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小说沈冬李承煜女将的墓碑完整-沈冬李承煜女将的墓碑完结阅读


于是他们在帐内颠鸾倒凤,第二天,李承煜连朝都不去上。 偶尔,李承煜也会想起我。 他会在书房看着雪地,怔怔道:「下雪了。」 我最喜欢下雪,年少的时候,李承煜会用雪给我堆漂亮的小狗、小兔子。 身边跟了很久的太监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小心提醒: 「要不,皇上去看看沈将军?」 李承煜回过神来,板起脸:「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朕亲自去看她。 「她自己不回宫,就永远别回了。」 他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就静静地飘浮在窗外的雪地里,望着他。 黑白无常说,我尘缘未了,入不了轮回道。 于是我只能飘回这原本发誓再也不来的皇宫,成天看着李承煜,琢磨着自己的尘缘如何才能了断。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边关来报:「羌戎进犯,不过短短半月,已经连破几座城池。」 李承煜慌了。 朝堂之上,群臣进谏。 「能抵抗羌戎者,唯有沈将军。」 「沈将军虽为女流,但实乃巾帼英雄,只要她重新披甲上阵,羌戎必会吓破肝胆,连夜退兵。」 不得已,李承煜亲自来沈府请我。 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毕竟我朝重文轻武,现在朝中能带兵打仗的,只有一个我。 沈府很荒凉,只有侍女白翠拿着一把大扫帚,在门口扫雪。 她看了一眼微服来访的李承煜,继续扫雪,没说话。 李承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 白翠曾是宫里的一个妃子,位分很低,从八品的更衣。 她当时差点被陆柔折磨得死在冷宫里,被我救下,宁可来我身边做侍女,于是我求了李承煜,把她带出了宫。 如今她再见了李承煜,依旧没有好脸色。 「告诉沈冬,朕来了。」 白翠放下扫帚,沉默良久:「恕奴婢无法遵命。」 李承煜勃然大怒:「一介婢女,也敢抗旨?!」 白翠低声道:「不是奴婢不愿禀告沈将军。 「而是沈将军已经死了。」

李承煜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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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猛地一抖,几乎站立不稳。 但下一瞬,他缓过神来,笑道: 「白翠,你记恨柔儿,怨朕宠幸她,倒也不必这么骗朕。」 白翠沉默了片刻,轻声承认: 「奴婢是记恨柔贵妃,当年她诬陷我偷了镯子,把我关进冷宫,还放野狗咬我,奴婢做不到不恨。」 李承煜摆摆手:「柔儿那时年幼,那镯子是朕送她的,她太过心急,所以才冤枉了你。 「但那野狗只是意外,柔儿温顺安静,又是最怕狗的,怎么可能驱使野狗咬你?」 白翠平静道:「看,这就是奴婢怨皇上宠幸柔贵妃的原因。 「皇上只信她一人,从此盲了眼,失了听。」 李承煜龙颜震怒。 「一个卑贱之人,也敢怨朕么?」他失去了耐心,「朕懒得和你计较,沈冬呢?让她出来!」 白翠垂首,平声道:「这便是奴婢想说的,奴婢的确记恨柔贵妃,也的确怨皇上,但奴婢没有撒谎—— 「沈将军确实死了。」 02. 荒山之上,白雪压住了青松。 白翠带着李承煜来到我墓前时,李承煜已经气喘吁吁。 白翠扫掉了墓碑上的雪,上面清晰地露出我的名字。 ——镇远将军沈冬之墓。 我飘在旁边,盯着李承煜的反应。 他的眼眶飞速地红了,望着墓碑,似是不敢置信。 但片刻后,他像是反应了过来,哈哈大笑。 笑声震落了松间的雪。 「假死,这是假死!」李承煜得意非凡,「以为朕看不穿你的把戏么?」 「沈冬,想不到你现在竟也如此贪生怕死,想要以此种方式,逃避上战场。」 李承煜掏出一枚玉佩,砸在我面前。 「你记得吗,十六岁时,你和朕有过约定。 「只要朕出示这枚玉佩,那么无论天南海北,你都会立刻来到朕的身边,为朕拼死效命。」 我静静地看着李承煜。 拼死效命么? 我拼死过太多回了。 夺嫡时八王混战,我护着他一路从长胜门杀回宫里,用一身的刀伤,换了他的太子之位。 他继位时有人谋反,我顶着漫天的箭雨冲进敌阵,一刀砍了叛军头领的首级,保了他社稷的安稳。 后来,他要迎陆柔进宫,我心丧若死。 却还是在他遇到刺客时,下意识地为他挡了一刀。 刺客死了,陆柔哭着扑进他怀里,我捂着伤口回到府中,发现刺客的刀上涂着无解的慢性毒。 发现的时候大概还有七天可活,我去宫里求见他,想交代后事。 他宿在陆柔宫里,太监挡住我,说皇上在陪着生病的柔贵妃,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现在,我静静地瞧着李承煜在我墓前歇斯底里,要我实现自己拼死效命的诺言。 可我已经死了啊,没有第二条命可以效了。 03. 当晚,李承煜骂骂咧咧地离开我的墓,回了宫里。 一进宫门就听到陆柔昏倒的消息,连忙去看她。 陆柔苏醒后,拽着李承煜的袖子:「皇上见到沈姐姐了?」 李承煜冷着脸没说话。 「是不是沈姐姐出言无状,又让皇上生气了?」 陆柔撒娇,拉着李承煜的袖子摇:「那今夜让柔儿陪着皇上吧,柔儿给皇上跳舞,皇上心情就好了。」 过去,她这招百试百灵。 但这次,李承煜拍了拍她,站起身来:「你身子不好,就先歇着吧。」 他抛下陆柔,回了御书房。 翻了许久,找出一幅画像。 画像上的少女拿着火红的梅花,清秀又活泼。 小太监站在身边,凑热闹:「皇上,这是柔贵妃的画像吧?」 李承煜愣住了。 小太监立刻意识到不对,跪了下去,掌自己的嘴:「奴才该死!」 他认出来了,那不是陆柔。 而是那个皇上最讨厌的沈冬。 李承煜沉默良久,平声道:「你起来吧。 「你提醒了朕,柔儿和沈冬……确实长得有几分相似。」 「但还是柔儿好。」他重重地重复,「柔儿乖巧、温顺,不像沈冬,像块死硬的石头。」 明明十六岁的时候,他不是这么说我的。 04. 那时候的李承煜还没有君临天下,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他负责来发军饷,认识了那一年跟着虎牙将军打仗的我。 我是个孤女,六七岁那年,虎牙将军从灾民中捡了我,让我给他当小丫鬟。 结果我舞刀弄枪上手奇快,更诡异的是兵书我看一遍就懂,胆子又奇大,敢单人单骑夜闯敌营,把敌军将领的脑袋拎回来。 于是一步步成了副将。 军队里没人把我当女孩儿,除了李承煜。 我打仗回来,他准备好热水,帮我洗掉脸上的血和泥。 黑沉沉的眼睛太温柔了,让人差点溺死在里面。 他说我野性不驯,京城中的闺秀大多无趣,只有我让他过目难忘。 我们在边塞的风沙里喝过酒,斩过狼,大雪压境的时候,李承煜攀上悬崖,为我折回一枝鲜红的梅花。 他说,他要娶我,这支梅花就是聘礼。 我没有别的东西,于是拿了玉佩,掰了一半给他。 那是我亲生爹娘留在我身上的,我曾经寄希望于拿着信物和爹娘相认。 但现在,我把最珍贵的东西分了一半给李承煜。 「拿着它,天南海北,只要你一声传唤,我就赶到你身边,为你拼死效命。」 我那时十六岁,平生里第一次被人爱了,恨不得当场给一条命出去。 「但是……你会娶很多很多媳妇吧?」我问李承煜。 「不会,我有你一个就够。」 「那你要是做了皇帝怎么办?皇帝都要娶好多妃子的。」 李承煜赶紧捂我的嘴:「傻子,这话被人听见要杀头的。」 他环视四周,见周围只有风雪,才凑到我耳边,用气声道: 「那我就为你废了六宫。」 为了这句话,我随着李承煜回了京。 一次次出生入死后,在我十九岁那年,李承煜继位了。 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了陆尚书的独女,陆柔。 据说陆柔痴恋于他,为了他不思茶饭,身患重病,并放话说如果李承煜不要她,她也不要委身于不爱的男子,宁愿带着这副清白的身子死去。 她入宫的前夜,我问李承煜:「你说好的,只要我一个。」 他哄我,语气里却有不耐烦:「她那么爱朕,愿意为朕付出性命,你难道要朕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 于是陆柔进了宫。 从那一天起,我和李承煜之间的裂痕再难消弭。 他娶了陆柔后,要迎我进宫。 我拒绝了。 「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我不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这话说得冒犯,李承煜暴跳如雷。 「朕是天子!」 我叹口气:「李承煜,我倒希望你从未做过天子。」 也许李承煜说得对,我脾气是太硬了。 哪个女人敢像我一样,直呼皇帝名讳? 陆柔就是在我们两个关系最差时插进来的。 起先,李承煜对她还是淡淡的。 后来,也许是陆柔实在温柔如水,李承煜越来越宠她。 「天下的女人见了朕,莫不是唯唯诺诺。」 「只有沈冬桀骜不驯,她莫不是仗着有几分军功,就不把朕放在眼里吧?」 看啊。 当年给我折梅花的少年。 终于长成了冷漠多疑的帝王。 05. 羌戎又攻下三座城池。 朝中催我上阵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向李承煜。 他开始成夜成夜地睡不着,派了一拨又一拨的探子出去找我。 探子们回来,无奈地报:「皇上,恕卑职无能,找不到沈将军。」 「出动御林军,全城搜查。」李承煜冷淡道,「朕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几时!」 我坐在他旁边,看着碟子里的桃酥,伸手想拿。 结果手从碟子中间穿了过去。 我叹了口气,收回手。 桃酥是我最爱吃的,边塞没什么甜食,这种被陆柔嫌弃太油的点心,是我的最爱,一个人可以吃掉一大盘。 快结束吧,我累了,不愿再和李承煜有任何牵扯。 我只想赶紧了结和他的尘缘,等转世投胎了,我一定要买好多桃酥,一口气吃个够。 我还没来得及想完,陆柔就来了。 她带了食盒,里面都是精致的点心。 金丝饼、水晶糕,一样一样往桌上放的时候,桃酥的碟子被她打翻到了地上。 碎了。 陆柔没在意。 「这等不入流的甜食,御膳房也敢呈给皇上,真是越来越怠惰了,皇上尝尝柔儿亲手制的……」 李承煜却突然发怒了。 他猛地站起来,整个食盒被他掀翻。 金丝饼、水晶糕落了一地。 我在旁边撇嘴:浪费粮食。 这一枚糕点,够我边关将士买一袋大米,管半个月的温饱。 李承煜听不到我的心声,他冲陆柔发火:「谁允许你进来的?」 陆柔吓傻了,开始抽咽。 「听闻皇上心情烦闷,臣妾想来宽慰皇上。 「臣妾哪里做错了,臣妾愿意谢罪,但皇上一定要知道,柔儿是最爱皇上的……」 陆柔的袖子滑落,露出玉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否则柔儿也不会拼死为皇上挡下刺客的那一刀……」 我猛地呆住了。 刺客的那一刀? 李承煜继位以来,只遇刺过一回。 是我为他挡了那一刀,但当时,李承煜已经昏迷了。 原来功劳……竟然被陆柔冒领了吗? 李承煜安静下来,他把陆柔搂进怀里:「都是朕不好。」 陆柔抽泣着捶打他的胸口:「皇上吓坏柔儿了。」 突然,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 「滚出去。」李承煜搂着陆柔,「看不见朕在安慰柔贵妃吗?」 那大太监沉默片刻,还是鼓起勇气。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沈将军找到了。」 一时间,李承煜和陆柔的身体全部紧绷起来。 06. 天明时分,李承煜跟着御林军统领来到雪河边。 这几日雪下得太大了,山体崩塌,雪泥滚滚滑落,冲开了我的墓穴。 「大部分的尸骨都已经随着雪水冲入了河流,恐怕再也难找了。」 御林军统领战战兢兢地禀报。 「但残存下了一些随葬的东西,比如金器、玉瓶,我们查过,都是皇上曾赐给沈将军的东西。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的确就是沈将军的墓。」 李承煜手中拿着一把短刀,金玉为柄,玄铁为刃,那是他在登基前夜赐给我的,由上百个匠人精心打造,天下仅此一把。 「冬儿不喜欢女儿家的珠饰,朕便赐你这把短刀,刀名金乌,是朕给你的信物。」 如今,这把金乌作为随葬品之一,重新回到了李承煜手中。 他久久地把玩着,手指被刀刃割出了血,他也没有察觉。 旁边随行的御林军和太监都跪下了:「皇上节哀……」 李承煜低着头,片刻后,他大笑起来。 仰天大笑后,他冲上前去,一脚踹在御林军首领的肩头:「酒囊饭袋! 「你们这群废物,都中了沈冬的计。 「还记得么,五年前,羌戎来犯,敌众我寡,沈冬便使出了诈死之计。 「她叫将士们为自己出殡,哭声震天,敌军都以为沈冬暴毙而亡。 「而沈冬便是趁着敌军松懈之际,自己带着少量精锐从后包抄,直入敌军的主帐,士兵们见到沈冬从天而降,都以为是鬼神之力,吓破了胆,沈冬便一举捣破了敌军腹地,以少胜多。 「如今她不过是故伎重演,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就这么轻易相信了?」 李承煜哈哈大笑,他身前不远处,御林军首领捂着被踢中的肩头,和周围人对视一眼,俱是不敢说话。 其实他们都已经能看出,墓确实是我的。 只是皇帝执意不信,他们也不敢出言反驳。 「沈冬不知从哪找了具尸体放入棺椁,又随葬了这些朕赐她的东西,想让朕以为她死了。 「连这朕专门为她打造的金乌也敢丢进墓穴,实在是冷血。」 李承煜摩挲着那把短刀,冷冷道:「沈冬假死至今,不肯出战,一是作为主将玩忽职守,二是犯下欺君大罪。 「传出话去,如果她不尽快现身,戴罪立功,即便是朕,也保不住她了!」 李承煜带着怒气回了宫。 陆柔原本心急如焚,一见李承煜脸色难看,立刻高兴起来。 她做了点心,学了新的舞,一门心思地哄李承煜开心。 然而李承煜却无论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羌戎势如破竹,前线的战士等不到我,军心涣散。 不是没有别的将领勉强上了战场迎敌,但很快死的死、逃的逃,根本不是对手。 李承煜在上朝时,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每次有将领战败的消息传来,他都会良久地不说话,最后长叹一声:「若是冬儿在,怎会如此。」 在我死后第三年,他终于迟来地念起了我的好。 而上朝的人,也在不断地越变越少。 朝中的文官武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个地带着全家老小悄悄潜逃。 我静静飘浮在京城上空,看着他们趁着夜色,带着妻儿上了马车。 没走的人也在悄悄互相传信:「别寄希望于沈将军啦。」 「初七的时候御林军在雪河一带捞了许久,据说就是在打捞沈冬的尸骨。」 于是更多得了消息的人开始准备逃出京城。 看呐,其实事实多么明显。 只有李承煜不信。 或者说,他不愿意信。 几天后,在羌戎已经攻破了最后一道重地,离京城只有一步之遥时,李承煜急了。 他甩下文武百官,直接叫来御林军统领:「把那个叫白翠的侍女抓进天牢,严刑拷打。」 他冷笑:「白翠虽为侍女,但和沈冬关系最亲厚,我倒要看看白翠被折磨,沈冬到底还能不能藏得住。」 我颤抖起来,只觉得不敢置信。 「李承煜,你疯了吗!」我冲到他的身边,想要拦住他,「我已经死了!你放过白翠!」 但人鬼殊途,李承煜完全听不到我的大喊。 白翠被抓进天牢,受了一夜的刑。 我待在她旁边,心如刀绞。 如果我还活着,那么拿着皮鞭抽打她的这两个壮汉,会被我立刻揍翻。 但现在的我只残存着微弱的魂灵,只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我哭了,求黑白无常:「你们不放我去轮回也就算了,救救白翠吧。」 黑白无常一起叹了口气,他们跟不能投胎的我认识了三年,多少相处出了些感情。 黑无常拍拍我:「可以悄悄帮你一把,但记得别告诉阎王爷。」 在我忙不迭地点头后,白无常掐了个诀,护住了白翠。 白翠虚弱地躺在地上,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停止了流血,而且痛感也变得轻了许多。 「……将军。」她嗫嚅着嘴唇,轻轻地说,「是你么? 「是你的魂魄在保佑我么?」 我想哭,可鬼魂流不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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