短的录音。
洛烨桉、灭口、干过大事、飞黄腾达、过河拆桥。
凭借这些关键词，洛泽大致已经能猜到这个男人必定是和詹语白认识很长时间了。
和语音一起发过来的还有照片，洛泽在照片里看见了这个男人的长相。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吊儿郎当的，一看就是社会闲散人员。
特别是詹语白穿着一身昂贵的套装和他站在一起时，对比更为鲜明，两人一看就不是同个阶层的人。
照片正好拍到了詹语白给那个男人银行卡的那一幕。
这张照片有那个男人的正脸，洛泽把照片放大盯着看了半分钟。
接着他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洛先生。”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
洛泽：“帮我查个人，要他所有的资料。”
林煜：“是。”
和林煜通完电话，洛泽才注意到自己手机里有未读的彩信消息。
他原先以为是什么虚拟号码发来的垃圾信息，准备删除的时候才发现，的确是虚拟号码发来的，但不是垃圾信息。
彩信里是詹语白和刘培见面的照片。
和他邮箱里收到的是不同的拍摄角度，清晰度也更高。
洛泽捏着手机，目光盯在屏幕上，讳莫如深。
——
姜书瑶第二天还是很顽强地去公司上班了，依旧是方沁阳送的她。
方沁阳进不去办公楼里头，把姜书瑶推到刷员工卡的地方就回去了。
姜书瑶等电梯的时候碰上了过来开会的徐斯衍和原野。
原野也就两天没联系姜书瑶，看到她坐着轮椅出现在万华，整个人惊呆了。
“你就来上班了？”原野绕到后面去给姜书瑶推轮椅，不忘检查她的脚，“没问题么？”
姜书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原野：“你现在就得多闲着。”
姜书瑶：“你好啰嗦哦。”
她虽然在抱怨，但听不出不耐烦，更像是撒娇。
原野自然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甚至还被她逗笑了，习惯性去拍她的脑袋。
“我这是关心你，小没良心的。”
徐斯衍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眉头皱起，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
原野现在跟姜书瑶已经这么熟了么？
听两人的对话，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原野看似好相处，可不是对谁都有这个耐心的。
电梯正好到了，原野推着姜书瑶进去，见徐斯衍站在门口不动，出声提醒，“愣着干嘛，进来啊。”
徐斯衍这才进去，他的视线落在了姜书瑶身上，眼底带着审视和探究，还有不加掩饰的不屑、不满。
姜书瑶早就知道徐斯衍对她不满，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她。
但原野有点儿看不下去徐斯衍这样子：“差不多行了，她又没惹你。”
徐斯衍呵呵笑了一下，视线仍然停在姜书瑶脸上，“姜小姐好手段。”
姜书瑶无语住了，她有时候觉得徐斯衍和洛泽那狗东西还挺像的，都喜欢装逼。
如此一来衬托得原野更顺眼了。
原野刚想反驳徐斯衍，被姜书瑶拦下了，她笑着说，“我没事儿。”
虽然她是在笑，但原野并不觉得她开心。
好在电梯很快停了，姜书瑶的办公室和洛泽在同一层，三人一起出去了，原野计划推着姜书瑶把她送到办公室。
走了几步路，就碰上了洛泽和梁聪。
两人是从办公室出来的。
洛泽看向推着轮椅的原野，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冷了几分。
姜书瑶和原野说：“我自己回去吧，你去忙。”
原野被洛泽看着也有点发毛，踌躇了几秒后松开了轮椅，“那你自己小心点儿啊。”
姜书瑶推着轮椅走了以后，洛泽转身回办公室，原野和徐斯衍跟了上去。
这回有正事儿来谈的。
原家是做运输起家的，近几年和万华合作了冷链区块，徐斯衍也有参与。
这个项目让三家都吃到了不少好处，链条也一直在扩张。
三人一起谈工作谈了两个多小时，确立了最新的方案后，结束了工作话题，也快到午饭时间了。
徐斯衍提议一起吃午饭，于是三人去了公司附近的餐厅。
吃饭时，原野问洛泽，“四哥，你让姜书瑶来上班的？”
洛泽睨着他，表情很冷。
原野：“她坐个轮椅上班挺惨的，你要不再给她几天假吧。”
洛泽喝着柠檬水不说话。
徐斯衍听不下去了：“你不觉得你对姜书瑶关心太多了？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原野：“这你得问四哥，要不是给他打掩护，我俩也混不熟。”
徐斯衍还真不清楚之前的事情，原野给他解释了一番他才完全搞明白。
徐斯衍：“语白姐知道了？”
原野：“早就知道了。”
徐斯衍去看洛泽：“四哥，我还是得再说一遍，你跟姜书瑶纠缠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即便她接近你真的没有其它目的，她对你的感情也不是真的，你别忘了蓝——”
徐斯衍说到这里，被洛泽一个眼神呵斥得停下来了。
他反应过来了，有的话不能在原野面前说。
原野现在对姜书瑶“忠心耿耿”，保不齐转头就把这些话翻给姜书瑶了。
知道原野和姜书瑶那点子事情以后，徐斯衍也明白了之前洛泽为什么会选择和他一起去港城。
他们三个人之间，竟然因为一个姜书瑶有了嫌隙。
徐斯衍更加觉得姜书瑶是个祸害，按目前这样发展下去，以后说不定会导致洛泽和原野翻脸。
原野：“你俩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洛泽和徐斯衍都没给他回答。
原野：“不过我也觉得四哥和姜书瑶纠缠下去没好处，还是趁早分了吧，你又娶不了她，以后事情捅出去她还得被针对。”
虽然和徐斯衍的角度不同，但两人在这件事上算是统一了立场。
不过徐斯衍并没有因此高兴，看向原野的眼神又复杂了几分。
他总觉得，原野这段话的意思让洛泽赶紧放过姜书瑶，特别是那句“你又娶不了她”，他怀疑原野的初衷是想跟一句“但我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