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手上已经打了石膏。
左手整个被石膏包裹住,右手小拇指上了夹板。
梁洲端着盘子走进来,碗里的稀粥冒着热气。
是我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的香气,可我现在闻到,只觉得止不住的恶心。
我想下床,撑床准备下去的时候,又是一阵剧痛。
梁洲皱眉,将粥放下。
「小心,别碰到。」
「有六根手指骨折,需要休养至少一个月。」
他好看的眉眼俯视着我。
影影绰绰的温柔,像一切没有发生过。
我觉得荒唐,翻身坐起,下床就准备走。
「沐沐。」
他拉着我的胳膊,脸色隐隐阴郁下来。
「你想到哪里去?」
他力气好大,盯着我眼神沉沉。
「你伤成这样,回去一个人怎么处理?在这里有人照料。」
我瞪着他,喉咙里蹦出来几个字。
「梁洲,别忘了这伤是怎么来的。」
他只是盯着我,眉心微微蹙着,「你不该动浅浅。
「你纵然想出气,也不能出手伤人。
「浅浅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她什么坏事也没见过,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
「你不该那么对她那么残忍。」
8
我无法形容那种眼神。
夹着失望与悲悯,还有某种高高在上的,淡不可察的嫌弃。
像是定好了我的罪行。
是什么时候,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梁洲,这么不由分说地就认定为我是心狠手辣之人呢?
「梁洲,那我受的伤是何浅的六倍,这不残忍吗?」
何浅是从小被宠大、不谙世事的公主,而我在泥沟里摸爬滚打长大,所以她不能受一丁点委屈,我受再多的苦也是因为活该?
怎么会有这种道理呢?
「而且……我是你女朋友啊。」
这句话,我说得哽咽。
梁洲沉默。
「何灿是个疯子,没人能动何浅……」
这是在解释吗?
可是,以前的梁洲不是这样的。
我是在做吧台小妹的时候认识梁洲的。
熟起来后,他常常来酒吧找我。
点一杯饮料,坐在僻静的角落噙着笑看我,等我空闲的时候找他说话。
酒吧里,有时也会碰到揩油和说荤话的客人。
有次,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还掏出几沓百元大钞往我身上砸,骂我装什么装。
梁洲突然从后面出现,二话不说揍他,下手极狠。
男人鼻青脸肿地叫嚣着,说他是什么什么总,要让梁洲好看。
「那你就试试,我会连你的公司一起弄垮。」
绚烂摇曳的灯光里,梁洲声音清冷,侧脸英俊如刀。
我分不清楚,那是不是我最开始动心的瞬间。
那个男人还真是某个公司的老板,梁洲却并不吝惜花力气治他。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护不护得住。
只在于你想不想护。
我看着梁洲,喃喃问道:「那如果换成何浅,你会看着她在眼前受伤吗?」
空气似乎有片刻的凝滞。
梁洲如商场上般从容利落,淡淡道:「沐沐,你知道我从不做假设。」
心脏像是狠狠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