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的话语犹如烧红的刀子捅进傅予琛的胸膛。
他捏着香烟盒的手死死攥住:“我让人做几样你爱吃的菜送过来。”
夏芷汐沉默,只觉本就疲倦的心更加无力。
她想要的,为什么总是得不到……
另一边,买了些菜的叶明辰回了家。
可见门口放着把椅子,织了一半的毛线掉落再地,心霎时一沉。
叶明辰跑上楼,打开房门,里面依旧是空无一人。
“知夏?知夏?”
一片沉寂。
叶明辰紧拧起眉,拿出手机拨通夏芷汐的号码。
结果茶几上传来了铃声。
想起两小时前接到傅予琛的电话,他脸色一暗,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天气预报总有时候不准,原本该明朗的天突然阴了下来。
压抑的密云像淤积在夏芷汐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她裹着被子,不肯下楼。
脚步声慢慢靠近,最后停在她的面前興興付費獨家。
傅予琛放轻了声音:“去吃饭吧。”
夏芷汐闭着眼,充耳不闻,用沉默对抗着对方的霸道。
傅予琛神情微顿,俯身掀开被子,拿过一旁的羽绒服将人裹住后抱起朝外走。
“你走不动我可以抱你,要是没力气拿筷子,我也可以喂你。”
听到这话,夏芷汐愣住。
看着那张脸,她不知怎么的红了眼。
六年了,她始终看不透这个男人。
傅予琛将夏芷汐轻轻放在椅子上,将理整家獨費付βγ挑出刺的鱼肉喂给她。
夏芷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扭过了脸。
眼中的泪水却因为她这个动作而淌过脸颊。
傅予琛蹙眉去擦:“哭什么?”
夏芷汐抿抿唇,堪堪开口:“我想走。”
他很快就要做别人的新郎,继续留在这儿只会加重她的罪恶感。
可就是这三个字像是掀起了傅予琛的怒火。
他攥着筷子,语气渐冷:“是想走,还是想去找叶明辰?”
夏芷汐眼眸一暗:“都想。”
“咔”的一声,傅予琛手中的筷子断成两截。
他一把将夏芷汐扯进怀内,寒冽的目光像是一个牢笼:“我不准!”
话落,傅予琛扶住她的后颈狠狠吻住她泛白的双唇。
突然而至的窒息感让夏芷汐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推开,双臂却被死死锁住。
带着丝发泄怒意的吻辗转到她下颚也不见停止。
直到脖子传来温热的湿润感,夏芷汐浑身一颤,用尽全力挣开。
“放开我!”
挣扎中,她“嘭”的摔倒在地。
傅予琛回过神,心猛地一窒:“夏芷汐!”
懊恼间,他慌忙去扶地上的人。
夏芷汐却躲开他的手,扶着椅子艰难站起,孱弱的身躯不断颤抖着。
记忆中的她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接受,突然的抗拒让傅予琛脑子有些空白。
“别再碰我,求求你……”
夏芷汐紧抓着衣领,仿佛在竭力遮住什么不愿让人看见的东西。
傅予琛的心好像也被紧紧捏着:“好,我不碰你。”
话音刚落,门铃忽然响起。
他敛去眼底情绪,走去开门。
当看见外面的人时,傅予琛脸色一黑:“是你?”
叶明辰冷声道:“我来接知夏。”
傅予琛却直接关上门。
可夏芷汐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将手卡在门缝间,白皙的手背霎时添了道红痕。
第十八章 远方
“知夏!”
“知夏!”
两道都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
夏芷汐忍着手背的钝痛,抬眼望着叶明辰:“带我走。”
她不想在待在这儿。
看到这里每一件东西,哪怕空气都能让她想起那些不愿回忆的画面。
她真的累了,怕了……
看到满眼哀求的人,叶明辰心不由一刺:“好。”
他轻轻握住夏芷汐冰凉的手,目光中带着连自己都为察觉的怜惜。
这一幕想岩浆泼进傅予琛眼中,灼痛难忍。
他抓住夏芷汐的手腕,一字一句:“夏芷汐,你忘了吗?你爱的人是我,”
夏芷汐望向他:“所以呢?”
傅予琛一怔。
“因为你笃定我离不开你,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我困在身边吗?”夏芷汐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
每个字都像石头狠狠砸击着傅予琛的心,疼痛中又带着无法压下的恐慌。
夏芷汐抽出手,往叶明辰身边后退着:“我不想死的时候还被你当做林雪瑶的影子,傅予琛,我们断了吧。”
似曾相识的话在傅予琛耳畔回荡,讽刺又荒唐。
他僵在原地,只觉身体被冰封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两人并肩离开。
迎面吹来的风扑在傅予琛身上,可带来的寒凉远不及夏芷汐的话。
载着她的车子渐渐远处,轮胎印一路延伸到他似乎永远到不了的远方……
车上。
夏芷汐靠着车窗,依旧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
叶明辰看了眼后视镜中两眼通红的人,放轻声音:“还好吗?”
夏芷汐嗯了一声,似乎不愿多说什么。
她呼出口浊气,疲倦地合上眼:“叶医生,谢谢你。”
叶明辰微微抿了下唇:“好好休息吧。”
夏芷汐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将所有情绪压在了心底。
半小时后,车子在家门外停下。
叶明辰率先下车,脱下大衣裹住只穿了件毛衣的人。
清新的柠檬味钻进夏芷汐的鼻子里,她说了声谢谢后又道:“我以为医生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闻言,叶明辰笑了笑:“饿了吗?”
夏芷汐点点头,拿起椅子上的毛线进了屋。
两点过后,太阳终于出来了。
夏芷汐原本想出去的念头因为傅予琛也打消了,抱着暖水袋坐在阳台晒太阳。
叶明辰坐在一边,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她手中。
“好奇怪。”夏芷汐突然说。
叶明辰问:“怎么了?”
“我觉得我有很多事都没做,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夏芷汐看着手中的橘子,语气有些低落。
没等叶明辰开口,她又道:“算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夏芷汐将橘子塞进嘴里,咬了口后纠着脸:“有点酸。”
看着她跟个孩子一样,叶明辰心里掠过丝从未有过的安心。
只是在想到不久的将来她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目光瞬时黯淡。
他是医生,已经见惯了生死。
可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愿去面对未来的离别。
“知夏。”叶明辰轻轻叫了声。
夏芷汐看向他,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叶明辰沉默了几秒,指腹摩挲着橘子皮。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第十九章 自作自受
听到这话,夏芷汐神色微微一怔,半天才点点头。
这四个字在她遇到傅予琛后相信了。
有时候一眼,真的就是一辈子。
叶明辰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夏芷汐也有些乏累,靠着椅背休息。
忽然,叶明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起身回房才按下接听键:“妈,什么事?”
“明辰,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叶母问道。
叶明辰看着夏芷汐:“今年我不回去了。”
叶母愣住:“你都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又轮到你值班吗?”
闻言,叶明辰迟疑了片刻才道:“女朋友生病了,我要陪着她。”
听到这话,叶母语气一下拔高:“你交女朋友了?多大了?性子怎么样?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她叫夏芷汐,二十六岁,是个很好的女孩。”叶明辰压低的声音多了丝沙哑,“她得了血癌。”
电话那端的叶母陷入了沉默,将近半分钟才传出有些哽咽的声音:“初三我去看看你们。”
“咳咳咳……”
通话被夏芷汐的咳嗽声打断。
叶明辰连忙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帮她顺气。
夏芷汐喘息着,见手里没血才稍稍放些心。
她抬起头,声音有些虚弱:“刚刚我听见你叫我了。”
“嗯。”
夏芷汐望了眼远处的高楼,还是生了想出门的念头。
她换了身衣服,叶明辰把准备好的围巾和毛线帽给她戴上。
看着面前眉目温柔的人,夏芷汐眼神恍惚了瞬。
有那么一刻,她看到了从前的傅予琛。
他也曾对自己这么体贴……
见夏芷汐突然红了眼,叶明辰一怔:“不舒服?”
夏芷汐慌忙垂眸摇摇头。
她在想什么,怎么还去想念傅予琛,又怎么能把叶明辰当做他。
叶明辰将围巾多绕了圈,盖住了她大半张脸:“想去哪儿?”
“南湖公园。”夏芷汐回答。
风吹着窗帘,偌大的客厅一片死寂。
傅予琛坐在餐桌前,面对着早已凉透的饭菜,一根根抽着烟。
他看着不久前夏芷汐坐过的椅子,布满血丝的眼眶忽的一酸。
他不禁去想,过去的日子里,夏芷汐是不是也像这样孤独的等着他。
“因为你笃定我离不开你,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我困在身边吗?”
夏芷汐的话一遍遍在耳畔回响,震的傅予琛指尖颤了颤,烟灰散落在地。
他深吸了口气,捻灭烟上了楼。
房间依旧空空荡荡。
自从夏芷汐自杀被送往医院后,傅予琛就没回来过。
他坐在床沿,手慢慢抚上夏芷汐躺过的一侧。
隐约中,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点余温。
而这丝余温就像把钥匙,打开了傅予琛这六年的记忆。
夏芷汐的喜怒哀乐,每一幕画面慢慢渗透他的心,掏空了般的剧痛在身体中漫延。
连每一口的空气仿佛都在嘲笑着他的自作自受。
良久,傅予琛才从痛苦中清醒,他环顾了眼房间,起身快步下楼。
上了车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朝夏芷汐所在的地方开去。
他要告诉夏芷汐,他早就没把他当做林雪瑶的影子。
他早就爱上了她!
第二十章 不速之客
南湖公园。
广场上很多嬉笑玩闹的孩子,轻快的笑声似是也感染了夏芷汐,让她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
只是看到蹒跚学步的小孩,她却又黯下了眼眸。
忽然,一串糖葫芦挡住了她的视线。
夏芷汐愣愣抬起头,是叶明辰。
“把我当孩子了吗?”她笑了笑,却还是接过了糖葫芦。
叶明辰坐下,手中还拿着热茶:“吃点山楂开开胃,中午你都没吃多少。”
夏芷汐咬了口糖葫芦,心绪有些惆怅。
她和傅予琛也来过这儿,傅予琛当时也给她买过串糖葫芦,只是不小心被人撞掉了。
“咳咳咳……”夏芷汐又咳了起来,仿佛力气都这么被咳了出去。
叶明辰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抬手揽过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夏芷汐眸光一滞,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后小心地放松下来。
她捏着竹签,问道:“我会不会最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叶明辰看着不远处的湖面,温声道:“没事,我还在呢。”
闻言,夏芷汐扯出个笑容:“我加工资。”
说起来,他们认识也不过一个月。
可想不到叶明辰却是给她温暖最多的人……
“要不要回去?”叶明辰听着那浅浅的呼吸声,语气多了分担忧。
“不要。”
夏芷汐喘了几口气:“我好像都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
“你不想提,我不会问你。”叶明辰鼻尖有些酸。
夏芷汐眼底蒙上一层雾气:“我家有个小企业公司,六年前因为资金问题差点倒闭,是傅予琛出了手,但他的条件是我要跟在他身边。”
她无奈一笑:“很荒唐是不是?可我父母同意了,我也没有反对,因为我早就对他一见钟情,所以甘愿做他的‘地下情人’。”
“他说喜欢坏女孩,我就染发抽烟喝酒,他说不喜欢被人黏着,我就习惯等待,他说不需要我了,我就转身走了……”
夏芷汐顿了顿,声音多了分苦涩:“我是不是个恋爱脑?为了他完全失去了自我,甚至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叶明辰蹙起眉,心随着她的话而慢慢收紧:“你只是太爱他。”
夏芷汐眼角一片晶莹:“我不喜欢浓妆艳抹,也不喜欢抽烟喝酒,我想做一个服装设计师,也努力的去拼搏,还想过以后找一个相爱的人结婚生子……”
说着说着,她哽咽起来:“叶医生,你能帮他们记住我也曾是个有梦想的平凡人吗?”
叶明辰唇角颤了颤:“好。”
听到这个答案,夏芷汐才露出放心的笑容,只是滚烫的泪水滴在了手背上。
终于有个人,能记住一个和傅予琛无关的夏芷汐了……
五点还没到,天就隐约见黑了。
夏芷汐像是个电量不足的小火车没了力气再去逛其他地方。
也因为怕她着凉发烧,叶明辰带她回了家。
可想不到门口站着个不速之客——傅予琛!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脚边散着十几个烟蒂,所站的地方的积雪融化了许多。
夏芷汐愣了几秒后,对他视而不见地推开门就要进去。
傅予琛慌忙攥住她的手,声音嘶哑:“知夏,我们谈谈吧。”
第二十一章 路灯
夏芷汐垂着眉眼,拂去他的手:“没什么好谈的,我们算不上情侣,也不必分手,只是不要再有来往好了。”
疏离的话刺的傅予琛呼吸一窒。
夏芷汐没有停留,直接进了门。
傅予琛下意识地摇跟过去,却被叶明辰挡住。
他脸一沉:“让开。”
“薄先生,希望你不要强人所难。”叶明辰冷漠劝道。
傅予琛目光骤冷:“我和知夏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头论足。”
闻言,叶明辰嗤道:“可对现在的知夏来说,你会比我这个外人好吗?”
这话像是戳中了傅予琛的软肋,让他心底一颤。
“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你喜欢就多看一眼厌倦了就丢弃的玩具。”叶明辰一字字说,“如果她没有自杀,你也不知道她流产和血癌的事,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她,是不是继续把她的沉默当成理所当然?”
他的语气并不重,就像在叙述件小事。
可落在傅予琛耳朵里却像一道道响雷,震耳发聩。
他不由去想自己是不是真像叶明辰说的那样,可夏芷汐躺在血水中的画面让他根本没办法去思考。
傅予琛脸色渐渐泛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叶明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门。
天黑的很快,昏黄的路灯亮了起来,细雪被微风卷着放肆飞着。
傅予琛发间肩头已经覆上了层雪,他却迟迟不愿离开。
客厅和卧室的灯接连熄灭,叶明辰也没有出来。
他紧握的拳头陡然一松,通红的眼中堆积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助理。
傅予琛控制着僵硬的手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董事长,国外分部那边出了点问题,需要您过去一趟。”助理回答。
闻言,傅予琛望着一片漆黑的窗户:“往后的事暂时交给总裁负责。”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转身上了车。
房间中,听到汽车的发动声和远去的声音,夏芷汐才打开灯走到窗边。
望着渐渐模糊的车尾灯,她抓着窗帘的手慢慢收紧。
“叩叩叩!”
夏芷汐慌忙抹了抹了脸,确认自己没哭才说:“进来吧。”
叶明辰端着热水和药推门而入:“吃了药再睡,明天下午我帮你拆线,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
听了这话,夏芷汐叹了口气:“你现在就说,我反倒有些怕了。”
“那倒是我不对。”叶明辰笑了笑。
夏芷汐吃了药后,他才离开。
夜慢慢深了,风挂着窗户簌簌作响。
迷蒙中,夏芷汐觉得身体越来越烫,大脑就像被灌进沸水,过往的记忆好像全部都陷入了混乱。
她睁开眼,依靠着外面微弱的光芒去摸索手机。
全身明明像被烈火烧着,可寒冷就像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一样,带着剧痛折磨着她每一寸的血肉。
夏芷汐喘着粗气,努力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可就在拿到手机那一刻,她整个人摔下了床。
疼痛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夏芷汐的意识,她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拨通一个电话。
当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时,夏芷汐用尽全力扯开嘴角:“救,救我……”
话落,她再也坚持不住地昏死过去。
第二十二章 机会
听见电话那段夏芷汐气若游丝的声音,傅予琛心底狠狠一抽:“知夏!知夏!”
通话没断,可那边却一片死寂。
“该死!”傅予琛扔掉手机,调转车头,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了夏芷汐家门外。
傅予琛下车后,用力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昏暗中,他跌跌撞撞地跑上楼。
当推开房门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时,傅予琛呼吸猛地一窒。
夏芷汐躺在血水中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知夏!”
他跨上前将人抱起,掌心下温度烫的他手一颤。
傅予琛强忍下心底的慌乱,脱下大衣把包裹住后抱起跑了出去。
“知夏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哑声说着,却不知道是在安慰夏芷汐还是自己。
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后,傅予琛立刻驱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他从没觉得时间是那么宝贵的东西,仿佛一秒都能带走他一大半的希望。
直到将夏芷汐送进抢救室,傅予琛才发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他靠着墙,冰冷的手捂着双眼,沉重的呼吸如同他才是需要抢救的病人。
两个小时后,手术灯才灭掉。
见医生走了出来,傅予琛慌忙上前:“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知道她患有血癌的事吗?”医生拧眉问。
傅予琛眸色一紧,点点头。
医生面色越渐凝重:“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以她现在的情况,恐怕治疗也难以延续她的生命……”
听到这话,傅予琛心一颤。
半晌,他才哑声问:“她能坚持多久?”
医生回答:“保守估计,两个月。”
天亮时,雪也跟着停了。
听见耳畔类似心电仪的“滴”声,夏芷汐慢慢睁开了眼。
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让她恍惚间觉得又回到了之前自杀的时间。
夏芷汐转头环顾,病房里只有她一人。
模糊的记忆只停留她拨通一个电话,然而便陷入了黑暗中。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傅予琛走了进来。
夏芷汐愣住,怎么又是他?
“你醒了,头还痛不痛?渴了吗?我给你倒杯水。”傅予琛放下手里的早餐,倒了杯热水。
他将夏芷汐轻轻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后才将杯沿凑到她唇边。
夏芷汐回过神,转过头抗拒着:“我不渴。”
感受到她刻意的疏离,傅予琛心里掠过丝烦躁。
他压下胸口的情绪,放轻声音:“饿了?我给你买了粥。”
说着,傅予琛放下杯子,正准备打开买好的粥,夏芷汐的话却打断了他。
“叶医生呢?”
听见她提起叶明辰,傅予琛下颚一紧:“以后我会照顾你。”
闻言,夏芷汐攥着被角的手僵了僵,却还是给出了拒绝:“不用,谢谢。”
她一再的抗拒就像刺卡在傅予琛的心头,看不到却分外磨人。
他深吸了口气,轻轻握住夏芷汐的手:“知夏,以前是我不好,给我次机会,让我全心全意爱你。”
夏芷汐愣住,眼底满是惊诧。
她真的没听错吗?
傅予琛说全心全意的爱她。
然而夏芷汐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觉得更加疲倦。
甚至有种再要被困在牢笼里的恐惧感。
在傅予琛错愕的目光下,夏芷汐一字字道:“我已经不需要了。”
第二十三章 到底要我怎么样
短短几字便全盘否定了傅予琛的感情。
看着夏芷汐苍白却又透着冷漠的脸,他喉间一片紧涩:“你还是怨我。”
夏芷汐沉默,微红的眼中翻涌着说不出的酸楚。
她是怨,可不想说。
那样只会一次次揭开伤疤,不断地去提醒当初的自己有多可笑。
气氛僵凝时,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
是叶明辰。
平时一丝不苟的他黑发有些薄乱,衣服扣子也没系好,墨眸中还带着未褪去的慌张。
在看到夏芷汐平安无事后,他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可视线扫过傅予琛,叶明辰蹙起了眉。
夏芷汐丝毫没理会傅予琛,望向叶明辰道:“叶医生,送我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病更重。
没等叶明辰回答,傅予琛率先开口:“不行。”
叶明辰并未立刻接话。
虽然他不太愿意傅予琛在夏芷汐身边,但他也知道夏芷汐很需要治疗。
“知夏,留下来吧。”叶明辰沉声道。
夏芷汐面色一凝,眸中的光芒慢慢黯淡。
正当傅予琛和叶明辰以为她默认了时,夏芷汐突然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你干什么?”傅予琛慌忙按住她的流血的手。
夏芷汐看着他,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开嘴角:“从前我一直选择顺从,现在我不想了,除非你希望我再自杀一次。”
决绝的话像是一把刀游走在傅予琛的大脑,无奈中又带着尖刻的折磨。
他望着那双明明映着自己倒影却看不到一丝感情的眼睛,心如锥刺:“夏芷汐,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对自己好一点?”
夏芷汐眼睫颤了颤:“要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闻言,傅予琛心底一抽,以致于声音都有些抖:“你是在报复我?”
夏芷汐抽出手:“我没必要那么做,另外……”
她停顿了瞬,指甲慢慢陷进掌心:“祝你和林雪瑶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说完,夏芷汐掀开被子下了床,拖着沉重的身子朝叶明辰走去。
叶明辰扶住她,眉目中噙着分挣扎。
作为医生,他自然希望病人能积极治疗。
可面对夏芷汐,他的心不知怎么偏向了陪她安静的走过最后的时光。
夏芷汐竭力忽视身后那道目光,泛红的眼中多了分祈求:“回家。”
叶明辰看了眼几乎僵住的傅予琛,轻轻嗯了一声后揽住她离开。
当背后的视线消失,夏芷汐眼前却模糊了。
她紧抿的唇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溢出抽泣。
上了车,叶明辰立刻发动车子,打开暖气。
或许是明白夏芷汐一直在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等回了家,叶明辰才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夏芷汐点点头,看着他关上门后,整个人都消沉了一样耷下双肩。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
最新的拨通记录正是薄晨三点半打给傅予琛的。
夏芷汐酸涩的眼眶又是一热,哑声呢喃:“我真的不想再爱你了……”
疲倦的心再次乱了起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明明渴望着爱的人也爱自己,可真的听到想听到的话,却只想逃走。
追根究底,她还是不想走的时候带着太多的不舍和遗憾。
良久后,夏芷汐狠下心,将傅予琛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删除了里面关于他的一切。相关Tags:孤独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